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問鼎記(全)最新章節列表 > 問鼎記.2_第二十五章 問鼎人臣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問鼎記.2_第二十五章 問鼎人臣

連若涵很是清楚夏祥特意強調和官府無關的深意,點頭說道:“小女子還要拜託夏縣尊從中牽線,和徐員外、馬員外說上一聲。”

“這個自不用說。”夏祥笑著點了點頭,感慨萬千地說道,“想不到本官初來真定,就諸事纏身,付科一案先不用說,徐望山和馬清源第一次來拜會本官就提出讓本官廢除新法。本官初次到崔府尊府上拜會知府,崔府尊就向本官推舉柳長亭和謝華蓋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還暗示本官不要再深入追究付科一案。到今日,又有盧郎君想要擔任真定縣主簿,小小的真定縣,當真是龍潭虎穴之地,眼見就要風起雲湧了。”

之前夏祥聽慶王和連若涵說到真定是龍潭虎穴之地,還不大相信,如今卻是深信不疑。四大世家無一遺漏,全部會聚於此,真定的四大富商也心思各異,各有打算。他一個小小的平民知縣,上在朝中無人,中沒有知府撐腰,下沒有根基,怎樣才能在即將風起雲湧的真定立足,還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連若涵卻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風起雲湧卷旌旗,正是男兒立志時。大夏承平百年,四海無戰事,天下太平,是好事也是壞事。夏縣尊生逢盛世,正是建功立業、馳騁天下的大好時機,一個小小的真定,幾個不大的難題,只是夏縣尊問鼎人臣之路的插曲而已,不足掛齒。”

不想連若涵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豪情,夏祥哈哈一笑:“問鼎人臣就是宰相了。哈哈,若涵妹妹當真以為本官可以當上宰相?還真是高看本官了。”

“夏縣尊本來就是宰相之相。”連若涵仰望夜空,右手一指北方天空,說道,“近日紫微星忽明忽暗,主皇上病情時好時壞。紫微遇破軍辰戌醜未四墓宮,為臣不忠,為子不孝,可見皇上有被人逼宮之憂。皇上若想病體痊癒、皇權穩固,需要有忠臣良將輔佐。”

“皇上吉人天相,春秋正盛,必能遇難成祥。”夏祥可不敢託大,自認自己可以成為皇上的忠臣良將。

連若涵嫣然一笑:“皇上此時正有一難,想要遇難成祥,需得忠臣良將夏祥。”

夏祥心中一跳,連若涵雖是戲言,卻也是難得的巧合,既然連若涵能夠想到此節,朝中肯定還有別人也能想到。若是有人真拿他的名字大做文章,說是皇上得他可以遇難成祥,怕是會引來一些人的忌憚,甚至也會引發皇上的不安。

連若涵見夏祥的臉色微有不安,心裡清楚夏祥所想,斂形正容說道:“剛才的話,只是我的一句戲言,各位不要當真,更不要到處亂傳。”

“不會,肯定不會,若涵妹妹敬請放心,盧某不是多嘴閒話之人。”盧之月看向了幔陀,溫柔地笑道,“相信幔陀娘子也不是。”

幔陀漫不經心地看了盧之月一眼,漠然說道:“幔陀只會做事,不會說話。”

盧之月討了個沒趣,訕訕一笑:“幔陀娘子是夏縣尊的妹妹還是?”

幔陀一愣,她還真沒有認真想過她和夏祥的關係,說是夏祥的奴婢,並不是,說是夏祥的隨從,也不算。她和夏祥非主非僕、非親非友,除了有一個共同的對手三王爺之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關聯了。

幔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盧之月,心中有一絲失落和不安。失落的是,自己身世如浮萍一般,無依無靠。不安的是,也不知道在夏縣尊的心目中,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位置。

“幔陀娘子是本官的親人。”夏祥認真而誠懇地說道,“她和蕭五一樣,都是本官最為信任的至親。”

此話一出,幔陀神情一頓,眼中驀然閃過柔情和感動。她一人孤苦伶仃,漂泊不定,舉目無親,就如一葉孤舟遊蕩在世間的大海之上,偶遇了夏祥,跟隨在他身邊,不過是看重他敢於反抗三王爺的勇氣和智謀,希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借他之手得報殺父之仇。從未想過夏祥會當她是親人,還是至親的親人。

心中的冰山頓時融化了一角,幔陀低下頭,不讓人看到她眼中的柔情。

連若涵也是心中一暖,夏祥待人至誠至情,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若再是一個有濟世胸懷、有擔當、敢作敢為的好官,他真的有望成為大夏的棟樑。

蕭五卻想得最少,心思最是簡單,嘿嘿一笑:“先生當蕭五是至親的親人,蕭五也當先生是至親的親人,至死不渝。”

“哈哈,好一個至死不渝。”夏祥戲謔的眼神看向幔陀,“幔陀娘子是否也對本官至死不渝?”

不知何故,連若涵忽然心中一緊,莫名地緊張了幾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幔陀,心裡在想,若是夏祥真有意幔陀,幔陀以身相許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幔陀抬頭,眼神淡淡,神情平靜如水:“幔陀今日在此立誓

,今生今世若有違背夏縣尊之事,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誓言,是以身相許還是生死相依?連若涵忽然無比羨慕幔陀,雖孤苦一人,卻是自由之身,想怎樣便怎樣,想跟隨自己喜歡的人,就一路跟隨,無人反對也無人指手畫腳,更不用顧及世俗的眼光和家族的利益,若她有幔陀的灑脫該多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雖出身豪門世家,卻生性叛逆,不但改了姓氏,還不聽從父母之名家族之言,脫離了家族掌控自立門戶,並且建立了龐大的好景常在,在四大世家子弟之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異類了。

夏祥見氣氛有幾分凝重,不由得笑道:“好,既然幔陀娘子生死相許,本官必不離不棄。”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盧之月被感動了,一抹眼睛,“此處當有琴聲和美酒。”

“天色不早了,琴聲和美酒雖好,美夢也不可辜負。”夏祥起身,將杯中茶一飲而盡,“今朝有茶今朝飲,明日無茶明日憂。各位,晚安。”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回到房中,夏祥又和幔陀、蕭五說了一會兒話,得知搜尋董現屍體一事還是沒有什麼進展,想想此事可能並非幔陀所長,心中就又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夏祥早早到了縣衙。並沒有需要升堂的大事,就在二堂和許和光、馬展國、丁可用處理了一些公事,批閱了一些公文之後,夏祥寫親筆書信一封,推舉盧之月為真定縣主簿,將信交由驛站,發往京城吏部。

午時,夏祥在縣衙設宴,宴請許和光、馬展國和丁可用幾人,作為縣衙最為主要的幾名佐官,夏祥想在真定有所作為,還必須依仗幾人。

門子呂東棟和呂不奇已經就位,開始履行職責,二人對夏祥忠心耿耿。呂環環身為夏祥的貼身丫鬟,除了照顧夏祥的日常起居之外,還負責夏祥內宅的一應事宜,相當於內宅管家的角色。呂家一家人對夏祥感激涕零,更對夏祥的信任無比感恩,呂東棟甚至暗示女兒,若是夏祥要收她為側室,她一定要用心服侍。

呂環環含羞答應。只是她也明白,怕是夏縣尊對她並無男女之意,也看不上她。

夏祥的宴請設在內宅,一是方便,二是有讓幾人感到親近之意。內宅非親近之人不得進入,夏祥此舉,也是想讓幾人放下戒心,放開心思,和他暢談一番。

儘管夏祥也知道,許和光絕對不會和他一心,但許和光身為縣丞,是一縣僅次於知縣的佐官。唐時縣丞地位低下,有職無權,形同虛設,還要受到吏胥的欺凌,只能低聲下氣。大夏立國之後,縣丞職權遠超前朝,非但掌控一縣的文書、倉庫,還兼代主簿職權,是以部分小縣並不設主簿一職,由縣丞代之。

真定是大縣,主簿一職空缺了許久,尚未派人上任,並非吏部疏忽,而是真定縣若無知縣上報吏部,吏部便會以為真定縣官員各盡其責,不必再多派人前來。夏祥也清楚,許和光並不想讓吏部多派一名主簿下來,主簿空缺,主簿職權之內的事宜,一應由他代管,他便更加位高權重。

今日宴會,夏祥只讓人備了少許黃酒,沒有上白酒和紅酒。夏祥坐在主位,舉杯向幾人敬酒:“本官初來真定,若有不明之處、不便之時,還請各位同僚幫襯。請!”

幾人忙謙虛客套幾句,都一飲而盡。

夏祥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今日坐在一起,吃個便飯,既是本官的一番心意,也是想和各位商議幾件事情。其一,真定縣主簿一職空缺了許久,本官已經向吏部上書,推舉范陽士子盧之月擔任真定主簿一職。”

許和光眼皮猛然跳動幾下,上午在二堂之上,他見夏祥親筆修書一封,交由驛站發往京城,還以為是別的事情,不想竟是為了主簿人選,他心中微有慍怒:“夏縣尊,主簿人選是大事,應該與下官商議之後再上報吏部為妥。下官在真定多年,或許會有更合適的人選。”

馬展國和丁可用對視一眼,二人不約而同地心想,夏縣尊此舉相當於要削許縣丞之權了。知縣身為一縣之尊,推舉主簿人選,和縣丞商議,是對縣丞的禮遇。不和縣丞商議,也是官場規矩,並無不對。商議或不商議,只在情理之間,不在法度之內。

夏祥臉色不變,淡淡一笑:“事急從權,本官推舉的人選,也是經過了一番對比和挑選。也是接下來真定會有諸多大事要辦,主簿不到,人手不夠,怕耽誤事情。不過若是許縣丞還有更合適的人選,也可以報來,本官再推舉便是。”

馬展國若無其事地放下筷子,手放在酒杯之上,輕輕轉動,心中在想,夏縣尊看似沒有主見,其實綿裡藏針,事事都有章法,絕不會受到他人影響,正合儒家的和而不同之道。剛才許和光之話,其實已有了以下

犯上之意,夏縣尊卻依然不動聲色,著實虛懷若谷,以他的年紀能有這份心性,當真了得。

馬展國以為許和光只是說說而已,既然夏縣尊已經推舉了人選,他再是不滿也只能認了,畢竟夏縣尊才是一縣之尊,不料許和光竟是哂然一笑:“下官推舉李持為真定縣主簿。”

太原李家的李持?夏祥想起連若涵也提過太原李氏的李持和滎陽鄭氏的鄭華睿也有意謀求真定縣主簿一職,許和光竟是推舉李持,莫非他和李氏有什麼來往不成?

夏祥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問馬展國道:“馬縣尉可有人選推舉?”

馬展國微一沉吟,本來他並不想介入此事,但夏縣尊讓他提名,他何不送一個順水人情,就說:“下官推舉鄭華睿。”

許和光意味深長地看了馬展國一眼,乾笑一聲:“馬縣尉似乎並不認識鄭華睿,為何還要推薦此人?且鄭華睿遠在滎陽。對了,莫非是因為鄭華睿是鄭通判同族?”言外之意自然是嘲諷馬展國攀附鄭家和鄭好。

馬展國要的就是送一個順水人情,他對許和光的嘲諷不以為然,笑道:“鄭華睿薄有文名,下官略有耳聞。鄭家雖遠在滎陽,鄭華睿卻是人在真定。什麼?鄭華睿和鄭通判是同族?下官還真不知道此事。若是早知道鄭華睿和鄭通判的關係,下官怕是早早就向夏縣尊推舉鄭華睿了。”

“哼,鄭華睿薄有文名?以前不曾聽說馬縣尉也喜歡讀書,鄭華睿連舉人都未曾考中,哪裡會有文名?”許和光很是不滿馬展國有意和他作對,之前主簿一職空缺,固然有他故意拖延不想有人分權之故,也是因盧、李、鄭三家都想謀求真定主簿一職,如此炙手可熱的位置,豈能由外人得手?他想運作一番再向崔象稟報,不想竟被夏祥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他和李持一向交好,若不是近來忙於夏祥上任一事,他早已向吏部推舉李持為真定縣主簿了。雖說他人微言輕,推舉人選未必有用,卻可以請動崔象聯署。有崔府尊的署名,吏部自會高看一眼。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夏祥悄無聲息地向吏部推舉了盧之月,夏縣尊什麼時候和盧家交好了?許和光咽不下心中惡氣,將酒杯重重一放:“幾日前崔府尊還和下官提到縣主簿一事,府尊也是比較傾向李持。”

馬展國平常讀書是不多,他是縣尉,執掌治安和捕盜之事,卻也是秀才出身,雖未考中過舉人,也並非目不識丁。他嘿嘿一笑:“下官平常多在家中讀書,許縣丞日理萬機,不曾去過下官家中,不知下官讀書多少,也是正常。鄭華睿雖連舉人也不是,卻不是沒有考中,而是沒有去考。以下官對他的瞭解,憑他的才華,舉人不過是囊中之物,進士也不在話下。”

“若是馬縣尉擔任主考官,鄭華睿肯定高中進士,哈哈。”許和光哈哈大笑,笑了幾聲,又衝夏祥說道,“夏縣尊,若是下官推舉李持,可否請夏縣尊聯署?”

馬展國抬了抬眼皮,壓下心頭怒火,許和光欺人太甚,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又不好再還回去,只好看看夏縣尊如何回應。

夏祥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和幾人碰杯:“本官並不認識李持,不過既然是許縣丞推舉之人,想必人品和才學都是上乘……”

許和光暗露得意之色,如果夏祥和他聯署推舉李持,非但他在李持面前會面上有光,也會讓馬展國和丁可用收斂幾分,知道他有左右夏縣尊的能力。

“本官和許縣丞聯署推舉李持,也並無不可……”

許和光幾乎要喜形於色了,馬展國和丁可用卻是無比氣餒,幾乎要絕望了。

夏祥忽然話鋒一轉:“只是既然崔府尊傾向李持,本官就不好再掠人之美,人情還是讓崔府尊落了更好。許縣丞,不如請崔府尊和你聯署推舉李持。”

“也……好!”許和光臉上的笑容迅速凝固,如有一口菜卡在喉嚨之中咽不下去,噎得難受,夏祥的理由充分而又無可辯駁,讓他無話可說,他只好點了點頭,“既如此,下官就請崔府尊和下官聯署推舉李持為縣主簿了。”

馬展國和丁可用相視一笑,二人碰杯,一飲而盡。

“主簿一事先放到一邊。其二,糧倉和種糧生意由柳長亭和謝華蓋接手一事,既然崔府尊推舉了柳、謝二人,本官也沒有異議,你等若沒有其他人選,此事就此定下了。”夏祥環視三人,許和光臉色不善,卻還是努力保持了正常,馬展國和丁可用喜形於色,只差一點就擊掌相慶了。

和許和光相比,馬展國和丁可用還是差了幾分城府,夏祥暗暗點頭,不過也好,二人心直口快,好打交道,是可用之人。

許和光對此事自然沒有反對意見,馬展國和丁可用也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