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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治安無策

歷世皇家皆有一難,乃宗親漸盛,百年於後分支多如牛毛,幸漢世同世之下,連有賈誼晁錯主父偃者,深得治安之下尤有困也,賈誼覺治安有策,認華夏積年存事,皆可由治安之策解之,然華夏頑疾,非一家之言可解,需華夏族人,世代覺醒!——華夏鼎世

賈誼從未央宮裡出來的時候,算是少年得志。天子劉恆看著賈誼以無縛雞之力的身軀,面對狗熊般的淮南王劉長時,便知道了這天地間實際上有一種精神叫做正氣。作為張蒼學生的賈誼,很快的就拿出了真本事,一封治安策論,愣是讓對當下社會毫無辦法的天子劉恆,看到了漢世帝國,甚至整個華夏的希望!

“孩子,這是你第一次見萬里長城吧。”冒頓單于已經到了歲數,很難繼續廝殺於戰場了。而這次的十幾萬精銳,也幾乎是匈奴人的全部家當。

稽粥望著期盼已久的萬里長城,整個人都被這看似不高,但足夠長的城牆給震撼住:“父親,這真的猶如一條巨龍啊。”

其實現在的冒頓還挺願意回憶的,尤其是當年的鉅鹿之戰,那中原騎兵的速度第一次在自己這個以速度見長的草原人面前展現出風采,可讓冒頓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冒頓當時有心留在中原,跟著西楚霸王混一混。還覺得若是真的如此,這草原給了項羽又如何?

可短短幾年的時間,自己弒父之後便聽到了西楚霸王被殺的訊息。以至於恨死了漢世的創世皇帝劉邦,非要一爭高下。但最終五十萬對近四十萬,接近百萬的國戰最後以安全收場,實屬不易。

冒頓雖然弒父弒殺,但經歷了和高祖劉邦的交涉後,認準了這華夏是需要華夏所有族人一同努力的。所以這麼多年,冒頓都在為草原和中原的和諧而努力,只是自己要走了,得讓自己的孩子稽粥醒醒腦子,也要給中原的皇帝提個醒。

“這萬里長城隔了中原和草原的心,始皇帝夠狠啊。”冒頓知道這萬里長城所在的南北之地,究竟有多少不同。從同樣的種植物相距不到十里路便能知道,這一招斷糧之法,對草原幾乎是滅絕人性的。

但冒頓畢竟是冒頓,是第一個能把草原勢力聯合起來的匈奴王,在經歷了多少年的困苦琢磨後,冒頓竟然認同了始皇帝嬴政的這個手段,認為如果自己是中原的皇帝,這萬里長城也得成為中原和草原的界線。

“父親,咱們草原人口和糧食不足,是因為這萬里長城嗎?”稽粥也研究過萬里長城,也明白就是因為這條橫跨東西的萬里長城,使得中原的北疆地界雨水豐沛,糧食充足。而草原的南邊則沒有足夠的降水,使得幾乎沒有什麼食物,除了牛羊之外,絕大部分的糧食都還需要向中原人交易。

中原人也未必人人是孔老夫子,見匈奴人需要糧食了,也不是人人都想著和平共處。有一次偷工減料,就有兩次偷工減料,剩下的人一看這裡有好處,必然動起了歪心思。

匈奴人在邊境燒殺搶掠不假,但若是說中原所有人都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恐怕也是謊言!

所以雙方都沒有完全正視過對方,這就等於在關鍵的時候,雙方需要用戰爭的手段,一方面的解決雙方的矛盾,另一方面也是需要借住戰爭,來把其內部的矛盾,能解決的都給解決了。

周亞夫不是第一次來草原,當年的立國之戰自己年歲還小,父親周勃不讓親自上戰場。即便到了白登山上,也看不到真正的匈奴人。

而這次,匈奴人近在眼前!

李廣早就聽說了周亞夫的名號,連當年在芒碭山與白蛇對峙的事都知道:“主帥,可否衝鋒?”

李廣是將,周亞夫是帥,李廣想來場大戰,但只要周亞夫不開口,自然沒辦法衝鋒。而周亞夫有周亞夫的想法,這中原和草原對峙原先就是想要引得中原的劉氏諸侯王造反,現在濟北王劉興居已經自殺,淮南王劉長也在長安城裡老老實實的,似乎已經沒有了主動進攻的必要了。

“這次匈奴來勢洶洶,咱們沒必要國戰。”周亞夫有預感,這濟北王劉興居就是個起點,後面要造反的諸侯王多了去了。畢竟人人姓劉,代王造反的了,別的諸侯王也是這般認為。

“這...末將領命。”李廣不是不尊敬周亞夫,畢竟周亞夫名聲在外。可自己也有自己的考慮,這等國戰,即便自己還年輕,但估計也不可能再來一次。

匈奴的領地,也可以說都城叫龍城,是距離萬里長城至少千里以上的地方。冒頓遠道而來,龍城空虛不說戰力還不如最初,這等對峙只能對以防守為主的中原人有優勢,所以匈奴人這次是打錯了算盤。

在最近的時候,周亞夫都能和冒頓相視而望,看清楚對方的臉。

“周亞夫,你也不年輕了。”冒頓其實心裡膽顫的很,畢竟周亞夫的不年輕,還不過半百。

“冒頓單于,咱周亞夫至少還能活上個十年,你呢?明天?”周亞夫佔據天時地利人和,最不怕的就是拖下去:“若您走了,別說我周亞夫了,其他部落能得了老上單于?”

老上單于是稽粥的名號,也是早早就定下來的匈奴稱謂,周亞夫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我周亞夫知道你們匈奴人至少在十年內是幾斤幾兩。

冒頓笑了,中原和草原開始進行拉鋸戰,誰都不想撤退,誰也不敢撤退。

未央宮裡,劉恆已經受夠了劉長的隨便,這麼個狗熊一般的人在自己身邊,劉恆是在真的怕哪天突然把自己給殺了。

“賈誼,想個辦法,讓淮南王趕緊滾蛋。”劉恆望著年輕的賈誼,心裡已經把帝國至少三十年的政務,都交到這位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

“當然有,但臣有問題想問一下天子。”賈誼給劉恆的一個感覺就是什麼都可以做,什麼事都難不倒:“請講,朕悉聽尊便。”

劉恆剛說完,便看到淮南王劉長怒氣衝衝的往自己的寢宮走。而這次,劉恆不願意忍耐了:“劉長,給朕在外邊等著。”

本來淮南王被張蒼噁心的要打人,結果剛一來還沒告狀,就被劉恆給堵在了外面:“天子,本王要揍張蒼這老東西。”

“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劉恆是真的怒了,力能扛鼎的劉長也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未央宮。

“張武,除了丞相和張蒼先生,誰都不能進朕的寢宮。”劉恆下達了死命令,這也給了賈誼足夠的時間和機會。

賈誼從袖口拿出了一本自己寫的東西,緩緩的交到了天子劉恆的手裡:“天子,臣可以等著您看完。”

“有必要嗎?你幹嘛不給朕講一下?”劉恆只是簡單的看了一下,覺得實在是太多了,不應該浪費寶貴的個人時間:“如何?”

“天子,臣可以等您,您好好的看著就行。”賈誼直接坐在了門口,背對著天子劉恆,還哼起了小曲。

劉恆覺得自己能壓得住劉長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劉長一定是在長安城呆的難受,早晚得申請回去:“行,朕叫人給你做點吃的,你也別餓著。”

未央宮裡,也有大臣時常的往天子的寢宮走。賈誼知道,這些人都是當班的大臣,有些不懂的事情想請教天子而已。但賈誼更知道,這漢世帝國除了第一任相國蕭何之外,其他人包括曹參和陳平,在政務上都屬於半吊子,根本沒有辦法更改任何蕭何做出來的決定。

這也就是說,從蕭何之後的漢世世代,實際上在走下坡!

劉恆從中午看到了晚上,前來詢問的大臣都讓郎中令張武給堵住,不得進入。賈誼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便和大臣們相互聊著,越聊越新奇。

“大人,您提的問題咱聽都沒聽過,請問您是?”賈誼來長安城雖然有段時間了,但總體來說沒什麼人玩,除了那幾個同齡人之外,也沒機會見其他人。

“老夫叫申屠嘉,你是賈誼吧?”申屠嘉也算是漢世帝國的開國元老,只是沒有什麼太厲害的能力,只是為人正直,在呂雉世代沒有什麼建樹,到劉恆繼位後,才重新回到長安的。

“申屠大人,臣確實是賈誼。”賈誼把當下還活著的有名之人都刻在了腦子裡,只要對方說起自己是誰,賈誼連對方的官位都能說出來。

“賈誼,你老師要做丞相了,你前途無量,好好表現。”申屠嘉回長安城是張蒼親自接見的,也是瞭解了一些事情。而此時賈誼卻想到了什麼,對著慢慢往外走的申屠嘉喊道:“申屠大人,御史大夫是您的?”

申屠嘉回頭笑了笑,心想這個年輕人可真是可愛!

到了晚上該吃飯的時候,天子劉恆把賈誼給叫了進去,開始詢問自己看了一下午的,也是賈誼手裡所謂的治安策。

“賈誼,你這個治安策,是你獨自寫的?”劉恆連自己都不相信,是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把這治安策給吸收了。

“回天子,是臣一天寫的。”賈誼的話讓劉恆放下了碗筷:“一天?哪一天?”

“臣剛剛來長安的那一天,閒來無事,經過對比洛陽和長安的差別,最後得到了今天的結論。”賈誼說只用了一天,劉恆還是不放心:“賈誼,你老師張蒼,可有知道你的治安策?”

“這個老師暫且不知,但臣的過秦論和論積貯疏,老師是知道的。”賈誼的厲害之處是不僅僅有一個王牌,而是有三個王牌。所以劉恆聽後,徹底的放下了手上的碗筷,用一種近乎渴望的眼神,對著賈誼說道:“這兩個...你帶來了沒?”

“在老師那裡,老師覺得還有些問題,想找時間說說。”賈誼的過秦論和論積貯疏到底有沒有問題,賈誼自己都不知道,但張蒼作為賈誼的老師,又是今後丞相的不二人選,是對這過秦論和論積貯疏有一定的矛盾的。所以張蒼把這兩個原稿留了下來,希望空閒之餘,看看學生賈誼的說辭,能不能勸過自己這個老骨頭。

外界都說張蒼是法家人這不假,但真實的情況是,張蒼不僅是法家人,師父還是名滿華夏的荀況荀子。

很多人都摸不透這張蒼到底有多少歲了,總感覺從周世來到這裡的人,都應該跟高祖劉邦一樣早已入了土。但熟悉和瞭解張蒼的人知道,這荀況距離現在,也不過百年。而張蒼的師兄弟也很出名,一個李斯,一個韓非。

這兩個人的恩恩怨怨張蒼心裡清楚的很,所以找徒弟找來找去,只要一個賈誼,而絕不要第二個。

“賈誼,等你再年長點,去諸侯國當個相國如何?”劉恆看完了賈誼帶來的治安策,從而深刻的明白了當下諸侯國的問題,以及今後一定要發生的問題。

“天子,若真的讓臣去輔佐一位諸侯王,臣希望...不是今後天子。”賈誼的話劉恆很是理解,畢竟賈誼的治安策裡就說過對於諸侯王的無奈。

“哎...這不看你的治安策,還誤以為這漢世帝國在朕的帶領下,正在蒸蒸日上的發展呢。可是今日看了你的治安策,怎麼覺得朕一無是處呢?”劉恆不想承認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在自己治理下的帝國還如賈誼治安策裡說的那般不堪,劉恆是很難受的:“賈誼,你說朕是不是要走出這未央宮,去長安城裡轉轉?”

“天子,長安城有什麼好轉的,要轉您去山溝溝裡。”賈誼知道如果天子劉恆出了未央宮,那麼整個長安城都得戒嚴起來。到了長安城任何的地方都會變成美好的,即便是去了茅房,屎也會變得香噴噴。

“山溝溝,朕如何去啊。”劉恆心事繁多,總覺得又是匈奴又是國內的諸侯王,還有賈誼說的那麼多的事。

“天子,您不用去,但您必須知道。”賈誼算是吃了個半飽後,開始了自己對於治安策的理解:“天子,天下之大,您不可能全知道。就拿這諸侯王來說,難道頭上刻著造反兩個字的?除了濟北王和淮南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王了嗎?只要諸侯王在,就一定會危機。”

“賈誼,可諸侯王這種事情,總得有吧。”劉恆不認為在只有皇帝一人說話,也得給別人機會。而且這也是一種分散式管理,再怎麼中央集權,再怎麼郡縣,那麼多的劉氏之人,難道去過百姓的日子?

“天子,就目前來說辦法是有的,只是光您這個世代,難以完全解決。”賈誼說完後,劉恆開始思考今日研究治安策的事,最後從印象中,找到了一些想法:“賈誼,你的意思是,不停的分封下去?”

“是的,就跟城陽王一樣,不都是從齊國分出來的嘛。”賈誼這一招不僅厲害,還很狠毒。

這老一輩的諸侯王幾乎都死乾淨了,而按照規定是嫡長子繼承。可其他的孩子若是沒有爵位的,僅僅三代,就會變成無用之人。而諸侯王裡又不是人人聽話,像濟北王劉興居這樣的,就是典型的吃不飽就造反的人。

可話說回來,如果劉興居不是濟北王而是齊王,那麼這漢世帝國的第一場劉氏內鬥,還會如此容易的收場嗎?

劉恆知道齊國的勢力,要不然也不會害怕到直接入了長安城這個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的地方。這也是齊國的綜合實力遠超代國的一次冒險,只是最後賭贏了而已。

“賈誼,我記得你寫的治安策裡說道,可以讓朕以玩樂的心態,一步一步的解決社會上個各種困難,是不是這樣?”劉恆是看到了危機,但這個危機彷彿自己一個世代解決不。

“回天子,至少臣是這麼認為的。”賈誼只是說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但並沒有說別人也是這麼認為的,這就給了劉恆一個無奈,所以劉恆還是認為,必須讓更多的人知道這治安策,或許在商議之下,能找出更好的辦法:“明日早朝,朕就把這治安策給公佈了。”

賈誼早就準備好了治安策,但除了師父張蒼外,並沒有拿出來給世人看。究其原因也是知道自己的手段過於毒辣,除了百姓外,幾乎會惹怒所有的既得利益團體。

就拿這封爵諸侯來說,賈誼採用了辯證法,把韓信陳豨等人和周勃灌嬰換了下,結果發現只要是在那個環境下,周勃和灌嬰也不能倖免的要造反。這就等於把還活著的幾個豐沛老人都給得罪了,如果明日治安策公布於世,那麼自己就會成為幾乎所有人的敵人。

賈誼不傻,所以賈誼不想讓自己太過於出名,至少現在是這樣:“天子,臣寫的這些都是為了天子您寫的您你要公佈就公佈,但請別說是臣的意思就行。”

賈誼正在等劉恆的回話,但劉恆的回話卻讓賈誼嚇了個半死:“賈誼,為臣者為君做事,此乃天經地義。你有這般能耐,可為何要躲躲藏藏,拿朕來做擋箭牌呢?”

賈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示意自己沒有這個示意。但劉恆是天子啊,思維方式已經不是對和錯的層面上了,賈誼如此聰明又如此年輕,性情有如此瀟灑,一旦擁有了權力,這般瀟灑可能就會變成目中無人。

而目中無人倒沒什麼,若是目中無君,那麼就可怕了!

所以劉恆思來想去,承諾賈誼不說是賈誼做的,但大臣們信不信,就由不得自己了。

第二日的朝堂議事,荀子的學生張蒼已經開始跟著一起上早朝。賈誼雖然也有官位但實在是太小,被擠在了大臣的最後方。

“諸位大臣,何事要奏?”劉恆看著丞相灌嬰,灌嬰也很知趣的說著北邊的事情:“天子,咱們和匈奴之間,到底打不打?”

劉恆嘆了口氣,畢竟自己不在北疆,不知道這周亞夫究竟搞了些什麼事:“打不打是周亞夫的事,你身為丞相來問朕,你讓朕如何回答?”

灌嬰可以當了個將軍,甚至是個大將軍,但作為丞相來說,是真的心有餘力而不足。小商人出身的灌嬰滿腦子都是精打細算,連打仗的時候也得考慮後面的事。所以灌嬰是真的沒辦法總覽全國的政務,眼睛也向旁邊的張蒼看去。

張蒼看了眼灌嬰,心想就這個能力如何當丞相:“丞相,天子問你話呢。”

灌嬰白了張蒼一眼,示意自己知道:“回天子,周亞夫在細柳,宗正卿劉禮駐守在灞上,祝茲侯徐厲駐守在棘門,三地之人無一人決戰,是不是這戰事的人員安排上,出了什麼問題?”

灌嬰依仗著自己豐沛老人和年紀足夠大,這時候也不管別的了,直接賴在了天子劉恆的身上。

劉恆看著灌嬰的行為,就知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給一萬次機會也不行:“丞相,您是不是也想學周勃?”

周勃就是實在不想做這丞相才故意到處惹事的,現在灌嬰也是這般,劉恆也不想太為難人:“若是丞相心累了,今日便可完成心願。”

劉恆前腳說完,灌嬰後腳就把丞相專用的官帽給放在了地上,整個人跪了下來,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天子,老臣老了,也無能管理整個帝國的政務,請允許老臣退休吧。”

“張蒼先生,您願意接手嗎?”劉恆心想自己怎麼就得不到一個蕭何呢?

張蒼好好的琢磨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天子,臣雖然也年老,但至少還能活上幾年,如果丞相是真的累了,那老臣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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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當日,灌嬰就放下了頭上沉重的丞相之帽。而張蒼這為比灌嬰還要年長的人,接過了帝國的政務,成了帝國的大管家。

這一日的朝會,灌嬰幾乎是微笑著聽完的。但到了最後,灌嬰是笑不出來了。

因為天子劉恆說了治安策,其中的內容和在場的大臣息息相關,且都是讓大臣越來越皺眉頭的話:“這是朕想出來的,你們信不信?”

大臣們當然不信,要不然天子劉恆早就這麼做了。而眾人看著站在最前面,已然成為了丞相的張蒼,不由得露出了隱藏的獠牙,示意若是真的按照治安策這般,那麼其結果就是生不如死。

現在劉恆的大臣們應該來說還是不錯的,對於國家的政務也都很努力,只是人都是自私的生靈,一旦影響到了自己的利益,那麼這所謂的忠心,除非是聖人,要不然誰還會認?

但賈誼願意認。賈誼在最後面的聽著大臣們的話,深知這麼下去會對老師張蒼不利,便在眾人都握緊拳頭的時候,直接站了出來:“天子,這不是臣想到的治安策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腦袋都扭了過來,死死的盯著賈誼這個年輕人。

天子劉恆在聽到賈誼的話後,直接在龍椅上嘆了口氣,心想這賈誼小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己已經給張蒼使了眼神,並且也得到了張蒼的同意,才要想辦法把這個得罪人的治安策給劃到年事已高的張蒼身上。

“賈誼,你還是太年輕了。”劉恆見事情瞞不過去了,便直截了當的把話給說完,對於治安策裡的種種計劃,也都做出了承諾:“如果有誰覺得這治安策有問題,就拿出比治安策更好的國策來吧,散會。”

在劉恆的支援下,這治安策搖身一變成了國策,所以長安城內的任何一方勢力,都在找機會改變這個今後一定會讓自己倒黴的東西。

匈奴人的手段越發激烈,這也是冒頓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抓住漢軍士兵或者百姓,便用殘酷的方式引漢軍出戰。更有甚者,實在抓不住漢軍士兵和百姓,便用自己這邊的草原人來裝作漢軍士兵和百姓,在漢軍的面前進行著絞殺。

這一次面對十幾萬的匈奴精銳,漢帝劉恆派了周亞夫以及劉禮和徐厲三路人馬,分別駐守在三個不同的地方。還給了周亞夫一個河內太守,並且讓李廣從前線退了下來。

這讓就等於三路人馬都是完全聽命於天子劉恆的,就是不出戰。不會有李廣這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突然做出傻事來。

“賈誼,京城的事情交給你老師,你現在是眾矢之眾,朕也想去趟北疆看看,你隨朕一起去吧。”劉恆一方面是想保護賈誼,至少讓賈誼這段時間就不要在長安城裡了。而另一方面也是劉恆想回代國看看,畢竟自己的亡妻和幾個孩子,還埋葬在代國呢。

賈誼也覺得最後出門老是有人跟著,也有些擔驚受怕:“天子,若您有心去北疆,臣願意跟著您去。”

二人一拍即合,劉恆說做就做,第二日就帶著長安城的軍隊,前往北疆之地,看看這次匈奴人的攻勢,到底是何等壯觀。

帝國的東邊,魯國境內,別過了張蒼的學者伏生有種自己也活不久了的感覺,所以對於自己的文化,多少也有和孔老夫子一樣的想法——傳承下去!

“晁錯,在為師這裡的時間雖不算長,但你年紀也不小了,得繼續走出去看看啊。”伏生面前的晁錯,是在張蒼走後慕名而來的。而這個時候的晁錯,實際上在伏生的眼裡,已經過了最好的年齡段了。

“老師,您認為賈誼的治安策如何?”晁錯每次都是這樣,只要自己想不明白,就把事情扯到國家大事上。

“治安策...賈誼這小鬼厲害啊,可惜老夫沒有見過他。”伏生昨日剛剛接到了老友張蒼從長安城送來的書信,其中賈誼的治安策,被伏生和晁錯這對師徒好好的拿來研究了一下。

伏生眼睛裡更多的是欣慰,而晁錯卻是激動,實打實的激動:“老師,若是天子真的認了這治安策,那麼社會上絕大多數的問題,都將合理的解決。”

“真的嗎?”伏生很看好晁錯,覺得晁錯就是個為民而生的。但同時伏生又很怕晁錯,因為晁錯這人做事跟韓信一樣,只覺得應該去做,而不是想著做完後,自己的結局。

“當然是真的,老師,您沒見的這治安策裡的話語嗎?”晁錯一根筋,但伏生卻是見遍了世間冷暖:“晁錯,為師從周世而來,你知道有什麼感覺嗎?”

晁錯知道老師伏生是從周世而來的,但追問了幾次伏生都不肯說當年的事情。而這一次伏生竟然主動說了,晁錯認為機會來了:“學生聆聽。”

“周世於秦世,區別於統治力度。但你也別小看了周世的統治者,諸侯國如此兇狠還能存活幾百年,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是做不到的。而秦世之內,老夫最瞭解的莫過於始皇帝了。雖然始皇帝要焚書,老夫當年也是極力反對,但當下想來,始皇帝也有始皇帝的道理。這秦二世亡對於咱漢世來說,可以說有了足夠的警惕。我聽從張蒼說過,賈誼不僅僅寫了治安策,還有過秦論與論積貯疏,都是警惕社會早就有的事情。”伏生談論著周秦漢,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這些危機,恍如隔日啊。”

“老師,既然您也說了,這些都是警惕,可為何在學生的眼裡,老師並不太認同治安策呢?”晁錯跟著伏生的時間不長,但早就對這個帝國最有學問的老師,近乎有無限的崇拜。

“警惕?你覺得警惕什麼?”伏生問完後,晁錯直接就回答了:“老師,當然是警惕前世的種種危機啊。”

“孩子啊,你是學傻了,從夏世開始到秦世結束,近乎兩千年的時間,難道就找不出一個比賈誼厲害的人嗎?”伏生一口否決了晁錯的思想,讓晁錯自己尋找自己的過錯。

晁錯心裡緊張,畢竟自己面對的人是伏生,是一個肯定比賈誼厲害的人。而且老師伏生也說過了,這千百年間,怎麼可能沒有厲害的人呢?

就單單讓伏羲這位老祖宗的八卦變成六十四卦的周文王姬昌,就是千載難尋的厲害人物。與其同世代的武聖姜子牙,也不為華夏的英才。就更別說整個周世之中,那些百家爭鳴的人物了。

但問題也就在這裡,明明這些人要比賈誼厲害的多,可偏偏就是沒人寫出過治安策的,這當然奇怪。

“老師,學生有些糊塗了。”晁錯尋求老師伏生的幫助,伏生也願意幫助腦子一根筋的學生晁錯:“理由很簡單,因為這些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實際上是無解的。”

“無解...為何無解?”晁錯還是一根筋的認為,只要天子堅守這治安策裡的內容,即便是稍有改動,也可以讓帝國漸漸的便好。

“糊塗啊糊塗,你把人性放在哪裡了?”伏生提到了人性,晁錯連連張開嘴幾次,但都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伏生畢竟這個歲數,還是經歷了周秦楚到漢,對於人性的認知哪裡會是一根筋的晁錯能比?

“人性永遠都是自私的,這點亙古不變。作為統治者也好,還是那些出謀劃策的大臣,絕不能把問題理想化,從而失去了人性的本意。要根據人性去改變問題,而不是堅決的泯滅人性,懂了嗎?”伏生問晁錯懂了,晁錯是一定會搖頭:“老師,您說的沒錯,人性亙古不變,但一旦規矩定了,那麼人性就會被禁錮在一個圈子裡,就跟咱華夏人想事情一樣,走不出卦象的。”

“沒讓你走出來,但你也別禁錮自己。只要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既得利益團體永遠都是既得利益團體,別妄想著從他們嘴裡搶食吃。他們需要的是穩定,永遠的穩定。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治安問題,永遠不是。”伏生習慣性的把一些用不上的東西用火燒掉,而從長安城傳來的治安策,也被伏生給丟進了火爐裡,瞬間的成了灰燼。

“老師,這...沒必要吧?”晁錯還想好好的研究研究這治安策,但伏生卻搖著頭說道:“這東西已經傳出來了,你若是想要就去找孔家人,他們一定會珍藏的。”

伏生擺了擺手後,晁錯離開了老師伏生的住處。

晁錯不想放棄,徑直的去孔家人那裡尋找治安策,結果遇到了董仲舒。

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面,聊著聊著就聊起了治安策。

“董兄,對於賈誼這人來說,你怎麼看?”晁錯和董仲舒的年紀差不多大,可性格卻不一樣:“這年輕人...結局應該不好啊。”

“不好就不好,能名留青史就行了。”晁錯顯然是和賈誼是一路人,都是為了理想無懼生死的人。

“名留青史的機會多的是,但沒必要去死。”董仲舒發現了儒家裡確實有一些不適合漢世的東西,但人微言輕,對著晁錯這種人更是不敢說出來。

“生死無懼,只要理想能實現就行。”晁錯董仲舒的手裡借到了全新的治安策,便開始了研究。

在晁錯研究的過程中,對於諸侯王們的勢大特別重視,甚至覺得如果治安策在高祖世代要能成為國策,那麼哪裡還會有濟北王的造反,哪裡還會有劉氏之人的同室操戈?

沒有任何人阻止晁錯的研究,直到一個被儒生排擠的落魄之人來到伏生這裡時,才讓晁錯多少有些明白了一些事。

“你叫主父偃是吧,被儒生排擠了?”晁錯看著年輕的主父偃,一身縱橫派模樣:“穿得這麼花裡胡哨的,現在如此安世,怎麼能夠有你的地位呢?”

“我要見伏生先生,不要見你。”主父偃看不上儒生,總覺得這群人除了講點禮儀之外,一點作用都沒有。

“主父偃,你若是不把咱給說透了,哪裡有機會見老師?”晁錯一推主父偃,主父偃嗷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快快快,給咱弄點吃的,咱幾日沒吃東西了,若是再餓肚子,是真的撐不住死在這裡,對你影響不好。”

主父偃耍起了賴,晁錯卻不吃這一套:“我不會做飯,餓死你活該。”

就在晁錯和主父偃相互不讓的時候,早已經在身後的伏生開口了:“晁錯,給這位年輕人做點吃的。”

其實主父偃被儒生排擠是對的,因為主父偃實在是一點禮儀都不講。所以儒生在趕走主父偃的時候,孔家的主人孔安國就提前找人知會了一聲,這才讓伏生明白了這世上還有個叫主父偃的年輕人。

“這是現在風靡華夏的治安策,你看下吧。”伏生一出場的氣勢,就讓目中無人的主父偃一陣心驚。所以主父偃忘記了肚子還餓著的事,一點一點的看著伏生遞過來的治安策。

等到晁錯拿來了吃的,主父偃也看完了:“老師,我能先吃點東西嗎?”

“吃,吃飽了再說。”三個人一起吃了點東西,主父偃狼吞虎嚥一點好模樣都沒有,所以最先吃完了:“老師,咱吃完了。”

“叫我伏生先生吧,咱還不是你的老師。”伏生吃的不多,喝完茶後對主父偃說道:“並非是儒家人容不得你,而是你太過於隨便了。儒家的家主孔安國先生已經託人來告知老夫,讓老夫好好的跟你聊聊。你叫主父偃是吧?”

“伏生先生,咱是主父偃。”主父偃這時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被排擠,只是行為得不到尊重。

“行,治安策你也看過了,有什麼看法?”伏生的話讓主父偃滔滔不絕了起來,但幾乎都是關於諸侯王的事:“伏生先生,削藩是對的,但方法用錯了。”

“哦?哪裡錯了?”伏生聽過晁錯的話,知道晁錯雖然也支援削藩,但也覺得這削藩的方法錯了。

“賈誼說的削藩,是用多封諸侯王,讓諸侯王的勢力變的越發小,最後對中央無法造成傷害。但諸侯王們也可以聯合啊,這聯合起來,不就等於一個大的諸侯國了嗎?所以晚輩認為,這種方法不行。”主父偃剛說完,還沒說自己的方法,身旁的晁錯便連連點頭:“對,必須逐步消減諸侯王們的封地,最後都歸於中央管理。”

主父偃聽後連汗都流出來了:“這個...會讓您死無葬身之地的。”

“人生在世,死又何懼?”晁錯又拿出了一根筋的樣子,伏生連連搖頭:“你們都有辦法,但實際上都沒有辦法。主父偃,既然你和賈誼晁錯的方法都不同,就不要說出來,等他們二人失敗後,你再試試吧。”

伏生起身走後,嘴裡還嘟囔了一句話——人性的事,再怎麼治安,也是無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