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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鹽鐵之議

始元六年的這場鹽鐵之議,誰都不曾想到會引發全國性的討論。從二月開始一直到七月,足足六個月半年的時間,朝廷內外都在討論著各行各業官商之間的事情。只是霍光因為兒子霍禹的遭遇,心中萌生了一個念頭。讓這場從二月份到七月份的議事,成了一個權力的關鍵。霍光知道,只要是上官桀和桑弘羊認同的事情,自己就必須反對。只有自己成了絕對的權臣,甚至有了壓制皇帝的能力,才能讓漢帝國,真正的從武帝劉徹的困境中走出了!

從未央宮裡走出來的霍光便是這麼想了,只是沒想到回家才不到一個時辰,兒子霍禹就匆忙的走了進來,說了一些遭遇。

“廢太子劉據無錯,武帝也無錯。如果今日武帝還活著,聽聞重孫病已還在世,必然會用盡心力找到。武帝雖然不在了,但這等事情我霍光還要做的。”霍光這就像動身,但被兒子霍禹給攔住了:“父親,此時有些麻煩,廢太子的孫子還在,那麼如今的陛下,是否願意呢?您還是進宮在面見一下陛下吧,如果陛下允了,那豈不是更好?”

霍光點了點頭,示意此言有理:“想得周到,不錯,我這就進宮見陛下去,你先派人四處搜尋著,記住,一定要低調。”

霍光和霍禹這對父子分開行動,一個朝著未央宮而去,一個按照線人的路線,一路除了長安城的南門。

深山之中,此時的劉病已和許平君才剛剛在河裡方便完了,正在洗漱時,二人聽見附近有嘈雜的聲音,便一同躲進了水裡。等到岸邊的人也方便完走後,二人才從水裡出來。

“幸得你我水性好,要不然就得憋死了。”許平君差一點就沒有忍住,還是劉病已用親吻的方式讓許平君有了呼吸:“我也差一點,不過應該不會有人來了。”

二人在岸上聊了許多,身體也因為水洗後的舒服而很快的近的夢想。這種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遠古生活,此時在這對落難的男女中,充滿了幸福感。即便是夜間的春風,也突變威力,原本呼呼而刮的寒風,也變得溫柔的許多。

其實二人壓根就沒睡,背靠著背想著自己曾經的遭遇,以及今後可能會經歷的事情。最後還是火苗啪的一聲滅掉後,二人才同時轉過身來,相視一笑。

“你也沒睡?”二人一同說完後,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又突覺寒冷,便穿上了已經破敗不堪,但又洗的乾淨的乞丐衣服,一同坐了起來,吃夜晚沒吃完的果實。

“病已,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許平君還是有父親的,許光漢畢竟還沒死。只是身在宮中打雜,已經很難維持這個家了。

“我想要恢復皇族的身份,平君,你覺得有希望嗎?”劉病已認定了許平君這個姐姐,希望能夠陪著自己,一同的成長。

“我許平君認定你了,我和宮內的父親還有些聯絡,等這段時間過去,我想辦法詢問一下現在的情況。”許平君說完,嘴巴便親吻了上去,二人一時沒忍住,行了男女之事。

之後二人怕這裡太靠近長安城不安全,便一同入了更深的山林中,先躲藏一段時間,再看看後續的事。

霍光在入了宮後,當天夜裡就沒有出來,一直都在回答天子劉弗陵的幾個問題:“陛下,血脈這種事難啊,您是怕廢太子的重孫子,前來搶您的皇位對嗎?”

劉弗陵在面對霍光的時候,是一點遮掩都沒有:“是的,而且我幾次和皇后的男女之事,都沒有用,怕無後啊、”

“這...有叫太醫檢視過沒?”霍光剛一說完,劉弗陵就尷尬的搖了搖頭:“這等事情,你讓朕怎麼說啊。”

霍光一時啞言,心想著皇帝才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啊,自己怎麼能用成年人的心態來對付:“陛下,要不找個機會,臣帶您去宮外轉轉,就說您是臣的兒子,民間醫師的能力,未必比宮裡的太醫差。”

“嗯,這個提議好,先把鹽鐵的事情給搞定吧,朕還年輕,這種事情不著急。”劉弗陵的種種行為,實在是讓霍光心驚不已,自己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能遇到這麼一個年少的皇帝:“臣霍光,遵旨。”

夜晚時分,霍光回到了府上,見兒子霍禹兩手空空,攤開做無奈的狀態便知道,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沒事,為父畢竟是大將軍,手上有的是眼線,你把他們二人的相貌先描述出來,幾日內為父就能找到人。”霍光很有信心,在長安城裡發生的一切,只要自己願意,都能搞得清楚。

父子二人在把畫像搞定後,開始談論了另一個問題——皇帝無後!

“父親,陛下當真那個有問題?”霍禹和霍光一樣,都是一個機會主義者。當年衛子夫自盡的時候霍光就在旁邊,但霍光愣是一滴淚都沒有掉。

霍光是個極度理智的人,知道衛子夫自盡後自己若是稍有不適,那麼衛家的危機就會引到自己身上,進而萬劫不復。後面透過衛子夫留下來的血衣,總結了出來皇帝是世上最特殊的一個人,是需要被所有人算計的。當年武帝算是有三個皇后,每一次交替都是因為政治格局的問題,而不在乎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如今天子劉弗陵許久無後,那麼到底事情出在天子本身,還是皇后的身上,霍光想搞清楚這種事情。

“等鹽鐵議事結束後,我會帶著陛下去尋覓名醫,你要盯緊了御史大夫他們,知道嗎?”霍光就怕劉弗陵當真沒有生育能力,幾年之後必然有心懷內亂之人搞出事端。

霍禹接著去找尋劉病已,霍光則親自下手招攬中原的各大儒生,入長安未央宮,進行接下來的辯論準備。

霍光是霍家人,誰說當年皇后衛子夫,大將軍衛青以及表哥霍去病都在世的時候,自己也算是如日中天的外戚。可心境之中,霍光就是能感覺到這種所謂的如日中天,最後會讓自己倒黴的。所以當年的霍光是多麼的低調,低調到漢武帝劉徹都看不清霍光的心性。如今霍光也是如日中天,可在霍光的眼裡,那些所謂的世襲貴族,就是連正眼都不會看自己一眼的。

霍光也不會忘記自己當年和剛剛封狼居胥的表哥霍去病踏足於長安城,最後遊離於昆明池的事情。太史令司馬遷也在昆明池上進行著寫作,以示風景大好之下,自己能把該名留青史的人給寫出來。

池中船隻過多,不少達官貴人在看到認識的朋友時,不免相互打招呼,相互介紹。可眾人都知道冠軍侯霍去病的英姿和心性,只要霍去病點了下頭,都會讓其他的船上吶喊聲不斷。霍光本人就站在霍去病的身邊,也彷彿要告訴世人自己今後也可以萬丈矚目,享受世人的讚賞。

可偏偏池中緊張的時候,愣是有一個同樣大小的船隻擋在了前方。船頭坐著的毅然是太史令司馬遷,也同樣引得周邊船上的人,連連吶喊。

兩隻船僵持不下,霍去病卻大度的讓了位置:“太史令,我霍去病,有傳嗎?”

司馬遷抬頭看了眼霍去病,隨即搖了搖頭:“將軍雖然功勞卓見,可並無傳記啊。”

霍去病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勇冠三軍被封為冠軍侯後的封狼居胥,也還是沒有傳的:“太史令,我怎麼聽說那自盡的飛將軍都有傳記,為何我是沒有?”

司馬遷深知霍去病脾氣,若是今日自己不給個滿意的答覆,很可能今日會在這船上被暴打一頓。這樣自己專門給別人寫傳記的太史令,可就要在世人面前丟臉了:“冠軍侯,您和大將軍,共列一傳。”

“哦?”霍去病二話不說,砰的一聲跳到了司馬遷的船上:“大將軍直搗龍城,又在漠北的決戰中取得了完全的勝利。我霍去病以八百精騎勇冠三軍,現在又是封狼居胥飲馬瀚海,可竟然要和大將軍共列一傳?他李廣的高光時刻是拿西北大營的血戰,可之後的行為明顯是有叛逆之行。這麼多年在草原連個影子都沒有,若是一次迷路也就罷了,次次迷路最後引得自殺,這種人也能單獨立傳,太史令大人,你們這些世襲貴族,當真是一夥的。”

霍去病的聲音並不大,可自從飛到司馬遷的船隻上後,昆明池的這片範圍內,便沒了聲響。這世間能被稱之為世家大族的雖說沒有幾個,這昆明池也不是哪個百姓想來就來的。漢世創世才不過百年,最初的市井之徒透過玩命換來爵位富貴的人,如今也到了孫子或者重孫子的時候,自然是榮華富貴傳承到了現在,成了貴族之人。霍去病這個算是創二代的人如此說話,周邊的貴族不敢明面吵鬧,可心裡確實尷尬的要死。

突然,一個船隻從霍光所在的船邊過來,船頭站著的赫然是李廣之子李敢。讓霍去病沒有想到的事,剛才還和自己對峙的司馬遷,此時竟然讓船伕讓開位置,允李敢先過。

李敢那時候還沒有打衛青,但看到霍去病也是一連恨意。可當看到司馬遷時,連連說道:“太史令,家父的列傳,年內可成嗎?”

“將軍放心,李廣將軍的列傳,年底之內便可成也。”司馬遷和李敢相敬如賓,一旁的霍去病卻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太史令,我霍去病當真不知道,你是百姓的太史令,還是世襲貴族的太史令。”

又是一個飛躍,霍去病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霍光你要記住了,這世道是看血脈的,你要好好的把霍家興盛起來,要不然過了百年,你估計連個單獨列傳的機會都沒有。”

三艘船就這麼的分開了,霍去病的心裡異常憤恨,那種從底層爬起來的自卑感也衝脫了理智,一路豪邁的飲酒,再也不和周邊船隻上的人打招呼。

在太史令司馬遷死後,最後成為顧命大臣的霍光透過權力檢視了司馬遷寫的史記內容。雖然精妙絕倫,但也不乏替世家大族說話的水分在裡面。單單一個為當真投降的李陵說話,便可以看得出來司馬遷的心裡,是多麼的為世家大族做事。也是因為司馬遷本身就是貴族,這讓同樣從底層爬起,如今權勢滔天的霍光來說,是心裡添堵的。

回頭望去,三朝重臣桑弘羊,和隴西集團的代理人上官桀,是一定要打壓的。既然你們支援所有商業的官營,那麼我霍光就讓所有是商業,全憑市場來做。

未央宮的前殿上,原本分列兩旁而坐的文武百官,也因為支援和不支援而分列成兩邊。霍光為了顯示公平,找來的六十位世間大儒,都是精挑細選的人,一半人支援,一半人不支援。

“陛下,大儒們已經做好準備了,請陛下明示。”霍光早就和天子劉弗陵商討好了對策,就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拿出官商勾結來的證據,讓世人都閉嘴。

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來的,劉弗陵怕大儒們東扯西扯,便來了個規定:“諸位都是大儒,在儒學上的造詣,必然是厲害的。但今日朕想讓你們透過商業的思維來考慮問題,誰都不許說之乎者也。”

大儒們本來想好了從儒學上來討論這次的辯論,可皇帝都開口了,之前的準備都沒用了。

霍光給自己這邊的一個大儒一個暗示,大儒便開口了:“陛下,其實商人之經濟也好,儒學也好,都是相輔相成的。如今陛下雖年幼,可心境已經如同文帝一樣,懂得休養生息,這就等於帝國的經濟命脈,會漸漸的穩固起來。如此說來官就做官的事,商人自行發展便可。”

劉弗陵點了點頭,示意此話不錯:“還有別人的發言嗎?”

“陛下,方才賢良所言雖說有理,但卻忽略了一個事實。”又一名大儒開口後,稱對方是賢良:“五帝在位幾十年,單單到冠軍侯那次,已經是文景兩個世代的錢財散盡。御史大夫桑弘羊及時看到了問題,提前佈局才使得帝國的經濟得以維持之後的幾次漠北戰爭。這樣的例子已經很明顯了,可為何今日又要變,變什麼呢?”

劉弗陵雖然沒有點頭,但從心裡上來說,也是認可這大儒的反駁:“還有呢?朕想聽所有人的意思。”

六十位大儒組成的賢良集團,算是當下帝國最有文化的一幫人。有些儒生未必就是純儒生,什麼儒道儒法,加之縱橫雜家,還有兵家和農家也涉獵的賢良,紛紛獻策獻計,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由於人數太多,每個人的一席話至少都是半個時辰。這還不算上中途有人插話,雙方對峙討論的時間。所以在議論的前一個月,基本上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別說劉弗陵了,連霍光都頭痛腦熱,心裡的憤恨難以平息。

未央宮之外,一個月的時間讓劉病已和許平君在山林的深處築造好了房屋,還在池塘裡養起了魚。

“病乙,我前幾日給宮中傳了信,父親也回信了,說鹽鐵之論最後很可能是大將軍一派贏,讓咱們最好準好準備。”許平君透過各種途徑,從山裡就地取材,把自己和劉病已的破衣裳縫補的差不多了。所以二人看起來身穿破爛,但精神上,還是很好的。

劉病已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可隨即又搖了搖頭,問了一件事:“平君,家父的意思,是讓咱們找尋機會,經商嗎?”

許平君點頭道:“以我對父親的瞭解,確實是這樣。可能也是想先把錢給賺足了,有了謀生之路,才能尋找下一個出路。”

對於這點,劉病已是認可的。但劉病已最終的目的是恢復自己皇族的身份,僅此而已:“家父說的沒錯,沒錢什麼都做不了,咱們是應該賺錢了。”

許平君對於劉病已是愛慕的,所以單憑劉病已的回話中就可以明白劉病已的心裡是如何了:“病乙,如今陛下年少,又有霍光這等人輔佐,成一名留青史的皇帝不是難事。只是...病乙,你身為廢太子劉據的重孫子,一旦恢復了皇族身份,該何去何從呢?”

“既然是廢太子了,那麼我這個重孫子的名號也僅限於諸侯王而已,難不成還帶人殺進未央宮裡?”劉病已剛說完,許平君趕忙捂住了劉病已的嘴,還向四周看了看,最後發現無人時,才開口說道:“隔牆都還有耳,這山裡雖然人跡罕至,可這一個多月你也不是沒遇到踏青的人,讓他們偷聽到了,你我還有活路?”

劉病已剛想說許平君一頓,可一想自己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幹嘛還要爭這口舌?

“平君你說得對,不管在哪裡,確實要管好自己的嘴啊。”劉病已默不作聲了一個下午,到了傍晚睡覺的時候,劉病已來到湖邊,望著倒影中的自己,深思了一下。

這深思的內容便是自己到底是不是想當皇帝?若是朝堂有變,那麼自己是否要站出來搶奪皇位呢?若是真的有了這份心了,又該如何做呢?

突然,水影中又出現了一個人的頭,嚇得劉病已差點掉入到河水裡:“誰啊?”

“除了我還有誰?”許平君剛才一個翻身不見劉病已,便知道劉病已肯定是去湖邊思考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是人是鬼,竟然嚇得劉病已差點掉到湖裡去。

“平君,大半夜的你不睡,做什麼呢?”劉病已下體溼了一些,可不妨礙自己已無睏意。隨即生起了火,邊靠著下半身邊說道:“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吧。”

這種只有夫妻間才有的默契,如今在劉病已和許平君這個加起來認識還不到一年的兩個年輕人身上發生了。許平君本也是睡不著覺,抬頭望月後,便起了興致:“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想當皇帝吧?”

啪的一聲,樹枝在火堆裡被燒斷,也讓劉病已感覺到人生如同這樹枝一樣,放在什麼地方,就要做什麼事:“廢太子的重孫子,當然想當皇帝了。可如今世事難預料,你我不被追殺就已經是好事,哪裡還能講什麼大道理。這只是一個夢想而已,別太較真了。”

“我想當皇后。”許平君沒有直接回答劉病已的回答,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個真真正正,和皇帝共過生死的乞丐皇后。”

許久之後,連同月亮在湖水裡的倒影都換了個地方時,劉病已才敢開口:“此話當真?”

“嗯,既然是夢想,那咱們就好好的做夢吧。萬一機會來了,讓夢想成為理想,甚至實現了呢?”許平君用湖水澆滅了火堆,拉著劉病已的手,散步於湖邊。

“自古真情在人間,你我雖然見面時間不長,可平君知道自己的心意,是非你不嫁了。”一個少女主動的開了口,劉病已握著許平君的手,也越發的重了起來:“你我同心,雖然不知結果如何,但只要夢想在,那就去努力吧。”

二人在湖邊接吻,以天上半圓之月作為見證,算是舉行了婚禮儀式了!

這種皇族之人結婚還是穿著乞丐服飾的事,自然是世家罕見的。但二人既然明確了最終的目標,也就需要經過精密的計劃,來一步一步的實現自己的目的。

第一步就是以這裡為基地,只要活不下去了,就可以回來繼續生存。所以二人把一些野肉風乾藏在了地下,剩餘的果實拿在手裡,重新朝著長安城而去。

第二步就是在長安城裡找到賴以生存的地方,所以二人選擇在當日被打的大將軍府外的角落裡,擺起了算命的攤位。

之所以選擇算命,那是因為二人都懂得忽悠,也就是騙人。更是因為手上除了一串還是許平君討飯討來的錢財之外,再無分文了。

初級目標就是活下去,二人一個吆喝一個算命,在第一日便算得錢財來,可把二人高興了一些。可在第二日後,便有官家尋覓而來,衝著二人就是一番責罵。

若是之前的劉病已和許平君,非得上前玩命不可。可這時候的二人有了目標有了心計,當然不會魯莽了:“官爺,咱做算命的,也是沒錢而已。若是有錢自然會討個平安。可您看看咱的穿著,一時半會,是沒辦法了。”

“廢什麼話,不行你滾蛋,若是明日再敢來,咱就拆了你的算命攤。”官爺剛想走,劉病已立馬跟上去,拉住官爺的手臂:“官爺,進一步說話。”

官爺平日橫慣了,也不怕劉病已耍花招:“我告訴你要飯的,算命的事不是人人都能做,若是我出了意外,你的娘子...可就要遭殃了。”

哈哈哈哈的聲音從四周傳來,什麼樣的頭什麼樣的下屬,官爺說這話還打量著許平君,讓許平君很不自在:“夫君快些,我把攤位收拾一下。”

官爺被劉病已拉到了巷子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最後官爺出來的時候不僅拿沒有一點錢,連同身上的錢財也都拿了出來,交到了劉病已的手上。

官爺們走後,許平君問道:“你跟他們說了?”

“嗯,提了一下,他也是反應快,自己反應過來的。”劉病已拿著碩大的錢袋子,示意這皇族的招牌,當然有意思。

許平君則有些微微皺眉,顯得有些心急:“別沒事找事,這個害怕走了,沒準下個就是愣頭青,咱們剛回來就讓人知道,你下次注意點。”

劉病已點頭之後,瞬間覺得這算命攤不是自己的長項,思來想去想到了一件事:“平君,當日你我都拉肚子,要不是遇見湖水可就丟了人了。是哪家包子鋪,咱們去找他去。”

許平君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但思來想去,還是換了種方式:“赫然去找沒用,人家不會承認的。我看你錢袋裡的錢足夠多,應該能盤下那個包子鋪了,咱們找幾個打工的人跟咱一起去,咱們出錢他們出力,一同把那包子鋪給盤下來,你做老闆我做老闆娘,如何?”

賢內助,是劉病已心裡最為恰當的想法。而後來找來找去,還真的找到了幾個,正是之前揍過自己的人。

二人穿著換來的新衣裳出現在幾個人面前,對方的頭領已經成了獨眼龍了,又誤以為這是二人要來報復,連連跑路。最後在小巷子的死衚衕裡堵住了幾個人,說明來意後,幾個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

後面的事很簡單,就是這個賣壞肉包子的老闆自然生意不好,正愁沒地方賣店鋪呢,便來了幾個人。但沒有認出來許平君,還誤以為是哪家的黃花大閨女。最後談妥了價格,包子鋪就這麼的成了劉病已和許平君的了。

非太子劉據的重孫子有了謀生之路,這一臉幾個月過去,獲益頗豐之下,幾個加入的夥計也換了新裝。重新裝扮了一下店鋪,病平包子鋪正式成立。

這個名字其實很簡單,就是病乙和平君各選一個。但在外人看來,就是有病可平的意思,生意也異常的火爆,連很多達官貴人的府上,都有病平包子鋪的包子。

今日的朝堂,從最開始的二月到了七月了,天子劉弗陵知道若是再沒個結果,就等於失去了控制,今後官營之下的種種事端,將永遠不會有一個好結果。

“諸位,半年過去了,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得有個結果啊。”劉弗陵要的是結果,對過程中的道理已經沒了任何的興趣。

這幾個月雙方使出了招數,明的暗的來引出事端,讓雙方都精疲力盡。大將軍霍光雖然沉穩,但這幾個月也是經歷了一生中極為難受的時光,看著天子劉弗陵的心境已經如此,便下達了命令:“諸位,陛下的心意你們應該可以瞭解了,今日的朝堂,必須搞清楚最後的結果。若是不行,就一直討論下去,直到一方失敗。”

“大將軍所言極是,今日便得結論,御史大夫,你和長安城的商人們熟悉,你去買點吃得來,錢財算朕的。”劉弗陵很清楚桑弘羊是官營之事的支持者,也算是智囊,先把桑弘羊支開也是要給在場的所有人一個訊息——天子劉弗陵,支援官營下放私營。

桑弘羊本想拒絕的,可一想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自己若是強求,就等於晚節不保:“陛下,大魚大肉的都吃慣了,臣去買點包子如何?”

桑弘羊率先想到的就是大將軍府外的那條街上的爛肉包子,是個死活都不肯官方管理的店鋪。自己也吃過,還拉了幾天的肚子,若是拿著這些包子回來,讓滿朝文武都拉肚子,那麼官不管商的事情,就成了一個笑話。官營之下的商業,便可以繼續延續下去了。

沒有人阻止,桑弘羊帶了幾十個未央宮的侍衛,帶著竹籃便直奔宮外而去。劉弗陵趁此機會,立即給眾人使眼色,示意趕快在桑弘羊回來之前,把話都說完了。

這次是霍光開口的,也是幾個月跟府上的幕僚謀士商議,得出來的結論:“陛下,漢世帝國已經立世百年了,單單劉氏子孫便數以萬計。武帝時,主父偃大人推廣的推恩令,確實讓諸侯王的實力分化瓦解,但大諸侯王的實力還是有的。分的諸侯國的王公們,第一時間就是搜刮當地的民膏民脂,百姓苦啊,咱們官營既然沒有確切的優勢所在,就不要,與民爭利了!”

最後這與民爭利四個字,可把天子劉弗陵都給驚住了:“與民爭利,當真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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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站在百姓對立的人,不管是何等人,哪怕是皇帝,都不可能有好結局。如今霍光把話說死,縱然是大儒們整理好了天花亂墜的說辭,也不敢把與民爭利這個詞,當成對立面。

場面一度安靜,可就在劉弗陵要宣佈官營之事可以罷除之後,幾個月都不曾張口的上官桀張口了:“陛下,如此大事,還是等御史大夫回來吧。人餓肚子的時候頭腦不清楚,吃飽了再說。”

上官桀話一說完,很多大臣紛紛表示支援。劉弗陵知道這都是隴西集團的人,這些年官營之下的財富,很多都落入到了這些大集團的手上,以至於自己和霍光聯手,都很難控制當今的朝堂:“行吧,吃完了,朕看看你們又要怎麼的與民爭利。”

桑弘羊輕車熟路,很快的便找到了包子鋪。一看名字換了,店鋪也換了,心裡雖然疑問,可包子就在面前,也不能不買:“老闆呢?”

劉病已和許平君都不在店裡,店鋪管事的是被劉病已刺瞎眼睛的獨眼龍:“老闆出去了,官爺要做什麼?”

“你們店裡的包子,我都要了,涼了也沒事,能吃就行。”桑弘羊是著急了,也沒有細細的問一下如今店鋪的老闆是誰。只是覺得獨眼龍看起來不像個好人,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包子鋪雖然裝修過,也改過名,但也就是換湯不換藥,沒準拉肚子的時間會更長些。

懷著這樣的心情,一個包子鋪的包子都被買走了。等劉病已和許平君買完麵粉回來後得知了這一訊息,紛紛皺起了眉頭,雖然知道這是好事,但總覺得會有麻煩。

包子很快的就被運到了未央宮的前殿上,桑弘羊以包子運送過程中涼了為由,沒有讓包子熱一下,便率先的吃了起來:“嗯,陛下,好吃。”

劉弗陵挑選了幾個熱的,和眾人一起吃了起來。邊吃的時候,還邊問道:“御史大人,你這包子好吃啊,從哪裡買的?”

桑弘羊吃完後也覺得味道好吃多了,心裡也在犯嘀咕:“這...就是從大將軍府外的那家包子鋪裡買的,大將軍應該知道。”

霍光是何等聰明啊,一個照面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御史大人,難道你不知道這家店鋪的包子是壞肉做的嗎?你想讓在場的所有人,回家都拉肚子嗎?”

眾人一聽就停了下來,桑弘羊更是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哎呀,咱哪裡知道這些。只是這家店鋪的老闆死活不讓官家管,咱自然不知道這家店鋪的底細啊。”

桑弘羊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這家店鋪受官營管理,那麼就不會用壞肉來做包子。什麼與民爭利,沒有食品安全,哪裡還有利益?

上官桀和支援官營的人也立即開口說這話,意圖讓自己的聲勢再大一些。霍光此時也慌了,不由得看了眼天子劉弗陵。劉弗陵心裡雖然也很緊張,可身為皇帝,哪裡敢表現出來:“哼,若當真是壞肉,就依漢律來做事便可,諸位不要慌,既然要拉肚子了,就吃完再拉吧。”

這一日又是沒有結論,散朝之後,桑弘羊和上官桀自然是昂首挺胸的。但霍光從後方走過來的時候,二人還是忍不住的讓了道。霍光用餘光看了眼這兩個人,心想著若再不阻止,就會讓世襲貴族徹底的攪亂漢帝國的權力平衡。

可一夜過去了,連同桑弘羊在內,竟然無一人拉肚子。霍光清晨起來叫起了兒子霍禹:“今日把那包子鋪的老闆先給請到府上,至於之後的時候,等我回來再說。”

霍光懷著緊張的心情來到了未央宮,見路上人人精神抖擻,都不像是拉過肚子的人。進入到前殿後,桑弘羊和上官桀二人面露難色,可見是失了算了。

“大將軍,昨夜...有鬧過肚子嗎?”劉弗陵試探性的問了下,發現霍光搖頭後,趕忙問向所有人:“昨夜有誰拉肚子了?”

除了極少數拉肚子外,絕大部分的人都正常的很。而那個幾個拉肚子的也宣告了,自己是吃了別的東西拉肚子的。於是劉弗陵把目標對準了使壞的桑弘羊:“御史大人,這壞肉不壞啊,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店家,只是因為不接受官營,便要如此貶低嗎?”

其實用壞肉這話是霍光說的,但劉弗陵是認定了桑弘羊是知道的。如今一點事情沒有,劉弗陵便把火撒在了桑弘羊的身上。

這桑弘羊也是老糊塗了,想了一下後開口了一句:“不對啊,應該是會拉肚子的。”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霍光抓住機會,立馬朝桑弘羊發難:“御史大人,你既然知道會拉肚子,長安城那麼多的包子鋪你不選,偏偏選那麼個不受官營管理的包子鋪,縱然是你想贏吧,可也不能拿著陛下,拿著滿朝文武的身體來做賭注。”

這次連支援桑弘羊的那一派人都連連破口大罵,儒生也忍不住了,覺得這樣有為人臣,便合起夥來向劉弗陵訴苦,立馬站在了霍光這一邊。

桑弘羊一步錯步步錯,耍了一輩子心急的桑弘羊,晚年就因為一句話而惹得世人皆罵。若是此時有個地縫,桑弘羊肯定會一頭扎進去的。連一旁的上官桀也連連搖頭,這玩腦子的官員,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霍光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立即申請廢除官營之事,不要與民爭利。而天子劉弗陵更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立即就做了決定:“先不提這御史大夫的事,就拿這包子鋪來說,只要肯用心做事,是不是官營的無所謂。還是那句老話,勿與民爭利,諸位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吃穿自然不缺。更有甚者,已經是家財萬貫,榮華富貴一輩子了。要那麼多的錢財沒用,百姓富有才是帝國真的富有。所以朕決定,從今日起,廢除酒水和鹽鐵中鐵事的官營,讓利於民,讓民眾可以伸手進來,以公平競爭的方式,來讓帝國裡百姓們不再是生存,而是生活。”

霍光猛然站起來支援,儒生們也不落後,最後現場除了上官桀和桑弘羊外,都認同了天子劉弗陵的詔令。鹽鐵之議正式結束,帝國的面貌,算是換了一種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