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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2_第二十九章 坐地起價,落地還錢

“夏縣尊怕是都等不及要賜教了,謝員外,你就不要繞來繞去了。”柳長亭朝謝華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謝華蓋趕緊出手。他相信以夏祥的閱歷和涉獵,斷然不會懂得多少佛經知識,遠不如一心信佛的謝華蓋。

謝華蓋拱手一笑:“如此,謝某就獻醜了。夏縣尊,謝某一向認為,儒家入世,道家出世,佛家也是出世,同樣是出世,佛家和道家又有何不同?”

夏祥為之一愣,謝華蓋所問的問題,千百年來一直爭論不休,從來沒有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結論出來。向來儒家推崇積極入世的為國為民之道,反對道家的談玄說妙和佛家的出家為僧、不事生產。只是道家追求的是出世,是長生不老,是羽化登仙,才不屑於和儒家書生爭論為國為民之道。而佛家更是與世無爭,以不爭為勝,也不與儒家辯論。

不過謝華蓋問的是道家和佛家出世的不同,夏祥自幼便受佛經薰陶,因母親信佛,後李鼎善又帶了許多道家書籍,再者認識曹殊雋後,又聽他講了不少道家之理,這個問題還真難不倒他:“儒家求君子,道家求逍遙,佛家求自在。儒家棄小人,道家棄造作,佛家棄煩惱。儒家講入世,道家講出世,佛家也講出世,但佛家的出世和道家的出世大不相同。道家出世是求個人灑脫,佛家出世是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是救世。”

謝華蓋臉色一變,夏祥寥寥數語便將儒家、道家和佛家的精髓講得一清二楚,枉他讀了十多年佛經,也沒有如此深刻的領悟。

柳長亭也是為之一驚,沒想到夏祥如此年輕卻有如此認知,當真讓人震驚不已。

謝華蓋不肯就此認輸,又問:“那麼謝某再請問夏縣尊,夏縣尊更推崇哪一家?”

夏祥才不會上當,儒、道、佛三家,三足鼎立,缺一不可,過於推崇哪一家,都會失去應有的平衡,且從大唐到大夏,風氣一樣的是,文人都有一個佛家或是道家友人,若是沒有,便是學問不夠。

唐時,出家是一件極其嚴格並且要經過重重考核的難事,許多人想要出家,卻往往考核不過關。當時出家考試比進士考試還要難上幾分,所以當時的出家人都堪稱大師,光是憑學問就足以傲視世人。

大夏雖不如唐時對出家僧人的考核如此之難,卻也有一套相當考究的考試程式,不亞於科舉考試。

夏祥端坐在主位之上,淡淡地說道:“儒家表現於禮,道家表現於真,佛家表現於戒,在家則注重禮節,在外則講究真誠,為官當心懷戒律。在本官看來,儒為表,道為骨,佛為心,缺一不可,就和人的精氣神一樣,精虛不能化氣,氣虛不能化神,三者相輔相成,不分高下。”

夏祥的回答滴水不漏,謝華蓋暗暗佩服,點頭說道:“受教了,夏縣尊所講的道理,讓謝某受益匪淺。謝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夏縣尊,佛家講公門之中好修行,是什麼道理?”

“為官之人,代天子牧民,一道政令可以讓萬民溫飽,也可以讓萬民塗炭,只在發心之間。若是真心為百姓著想,政令所到之處,萬民歡愉。若是為了一己之私,想藉機中飽私囊,不顧萬民生死,就是天大的過錯了。”

謝華蓋臉上帶笑,言語卻是夾槍帶棒:“那麼謝某敢問夏縣尊,新法所到之處,是萬民歡愉還是民不聊生?”

又落到了新法之上。夏祥心想,柳、謝二人果然來者不善,二人自恃有崔府尊撐腰,接手了糧倉和種糧生意,所想的不是替官府分憂,替百姓解愁,恐怕是想怎樣大賺一筆。他臉色微冷,漠然說道:“新法的本意自然是為萬民著想,只是各地官府執行之時,多有貓兒膩,有不良商人想從中獲取巨利,也有一些官吏藉機盤剝百姓,中飽私囊。層層剝削之後,原本是造福於百姓的新法卻成為禍害百姓的惡法,是新法之過還是誰之錯?”

謝華蓋臉色大變,聽出了夏祥話裡話外的敲打之意,想說什麼,柳長亭悄然一拉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柳長亭向前一步說道:“夏縣尊,柳某和謝員外今日除了拜會夏縣尊之外,還有一件要事要辦……”

“接手徐員外和馬員外糧倉和種糧生意之事?”夏祥恢復了淡然的神色,微微一笑,“本官已經派人經手交割了。不過徐員外和馬員外並不願意交出現有的糧倉和種糧,還得請你二位另起爐灶。”

“為何如此?”柳長亭原本以為夏祥既然親口答應了崔府尊,事情就很好辦了,他和謝華蓋過來,一為試探夏祥的底細,二為直接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不想試探底細不成,反被夏祥反手一擊,險些招架不住,不由得心中惱怒。

更讓柳長亭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可以輕鬆到手的糧倉和種糧生意,卻又節外生枝,徐望山和馬清源竟然保留了原有的糧倉和

種糧,並不直接轉手,豈不是說,他要重建糧倉,重新買進種糧,要再投入一大筆錢才行?他原本還想借崔府尊之名,再加上他和謝華蓋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夏祥畏懼他二人的威勢,好讓夏祥向徐望山和馬清源施壓,讓徐望山和馬清源退讓,以極低的價格將糧倉和剩餘的種糧轉讓給他和謝華蓋。

謝華蓋也急了:“夏縣尊不能出爾反爾?明明已經答應了崔府尊,怎麼又後悔了?”

“本官哪裡反悔了?”夏祥一拂衣袖,一臉不悅,“本官答應崔府尊由你二人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卻並沒有替徐望山和馬清源答應讓他們轉讓手中的糧倉和種糧,何況本官也無權命令他們。”

“夏縣尊,可否請來徐員外和馬員外?柳某想和他二人當面說個清楚。”柳長亭不死心,他認為如果徐望山和馬清源在此,他有把握說服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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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員外就這麼想見徐某?”柳長亭話音剛落,門外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隨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想見徐某容易得很,哪裡還用勞駕夏縣尊來請,你回頭看看……”

柳長亭和謝華蓋同時回頭——門外一行數人,當前一人,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是一個絕色小娘子。後面二人,一個人高馬大,身強體壯,一個瘦弱黝黑,中等身材。

正是連若涵、徐望山和馬清源三人。許和光卻不在其中,他在辦理完交割手續之後,又直接去了府衙。縣衙許多人都說,許和光明是真定縣的縣丞,實際上卻是真定府的推官。

“閣下就是徐員外?”謝華蓋上下打量徐望山幾眼,目光從連若涵身上一掃而過,雖驚豔於連若涵的美貌,卻並不認識她是何許人,心思就放在了徐望山身上,“在下謝華蓋……”

徐望山哈哈一笑,大手一揮:“謝員外就不要假裝不認識徐某了,在崔府尊的宴會上,你我有過一面之緣。”

說實話,謝華蓋上次和徐望山有過一面之緣,也記住了徐望山的長相,畢竟徐望山是真定數一數二的富商,只是他故作不認識徐望山,是有意高人一等。

“是嗎?當時人多眼雜,恕謝某眼拙,再有記性不好,記不得了。”謝華蓋衝徐望山叉手一禮,“謝華蓋見過徐員外。”

隨後,他又和馬清源見禮。馬清源並不多說什麼,只是一雙眼睛在他和柳長亭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柳長亭隨後和徐望山、馬清源見禮,最後才和連若涵見禮。

“這位是?”柳長亭朝連若涵隨意一禮,“莫不是夏縣尊的家眷吧?”

夏祥呵呵一笑:“這位是連小娘子,若說是本官的家眷,也並無不可,本官待她如妹妹。”

此話大有深意,柳長亭不由得眼皮跳動幾下,心思大動,就算是夏祥的親妹妹又能如何?他柳長亭看上的女子,哪一個最後不是乖乖就範?

柳長亭第一眼見到連若涵時,就眼前大亮,被連若涵絕美的風姿以及漠然的神情所折服。雖說他家中妻妾成群,但和連若涵一比,家裡的鶯鶯燕燕都不過是路邊花草,遠不如連若涵高貴如明月、清澈如山泉。

若能和如此女子相擁而眠,才算沒有白活,柳長亭心癢難止,若不是夏祥在場,他說不定早上前向連若涵調笑一番了。

不過……小不忍而亂大謀,既然夏祥稱連若涵為妹妹,還是小心行事為好,眼下糧倉和種糧生意為大,談妥此事之後,再尋機拿下連若涵也不晚。柳長亭雖是知道好景常在,也能猜到好景常在背後必有背景,但他一來富可敵國,二來身後也有靠山,區區一個女子,不管是用錢還是用強,到手之後,誰還能拿他怎樣?

連若涵是何許人也,早就注意到了柳長亭色眯眯的眼神,她見多了形形色色對她心懷不軌的高官權貴,柳長亭是其中身份最低下最卑微的一個,是以她全然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幾人落座,夏祥直接點題:“既然柳員外、謝員外、徐員外和馬員外都在,糧倉和種糧的事情,就當面說個清楚為好。”

謝華蓋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解和不滿:“徐員外,你和馬員外的糧倉和種糧生意折價轉讓給謝某和柳員外,你可得一筆銀子,謝某也不用再費心費力建造糧倉買進種糧,兩全其美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徐望山打了個哈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對文玩核桃,在手中轉來轉去,目光卻落到了謝華蓋的佛珠上:“謝員外信佛?”

謝華蓋揚了揚手中的佛珠:“閒來無事,念唸佛吃吃素,可得心安。徐員外的核桃也不錯,平常也愛玩文玩?”

“徐某是大老粗,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哈哈。”徐望山話一說完,猛然將手中核桃用力一握,“咔嚓”一聲,核桃應聲裂開,他拿起核桃仁扔到了

嘴裡,邊吃邊說,“徐某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懂太多大道理,卻認死理,自己的東西,好也罷,壞也罷,總要留在自己手裡才甘心。核桃是,糧倉和種糧也是。”

謝華蓋險些沒被徐望山的舉動氣笑,簡直是暴殄天物,徐望山手中的核桃雖不是什麼珍品,卻也價值不菲,竟被他吃掉了,真是粗俗。關鍵是文玩核桃並不好吃!

柳長亭收回在連若涵身上打轉的目光,冷笑一聲:“徐員外想開價多少,可以明說,不用繞來繞去。”

“就是,就是,馬某早先就勸徐員外,差不多就行了。謝員外和柳員外也不是外人,誠心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也是為夏縣尊分憂。你的三處糧倉和我的全部種糧,折價五十萬貫賣與謝員外和柳員外,我二人省心,他二人省事,夏縣尊高興,皆大歡喜。”馬清源接過話頭,他和柳長亭胖瘦相仿,卻比柳長亭稍矮了幾分,多了幾分憨厚之氣,少了幾分飄逸之意,卻更顯淳樸,只不過他說話的腔調和坐姿,分明又有幾分樸實的狡黠,“徐員外非想自己留下,說留下糧倉和種糧,以備饑荒年之用,哪怕是只留一個念想也行,反正他也不缺錢花,還說如果謝員外和柳員外真是一片誠心,就是四十萬貫轉讓出去,他也願意成人之美。”

柳長亭肺都要被氣炸了,馬清源的話聽上去很厚道,似乎還在為他們著想,其實是獅子大張口,以他和謝華蓋合算,糧倉加上裡面的種糧,頂多十萬貫,馬清源敢要五十萬,徐望山似乎還很大方,便宜十萬,四十萬賣給他們。

這不是賣,這是比明搶還惡劣的暗搶和詐騙!

柳長亭還沒說話,謝華蓋禁不住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

“五萬貫的糧倉和種糧,馬員外和徐員外敢要價五十萬貫,真以為謝某和柳員外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五十萬貫!夏縣尊評評理,馬員外和徐員外的糧倉、種糧是不是真值五十萬?”謝華蓋要拉夏祥下水,他猜測馬清源和徐望山漫天要價的背後,是受到了夏祥的蠱惑。

夏祥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本官不懂經營,也未曾去過糧倉,未曾見過種糧,不過本官懂得一個道理……”

夏祥故意停頓不說,連若涵聞弦歌而知雅意,接話問道:“什麼道理?”

“很簡單的道理……”夏祥衝連若涵微微一笑,又問柳長亭,“柳員外,你手中的扇子價值多少?”

柳長亭手中的扇子是他託人定製而成,暹羅國的象牙為骨,蘇州的蘇錦為面,蒲甘的白玉為墜,定州的緙絲為繩,若是只按材質計算,少說也得一百貫。只是各種材質湊齊非常不易,又是他親手編織而成,再加上扇面上的題字是他最喜歡的名家題寫的最喜歡的一首詩,價值就更無法衡量了。

連若涵心思一動,立刻猜到了夏祥心中所想,隨口說道:“一百貫以上,兩百貫以下。象牙扇骨雖然不錯,是上品卻不是絕無僅有的孤品,所以價值有限。”

柳長亭頓時漲紅了臉,象牙扇是他最為心愛之物,愛不釋手,形影不離,莫說兩百貫了,就是兩千貫兩萬貫,他也不會賣,何況他又不缺錢。

“若是有人肯出二十萬貫,或許柳某會小小地考慮一下,哈哈。”柳長亭晃動幾下扇子,得意之形溢於言表,“此乃柳某心愛之物,怎會轉讓?在柳某的心中,這把扇子是無價之寶。”

到了此刻馬清源若還不明白夏祥和連若涵的鋪墊是何意,他就太笨了,他當即哈哈一笑:“糧倉和種糧也是馬某和徐員外的心愛之物……”

柳長亭被夏祥繞了一個彎,此時才明白過來夏祥是在幫馬清源和徐望山圓場,不由得心中動怒,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竟敢戲弄他,真當他是沒有來歷沒有背景的普通商人?他冷哼一聲:“柳某只不過是為馬員外和徐員外著想,想是二位留著糧倉和種糧也是浪費,柳某和謝員外買來,可以為夏縣尊分憂,為百姓謀福。既然馬員外和徐員外坐地起價,柳某不要也罷。”

“柳員外不要意氣用事,買賣本就是坐地起價、落地還錢的生意,既是生意,就要允許馬員外和徐員外有想要大賺一筆的心思。”謝華蓋嘿嘿一笑,捻動手中的佛珠,慢條斯理地說道,“馬員外要價五十萬貫,也是有意考考我們的眼力,我們應該感謝馬員外對我們提高眼力的幫助。這樣,馬員外,一口價,五萬貫!你要是點頭的話,我們就銀貨兩訖。”

徐望山咧開大嘴笑了:“謝員外真會說笑,馬員外要價是五十萬,徐某要價是四十萬。既然謝員外開口還價了,徐某不能不給面子,三十萬貫,一口價!”

柳長亭忍無可忍了,手中扇子一敲桌子:“夏縣尊可是親口答應了崔府尊由柳某和謝員外二人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