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隨著連山石一聲爆喝落下，沖霄而起的氣血之力在天上盤旋了一圈後重新落到了他身後，凝聚成了一隻長達百丈，宛如實質的氣血神牛。
要是仔細看，這氣血神牛跟一旁趴在雲頭的呲鐵還有九分相似。
“給老子，起~”
思緒間，連山石再次爆喝而起。
只見他單腳勐地一踏大地，雙手握拳後在胸前一撞，渾身肌肉青筋暴起下託掌對天。
他身後的氣血神牛也跟他動作同步，前腳一踏地之後昂首朝天，鋒利的牛角直刺蒼穹。
隨著連山石跟氣血神牛踏腳落地，一圈圈的金色氣血如波紋般自他們腳下擴散開來，透過山石草木，將以他為中心的三十裡地界映得閃閃發光。
姜玄能看到，隨著氣血穿過山石草木，原本與一座座大山勾連著的地脈、水脈之氣一下子就被切斷了。
要是不將地脈重現續連，不需要一年，這些山就會變成死山，山上草木盡皆凋零。
沒待他多想，正觀察者氣血神牛的姜玄突然感覺天地動盪起來。
說動盪也不對。
是他身前那幾十座山頭突然搖晃了起來，然後被金色的氣血之力遙遙託舉到了高空。
幾十座山頭覆蓋了姜玄大部分視野，山頭勐烈晃動，自然也就讓他產生了地動山搖，高天低降的感覺。
“搬山境武者可搬山，御嶺境武者可御嶺。”
“這可不是單單是對境界的劃分，而是對我們武者實力囊括。”
“當然，就算在五境武者裡，你石二叔我也格外強。”
澹澹聲音自連山石的口中傳出，震得周邊百里之地寂靜無聲。
看著群山下那渺小卻又彷佛可以充塞整個視野的人影，姜玄卻突然生出了一種只要在四喜縣把陣法布成，那我上我也行，甚至能做得更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來的如此強烈，讓他忍不住想要立刻就把陣法立起來。
心情激盪間用神通剪去自身雜念，看著在灼熱的氣血之力下逐漸融化的山川草木，姜玄不由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連山澤：
“澤五叔，五境修士破壞力就這麼強，更何況是六境修士。”
“強者交起手來，真的不會把神州打碎麼？”
連山澤聞言搖了搖頭，“五境修士肯定打不碎神州，六境我不知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但但沒人敢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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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姜玄眼中的好奇，他繼續開口道：
“不管是你們修道者還是我們武者，或者是那些文修、兵修、左道修士，甚至是那些邪祟、鬼怪、老妖，都可以稱之為修者。”
“而修者與天地交感。”
“天地自有其運轉的規律，如果人強行去違背，就會受到‘道’的懲罰。”
“輕則受傷垂死，重則魂飛魄散。”
姜玄聽到這裡卻又升起了疑惑：
“人也在天地中，亦是天地的一部分，人的行為也可以看成是天地在運轉時出現的規律。”
“那人做的一切都應該是符合規則的，怎麼算是強行違背？”
連山澤聞言攤了攤手：
“我怎麼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我早就去修道了，怎麼還會在這裡苦哈哈地在這裡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不過我三爺說過，或許是因為天地執行得好好的，你非要插手進去，然後天地看你不順眼了就過來給你一雷。”
姜玄聞言若有所思地指了指三十多座開始融化的矮山：
“石二叔現在所作所為，不算違背天地運轉規則麼？”
“這才哪裡到哪裡啊？”
連山澤搖了搖頭後就給姜玄舉起了例子：
“上一個被天厭的是一條神通境的蛟龍。”
“那蛟龍走水懸河，導致澤野千里，死傷了不知道多少生靈。”
“最後雖然游龍入海了化真龍，但那真龍也只化了一半，就直接被雷給噼死了。”
聽完例子，姜玄頓時冒出了一腦門問號：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事？”
“不是說走水懸河的蛟龍都被打殺了麼？”
連山澤無奈一笑：
“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傳下來幹嘛？”
“難道告訴後輩前人實力不行，讓蛟龍走水成功了，導致神州大地死傷無數？”
“修士也是要臉的。”
姜玄聽到這解釋也是笑了笑，隨後便不再接話。
誰知道那些六境修士會不會察覺到有人在背後說他們壞話？
要是被惦記上了，那就純純屬於好奇心害死貓了。
隨著兩人話音落下，立在大地上連山石也再次開口了：
“姜小子，這些岩漿扔哪裡去？要不直接攔在洪水前邊？”
看著紅橙橙的跟柿子似的岩漿，姜玄沉吟了一下心中就開始快速計算了起來。
已知被連山石抬起的山峰有36座，山峰呈圓錐形，底部直徑3公里，平均每座山峰高度為350米，被氣血煅燒消散的雜質、溶洞、暗河等佔其體積20%。
問，剩下多少立方的岩漿土石？
“一座山剩下6.66億立方土石不到，36座山剩下237.5億立方土石。”
想到這裡，姜玄忍不住砸了砸嘴巴。
“被連山石氣血煉化後的岩漿差不多是一方3噸，也就是連山石現在用氣血抬著712.5億噸重的東西？”
“看他遊刃有餘的樣子，這還不是他的極限？”
“上輩子讓恐龍滅絕的隕石是多大來著？”
“好像是直徑10公里，體積按照圓形算的話應該是5254億立方，隕石重量遠超尋常泥土，重量就按鐵算，那就是4.1296萬噸。”
“哦，那沒事了。”
“那塊隕石的重量差不多是連山石抬起重物的60倍。”
“那東西從高天外落到地上，都只給小破球臉上砸了個麻子出來，更別說連山石手上的東西了。”
“雖然隕石造成了恐龍滅絕，但對小破球卻沒造成什麼本質傷害。”
想到這裡，姜玄又思考起了關於武者的戰鬥力。
“按照搬山御嶺的說法，也就是四境搬山境武者肯定可以一擊滅城。”
“當然，這裡的城是指小城，還是要在那種沒有四境修士駐守的小城，不然肯定會被擋下來。”
“五境武者的全力一擊，大概可以波及一縣之地，或許可以讓一縣之地生靈滅絕。”
“不過只要有武者、修士真的敢滅絕一縣之地，那人族神通境迎接會出手吧？”
“既然這個世界各種修道之路都只劃分了六個境界，那個體戰力應該也差不多，也就是其他超凡者應該也是如此。”
“果然，五境超凡者遠遠達不到殲星級實力，甚至想要破碎大陸都不太可能。”
“就是超凡者跟超凡者之間不能一概而論，武者只靠自身，但修道者卻可以佈陣借取天地萬物的力量。”
“下限不提，同境界裡修道者的上限應該會比武者、文修之類的高。”
“比如我，應該可以藉助陣法的力量，進而影響一縣甚至一府之地。”
“整個神州應該不行。”
“自身實力就那麼點，大概無法操縱影響整個神州的陣法，甚至把控一府之地都難。”
“但我現在才先天境，甚至離先天境圓滿都差了不少距離。”
“我未來可期！”
“就是不知道六境修士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心中思緒湧動不休，姜玄隨即又看向了連山石：
“石二叔，能不能用這些岩漿在清水河兩岸十里處築成堤壩？”
“至於洪水湧來方向，則將堤壩築成丫字狀，將洪水全都攔到清水河周邊十里範圍之內。”
姜玄話音一落，連山石的臉色就黑了下來：
“我們是武者啊，又不是修士，怎麼拿這東西築壩啊？”
“你讓我把它堆成一坨我還會堆，你讓我做這精細活，怎麼做？”
“你小子是不是誠心在為難我？”
看著臉色稍微有點黑的連山石，姜玄尷尬一笑。
不過不等他開口，突然有道人影出現在了姜玄不遠處。
“連山兄說得不錯，姜小友你讓武者做這些精細活，確實是在為難他們。”
“這事不如交給呂某？”
隨著道人話音落下，姜玄耳邊也出現了連山澤的傳音：
“呂萬江，北河府人士，文修分支棋修一脈脈主，天地書院夫子，陣法大家。”
“有人說他得了地煞神通《佈陣術》的傳承，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的實力相當於蘊神境，但要是佈下大陣，沒準能在神通境手下走幾招。”
“之前我二哥沒發現他，應該是他藉著陣法之力隱藏在了一邊。”
聽到連山澤所言，姜玄心思急轉後拳抱陰陽，對著呂萬江行了個道士禮：
“如此，那就多謝呂前輩了。”
呂萬江笑著擺了擺手，“謝什麼？呂某等下可還有要事準備求小友。”
聽到呂萬江所言後又看著他拿出一枚黑色棋子，姜玄心裡也不意外。
凡有付出，必求所得。
要是呂萬江無欲無求姜玄才懷疑他別有用心。
現在就看看呂萬江有什麼手段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姜玄的想法，呂萬江臉上出現一道笑意，然後將手中棋子輕輕落下。
隨著棋子落下，他身前隨之浮現出了一張神州地域圖。
然後瞬息之間，這神州地域圖就變成了四喜縣的山川水域。
“山川為子，劃岸清水。”
言罷，黑色棋子正落清水河。
下一刻，被連山石託舉著的岩漿如龍般地盤旋到了高空，快速冷卻後又化成了一塊塊或大或小的黑色石塊，徑直落到清水河兩岸，深深扎入了土石中。
若是視力好一些，分明可以看到石塊上還有著不少凹陷跟凸起。
這些凹陷跟凸起兩兩相對，分明是準備用鉚合結構去築堤壩。
看著石塊落地後快速跟周邊地脈產生聯絡，然後與之相互融合，姜玄不得不承認連山澤說呂萬江是陣法大家是有道理的。
按照熟練度來說，想要用佈陣方式達到這種程度，那起碼得把陣法提升到六境爐火純青境。
高達兩百米，寬達二十米的堤壩就這樣快速被築成，沿著清水河一路蔓延至目不可及的遠方。
而呂萬江則隨著兩岸堤壩一路朝著雲夢澤方向行去，好似要親眼看著堤壩蔓延至雲夢澤。
隨著堤壩修成，剛還遠在天邊的洪流也逐漸靠近了四喜縣地域。
“龍出東方，萬獸朝蒼。”
看著浪潮之中肆意遨遊，偶爾探出一鱗片爪的青龍。
再看著環繞在青龍邊的各種帶甲靈獸，姜玄不由喃喃自語道：
“這就是蛟龍走水的威勢麼？”
“小小一條清水河就能走出這般威勢，那兩百多年前那神通境蛟龍走水懸河，澤野千里，又是何等的一種壯闊的場景？”
姜玄不得不承認，他之前還是小看了蛟龍走水的力量。
或者說沒想到青龍走水有那麼恐怖。
要是今天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準四喜縣就要遭大災，幾十萬百姓能活下幾個都不知道。
不過想到這裡，姜玄又搖了搖頭。
如果自己沒有後臺，也不會想著讓蛟龍去走水。
哪怕真有蛟龍走水，估計剛一開始走水，就被那魁隗氏的神通境給按死了，也不會出現現在這情況。
“所以說還是要有後臺啊。”
這邊姜玄心中感慨，另一個山頭上的小和尚也是欣喜若狂：
“師父，那是青龍，聖獸青龍，我肯定不會看錯的，那肯定是聖獸青龍。”
渾身肌肉壯碩，眉目卻清秀無比的小沙彌緊緊地抓住了傳武堂首座覺慧的胳膊：
“要是你可以觀想聖獸青龍，再在背上紋上青龍龍紋，沒準就能藉此踏入神通境。”
看著自己這激動到臉頰發紅的親傳弟子，覺慧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實力低所以看不出來，其實那青龍是陣法所化，不是真的青龍。”
“佈陣靈獸裡邊，也就那只金蛟跟豬婆龍有著一絲龍形罷了。”
小沙彌聞言還是不甘心：
“說是這樣說，但只要那些佈陣的靈獸夠強，讓青龍散發出來的氣息強到師父你都看不破，那它不就成了真正的青龍聖獸？”
“師父，我覺得我們可以跟神霄派好好聊聊。”
覺慧聞言，臉上苦意更甚：
“從宋朝開始神霄派一直看我們佛門不順眼，我們天龍寺也沒神通境修士，天生就低他們一頭，怎麼跟他們聊？”
“可師父，佛祖不是說眾生平等麼？既然眾生平等，那我們怎麼不能坐下來，跟神霄派好好聊聊，講講道理？”
聽到這問題，覺慧一窒。
他總不能跟自己寶貝徒弟說那些想要坐下來，跟神霄派講講自己道理的人，有九成都去見佛祖了吧？
畢竟他們的道理，可不是神霄派心中的道理。
所以他想了下後就道，“神霄派拜的是三清上尊，不是佛祖。”
“佛祖的道理跟他們講不通。”
......
這邊山頭上老和尚對小和尚循循教誨，另一個山頭上，世人嘴裡的天驕也隨之出現了動靜。
“祝無憂，你不是一直說你是天資絕世麼？那你說你扛不扛得住這蛟龍走水？”
“哦，我好想忘了你昨天剛被那青龍暴打。”
“連未積水勢的蛟龍都打不過，更別說這走水的蛟龍了。”
“嘖嘖嘖，這蛟龍走水以後的戰力沒準都可以堪比法力境了，看來你這場子是找不回來了。”
已經恢復一身瀟灑造型的祝無憂聞言看了眼那抱著酒罈狂飲的人影，卻是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縱是萬古天驕也有失手的時候，我是散修，才法力境，打不過大門大派親傳不是很正常的麼？”
“你這哪裡是打不過親傳，你是連親傳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別人靈獸暴揍了一頓。”
“李想你瞎說什麼大實話？他祝無憂雖然臉皮厚，但還是要臉的，你老在他傷口上撒鹽幹嘛？”
“特別是你說別人連正主面都沒見到這句話就很不對。”
“沒看到祝無憂剛才盯著正主看了半響了？”
李想聞言嘿嘿一笑，“你說得也對，倒是李某錯了。”
“李某自罰三杯。”
......
“唐兄，你觀這姜道玄怎樣？觀這神霄派怎樣？”
白雲之上，有三人相對而坐。
只不過他們身前雲桌上卻有四杯鳥鳥清茶，彷佛有一人剛從座位上離開。
身著白色儒服，把玩著一隻畫筆的唐寅聞言嘆了口氣：
“姜道玄可以稱之為一聲天驕，神霄派更是不弱。”
“要是我沒看錯，剛才給姜道玄御嶺的是連山氏的連山石，他身邊那兩個壯漢是連山土跟連山澤。”
“他離他不遠處的小和尚是大威禪師的弟子，那個抓著小和尚的小丫頭應該是柳真君最疼愛的孫女。”
“倒是站在他另一邊的少女我不認識。”
“還有你看那裡，那些探頭探腦，身上充滿著田野氣息的壯漢，應該就是連山氏的弟子了。”
“連山氏派了那麼多人在他身邊，這說明什麼？神農氏那邊又是什麼選擇？”
“小和尚跟那小丫頭站在他身邊，是不是意味著大威禪師跟柳真君也有了選擇？”
“可仔細想想，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看不透，想不透，猜不透。”
“唉，大勢難猜啊。”
“也不知道天師道跟皇族朱家那邊是什麼情況。”
“一個閉守玉京城，一個又主動斷了跟外界的聯絡。”
“算來算去，竟然只剩下了神霄派一個選擇，當真是愁人。”
“一家獨大，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唐寅話音一落，身旁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反而搖了搖頭：
“一家獨大也不是不好，神霄修士雖然霸道了點，但對斬妖除魔這事卻比誰都上心，要是他們能掌控全域性，對神州百姓而言不乏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就是不知道皇族跟天師道到底在謀劃什麼東西，萬一選錯了，以後就難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