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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2_第二十三章 心與江山不老

是呀,明明是為害百姓之事,卻偏偏被說成富民強國之法,皇上人在皇宮之中,怎能親眼見到民間疾苦?夏祥雖清楚其中的問題所在,卻不能明說,只好呵呵一笑:“馬員外,你二人讓出糧食和種糧生意,也就行了,不必再操心過多。”

“夏縣尊……”馬清源藉著酒勁還想再多說幾句,卻被徐望山拉住。徐望山酒量好上許多,還保持了相當的清醒。

“馬員外喝醉了,夏縣尊請勿見怪。”徐望山清楚一點,他和夏祥的關係再是密切,也是民和官的關係,民不與官鬥,官是天,民是地,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若是定下何人接手糧食和種糧生意,我和馬員外把手中的糧倉和種糧估一個價格,直接轉手就行,也省得再另行搭建了。”

“不可,本官的意思是,你二人的糧倉和種糧生意要繼續做下去……”夏祥站定,負手而立,凝視腳下滾滾向前的滹沱河水。

“夏縣尊的話,小民聽不明白……”徐望山愣住了,不想夏祥竟是另有謀算。

“之前你二人的糧倉和種糧生意,是為官府放貸,是替官府做事,聽命於官府。”夏祥回身微微一笑,“現今不再替官府做事,可以自己做主,豈不是更好?若是真為百姓著想,自有迂迴之法。”

“小民、小民還是沒聽明白……”徐望山一時大腦一片空白,沒有跟上夏祥的思路。

“哈哈,小民明白了,小民明白了。”馬清源朝夏祥深鞠一躬,“小民代真定的上千名商人和十餘萬百姓,謝過夏縣尊。”

“謝夏縣尊什麼?”徐望山還是沒想明白。

夏祥也不多說,哈哈一笑,揮了揮手,和蕭五轉身離去,只留給徐望山和馬清源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馬員外,你和夏縣尊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徐望山心裡發癢,拉住馬清源的胳膊,“快說個明白,要不我推你下河。”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就經常玩推人下河的遊戲。

馬清源哈哈一笑:“徐員外你怎麼是榆木腦袋?夏縣尊見我二人願意為百姓做事,關心百姓疾苦,特意為我二人指了一條明路,你怎麼還問個沒完?有些話,夏縣尊不方便說出口。”

“什麼話不方便說出口?他是堂堂的一縣之尊,在真定縣,還有他不敢做主的事情?”徐望山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一拍腦袋,“哎呀,瞧我這個笨瓜腦袋,夏縣尊的意思是讓我二人以私人身份經營糧倉和種糧,待來年百姓被迫借貸時,我二人的糧倉和種糧平價借貸,就可以抑制官府指定借貸點的高價了。妙,夏縣尊這是要變相廢除新法,真定終於要見到青天了。”

“噓,小聲點。”馬清源一拉徐望山,“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對夏縣尊不利。所以你我二人要記住一點,夏縣尊什麼都沒說,是你我二人自作主張做出的事情。”

“好,好,能為父老鄉親做事,我徐某義不容辭。”徐望山喜不自禁,“只要不連累夏縣尊,我怕什麼?大不了賠上一些錢,能讓百姓吃飽飯穿暖衣,也算是我二人不忘百姓的哺育之恩。我二人的錢財,十輩子也花不完,留著何用?取之於百姓,用之於百姓,才是經商之道。”

若是夏祥聽到徐望山的一番話,肯定會感慨萬千,一個商人有如此見解,也算是難得了。

夏祥酒量還算不錯,不過今日喝得急了一些,秋風一吹,有些上頭,本想回縣衙休息,路過得閒居時,酒意上湧,他便敲開了得閒居大門,回到自己房間,倒頭便睡。

連若涵還是第一次見到夏祥微醉的樣子,她讓柳兒和蕭五服侍夏祥睡下,又讓柳兒熬了醒酒二陳湯,喂夏祥喝下,方才放心。

又少不得責怪蕭五幾句,不該讓夏祥喝這麼多酒,蕭五撓頭認錯,其實錯不在他,夏祥喝酒時,他並不在場,即使在場,也勸不了夏祥。

等柳兒和蕭五都走後,連若涵一人又在夏祥房間中停留了片刻,才掩門而出。夏祥醉後的樣子憨態可掬,時而說幾句醉話,時而翻身念一句詩,讓連若涵又好氣又好笑。

回到自己房間,剛剛坐定,令兒進來,說是京城來信,盧之月來訪。

連若涵先是開啟來信,信是肖葭所寫。信中肖葭將漆行的情況簡略一說,又說她有意擴大經營範圍,好景常在現今有車行、船隊、客棧、酒樓和茶肆,有些行業還沒有涉及,比如藥材和皮革,以及礦產。京城西部就有礦山,京城西北一到草原,就可以和草原牧民做皮革生意。京城東北的白山黑水之地,盛產各種名貴藥材,人參、防風、五味子以及海金沙、北龍膽草,等等。如若好景常在再涉足以上生意,必定會更上一層樓。

連若涵心中暗暗佩服肖葭的長遠眼光,在她身邊的人之中,還沒有

一人有如此遠見。能得肖葭之助,也是她之大幸。

只是現在時機未到,肖葭所提的藥材和皮革以及礦產生意,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此時若是貿然進入,必然會引起三王爺的警覺,所以還是暫時不進入為好。

連若涵開啟信紙,回信給肖葭,簡單一說,讓肖葭先安心做好手中的生意,等時機成熟時,以上生意好景常在也會介入。信剛寫好,盧之月就進來了。

“連娘子,我想來想去,覺得去考文武雙狀元著實希望渺茫了一些,若是在真定謀求一個主簿,又太委屈了,不如跟隨你鞍前馬後,學做生意,三年之後再進京趕考,也算兩不耽誤,不知你意下如何?”盧之月一進門就說個不停,自顧自地坐下,抓起一杯茶就喝,“如此一來,想必你我兩家也不會再有人胡亂說些什麼。”

“隨他們說些什麼,我並不在意。”連若涵淡淡一笑,將信交與令兒,令兒轉身出去發信。

“話雖如此,多少還是要顧及長輩們的想法。”盧之月拿起桌上的茶筒打量幾眼,不由得奇道,“什麼時候換了茶筒,如此精美?是誰設計的?”

連若涵卻不接盧之月的話,而是拿出一塊美玉,笑盈盈地問道:“此玉如何?”

盧之月接玉在手,只看了一眼就屏住了呼吸,睜大雙眼:“此、此玉何名?”

“若爾。”連若涵莞爾一笑,對盧之月的驚訝十分滿意,盧之月是玩玉高手,見多識廣,能讓盧之月也為之讚歎的美玉,必是無價之寶。

“若爾?好玉,好名字。”盧之月把玩幾下,又仔細打量若爾巧奪天工的做工以及雕工,讚不絕口,“玉質自不用說,近乎完美無瑕,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正的無瑕之玉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所謂花未全開月未圓,有遺憾之美才是大美。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雕工更是上乘,我識玉無數,還從未見過如此大巧若拙的雕工。”

連若涵微有不快,從盧之月手中搶過若爾:“除了玉質和雕工之外,你眼中就沒有其他了?”

“其他?其他什麼?我還沒有看夠,再讓我看看。”盧之月被連若涵突如其來的不快弄迷糊了,想要再觀賞一番,“很久沒有見到值得我一再欣賞的美玉了,若涵妹妹,求你了。”

“誰是你妹妹?少來。”連若涵收起若爾,不肯再讓盧之月多看一眼,“怪不得你一直停留在賞玉的境界沒有進步,原來還是目光短淺。”

“我……”盧之月一臉莫名其妙,“我哪裡目光短淺了?若涵妹妹,你可否說個清楚?”

連若涵哼了一聲:“不說。”

盧之月一臉愕然的表情呆愣當場,過了片刻,臉上的驚愕慢慢散開,變成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此玉一定是哪個郎君送你的定情信物,是也不是?上面雖有好景常在的標識,不過構思精巧,環環相扣,可見此人必是心思靈巧之人。若涵妹妹,莫非此玉是由一人設計,另一人雕刻而成?”

連若涵微露欣然之意,點了點頭。

盧之月一臉恍然大悟狀:“怪不得我大誇玉質和雕工,你心中不悅,原來是想讓我盛讚設計者的巧妙心思?那麼此玉名叫若爾,是不是也是設計之人所取的名字?”

連若涵心中忽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意識到她對夏祥傾注了過多的心思,不由得心中一緊,忙斂形正容,一本正經地說道:“盧郎君真是要和我做生意不成?”

盧之月一下被連若涵跳躍的思路甩開了,愣一愣才跟上,不由得啞然失笑:“怪不得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如此,幸好我沒能入得了若涵妹妹之眼,否則娶了若涵妹妹,也是苦差事。”

“你說什麼?”連若涵怒了,“娶我是你的福氣,你敢說娶我是苦差事,不想活了是吧?”

若是讓夏祥見到連若涵如此強勢的一面,他定會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盧之月嚇得不輕,舉雙手求饒:“若涵妹妹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已經多次稟告父母,取消你我的婚約,父母怕影響兩家的通家之好,一直不肯,我也沒有辦法。”

連若涵微一咬牙:“哼,不管父母如何不同意,我決不會嫁你為妻。當年只不過是指腹為婚的一句戲言,他們的戲言為何要讓我用一生的幸福兌現?為了抗婚,我連姓氏都改了,他們還要我怎樣?”

“若涵妹妹莫要生氣,我不也是沒有逼你和我成婚?我的意中人應該是……”盧之月搖頭晃腦地吟詩,“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你的意思是,本娘子不如你的意中人了?”連若涵粉面帶霜,卻又展顏一笑,“我的意中人應該

是——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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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想要的是秀外慧中的女子,你想要的是有文采而又溫潤如玉的男子,正好你我二人互不喜歡,也是天大的好事。”盧之月嘻嘻一笑,“既如此,若涵妹妹,你可是答應我留在你身邊為你鞍前馬後效勞?過上一年半載,我二人便可告訴各自父母,互相看不上對方,越看越是仇視,他們也就不再逼我們成親了。”

若是別的理由,或許連若涵還不會答應,可以解除婚約的理由讓她無法拒絕,她只想了一想就同意了:“可以,不過我要和你約法三章,如能遵守,就留下。不能,請自便。”

“想我盧之月無所不能,區區的約法三章豈能難住我?講。”盧之月手中扇子搖晃幾下,頗有得意之色。

“其一,你跟在我的身邊,只是我的合作者之一,並沒有特殊之處,更不能向外人透露我們之間有過婚約。”

“我們之間有過婚約?別開玩笑了,不過是令尊和家父在一次酒後隨口一提的指腹為婚罷了。同時生男當兄弟,同時生女為姐妹,一男一女為夫妻,在我看來,就當是兩家同時生了兩個男子。”盧之月斜著眼睛打量了連若涵一眼,在他眼中,連若涵美則美矣,卻過於強勢,事事由她,若是娶了她,必定生不如死。

想到娶了連若涵之後天天被欺負得痛不欲生的生活,盧之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忙搖了搖頭,驅散腦中胡思亂想的念頭。

連若涵“撲哧”一笑:“瞎說什麼?怎麼會是兩家同時生了兩個男子?分明是同時生了兩個女子。”她不顧盧之月抗議的白眼,繼續笑道,“其二,既然是跟在我的身邊,就要事事聽從我的吩咐,我說向東,你絕不能向西向南向北。我想和誰結盟,你也不能站在盧家的立場上反對,而是要和我的立場完全一致。”

“這個嘛……”盧之月有點頭大,若是真如連若涵所說,他會被父母罵得狗血噴頭,甚至有可能為家族所不容,所以就一時猶豫,“我雖是盧家人,在外的一言一行,卻只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家族無關。若涵妹妹,你是想和夏縣尊結盟吧?”

連若涵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我就是欣賞夏縣尊的足智多謀,並且相信他可以成就大事。”

盧之月打了個哈哈,從鼻孔中輕哼一聲,一臉調笑:“怕是若涵妹妹不僅僅是想和夏縣尊結盟,還想和夏縣尊成親,是不是?”

連若涵臉一紅,一縷嬌羞之色瀰漫如花容顏,片刻之後,她又恢復了一臉坦然:“是又怎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翩翩君子,就不能淑女求之了?”

“能,怎麼會不能?”盧之月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連若涵有了心上人自是再好不過了,只要她不喜歡自己,管她喜歡何人,“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歸土……”

“其三,若是我能說服夏縣尊上報吏部,推舉你為真定縣主簿人選,你還是要去上任。”連若涵笑盈盈地說完了約法三章,“若是答應以上三點,你便留下。若不答應,你請自便。”

“我……為何又要讓我去擔任主簿?”盧之月氣得原地打轉,“若涵妹妹,你也知道我並不喜歡迎來送往的官場禮節,一向懶散慣了,若不是家父逼我趕考,我連功名都不放在心上。”

“盧郎君,你可知道令尊和我為何非要推舉你為真定主簿?”連若涵收起笑容,神色有幾分凝重。

“無非是為了讓我聽話,讓我活成你們想要的樣子。”盧之月一臉無奈,做痛心疾首狀,嘆息一聲,“可是又能怎樣?我的人可以活成你們想要的樣子,我的心卻可以隨意所往,正所謂——思量世事,幾千般翻覆,是非多少。隨分隨緣天地裡,心與江山不老。道在天先,神遊物外,自有長生寶……”

連若涵搖了搖頭,盧之月好美玉,喜求仙問道,和曹殊雋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和曹殊雋醉心於手藝,精通於雕刻不同的是,盧之月談玄說妙之餘,一無是處,書沒讀好,手藝不會,空有一副皮囊。

“盧郎君,也難為你渾渾噩噩活了這麼大,非但沒有一絲安邦濟世之心,連重振盧家家業之心也沒有,真是枉為人子。”連若涵敲打盧之月向來不留情面,“沒有安邦濟世之心,是為不忠。不為重振盧家家業出力,是為不孝……”

“受教了,受教了,若涵妹妹罵我是不忠不孝之人,我也認了。”盧之月從小到大聽慣了連若涵的教訓,立馬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朝連若涵長揖一禮,“盧之月承受連娘子教誨,自當‘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