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問鼎記(全)最新章節列表 > 問鼎記.2_第二十六章 處心積慮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問鼎記.2_第二十六章 處心積慮

夏祥繼續說道:“徐員外和馬員外雖轉手了糧倉和種糧生意,他們自建的糧倉和現有的種糧卻不願轉讓。許縣丞,你來協助柳、謝二人新建糧倉新收種糧。”

許和光頗感意外:“徐員外和馬員外既然不再做糧倉和種糧生意,為何不把糧倉和種糧一併轉讓出去?留在手中何用?”

“本官也沒多問,或許二人另有他用。”夏祥並未過多解釋,繼續他今天要和幾人講明的事情,“其三,付科一案已經查明,不日即可結案,你等對此案還有什麼看法?”

許和光說道:“付科就是毒殺董現和馬小三夫婦的真兇,待上報府衙、刑部之後,判一個秋後問斬。下官以為,此案就此結案就行。”

馬展國一臉氣憤之色:“付科雖然親口承認他是殺人兇手,但殺人動機不明,案情還有諸多不甚明了之處。下官以為,此案還可以再追查下去。”

“屬下也以為若就此結案,怕是董斷不服,百姓不安,還會讓真兇逍遙法外。”丁可用也立刻說出了心中所想。

“哪裡有什麼真兇?馬縣尉、丁捕頭,你二人不要想當然地就下一個判斷,付科已經認罪了,難不成再屈打成招,讓付科再胡亂指認一人是真兇,如此就顯得你二人英明神武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推舉主簿人選的事情讓許和光無比鬱悶;第二件糧倉和種糧生意的事情還算符合預期,基本上他滿意;第三件付科一案的事情,他一定要達到完全滿意才行,所以馬展國和丁可用一出聲反對,他就怒不可遏了。

馬展國皮笑肉不笑地乾笑一聲:“許縣丞這話也是想當然了,下官和丁捕頭辦案多年,什麼樣的人犯沒有見過?殺人放火、劫財害命、打家劫舍、見色起意、蓄謀殺人、失手殺人,等等,凡是人命官司,都有一個說得清講得明的前因後果。付科毒殺董現和馬小三夫婦,只有後果沒有前因,在道理上講不通,在事理上理不明,必定是一個案中案。”

丁可用身為捕頭,是吏不是官,在幾人面前,一直不敢大聲說話,許和光的冷嘲熱諷讓他也激起了火氣,就顧不上那麼多了:“許縣丞,別的屬下不懂,辦案查案,屬下還算是有些斤兩。莫說真定縣內,就是市樂、靈壽兩地,屬下破案也小有名氣。屬下以性命擔保,付科殺人案,必定另有隱情!”

二人的話雖還算客氣,客氣之中,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決,一定要繼續追查下去。許和光氣得不行,一拍桌子吼道:“如今縣裡諸多事務,付科又是市樂人氏,此案就此結案,轉交市樂縣處置即可,為何你二人不通人情不知法理,非要為夏縣尊攬事上身?”

“付科是市樂人氏不假,命案卻是發生在真定縣內,且毒藥也是真定本源草藥堂的夥計吳老四提供,吳老四是真定人氏。”馬展國不甘示弱,火氣上升,“許縣丞幾次三番要求就此結案,莫非是想包庇何人?”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許和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馬縣尉,若再敢誹謗本官,本官到崔府尊面前告你一個詆譭朝廷命官之罪。”

“啪”的一聲,夏祥起身摔了酒杯,臉色鐵青:“朝廷命官,吵來吵去,不成體統!丁捕頭,既然你以性命擔保付科殺人案另有隱情,本官給你七天時間,務必查清案件的來龍去脈。馬縣尉,既然你也認定付科一案是案中案,本官命你和丁捕頭查明此案。七天之後,若是還沒有查明真相,罰俸半年。”

“遵命!”馬展國和丁可用雖被夏祥責罵,卻是心中大喜,二人齊齊向夏祥施禮領命。

“下官呢?”許和光愣在當場,心中對夏祥借勢而為的手段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見夏祥轉身就走,他才慌了,也意識到剛才過激了,不該總是抬出崔府尊來壓夏祥一頭。

夏祥頭也不回,冷哼一聲:“你到崔府尊之處告狀去吧。”

許和光無比尷尬,卻又不好發作,只好強壓怒氣。馬展國和丁可用忍住笑,二人最是樂見許和光吃癟的樣子,更何況夏縣尊讓許和光吃的又是他二人不想咽又不得不嚥下的癟。

下午,許和光真去了府衙,不管他是告狀還是通風報信,夏祥也懶得管,縣衙和府衙只有一河之隔,走過去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他還能管住一個縣丞不去府衙?況且許和光又是崔府尊的妻弟。

許和光不在縣衙,夏祥和馬展國、丁可用一起,提審了吳老四。

吳老四年約五旬,下頜一縷山羊鬍,乾瘦如松樹,膚色黝黑,雙手乾裂。他站在堂下,手足無措,渾身發抖。

“吳老四,本官問你,你

是何時認識了付科?”夏祥既沒有敲驚堂木,又沒有聲色俱厲,而是和顏悅色地問道。

吳老四之前已經詳細交代了他為付科提供附子和麻黃的經過,也說明了他是見財起心,付科以十兩銀子的十倍價格換取了他一兩附子和二兩麻黃。原以為縣尊會再問一遍,不料夏縣尊問到的卻是似乎和案件並不相關的事情,他心情稍微緩和了幾分,顫抖地答道:“回縣尊,小人是去年秋天認識的付科。”

“去年秋天?一年有餘了。”夏祥微一思索,又問,“你和付科是如何認識的,詳細說來。”

馬展國和丁可用十分不解,夏縣尊是不是不會審案,怎麼問起了不相干的問題?很明顯吳老四就是一個被付科十兩銀子利用的傻子,壓根兒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是付科一案的幕後真兇,和他聊起與付科認識的過程,純屬耽誤時間。

只是二人雖心有不滿,卻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好耐心聽下去。

“是。”吳老四挪了挪腳步,雙腳站得麻了,他膽怯地看了夏祥一眼,見夏祥一臉平靜,才又放心地說道,“小人去年秋天去祁州買藥,路經市樂,正好天色晚了,就在市樂住了一宿,住在了全有客棧。”

夏祥一愣,全有客棧?他進京趕考時入住的就是全有客棧,不想市樂也有一個全有客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連鎖經營。

“祁州是北方最有名的藥都,盛產三百多種中藥,其中以菊花、山藥、紫菀、沙參、薏米、芥穗、白芷、花粉等八大品種最為出名。”馬展國插嘴解釋了一番,他怕夏縣尊不知道祁州的出產。

夏祥點頭說道:“本官雖未去過祁州,卻是知道祁州的藥都之名。祁州古稱安國,秦末楚漢戰爭開始後,王陵率軍歸順劉邦,在滅楚建漢中屢立戰功。為表彰王陵的功績,漢高祖取‘安國寧幫’之意,封他為‘安國武侯’,其封地即為今祁州一帶。漢武帝取其封號,置安國縣。唐時改名為度節縣,大夏又改名為祁州。有詩說——草到安國方成藥,藥經祁州始生香。”

夏祥不是有意賣弄學問,而是想緩和氣氛,果然,聽了他一番咬文嚼字後,吳老四的神色又緩和了幾分,身子也不抖了。

“夏縣尊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說得一點也沒錯。”吳老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繼續說,“晚上沒什麼事情,小人想聽個小曲,就出了客棧,走不多遠,就到了一處瓦舍勾欄。不是很大,也能容下數百人。”

上京的瓦舍勾欄有四五十處,每一處可以容納數千人,市樂一縣之地的瓦舍勾欄可容數百人,也是不小了。

“小人尋了一個人不多的地方坐下,花了二十文要了茶水點心,等說書先生一上臺,小人就傻眼了……”吳老四的神情活泛了幾分,眼睛也亮了起來,“小人聽書的次數也不算少了,見過的說書先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是頭一次見到女說書先生。”

夏祥也是第一次聽說女說書先生,不由得心中驚奇,他也去過瓦舍勾欄,知道女子多半從事藝伎、唱曲、陪酒之事,說書者幾乎沒有。

“這女說書先生名叫一丈白朱一姐,長得那叫一個白,又白又嫩,腰細腿長,眼兒媚,嘴兒翹,就連耳朵也是水靈靈的叫人喜歡……”

“咳咳,說正事,說正事。”馬展國見吳老四越說越離題千里,忙提醒他不要在夏縣尊面前亂說。

吳老四打了一個激靈,才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忙換回戰戰兢兢的樣子:“是,是,小人錯了。朱一姐一上臺就贏得了滿堂喝彩,小人雖是第一次來,也被朱一姐的風采征服了,起勁叫好,拍得手掌都紅了。旁邊一人問我,你是外地人吧?我愣了,真定和市樂也就是五六十裡的路程,口音和長相沒什麼區別,他怎麼一眼就認出我是外地人了?

“這人年約三旬,長得滿臉橫肉,又幹又瘦,臉上還有一道刀疤,樣子很是兇惡。小人雖然膽怯,卻還是壯著膽子說是當地人。對方輕蔑地笑了,問小人可知臺上的朱一姐是誰的女人,問小人認不認識他是誰。小人初來市樂,以前買藥都是藥堂的王那廝經手,小人怎會知道朱一姐是誰的女人、眼前的乾瘦精壯漢子是誰,只好說自己是外地人。乾瘦漢子笑了,又和小人聊了半天,小人才知道朱一姐是他的女人,而他叫付科。”

夏祥微微點頭,付科和吳老四相識,也算是機緣巧合。

“小人本以為付科面容兇惡,會是一個壞人,不想他倒很是健談,和小人聊得頗為投機。說到朱一姐,他便眉飛色舞,說朱一姐身段如

何苗條,口才好,腰功更是了得。聽說小人要去祁州買藥,付科說他也正要去祁州一趟,可以和我同行。市樂到祁州有一百餘裡路程,有官道也有山路,山路偏僻且難行,聽說還有土匪出沒,有付科同行,小人自然樂意,可保平安。”

夏祥沒有說話,靜靜地聽吳老四說下去。吳老四雖是藥堂夥計,又其貌不揚,講故事的水平卻不一般,頗有說書先生的潛質,怪不得他到了市樂不去風月場所卻去聽書。

“小人和付科約好第二天一早趕路,付科還算守時,早早就來到了全有客棧。小人以為他是一人,不料他卻是來了三個人,除了朱一姐之外,還有一個男子。男子說他叫嚴孫,是董現的賬房先生。小人雖不認識董現,卻知道董現是市樂有名的富商。只是未曾聽說董現也做藥材生意,嚴孫說,董現的生意多在泉州一帶。若是將北方的藥材送到南方,也可大賺一筆,董現就派他前去祁州瞭解一下藥材行情,想順道做一些藥材生意。”

馬展國心中一驚,原來吳老四為付科提供附子和麻黃的背後,還有這麼多事情,開始時以為董現一案還真是嚴孫和董李氏姦情敗露而殺人,後來付科承認殺人後,似乎嚴孫和案件已經無關了,不想嚴孫居然和吳老四也認識,更是和付科熟悉,如此說來,嚴孫在董現一案中,說不定還是有擺脫不了的干係。

丁可用也是心中驚愕不已,才又暗中佩服夏縣尊看似不如他和馬展國會查案審案,其實夏縣尊比他和馬展國更聰明、更懂人情世故。

“小人只是真定本源草藥堂的夥計,哪裡去管董現董員外是不是做藥材生意,有人同行自是好事,當下也不多想,就和付科幾人一起上路了。”吳老四說到此處,臉上的神情有幾分古怪,“付科說過,朱一姐是他的女人。小人卻發現,一路上朱一姐很少同付科說話,也不理小人,只和嚴孫有說有笑。嚴孫也毫不顧忌付科,和朱一姐打情罵俏,有時說的一些肉麻話,連小人聽了都覺得臉紅。付科卻渾然沒聽見一樣,毫不在意嚴孫和朱一姐的打鬧取笑。”

夏祥心思微動,嚴孫和朱一姐、付科三人之間,關係頗為複雜,怕是朱一姐也是大有來歷之人。

“路經吳家那的時候,天色晚了,付科想繼續趕路,嚴孫卻想留宿一夜。朱一姐以身子不適為由,也想留宿,最後只好由了他們。半夜裡,付科忽然叫醒了小人,說是嚴孫和朱一姐在隔壁苟合,要小人和他一起去捉姦。小人是去祁州買藥,原本並不認識嚴孫和朱一姐,他二人苟合也好私奔也罷,關小人屁事?小人要繼續睡覺,付科卻非要拉上小人一起去,聲稱如果小人不去,就讓小人有來無回。小人怕了,只好和他一起去捉姦。

“小人生平第一次捉姦,還以為會有多香豔多刺激的場面,不想太讓人失望了。付科踢開房門,只見嚴孫和朱一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我們驚醒之後,二人起來,竟是穿了小衣睡覺,什麼都沒有看到。小人大感無趣,付科卻如同吃了藥一樣興奮,上前揪住嚴孫就是一頓暴打,打得嚴孫跪地求饒。”

“朱一姐呢?”馬展國敏銳地想到一個細節,問了出來,“她當時在做什麼?”

“什麼都沒做呀,她能做什麼?”吳老四還納悶馬展國為何有此一問,“她一個婦道人家,除了躲到一邊,還能怎樣?”

馬展國想罵吳老四真是笨得可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吳老四如果不是夠傻,會被付科玩得團團轉?他就不再多說什麼:“說下去。”

“對了,馬縣尉一說,小人倒想起來了,朱一姐好像一點也不慌亂的樣子,就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嚴孫被打得遍地打滾,嘴角還有一絲冷笑,就如嚴孫完全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一樣。”吳老四十分不解,搓了搓手,“小人沒有和人有過姦情,但也能想到肯和自己有姦情的女人,多半也是有情意在內,也會心疼。朱一姐的眼神冷得嚇人,就像不認識嚴孫一樣。是不是女人在姦情暴露時,都是這麼無情?”

“別扯遠了!”馬展國冷哼一聲,吳老四這麼一說,他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朱一姐和付科是在設計嚴孫。

“是,是,小人知錯了。”吳老四嚇得一彎腰,忙又說道,“嚴孫受不過,求饒了半天,當著付科的面寫下了一份保證書。保證書是什麼內容,小人沒看到,不過後來一路上聽嚴孫自言自語說個不停,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什麼。”

“是什麼?”丁可用現在也聽明白了幾分,付科看似霸道,卻也是大有心計之人,或者是他背後有高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