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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漢使歸來

行時少年,歸來乃是巍巍老矣,張騫年歲非老,然道路之險厄,而使其少子作老也,時間傳說之下,世間除劉徹外,再無人信張騫存活,而張騫不僅活還,手指漢臣使節,亦如離時之樣,張騫即完劉徹之任,亦將漢臣使節歸還,如此人生,當真完美!——華夏鼎世

元朔三年,對於劉徹來說,這幾年都是要命的年,除了這幾年面對已經證據確鑿的淮南王劉安外,匈奴人的北伐,也迎來了高潮。往日都是幾萬幾萬,這一次乾脆就是十幾萬的瘋狂進攻,還是多路的。但劉徹也知道,不把淮南王這個硬啃的骨頭給廢掉,不然就會在這第四次北伐的時候,再次出現馬邑之圍的結果。只是兩個人的歸來,暫時的打破了這元朔五年的種種計劃!

司馬遷是最先回來的,沒有給劉徹打招呼。在入未央宮前,最先見到的就是剛從城外打獵歸來的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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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看這裡。”司馬遷這些年老了許多,霍去病也長大了幾歲:“我的天,你回來了?”

司馬遷一步一步的靠近霍去病,看著這個從稚嫩孩童蛻變成如今的青年壯士,司馬遷算是明白了天子劉徹的幸福了:“來來來,讓我看看你。”

霍去病手提野狼走來,這野狼還沒有完全的斷氣,嘴角留著的血使得司馬遷很奇怪:“這東西沒死?”

野狼不懂人話,但懂感覺,知道這兩個人類在談自己,所以眼睛微微睜開,先是瞄了眼把自己傷成這樣的霍去病,看起側臉之下的勇武,又想起了剛才自己偷襲被擒的樣子,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迎面走來的司馬遷,便成了野狼臨死之前要同歸於盡的希望。

司馬遷是手無縛雞之力,但經過和老虎的對峙後,人身之下,總有一種奇怪的反應。

所以在野狼垂死掙扎,偷襲司馬遷的時候,司馬遷的身體不自覺的閃了一下,躲過了偷襲。之後扭頭回來,便是霍去病已經狠狠的撕斷了野狼的頭顱。

鮮血留下,一股腥臭隨即而來,司馬遷並沒有退卻,還是湊上前去聞了下:“戰爭上的味道,也莫過於此吧。”

本來霍去病害怕司馬遷受傷,本能的也往後退了一步。可剎那間,司馬遷身體機能的躲閃,讓霍去病也尋覓到了文人的厲害。同樣是身體機能的反應,霍去病撕斷了野狼的頭:“太史令這些年,辛苦了。”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走,去見陛下去。”司馬遷在霍去病的帶領下,算是對天子劉徹進行了突擊。

未央宮裡的椒房殿,劉徹在煩悶之時,已經很少去霍去病那裡了。衛子夫作為皇后,深知劉徹內心的變化:“陛下,今年事多,可您也要多休息,莫傷了身體。”

如今的衛子夫早已成為了世間最為榮耀的女人,和竇太后一樣平民出身,但宮內所有評論,都是一股腦的好意,說從衛子夫當皇后以來,連陽光都能照進永巷了。

劉徹聽著宮裡的這些美言,望著在自己身邊從不怎麼多言的皇后衛子夫,也在細細的琢磨著剛才衛子夫的話:“子夫,你說的有道理,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解決,飯也要一口一口的吃。”

話音剛落,腰別寶劍,臂懷無頭野狼的霍去病便走了進來:“陛下,您看誰來了?”

劉徹倒沒什麼,只是衛子夫微微皺眉:“去病,也不小了,怎麼能拿這些東西來陛下面前?”

“姑姑,這不重要,您看誰來了?”霍去病剛說完,飽經風霜的司馬遷便緩緩的走了進來:“陛下,皇后,臣司馬遷,回來了。”

司馬遷這些年的遊歷,在固定時間都會傳回未央宮裡。所以劉徹知道司馬遷一直安全的,便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如今司馬遷突然出現,原本光滑的臉色也如同歷經天雷地火一樣,劉徹這種安詳的激動,使得留著一時半會動不起身:“你過來啊。”

司馬遷放下身上報復,緩緩的來到了劉徹身邊,被劉徹一把拉到了一旁:“你別動,讓朕看看你身上的傷。”

司馬遷身上的傷痕主要就是那次惡虎相鬥的結果,霍去病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連連對司馬遷生出了佩服的情誼:“天吶,太史令你一文人,竟然能夠降服惡虎?”

司馬遷嘿嘿一笑,回道:“上有雷神祖宗,下有燧人祖宗,兩位祖宗相助,別說惡虎了,就是惡龍來了,也得乖乖的留下命來。”

這一次是司馬遷親自的說明當時的險情,連不多話的皇后衛子夫,也聽得心滲不已:“只劈了一次,天雷就正中惡虎,周邊的地火也不傷害你,太史令,這是老天爺讓你活啊。”

司馬遷心裡激動的要死,知道自己身邊有可以解決萬難的天子劉徹,也有瞬殺餓狼的霍去病,還有這個溫柔至極,幾句話就能抹平人心中思緒的皇衛子夫,說話也就敞開了心扉:“陛下,那裡所在,臣回來的路上試圖尋找。只是那地方好像消失了一樣,臣找不到了。”

“你說的是老祖宗待過的地方吧?”劉徹記得書信之下,確實有關於那遠古山洞裡的一些事情。只是司馬遷病痛在神,沒敢深入瞭解。

“陛下,是這樣的。”司馬遷想了想,還試探性的問了一下:“陛下,那山洞臣還想去,您會應允嗎?”

劉徹想了想,這些年司馬遷不在宮裡,有些重大時間的記錄缺失不全。又看著司馬遷的身體傷痕累累,整個人雖然神采奕奕的,但雙目之下,身體是拉胯的:“這幾年先休息休息吧,等北邊安穩了,朕跟你去看看。”

司馬遷也沒想現在就去,這一趟來回幾年,差一點讓自己丟了老命:“陛下,臣還有話要說。”

司馬遷突然的正式了起來,劉徹眉頭一皺,瞬間明白了意思:“淮南王的事?”

司馬遷點了點頭後,眼睛看了看皇后衛子夫,也看了看霍去病。

衛子夫的眼色極好,瞬間明白了司馬遷的意思:“去病,陛下和太史令有大事要談,你這野狼放在這裡不太好,我姑姑帶你去處理一下吧。”

霍去病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是要密謀了:“也好,陛下,太史令,我先跟姑姑去一下。”

等二人走後,司馬遷明顯的愁悶了許多:“陛下,這淮南王和吳王不一樣,說要造反吧,但也沒見得造反什麼。但若是不妨,今後有恐出大事。”

“朕早就盯上他了。”劉徹的話讓司馬遷很是震驚:“陛下,風聲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那倒不是,朕安排在匈奴人的眼線給了朕回覆,說當年那商人聶壹把軍臣單于給忽悠住後,原本馬邑之圍是可以圍殲軍臣單于了。但事後走漏了風聲,軍臣單于並沒有上當受騙。”劉徹皺著眉頭,司馬遷明白這些看似淡薄的話語裡,實則包括著要命的事:“陛下,您懷疑是淮南王報的信?”

劉徹先是沉了一會,而後搖了搖頭:“淮南王有個女兒叫劉陵,那些年一直都在長安城裡。”

司馬遷聽後明白了,同時也想起了自己在淮南國的這段時間裡,見到過的劉陵:“此女...確實有些可怕。”

“他是朕的姐姐,早年也和朕有過肌膚之親。只是朕當年就覺得這劉陵的心裡有個魔鬼,便一直沒有做出什麼表達來。現在多方面的證據都指向了劉陵,若真的是她做的,朕一定拿她給那些失去生命的將士祭旗。”劉徹只是讓司馬遷知道這些,司馬遷也明白此事茲大,劉徹敢告訴自己必然是認為自己忠誠,便把自己在衡山和淮南王劉安拜把子的事情告訴了劉徹,想看看劉徹的反應。

劉徹聽後不僅沒有責備,反而覺得這麼做是對的:“太史令你別慌張,朕其實也很欣賞這位淮南王,你和他拜把子純屬相互吸引,都是文化人啊,能同心不易。不過你也要明白,交情是交情,道義是道義,若今後淮南王當真反了,你可不能給朕拖後腿。”

司馬遷能得到劉徹這樣的回答,哪裡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陛下,臣懂了。”

二人在商議一些關於今年軍事行動的一些事情時,遠在霸陵的李廣,迎來了一生中最噁心的一日。

李廣自第一次北伐被俘後,雖然得以活命。但從文景二帝兩個世代積攢的名氣和功績,在這次北伐失敗後,算是徹底的消散殆盡了。李廣一直都在生氣,但這火沒處發,只得以喝酒打獵來填補自己心中的煩悶,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啟用,再而立功之後,得以真正的封侯。

可李廣失望了,從元朔元年開始到現在,連續兩場北伐都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其中得知訊息今年還要北伐,但內部名單裡都出現了原先衛青的兩個偏將蘇建和張次公,都沒有自己。

更讓李廣難受的是,這蘇建和張次公都被封了侯了,自己如今庶民一個,時間一長,連買酒的錢都沒有了。

“灌強,你好歹承繼了爵位,怎麼還跟老夫一樣悶悶不樂的?”李廣的身邊是當年被丞相田蚡冤殺的潁陰侯灌夫的孫子灌強,此時正在悶悶不樂的跟在李廣身後。

“飛將軍,這爵位之事當真沒什麼用,連諸侯王的待遇都變成了那樣,咱和您一樣,也沒什錢財買酒了。”漢帝國到了現在,除了真正意義上的貴族有所希望外,很多被封了爵位的人並沒有得到什麼真正的好處。推恩令的實施也不知單單面對諸侯王的,理論上是除了皇族之外的所有群體,都在推恩令的研討之下。

這潁陰侯灌夫的功績,還是當年跟隨高祖打天下有的。雖然後面還做過丞相,但能力有限,時間一長世代一過,什麼事情都會變的。

“扯淡吧你,你能連個酒錢都沒了?”李廣越看灌強越難受,自己奮鬥了一輩子,在三個世代的皇帝之下立過赫赫戰功,如今因為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敗,變成了庶民。而灌強之流不僅從未上過戰場,但卻頂著自己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榮耀。

灌強知道自己的身份惹得李廣不高興了,但也沒有辦法,也不能讓自己的身份和李廣對調,自己成為庶民吧:“飛將軍,後面那個,是您的兒子嗎?”

李廣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第三子李敢,此時正在威風凜凜的騎著駿馬,眼睛裡飄受著不同的殺意:“對,此乃老夫第三子李敢。”

“將軍的兒子果然英勇,若是有機會上得了戰場,必然會為朝廷所封賞的。”灌強在李敢的身上打出了李廣的興趣,李廣侃侃而談,快把自己的三兒子給誇出花來了:“哎...也是沒得辦法,老子混不出去,兒子也不行啊。不想那衛青,運氣好不說,再有幾年,侄子霍去病也得上戰場了。”

談起衛青,李廣是一臉的不懈。但說到霍去病,饒是目空一切的李廣,也不免暗自驚奇,認為這個從未上的戰場的年輕人,終將有一日可以完成驚動天地的事。

二人帶著為數不多的親人隨從,從北邊而來,直奔霸陵以南的森林之處,希望從這裡打打獵,抒發抒發心情。

之所以不在草原打獵而選擇距離長安百餘里的霸陵,也是因為連續幾次的北伐,使得匈奴人在萬里長城的邊上安排了足夠多的斥候精騎,生怕在長遠的萬里長城邊上,忽然又來了一群從天而降的漢軍。

在入霸陵的時候,霸陵尉便看出了在前方騎馬的素衣之人乃是飛將軍李廣。但霸陵尉並沒有主動上前說什麼,畢竟這裡離著長安城這麼近,今年北伐的內部名單能傳到北疆,霸陵尉這裡當然能知道一些。

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吧,李廣在路過霸陵關的時候,和霸陵尉一個俯視一個仰視,但二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冷哼了一聲,搞得原本一點問題都不該有的擦肩而過,留下了一絲詭異。

事後二人沒有把過錯歸咎於自己,而是都在琢磨別人的事。比如李廣,明明是自己眼神過於輕浮,又是騎馬入關,一路上心中的憤恨和不滿,雖然沒有直接發在霸陵尉這個陌生人身上。但那一聲冷哼,李廣卻認為自己是對的。

反觀霸陵尉,心中對於飛將軍李廣的名號雖然知道,但從李廣那居高臨下的眼神中得以發現一種憤怒的蔑視。自己明明與其無冤無仇,用這般眼神看自己,豈不是沒事找事?

二人的冷哼都認為自己沒錯,霸陵尉沒有管這些,還是在親自的守衛著長安城的咽喉關口。而李廣卻是越想越氣,最終把所有的憤恨,都發洩在了野獸身上。

一下午的兇狠使得李廣暫且的忘記了這半生的不痛快,獨自一人坐在周邊摩挲聲響的山石之上,望著遠處已經能夠微微看到燈火的長安城,李廣便稍微的回憶了一下。

這回憶的事情大都伴隨著無奈和痛苦,誰都一樣。如今李廣思緒萬千,周邊又是如此荒涼,自己彷彿和遠處的長安城格格不入,那裡的人們封官加爵,享受著名利雙收的人生。而自己原本就是秦世的貴族後裔,更是以清白之身成了漢帝國將軍。從第一日見到草原上那迅疾如風的匈奴人後,李廣的心裡就暗自決定了,自己這輩子一定要延續祖先北擊匈奴的願望,幾十年如一日的兢兢業業,成了為數不多匈奴人聞名就怕的漢軍將領。

可如今打匈奴人的將軍中,大大小小幾十個人都被封了侯,自己卻成了庶民:“呵,普天之下,獨人於匈奴困境之中可得存活之人,除我李廣之外,還能有誰?”

自己當年是和匈奴人硬碰硬的,如果公孫敖和公孫賀,甚至衛青都能一同玩命,也不至於所有的匈奴人都衝著自己來,導致了最後的兵敗被俘。想到這裡,李廣望著天上缺了一塊的圓月,心想這群天生怕死的混蛋都能有圓月的時候,自己這輩子的圓月,終歸是得有缺口。

越想越氣的李廣,除了喝酒之外再無他想。喝完了就打碎的樣子,被自己的三子李敢看到了。

“父親,今日喝酒太多了,周邊有聲響,我怕有野獸。”李敢是明顯擔心李廣,但被李廣一巴掌扇飛出去:“混賬東西,老子當年在重傷之下射殺老虎的事還歷歷在目呢,如今遇到點聲響就嚇得要死,今後上了戰場,難道遇到匈奴人你就跑嗎?”

李廣光著膀子,身上的傷疤全都裸露在了面前:“你也來陪我喝點酒吧,畢竟父子一場,我還是要信任你們的。”

李敢也知道自己剛才惹怒了父親,便趕緊爬起來,忍著痛喝著酒水。

幾杯酒水下肚後,李敢也醉了,面對還是喋喋不休的父親,也生出了叛逆的意思:“父親,別說了,都是陳年黃曆,我現在就回北疆殺幾個匈奴人出出氣去。”

李敢騎上就走,李廣嘆了口氣,喝完了最後幾壇酒水後,連灌強都不打招呼,便一路的騎馬飛奔,很快的就追上了兒子李敢。

李敢在離開後故意加速,企圖甩掉父親。但李廣何許人也,飛將軍的名號也不是白給的,在耽擱了一陣後,還是追上了李敢。

“混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李廣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心裡卻異常的興奮,認為只有自家人才能和自己一起共進退。

李敢也是真的佩服,自己的騎術是被俘的匈奴人教的,同齡之人鮮有敵手。可如今玩命的狂奔了,還是被父親追上:“父親厲害,兒子要好好的跟您學一下。”

李廣是個被情緒左右的人,心情不好時,做任何事都懷著暴戾的心態。但若是心情好時,那就跟大善人一樣。現在李廣被兒子李敢搞得心情正好,寄希望趕緊回到北疆,哪怕是做個民間的游擊隊來打擊一下匈奴人也好。

抱著這樣胸懷的李廣,一路和兒子李敢飛奔到白天不愉快的霸陵關口,希望趕緊過關之後,一路無暢的迴歸自己該迴歸的北疆之上。

陰風吹過,李廣父子二人站在了霸陵關口,望著已經關了的大門,心想著在這裡過上一夜,就等於耽擱了一夜:“兄弟,能開開城門,讓我們父子倆過去嗎?”

李廣心情豪邁,說話的語氣也變了許多。身旁的兒子李敢更是第一次的看到父親如此的溫柔,也不禁溫柔了起來:“對啊大哥,我們父子倆是要去北疆打匈奴的,您就行行好,開個門吧。”

霸陵關口是匈奴突破萬里長城後的長安城屏障,在當年秦世的時候便是拱衛京師之地的重要關門。漢世以來,除了高祖劉邦之外,很多皇帝和重要之人,都葬在了霸陵這個地方。所以霸陵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夜間關門防備,沒有長安城未央宮的命令,是萬萬不能開啟的。

守衛見著二人英勇,明白這二人定然是出關戰匈奴的人。可身份太低,不能直接開啟城門:“這...二位啊,沒有陛下和太尉的親令,就算是大將軍,也不能開啟這關口的。”

李廣稍微怒了一下,但隨即就明白了守衛所言非虛:“小兄弟,你說得對,但萬事得有個變通對吧。我就不信,你這裡從未放過一人過去?”

李廣在北疆多少年,時常的需要打探長安城裡的一些事情。所以暗探之下,除了從周邊的深山老林裡傳遞訊息外,這霸陵的夜晚,當然也偷偷摸摸的進出過很多次。

但這次李廣是失算了,從元光六年的三路軍失敗開始,這霸陵到了凌晨時分,變必須關閉城門。李廣是庶民了,在無官位和錢財的情況下,哪裡還會有人冒險給李廣來送訊息?

李廣是不能體會這些事情的,本身的高傲在此刻又體現了出來:“年輕人,老夫給您好好說話呢,你這是要做什麼?”

守衛被李廣的行為給嚇住了,一時間沒敢說話。李廣誤以為自己有了面子,便連連催促守衛開門,根本就沒注意在城門的陰暗處,一個人也是一樣喝醉了,在忍著:“這位自稱老夫的人啊,陛下親自下達的命令,你讓我們通融一下,若是因此丟了性命,你能負責嗎?”

李廣猛然間發現在城門的陰暗處確實還坐著一個人,且渾身是酒氣:“兄臺,我是李廣,和陛下也很熟,我跟兒子去北疆打匈奴人的,不信你看看,這是我的憑證。”

李廣到現在才存著這些憑證,因為這是自己一生的榮耀!

可在陰暗處的人顯然是不吃這一套,咕咚咕咚的把整壇酒水喝完後,便從陰暗處走了出來:“飛將軍,李廣。”

李廣一看正是白天和自己不爽的人,強壓著怒火說道:“對,我是李廣。”

“李老將軍,我是霸陵尉。同是朝廷的官,請給個面子。我把我的住處讓給你,今夜我和兄弟為您守衛,明早時間一到,就為您開城門,您看如何?”霸陵尉在確定了此人就是李廣後,思索之下覺得北伐的事情,早晚還得讓李廣加入。所以言語之下,盡是完美的話。

李廣眼睛一眯,瞬間的想起了中午和此人的擦肩而過:“霸陵尉?好大的官啊。”

李敢在旁邊拉了一下李廣,可這不僅讓李廣沒有失去心氣,反而是激怒了李廣:“老夫在北疆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上百起,除了那次被俘之外再無敗績。開城門吧,老夫要趕緊去北疆,好重回往日巔峰。”

“李廣,別說你現在是個庶人,就算是你還是個將軍,本官也不能給你開這個口。”霸陵尉的手上有實權,整個地界的兵馬自己完全可以調動,比李廣在北疆駐守的時候還要厲害:“放你過去?等你立功之後,給我霸陵尉和兄弟們買棺材嗎?”

“放肆,誰讓你跟老子這麼說話的?”李廣從馬上跳了下來,示意自己要強闖關口。

“來人,弓箭準備。”霸陵尉也是怒火燒心,自己明明是按規矩辦事,就算是皇親國戚來了也得給自己面子。可這個被匈奴人俘虜過的敗軍之將,此時竟然敢命令自己:“本官認為你們父子是奸細,但念在你這些年征戰有功,就不懲罰你們了。就在這裡候著,明早開了城門再走。”

李廣何時被這般羞辱過,剛要奮起上前便被兒子李敢抱住了:“父親,人多勢眾咱們別吃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在李敢的攪和下,李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惡狠狠的等著霸陵尉。

一夜過去,李廣是第一個走出這霸陵關口的。一句話沒說,頭也不回頭,但心裡的怨恨,已經讓自己失去了理智。

李廣和李敢從霸陵往北走,而張騫卻是已然說動了大月氏的王,跟著大月氏的隊伍重返西域。

為了躲避匈奴人在西域的暗探和眼線,大月氏示意走天山雪路。張騫覺得在這裡還是要聽大月氏的,便帶著甘父和大月氏的人,從崑崙邊境一路往東走。

崑崙山是華夏古山,除了西王母以及上古靈獸的傳言外,西域人都說當年的在這裡有無數九黎族人生活,都是在逐鹿之戰後分散到這裡的。後面創世夏世的大禹,其所在的羌族,也在崑崙山的邊上。

崑崙山的原著居民不算是西域諸國範圍內的,但也從未斷了和西域諸國的聯絡。大月氏和這裡的國家並不是很熟,只是覺得這裡地勢險要,匈奴的騎兵,應該不會在這裡扎堆。

但世事難預料啊,如果按照原先走康居到大宛的話,沒準還一路無暢。等到了大宛之後,再跟普通商人一起走河西走廊直接回到朔方城,基本就等於可以安全回到長安了。所以在看到匈奴騎兵遠遁而來的時候,張騫的副將甘父萌生了死意:“張使,這是天意使然,咱雖然是漢臣,但終歸是胡人,就讓我去吧。”

張騫看對方人馬並不是很多,便想透過戰力和匈奴人死磕:“你要投降?還是去送死?別這樣,十幾年的相依為命,我張騫絕對不讓你去送死。”

“張使,我是胡人,他們不會為難我的。求你了,我也想死在家鄉。”甘父受劉徹所託,希望能夠保護張騫得以完成心願。所以這些年在龍城的正常生活,使得甘父已經希望迴歸於草原了。只是劉徹所託之事還沒完成,便硬著頭皮在龍城被衛青毀滅的時候,跟著張騫一路來到這裡。

張騫這才知道自己終究和甘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心裡那種暗淡的心思,也在不久之後便釋懷了:“這個你拿著,將來漢軍再次攻入龍城的時候,你可以憑藉他來保命。”

甘父一看這是漢使的使節,連連倒退:“別這樣,我甘父這把年紀了,死就死了,這是你張騫的命,莫要繼續拉扯,要不然你我誰都走不了。”

甘父騎上了馬,看了眼張騫:“你的汗血寶馬算是給我的葬禮,也不免你我這些年的情誼,張使啊,好好保重,甘父去了。”

嗷的一聲,甘父久未的用草原上的語言騎馬飛奔,張騫雖然戀戀不捨,可也不能捨命在此:“甘父兄弟,告辭了。”

有甘父的抵擋,張騫等人成功的脫離了天山地界,躲避了匈奴人的追擊。但此時的張騫因為剛才大月氏的見死不救,萌生了反感,路上大月氏的詢問也不願作答,使得張騫和大月氏的人產生了隔閡。

終於,在面對路線的問題上,張騫和大月氏產生了爭吵:“都到了這裡了,用最快的速度到朔方城,你們隨即跟我去長安面對陛下,這不好嗎?”

“漢使,我們國王的命令是讓我們去大宛國看看情況,您讓我們去長安,我們辦不到。”大月氏的人確實不敢去長安,生怕和去匈奴一樣,有去無回。

張騫的憤怒在此刻發了出來:“諸位,我張騫和甘父在匈奴那裡關了十年,原本可以立即回長安覆命的。可我張騫不辱使命的損失了上百位兄弟,才終於找到了你們。你們不想不救甘父便罷了,可如今連長安都不去還想要西域諸國的絲綢控制權,這等說法,對得起我張騫?對得起我們漢帝國嗎?”

大月氏的人被匈奴人打怕了,如果面對數倍於自己的西域人倒無所謂。但是面對的是匈奴人,哪怕是人少的可憐也不敢與之爭鋒:“漢使,沒有就甘父是我們的不對。但甘父也是自己想回家鄉的,這點你應該也明白。我們大月氏在西域待得好好,突然你們漢人來了,生意也算是談成,大宛國作為絲綢之路的中轉站便可,這對大月氏和大漢國來講,都是有益的,你說對吧。”

一個是為了信仰,一個是為了利益,雙方談不攏,便只能各走各的。大月氏往大宛國方向走,要去大宛國看看相關的情報對不對。而張騫則一路直奔河西走廊的朔方城而去。

如今一百零二人的隊伍,只剩張騫和自己的一匹馬了。除了大宛國之外,西域諸國大部分還是被匈奴人控制或者監視。

張騫身穿雜服,就是漢人的內衣還有匈奴人的外套以及大月氏的褲子,整的不倫不類不說,身體還被厚重的衣服給壓得起不來身。張騫望著周邊浩瀚無邊的戈壁,心裡想著當年第一次在咸陽廢墟遇見大將軍竇嬰時的樣子,是多麼的奇妙。

人生如是真是過眼雲煙,自己這輩子的功勞還沒受得了,便已經到了這個歲數。

張騫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心想周邊之下,哪裡還有什麼水源讓自己看看臉色?

夕陽西下,戈壁上的月亮泛著寒光,照的張騫那個難受啊!

突然,鷹擊長空,一隻老鷹落在了張騫的身邊,聞著張騫那泛臭的身軀,誤以為張騫已經是個死人了。

張騫手握漢臣使節,在老鷹疏忽之下,直接偷襲得手,打的老鷹踉蹌,連動得不得動。張騫幾日沒吃飯了,如今也顧不上吃東西是生的還是熟的,畢竟這一路走來,死人肉都出了多少?

幾下子,老鷹的頭就被張騫給咽到了肚子裡,讓張騫美美的吃上了一頓。

為了躲避匈奴人,張騫稍微的改變了一下路線,從莎車國,途徑於闐國和鄯善國,直接離開了西域的核心地界,直奔羌人所在的地方。

只是現在的羌族啊,已經成了匈奴人控制西域之國的附屬,剛剛來到這裡的張騫就被匈奴人羈押,再次的成了俘虜。

張騫萬念俱灰,幾次都想著以自盡的方式,來結束自己這如同笑話的一生。可每當這個時候,漢臣使節便掉到了地上,彷彿在告訴著張騫你的一生,該如何來過。

張騫重蹈信心,先是和羌人搞好關系,說自己也是羌族的後人,只是當年祖先和大禹一起從西出發,治完洪水之後便在中原落了根,成了中原人。

張騫這時候把在長安時和司馬遷聊天知道的歷史都說了出來,把羌族人說了一楞一愣的:“等我回中原,最多三年,你們就能脫離匈奴人的掌控。”

訊息傳到了匈奴人的耳朵裡,原本是要被滅口的。只是軍臣單于死後,伊稚斜單于和軍臣單于的兒子於單爭奪單于之位,搞得匈奴人立即分幫結派,寄希望於最終能跟著單于混。

如此事態下,張騫又是成功的逃離了羌族人的控制,最終到達了朔方城!

如今朔方城的衛青早已不在,張騫不敢主動告知自己的身份。這麼多年在草原和西域的遊蕩,也讓張騫的眼睛變得犀利,幾個照面就能明白對方終究是漢人還是匈奴。所以在朔方城裡,張騫也不敢信任任何人了,一個人獨處一個人等待,直到一日從大宛國歸來的商隊打算路過朔方城回長安後,張騫才小心翼翼的在後面跟著。

十幾年的經歷讓張騫不敢走大路,面對著中原人的奇怪看法,張騫脫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把從大宛國國王那裡混過來的絲綢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在了身上。

“好舒服啊!”這是張騫第一次身穿整套絲綢,瞬間的明白了渭河這條中原和西域以及更西邊國家的商業之路,要叫絲綢之路了。

絲綢穿起來是舒服,但不如麻衣抗造,幾次山林之下,絲綢就變得缺胳膊少腿的。張騫把凋落的絲綢撕成長條,而後把一些容易被刮傷的地方給綁了起來,使得自己身上緊繃難受。

但更難受的,還是沿途聽說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情。比如有些百姓說這張騫已經死了,回不來了。而最難受的還在於有一些百姓認定了張騫已經和那中行說一樣成了叛徒,匈奴人已經在張騫這個叛徒的慫恿下,所以才會有主動進攻河套地區的行為。只是有衛青在,這些原本的劣勢才會變為優勢。

這些話痛在張騫的心裡,張騫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棄,心中的痛變成了動力,任憑山溝裡的枝葉如何刮碎身上的絲綢,讓自己的身體流出血液,也要拼命的回到長安。

這一日,張騫終於站在了長安城的城門面前,還是北門,就是當年劉徹等文武大臣送自己走的地方。

守衛的官員見長安城外竟然還有難民,生怕這些事從北疆來的,便上前詢問:“這位兄弟,你從北疆而來嗎?”

張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聽著這個京師口音的話,知道自己回家了。

“那你身穿這樣,是北疆那裡又出事了嗎?”官員詢問之下,張騫再次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官員著急了,畢竟北疆出事,就等於匈奴人又來了:“當真?”

張騫本已經撐不住了,但還是拿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的漢臣使節:“我叫張騫,你可曾聽過我的名字?”

官員一聽此人是張騫,手上還有漢臣使節,連連驚訝:“你...你是張騫?”

“嗯,我還活著,我要見陛下。”張騫剛說完,身體便撲通一聲攤到在地上,嘴裡還在喃喃的說著:“我回來了,我張騫回來了。”

張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連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但嘴裡還在不停地說我回來了,手上的漢臣使節彷彿也有了靈性,不管張騫如何鬆手,也絲毫不分開。

很快的,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張騫這位出使西域的漢臣,真的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