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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洛陽之行

小童的身子落於馬下竟不見了,他的身子太小,任意附在馬腹之下,便不是那群家將在馬背之上可以發現的。

那婦人落下,倒踢飛幾名薛府家將,身形若輕燕一般,手中銀鏈如一道銀蛇盤繞在身子四周,卻無法衝出重圍。

“嗖嗖…”數十支怒箭齊向那婦人標射而至,薛青成已死,激怒了薛府這群家將,居然有人在這兩百多家將眼皮底下殺了他們的少主,這使他們不能不怒。

那婦人雖然武功不錯,卻終究只有一人。

“轟…”一匹戰馬突然失蹄倒下,馬上的薛府家將順馬跌出,頓時死於馬下,也有後面趕上來的戰馬踢在跌倒的戰馬上而失蹄。

“轟轟…”只在片刻之間,便已倒下二十餘騎。

“殺死那個小雜種,他在馬下搗鬼!”終於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薛家家將意識過來時全都帶緩馬速,畢竟這裡不是大平原,而是長街,再大的街也無法讓這麼多的馬狂馳而不擁擠。

那婦人連中三箭,但依然兇如母虎,不過其身上也有數處刀傷。

“阿虎,快走!別管我!”那婦人高呼,與此同時,她再也無法支撐,倒在亂刀之下。

“阿英!”那小童一聲慘呼,如一顆彈丸般自一匹馬腹之下射出,直投向婦人身邊的幾名薛府家將。

“呀…”一名家將猝不及防,竟被腰斬,小童雙腿在馬背上一踏,再次彈出,如一隻敏捷無比的跳蝨,手中之刀以一種難以述說的詭異弧度擊出,幾乎是防不勝防。

那圍攻婦人的幾名家將身在馬背之上,移動極不靈活,但是這小童的移動之快讓他們欲以箭矢相對都是不可能。

薛府家將人雖多,但是卻因戰馬太多而擠在一起趕不過來,只有在那裡乾著急,反而是那小童毫無顧忌,馬上馬下,由於人不過三尺,靈動得讓人歎為觀止,時兒馬上,時而竄至馬腹之下讓人找不到蹤跡,但是再出現之時,那柄神出鬼沒的刀必定會傷人。

一旁的人看到這大街上亂作一團,看著那些薛府家將狼狽不堪的樣子,大感痛快,只是為那婦人之死感到有些可惜,同時也被這小童的打法感到極為好笑。這些平時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家將們居然被這一個小童耍得團團轉。

“他是個侏儒!”猴七手突然開口道。

金田義本來也在疑惑,他實難相信一個小童會有這樣的身手,若說是個侏儒那還說得過去。而且,剛才那淒厲的呼聲顯然是一個成年人的聲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侏儒與那婦人可能是一對夫婦!”猴七手又道。

“有沒有辦法讓這侏儒逃脫?”林渺突然問出一句讓猴七手和金田義都嚇了一跳的話來。

“龍頭想救這個侏儒?”猴七手望了望四周,吃驚地小聲問道。

林渺肯定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大街四面的環境。

“這裡可是薛家的地盤,一不小心,我們可能便會惹上天大的麻煩!”金田義擔心地提醒道。

林渺吸了口氣,他也知道這確實是件麻煩事,畢竟這裡不是在宛城,這不是他的地方,對於這座大城,一切都是陌生的。因此,如果弄得不好,只怕他們想離開這裡都是不可能。

那侏儒看來似乎也明白,這般下去,他終還不能將這些人殺盡,而且他的體力也是有限的,此刻正有大量官兵向這裡趕來,再不走便沒有機會了,是以一聲輕嘯,自馬腹下飛射而出,直竄上街旁一杆酒旗的高杆之上,像一隻猴子一般,再借力,斜穿向那酒樓。

“想走?!”一名薛府家將斜插而上,似乎預知了那侏儒欲去的方向。

這群家將擠在大街的馬背之上,很難展開手腳,但薛府家將絕不全是膿包,只是這些人被同伴擋住了,礙手礙腳施展不開,這一刻見那侏儒欲逃,是以急得再也顧不了這許多。

“叮叮…”侏儒連斬七刀,皆被那人擋住,侏儒在空中一扭又落回旗杆之上,而那人則墜下地面。

“嗖嗖…”一輪疾箭暴灑向旗杆。

侏儒低嘯,自杆頂滑至底下,躲過箭雨,但那擋路的家將又極速攻來。

侏儒知道厲害,閃躲縱開,酒旗卻應劍轟然而倒,驚得戰馬怪嘶。

侏儒的身子之靈活讓人感到好笑,便像是一隻猴子,又像一隻老鼠,還像一隻跳蝨,一轉一旋,一閃一縱,使那身後緊追之人根本無法進招,不過薛府家將迅速下馬圍追。

侏儒縱躍間距林渺諸人越來越近,而官兵也在這個時候快速趕來。

“龍頭,我們走吧!”猴七手提醒道。

林渺無奈,只好將馬轉帶一旁,道:“不如就在這裡住店好了。”

金田義望了望那堵塞的道路,此刻是想走也不能了,只好點頭,下馬忙牽著三匹馬。

“掌櫃,住店!”金田義呼道。

“哦,哦…”那店小二正伸著頭張望這輪精彩的好戲,見有人叫,極不情願地回過神來,幫忙牽過三匹馬。

林渺在猴七手之後步入店中,吩咐道:“要三間上房!”

“有,有,有!”掌櫃的雖也知道外面發生了大事,但是生意人不喜惹是非,所以也便不去看,見有人住店,還是極為熱情。

“三位跟我來!”掌櫃忙帶三人上了木樓。

猴七手和金田義都揹著包,林渺空著手倒也悠閒。

三人剛上樓,開啟一間廂房之際,樓下便傳來了“噼哩叭啦”的一陣亂響。

幾人扭頭一看,卻見那小侏儒竟衝入了客店之中,而薛府家將也追了過來。

“哎呀,我說大爺們呀,我可是要做生意的…”掌櫃心痛之極地趕下樓,他不清楚怎麼回事,還想下去勸架呢。

林渺不由得向猴七手和金田義打了個眼se,兩人心領神會,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能拗林渺的意思。

“天機弩,上好弦!”林渺低呼,以身子相掩,猴七手迅速掏出包中的天機弩和箭矢。

“我們不能出手!”金田義吃驚地提醒道。

“不必我們出手,給那侏儒!”林渺悠然道。

“我的大老爺…喲…”掌櫃本欲求情,可卻被打得翻了兩個筋斗。

那小侏儒也有些疲態,但依然縱高躍低,靈動若猴,眾薛府家將滿屋追擊。

“我為你準備了弩矢,在房中!”

侏儒躲開背後的追襲,躍上木樓之上,剛欲轉身,驀聞一陣隱約的細小聲音傳入耳中,不由得回頭,卻見一個年輕人面帶一種奇怪的笑容,嘴巴翕動了一下,身後還立著兩人,頓時明白,那話正是年輕人所說,不過,他沒有時間細想,身後的追兵已經追至,只好身形再次竄到另外一根撐著樓頂的粗木柱上,如盪鞦韆的猴子一般,同時回頭向那樓上的三人望了一眼。

那年輕人自然是林渺,林渺暗打一個手勢,身子閃開,好像是怕傷及無辜一般。金田義與猴七手也閃了開來,留著大門洞開的廂房空在那裡。

侏儒再次低嘯,身子又蕩回那木樓之上,在一蓬箭矢射來之時,縮成一團滾入廂房之中,“砰…”地一下關住房門。

侏儒一看,吃了一驚,只見房中靠窗的桌上有一張奇怪的弩機,似弩非弩,但上面已上好了十支利箭,一旁還有一大壺利箭,頓時明白那年輕人並沒有騙他,大喜之際抓起那弩機,卻入手極沉。

“轟…”廂房之門被撞碎,幾道人影衝入。

“去死吧!”侏儒立於桌上,一手扳機括。

“哚哚…呀…”門口衝入的三人竟全被釘在地上或牆上,每人中兩箭之多。

侏儒吃了一驚,暗暗咋舌這弩箭之威,居然可十矢同發,而且穿透力如此之猛。同時,也禁不住大喜,感激地向門外望去,卻沒有見到林渺諸人的身影,他再不猶豫,抓起弩機,將箭壺背於背上,在追兵再次趕入房中之時,他已破窗而出。

那些追兵步入房中嚇了一大跳,但他們已無心理會太多,便也跟著破窗追出。他們的少爺被殺,如果抓不到兇手,他們還有什麼面目再回薛府?因此,他們絕不敢讓那侏儒逃走。

但他們剛躍出窗子,便聽得一陣金風破空而至,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便也被利箭透體,慘嚎著自空中跌落,他們至死也沒弄明白這侏儒是自哪裡弄來的弩箭,而且還能一次射出這麼多利矢!

客棧之中弄得一團糟,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嚇得逃出了客棧,地上有幾具薛府家將的屍體,碎桌碎椅滿地都是。

官兵堵住了大門口,可是收到訊息卻是兇手已破窗自後方逃了出去,只好又繞到後方去追。

林渺也不想再呆在這裡,他已經盡了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扭頭看看房間裡的那幾具被釘於地上的屍體,心中感到一陣痛快。這些人至死都不明白被他們追得到處亂竄的小侏儒怎會突然多出這樣一張強弩,如果他們早知道屋中有這樣的強弩的話,定不敢貿然而入了。

對於這些,林渺並不在意,但是能不惹麻煩最好是不惹,他們將勁弩給了那侏儒,如果有人追問此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是這個世道如此黑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受氣可能也是難免。當然,如果此刻在城外,他根本就懶得在意,但是此刻是在洛陽城中,這城池固若金湯,想出去可就有些難了。在宛城,能進出自由是因為那裡每一寸土地他都非常熟悉。

劉寅說明來意,他不覺得有什麼轉彎抹角的必要,因為王常絕不會是笨人,只是猜也可以猜到他的來意,是以,一來便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和想法。

王常雖然猜到了一些,眾將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劉寅這般開門見山地說出,仍是讓他們沉默了。

“眼下,合則勢強,分則力弱,若想圖天下,必聚以攻堅方有勝望。當然,眼下我軍吃緊,來請常帥與各位將軍合兵也有私情於其中,我劉寅必須說明!”劉寅半點也不隱諱地道。

“在我們危難之時,不見有人提出合兵,此刻合兵,那我們算什麼?”成丹立起,義正辭嚴地道。

“不錯,成將軍所說正合我心意,何以當日你們聯新市、平林二軍,獨棄我們於一旁?此刻兵敗宛城,又來找我們,我張卯也不是傻子,常帥,我們不能合兵!”

“是啊,他們並沒有合兵的誠意,當初不找我們,現在有難了才來找我們,這是哪門子道理?”

一時之間,殿中眾將議論紛紛,大多都是不同意合兵一處,但許多人都只是咽不下一口氣,倒不是不知道合兵的好處,只是氣惱。在下江兵敗於藍口集據於鐘山和龍山附近之時不來找自己合兵,而此刻對方被打得大敗,己方新勝,對方卻想自己去與之合兵,這樣一來,他們的面子有些放不下,是以,都不支援合兵。

“大家靜一下!”王常揮揮手,壓住眾將的喧鬧,淡淡地道:“現在我們不談此事,寅帥和劉秀、李通將軍大老遠來我軍中,是我們下江兵的榮耀,而又有姜先生做客於此,為我軍帶來了希望。因此,本帥准許大家今日可以開懷暢飲,以表示對他們的尊敬和歡迎,不知眾位意下如何?”

王常解了禁酒令,眾將頓時大喜,他們多出自草莽,皆喜好杯中之物,但是懾於軍中的禁酒令,都不敢飲酒。這一刻王常準他們今日開懷暢飲,怎不讓他們大喜過望?有的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哪裡還會再去理會劉寅此來的目的是什麼?相對來說,他們覺得那個為他們送弩弓來的怪人姜萬寶更親切一些。

劉寅和劉秀臉se也微變,不過他們卻知道,王常若不是岔開眾將的話題的話,繼續討論下去,只會使結果更糟糕,說不定會立刻拒絕合兵之事,而王常這樣岔開話題,反而給他們留下了一些機會。

“寅帥之事待我與眾將明日再商量,得出結論再告之寅帥如何?”王常淡然客氣地問道。

劉寅也“哈哈”一笑道:“一切便有勞常帥了。”

“擺酒宴!”王常向一旁的親衛吩咐道。

劉秀向坐於他對面的姜萬寶望了一眼,卻不知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王常似明白劉秀的意思,不由得笑著介紹道:“這位是來自宛城的姜萬寶姜先生!”

姜萬寶向劉秀和劉寅拱了拱手,算是施禮。

劉寅和劉秀微怔,姜萬寶居然來自宛城,這讓他們有些意外,但出於禮貌,也還了一禮。

“哈哈哈…”劉秀淡淡一笑道:“原來姜先生來自宛城啊,可算是故人了,我也在宛城呆了數年,不知先生在宛城作何經營呢?”

姜萬寶也悠然一笑道:“劉將軍之大名如雷貫耳,攀上故人之稱實讓我感到寵幸有加,鄙人只是一介商人,此來宜秋只是來與常帥做一筆生意而已。”

劉寅神se冷峻,對於宛城來的人,他似乎都懷有戒心,他在猜測這個怪模怪樣的人來此究竟是何目的,會不會是嚴尤派來的奸細?

劉秀的心思也與劉寅相同,是以他才會追問,道:“先生一向在宛城做何生意呢?”

“只要能賺錢的買賣我都幹,不過此來卻是要做一樁兵刃的買賣,當然,我只是跑跑腿而已!”姜萬寶坦然道。

“哦,兵刃的買賣?宛城之中的兵刃大家我也略知一二,恕我直言,可我卻似乎並沒聽說過先生之名,不知先生往日可是也在宛城呢?”劉秀惑然問道。

王常的目光凝於幾人之間,他知道劉秀在宛城所住日久,對宛城之中的事所知甚多,他也想讓劉秀來探一下眼前這有些身分不明之人的來路,是以,他並沒插口講話。

“宛城時刻在變,飽受戰亂洗禮,城中各行各業都變化無常,劉將軍知道宛城之中還有多少鐵匠鋪嗎?知道還有哪幾位兵刃大家嗎?而城中酒樓又有幾座?樓主又是什麼人呢?”姜萬寶見劉秀如此問,擺明是在懷疑他,因此不慍不火地反問道。

劉秀一怔,姜萬寶所問的問題他確實答不出來,他離開宛城已有數月之久,宛城之中的變故確實是很大,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他一點底都沒有,雖然他在宛城之中佈下了眼線,但只是注意宛城之中的佈署,及一些關係到軍方大事的東西,至於有幾家鐵匠鋪,剩幾家酒樓這等瑣碎的問題,他又如何能知?是以啞然無語。

“正想向先生請教,宛城之中還有幾家鐵匠鋪?我離開家鄉已有數月之久,頗為思鄉,能自先生口中得知一些故居的訊息那真是太好了!”李通搶過話頭,笑問道。

劉秀欣然望了李通一眼,李通倒確實急智,劉寅也讚許地望了李通一眼。

姜萬寶悠然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宛城之中,已只剩下一家鐵匠鋪,那就是匯仁行!”

“匯仁行?”劉秀和李通吃了一驚,對於匯仁行他們再熟悉不過了,但他們卻沒有料到偌大的宛城居然只剩下一家匯仁行了。

姜萬寶笑了笑道:“不錯,想必幾位對匯仁行絕不陌生,但今日的匯仁行已不再是昔日鐵先生手下的匯仁行了,我們東家自鐵仁手中購下匯仁行,便合併了宛城所有的鐵匠鋪,召集了所有的鐵匠,是以,今日宛城便只有一家鐵行!”

“你們東家合併了宛城所有的鐵號?”李通吃驚地問道。

“你們東家又是誰呢?”劉秀也掩飾不住吃驚地問道。

“說起來,咱們東家與劉將軍倒真是故人,他便是大通酒樓的老闆小刀六!”姜萬寶坦然道。

“什麼?”劉秀吃驚而起,失聲問道。

王常的臉se也變了,劉秀的吃驚讓他有些意外,他不覺得劉秀是一個容易吃驚的人。

劉寅也很奇怪,他很瞭解劉秀,但是他並沒有聽說過小刀六是個什麼人物,可是劉秀卻如此吃驚,這讓他有些意外。

李通也聽說過大通酒樓,至於大通酒樓的東家是誰他卻不太清楚,對於小刀六其人,或多或少好像有些印象,但卻不記得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姜萬寶也有些意外,劉秀竟對這個名字這般敏感,不過,他知道劉秀與小刀六及林渺諸人之間有過一段交情,也並不會太奇怪。

“劉將軍沒事吧?”成丹也有些訝然地問道。

“哦,沒事,劉秀失態了,不好意思。”劉秀忙回過神來解釋道,旋又扭頭向姜萬寶問道:“你們東家還好嗎?”

“託劉將軍的福,現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我們東家一切都好!”姜萬寶笑了笑道。

王常松了口氣,忖道:“原來這小刀六與劉秀之間是舊識,這倒可以放心些,至少可自劉秀那裡打聽出此人的來路。”

“如此甚好,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與貴東家相會了,只不知你們可有林渺的訊息?”劉秀轉過話題問道。

“哦,劉將軍也認識林公子呀,他很好,我們東家有今日,林公子也出了不少力呢。不過,此刻林公子已去了北方,想來也不會太壞!”姜萬寶並不想讓人知道林渺與匯仁行之間的關係,這也是林渺叮囑過的,因為林渺在外面樹敵太多,那會影響匯仁行生意的發展,是以姜萬寶半真半假地道。

“哦。”劉秀釋然。

劉寅和李通都曾聽說過林渺這個名字,而且前段日子,林渺在棘陽大鬧一通的訊息也傳得沸沸揚揚。

王常在竟陵時也見過林渺,還頗欣賞這年輕人,不由得問道:“可是曾在湖陽世家的那個林渺?”

“不錯,他是在湖陽世家呆過一段日子。”劉秀代之相答道。

“那個年輕人確實是個人物,將來前途不錯!”王常似乎又想起了當日林渺的樣子。

“啊,難道常帥也見過此人?”劉寅微訝,反問道。

“不錯,在竟陵之時,他來找過本帥。”王常淡然道。

“哦,那大家都是故人了,我們東家乃是林公子最好的兄弟之一!”姜萬寶笑了笑道。

劉秀倒確實沒想到小刀六居然買下了匯仁行,而且還合併了宛城之中所有的鐵鋪,這倒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昔日匯仁行都沒有這麼大的手筆,而小刀六又如何會有這般大手筆呢?合併所有鐵鋪又是為何呢?難道宛城會有這麼多生意可做?不過,他對小刀六並不是太瞭解,他們之間也並無太多的交往,只是因為林渺的原因,他才注意過小刀六其人,但是那時小刀六不過是一個小小酒樓的老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至少他沒有發現。現在小刀六居然把生意做到王常的軍中來了,看來此人確實不簡單。

“不知姜先生此來是欲售什麼兵刃呢?”劉寅淡然開口問道。他也對這個小刀六產生了一些興趣,居然合併整個宛城的鐵鋪,只不知會造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也許寅帥和兩位將軍並不陌生!姜先生此來便是售這種神弩!”王常接過話頭,將案上錦盒中的天機弩拿了出來。

劉寅和劉秀抽了口涼氣,臉se頓變!

“寅帥見過這東西?”王常淡然問道。

劉寅和劉秀的目光頓時全都轉向姜萬寶,冷然問道:“這種弩機是你所要賣的?”

“不錯,這只是一件樣品,乃是我東家親手設計,然後再開爐請宛城眾巧手精造而出的。”姜萬寶淡然無懼地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劉寅冷聲質問道。

“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寅帥有什麼疑問嗎?”姜萬寶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氣逼至,但卻並無半點驚慌之se,悠然道。

“嚴尤軍中的這種弩機也是你們打造的?”劉寅又問道。

王常並不以為意,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些,不過,劉寅有這種表現他並不意外。

“不錯,嚴大將軍讓我們給他造了兩千張天機弩,他們也是我們所接手的第一筆生意。不過,很遺憾的卻是這對義軍並不是一件好事,我知道寅帥的想法,不過,我們是商人,你們是軍人,大家的利益不同,所以我們也無法顧忌到太多。”姜萬寶淡淡地道。

劉寅的神se變得有些難看,劉秀也是同樣如此。就是因為這些天機弩,而使義軍慘敗,可以說,這些天機弩所起的作用讓他們難以承受,但他們沒想到天機弩竟是眼前這個所謂的商人所造出來的。可是姜萬寶所說的也沒錯,一方是商人,一方是軍人,彼此利益不同,目的不同,他們又能怎麼說?只是他們心中的怒氣有些難平而已。

“難道就為了這點錢,你們便連良心也不要了嗎?你知道若是讓王莽當權一天,天下百姓要多受多少苦難嗎?你們知道就是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人讓萬民陷入水火難以自拔?你們就從沒想過良心有何不安嗎?”李通也極感憤怒,若不是這裡是下江兵的軍營,只怕他會出手宰了姜萬寶,但此刻他惟有開口痛罵。

姜萬寶臉se一沉,冷笑一聲道:“李將軍似乎太過言重了,就憑你們,便想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嗎?不錯,王莽當權一天,百姓就會多受一天疾苦,可是如果你們殺了王莽,到時候是寅帥當皇帝,還是劉秀將軍當皇帝,抑或是你李通將軍呢?也許你們都有這個念頭,可到時候你們三支義軍誰主天下呢?就一定是你舂陵軍嗎?劉玄和王鳳答應嗎?你們可以保證或發誓會善待百姓,可要是劉玄或王鳳當權呢?你敢保證他們便不和王莽一樣昏庸無能?你敢保證他們不貪圖享樂而忘起事時的誓言?誰能解萬民於苦難之中不是空口說的,當權者只有一個,獲利最大的不是百姓,而是你們這些將來可能成為王公大臣的人!鄙人見識淺薄,看不到這麼遠,但我卻知道,大義並不能約束天下所有人,也不願去為所謂的大義賭眼前實在的利益!”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姜萬寶的話極為實在,而且所提出的問題卻是他們之中沒人能夠回答的,誰能夠預料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對於眼前的商人來說,他們所代表的是第三方利益,他們會以旁觀者的身分去看天下,看問題的結果,而不是像那些貧民百姓一般盲目附從,他們會以自己的眼光分析事物的本身,因為他們絕不笨!

頓了頓,姜萬寶冷眼望了李通和劉寅一眼,冷然接道:“退一萬步講,便是沒有這兩千張天機弩,你們以為就可以攻下宛城?就可以不敗嗎?自你們破了棘陽就急不可待地進攻宛城之舉,敗局事實上已成定局!除非嚴尤也是屬正之流馬虎粗心之輩!我這兩千張天機弩只是藉機鬧出點名頭而已!錯,難道在我嗎?敗軍之將應自我反思,而非找藉口開脫,否則何能成大事?”

李通和劉寅的臉se一陣青一陣白,姜萬寶的話義正辭嚴,每一句話都似說到他們心坎上去了,也指出了要害所在,這讓他們想反駁都沒有機會。

王常閉口不語,他感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怪人辭鋒頗利,確實是個善辯之士,面對劉寅這樣的人物,仍能侃侃而談,辭鋒逼人連劉秀都啞口無言,倒讓他生出了愛才惜才之心。

“先生何以認為我軍出棘陽攻宛城便必敗呢?”劉秀淡然問道,語氣平和卻無半點怒意。

“很簡單,軍無二帥!你們根本就不可能上下一心,上浮下躁,大意輕敵,所有軍家大忌都犯了,稍知兵法戰術之人便知道此戰有敗無勝。虧世人稱道劉氏二兄弟智深若海,才華橫溢,若連這一點都看不出豈不讓人失望?話又說回來,你們一開始便聯合平林、新市二軍,卻忽略了下江戰士,這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鄙人乃是生意人,若以生意人的眼光去看,劉玄和王鳳,一個是野心勃勃、只想吃掉同夥富裕自己的人,一個是不思進取、只圖近利之人,若我要選做生意的夥伴,這兩人我一個也不會選,寧可我一人自己做小本生意!”姜萬寶毫不客氣地道。

“好!好…!”成丹和張卯及下江兵眾將都大感痛快鼓掌叫好,雖然他們也曾是綠林軍的一支,但是對王鳳和劉玄的印象也不是太好,眼下姜萬寶這麼直接地點評劉玄和王鳳,確實讓他們感到痛快,也很有趣。

劉寅神se卻變得平靜了下來,雖然姜萬寶是在罵他,指責他,可是卻說得很有道理,也是事實,是以他並不生氣。

劉秀突地爽朗地笑了起來,起身向姜萬寶深深施了一禮,恭敬地道:“先生金玉之言實讓劉秀受教了,還請先生指點,我們眼下又該如何度過這個難關呢?”

劉秀的突然如此倒讓許多人愕然,惟劉寅、王常、姜萬寶處之泰然。

姜萬寶淡淡一笑道:“劉將軍過謙了,我如何能指點將軍?事實上將軍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何用我饒舌?我只是生意人,對軍中之事和權力之爭沒有什麼興趣,若是有什麼掙錢的買賣找我,我倒是十分樂意!”

劉寅和劉秀及王常也不由得都笑了,雖然姜萬寶沒有直說,但他們卻知道姜萬寶心裡早已看透了劉秀和劉寅的想法,也同時暗示了劉秀和劉寅親自來與王常聯絡是正確的。是以,他們幾人都笑了,似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洛陽城中確實是亂成了一團麻,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之上殺了薛青成,更讓人意外的卻是這兩個兇手居然有一人逃脫,只殺了一個女人。

洛陽城中百姓人人拍手稱快,奔走相告,只不過,卻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慶祝。幾乎沒有人不痛恨這仗勢妄為無法無天的薛青成,只是又有誰敢招惹薛子仲呢?先不論薛子仲自身的武功如何,只憑他那花不完的錢財和隻手遮天的權勢,便足以讓人不敢輕捋虎鬚了。

而且薛府家將門客過千,豈是易與?只看這薛青成的排場便知薛府的勢力在洛陽有多大了。

滿城搜尋那侏儒殺手,也有人認出了那侏儒殺手和那婦人的身分,便是薛府之中也有一些人知道,前不久薛青成還搶了這侏儒夫婦的女兒,傷了那婦人,後來侏儒之女死於薛府之中。只是,這件事情並沒有人敢告訴薛子仲,那些參與此事的人都害怕薛子仲遷怒於他們。

薛子仲殺人從來都不需要理由,其個性乖張、行事狠辣在薛府之中無人不知,也正因為其這種個性,是以敢做別人不敢做之事,會巧取豪奪不講原則,但這個人又極聰明,會玩手段,做障眼法,又與王莽昔日是至交,王莽篡漢之時,薛子仲與張長叔等也出了不少力,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都大量相助王莽,可以說這兩人是昔日王莽的鐵哥們。

王莽成了皇帝,薛子仲和張長叔卻不在朝中為官,被王莽授命專管天下商會,掌管五均六院之事,這也算是答謝這兩人。是以,沒人敢招惹薛子仲與張長叔這兩大鉅貪鉅奸,連朝中親王公侯都要敬這兩人幾分,是以薛子仲儼然便成了洛陽的土皇帝。

城中所有的侏儒都跟著糟殃了,無論是不是兇手,都會被抓。

林渺諸人原本想在洛陽呆上一個晚上,留一下午時間逛逛洛陽,卻沒想到現在洛陽到處嚴查,在大街上每個街口都設卡盤問,弄得滿城人緊張兮兮的,極沒意思,他也再沒興致留在洛陽,是以他們又打馬過那層層關口出得洛陽,只好自嘆倒黴。

不過,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吃了洛陽最有名的小吃,還幫那侏儒殺了幾個人,倒不是一無所獲,當然,那張天機弩也便白白送給了那侏儒,三人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好笑。

出得洛陽,三人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至少,在這城外的世界裡,麻煩要少得多,最多的麻煩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惹出來的。

洛陽比宛城要冷多了,這種感覺並不十分好。當然,對於林渺來說天氣的冷暖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只是近來的心情比較壞,抑或是因為心中所想的東西太多,對白玉蘭的掛念使他的心情很難好起來。

洛陽北門,距黃河並不太遠,有大道直通渡口。過了黃河便是義軍活動的地區,那是青犢、上江等幾路義軍,是以,現在的渡口幾乎是封閉的。黃河兩岸不能在洛陽渡口直通,要過黃河必須走小渡口,讓艄公偷偷地載過河去。當然,如果願意花錢,在大渡口也可以直過,但重重檢查讓人心煩。

雖然檢查意是在阻止兩岸奸細往來,但後來卻成了敲詐過渡商旅和擺渡之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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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一陣急促的蹄聲自後方響起,一隊騎兵自洛陽的方向快速追來。

林渺訝然,來者竟是薛府的家將,在這個時候,薛府派這麼多家將出城,又是所為何事呢?

“籲…”一人帶馬橫在林渺三人的面前,厲聲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侏儒從這裡經過?”

“沒有!”林渺一愕,搖頭道。

“鬍子,趕路,那侏儒定是去了黃河渡口,我們先趕到渡口再說,別在這裡跟他們囉嗦!”一個漢子提醒道。

“駕…”那一群人再也懶得看林渺諸人,打馬便向黃河渡口奔去。

林渺諸人訝然,心忖:“難道那侏儒竟然逃出了洛陽城?看這些人這般行se匆匆之勢,確有這個可能,可是洛陽城守衛這般森嚴,那侏儒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過追兵,逃出城去?”

“先生覺得此時合兵可有必要?”王常吸了口氣,肅然向姜萬寶問道。

姜萬寶倒沒想到王常酒後找他來獨談便是為了這事,雖然有些唐突,但卻讓他有些感動。王常竟然對他這般信任,這麼重要的問題竟來詢問他,不過,他知道王常絕不會他說什麼便做什麼,而只是想參考一下別人的意見和觀點。是以,他淡然笑了笑道:“事實上常帥心中早有定論,當然,依我看來,眼下除赤眉軍外,餘者皆不足以獨立成事,包括常帥的兵馬,如果只是在某地小打小鬧,在這種處處動亂的世道之中或能存活一時,但終會被更強大的力量所吞併或是消滅,這是留下的規律!是以,欲圖更強、圖整個天下的話,惟有合兵,聚眾之力方能成大事!不過,這些道理常帥早知,我要提醒常帥的是,如果合兵,必須明其主帥,不可再赴宛城大敗的後路!”

“先生所言極是,這正是我所疑慮的問題。”王常吸了口氣道。

“常帥既已有疑慮,何不與之約法三章?我想,劉寅、劉秀乃是識大體之人,此次他們攜李通同來,可見是真心誠意的,若連一點條件都不能答應,那也太不盡人情了。相信他們也不想重蹈覆轍,至少,他們不會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姜萬寶並不想說得太明白,因為他知道,王常心中已有底,只是想讓他來肯定一下,而對於義軍的事,他並不想插手太多,若非敬王常是個人物,他確不會多說半句。

王常也是聰明通� �之人,姜萬寶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明白對方的心思,是以悠然一笑,轉過話題問道:“先生與寅帥的生意談得如何了呢?”

姜萬寶“哈哈”一笑道:“這還要謝過常帥!今天來此,確實不虛此行,現在回去,我們只好再另起爐灶,加倍趕工了。不過,常帥放心,下江兵的四千張天機弩,我們一定會在兩個月內保質保量地交齊,包括那一萬張摺疊神弩!”

“那就先謝過先生了,如果先生能夠給我設計一些可以防這天機弩穿透的強盾,我們願意出實價購買!”王常肅然道。

“這個嘛,讓我回去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到時我再讓人給你送來樣品,常帥滿意我們便做。”姜萬寶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先生了!”王常淡然一笑道。

黃河波翻濤湧,咆嘯若萬馬齊嘶,寒氣逼人的水霧籠於河面,河邊區域性地方還結上了厚厚的冰層,使得河道顯得微窄了一些,而水流則愈顯狂野。

林渺見過淯水、沔水和長江,可是黃河之水與這幾大水系意境完全不同。黃河之水顯得奔放豪邁蒼勁而狂野,雖無長江之遼闊,卻有比長江更為動感的生機。長江之水,沉穩而內斂,滾滾不歇卻無張狂之氣焰,與黃河各有其特點,像是代表了南、北兩方的絕頂高手,也象徵著南北兩方的風土人情。

渡口佈滿了官兵,還夾著薛府的家將,許多欲渡河而過的人全都堵在渡口之外。河中所有船隻皆不能渡河,還有些人憤然地自渡口往回走。

“兄臺,發生了什麼事?”金田義下馬拉住一位中年漢子問道。

“天知道這些天殺的在幹什麼,所有個子矮小的人全都抓了起來,還不準人渡河。這兩天,連渡船都不準渡到對岸去!”那漢子出言怨罵道。

“啊…”金田義一怔,頓時明白是因為那侏儒大鬧洛陽城的事,但也感到有些無可奈何地又問道:“那兄臺準備返回洛陽城嗎?”

“我哪能返回洛陽城,我還有急事要到對岸,這裡不讓我過,我只好去別的地方了!”那漢子憤然地望了渡口一眼道。

“哦,這裡還有其它的渡口嗎?”林渺心中一動,問道。

“當然有,洛陽到對岸,有五個渡口,這是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渡口,後來因為對岸義軍勢力,洛陽方面才封了兩個渡口,只剩三個了。不過,我想另外兩個渡口也與這裡差不多,我只好找私渡過河了。”那人倒也熱情,見林渺幾人不像壞人,也便如實地說了。

聽口音,林渺知道這人乃是洛陽本地人,所以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忙道:“我們也有急事想過河,只不知兄臺能否帶我們也一起去找私渡呢?”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林渺和金田義三人,問道:“你們是自外地來的吧?”

“不錯,我們是自宛城北上,欲往邯鄲,急著趕路,是以想快些過河!”林渺並不隱瞞地道。

那人松了口氣,道:“哦,原來你們是自外地來的,那好吧,不過,私渡不能渡馬,因為他們是小船過河,也很危險的!”

林渺眉頭一皺,要是不能把馬渡過去,便只好到河對岸再去購買了,倒有些捨不得,這三匹馬自宛城一路馱著他們到達這裡,多少有些感情。

“如果你們捨不得那就算了,也許這裡明天就可以開渡了。”那中年人道。

“沒關係,我們去吧,大不了將這三匹馬當船資給艄公好了。”金田義望了林渺一眼,見林渺點頭,也便忙道。

那中年人不由得笑了,道:“那艄公今天可就有得賺了,幾位跟我一起來吧。”

林渺順著羊腸小徑走過一片荒蕪的雜草林,行約十餘里,便到了一個傍水的小山谷。

山谷四面林木蔥鬱,山壁陡峭,雜草橫生,倒像個亂墳崗。

那中年人領著三人來到谷中,向亂林中高喊道:“鐵頭!鐵頭…!”

“誰呀?”一個如破鑼般的聲音自亂林中傳了出來,接著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亂林外的籬笆牆分了開來,探出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是我!”那中年漢子大步向籬笆內的亂林子走去。

“又是你呀,怎麼,有什麼事?”那光頭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找你還有別的事嗎?那邊的渡口封了,我有急事要到對岸,兄弟你便再幫我一把,將我送過河,錢是不在話下的。”那中年漢子一臉堆笑地道。

“呸,你小子上次欠我的渡資還沒還呢!老子冒風險送你過去,還指望掙點錢,你小子倒好,是不是又準備過去要賬,要完賬再給我錢呀?”那光頭不屑地問道。

林渺不由得愕然,頓時明白這光頭與中年漢子的關係。

“這次不會了,你看,這三匹馬給你做渡資,你把我們四個人渡過去,這還不值嗎?”中年漢子一指林渺三人所乘的坐騎,滿臉堆笑道。

金田義和林渺三人頓有種被耍的感覺,他們還道這中年漢子有多好,原來只是拿自己幾人當槍使,所謂不能渡馬,實際上早就在算計著他們這三匹馬兒,同時也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們並不在乎這三匹馬,至少也可算是自己的船資,也不太虧。

“是真的嗎?這是不是你的馬哦?”光頭懷疑地問道。

“這還用懷疑?你問我這三個哥們兒,我和他們從不分彼此的,這區區三匹馬又算得了什麼?”中年漢子毫不害臊地道。

“夥計,這三匹馬是不是給我做船資的?”光頭這才探出身子向林渺幾人問道。

“他說得沒錯,只要你將我們渡過去了,這三匹馬就是你的!”林渺揚聲道,同時也打量了一下這個叫做鐵頭的青年人。

鐵頭約摸二十七八,看上去極為蠻橫,雖是寒冬臘月,卻依然穿著一件薄襯衣,可隱見其渾身滿漲的肌肉。腦袋光得發亮,腰粗肩闊,好像有使不完的勁。

“哈哈哈…”鐵頭突然笑著拍了拍那中年漢子的肩頭道:“什麼時候你小子變得這麼闊氣大方了呢?”

“嘿,我董行向來都這麼大方,只是你小子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中年漢子頗有些恬不知恥地自我吹捧道。

“哼!”鐵頭哼了聲,不屑地道:“你小子肚子裡有點什麼,難道我鐵頭還不知道嗎?只有這三個外地的笨人才會被你耍!”說到這裡,又提高聲音道:“好吧,老子不管你大不大方,看在這三匹馬的份上,今天我送你們過去,跟我來吧!”

林渺將鐵頭的話全都聽了進去,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氣惱,不過這光頭說話倒也直接,也是事實,他也不好反駁。

董行一臉尷尬地望了林渺三人一眼,又望了望鐵頭,乾笑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少囉嗦,跟我來吧!”鐵頭懶得去理董行,不耐煩地道。看來他並不怎麼看得起這個中年漢子。

林渺心想:這鐵頭倒有些個性,是個性情中人。

幾人走進籬笆牆,裡面稀稀落落的幾棵樹雜亂地長著,交錯的枝葉上纏著一些藤蔓,顯得有些亂糟糟,在亂林之中有一個搭起的草棚,還曬著幾張魚網,一股腥腥的味道首先撲鼻而至。

“把馬栓在這裡吧,你們先到谷底的船邊等我,我拿了東西就來!”鐵頭指了指一旁的樹木,淡漠地道。似乎並不在意林渺幾人的存在,態度很是冷漠。

董行好像很瞭解這位仁兄的脾氣,忙向林渺諸人陪著笑臉道:“哥們兒,把馬系上,我們走吧。”

猴七手有些不耐煩,不過見林渺並沒在意,他也便忍著不欲說話了。

林渺幾人系好馬匹,下得谷底,谷中的河面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河岸上放著一艘不大的漁船,整個船身斜倚在一塊大石頭上,船底也結了層薄冰,顯然是昨晚將船搬上岸的。

“就這只小船載我們過去?”金田義有些懷疑地問道。

“當然,除了這只船,這裡哪有別的船?而且這整個洛陽渡口就只這條小船敢私渡到對岸,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要坐牢的!”董行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小船能載五個人嗎?”林渺也懷疑地問道。

“別小看我的這位兄弟,說到操槳划船,這黃河上下百里內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之相比的好手,就這條小船,最多的一次,一趟送了十人過河,那種驚險可真是…”

“誰是你兄弟?我可沒你這樣的兄弟!”鐵頭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眾人不由得扭頭望去,只見鐵頭手中竟夾著兩隻大槳,一隻竟是純鐵所制的大槳,另一只則是普通的大槳,腰間還別著一柄尖刀。

金田義和猴七手都訝然。

鐵頭目光投向林渺淡淡地道:“雖然我這條船沒有一次渡過十人,但也至少有八個,如果你感覺不安全的話,你可以走渡口!”

“嘿,我這位哥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董行忙道,似乎並沒有因鐵頭剛才掃了他的面子而生氣,其厚臉皮的功夫,連林渺都要叫絕。

林渺生長在宛城的混混堆之中,對董行這樣的人絕不陌生,董行至少也應是混混中油條級的人物,對這樣的人,他反而有點親切感。看著董行表演,就好像看見了宛城的那幫兄弟一樣,看來,天下的混混都差不多。

鐵頭把大鐵槳向地上一插,竟立在地面之上,木槳則拋上船,取出腰刀,將船底的冰稜敲下,這才將船體扛了起來。

金田義和林渺諸人都為之咋舌,這鐵頭的力氣之大確實夠驚人,將這條長有丈餘、寬達五尺的漁船就這樣給扛了起來。這只船,至少有數百斤重,可鐵頭如沒事人一般。

董行對此見怪不怪,向林渺不無得意地道:“看到了吧,我這兄弟天生神力…”

“再說我是你兄弟,我扭斷你腦袋!”鐵頭的嗓音如破鑼般冷然道。

“哦,不是,不是,我說錯了!”董行慌忙打住話頭,尷尬地道。

林渺諸人不由得大感好笑,這董行看來真是遇上了惡人。

鐵頭將船放上河邊的冰上,冰層極厚,竟然穩穩當當地讓船留在上面。

“這冰層太厚,我不想花力氣開河道,走過這片冰層,你們在那谷口的礁石上等我,那裡常年不結冰,在那裡上船!”鐵頭說著提起鐵槳踏上冰層。

船底也有一層薄冰,是以船體極為輕鬆地在冰面之上向那礁石邊滑去。

“這倒省力!”猴七手自語般道。

“這裡結冰了,倒有些麻煩,我們到礁石那兒去吧。我這位朋友就是脾氣大了點,人倒也不壞,你們不用怕他!”董行小聲地說道,卻不敢再稱鐵頭是兄弟了。

金田義也覺得有些好笑,懶得跟董行計較道:“走吧!”

“咦?”林渺正準備邁步,突地隱隱捕捉到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

“可能是官兵要來了,我們快點走,否則只怕走不了了。”林渺提醒道。

“啊!”董行一聽急了,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沒聽到這蹄聲嗎?”林渺反問道。

“那還不快走?”董行似乎也隱隱地捕捉到了這點聲音,真的急了。

林渺諸人快步來到礁石之畔,鐵頭的船前頭已入水,他則迅速躍入船中,鐵槳“譁…”地揮出,船尾的堅冰頓時爆裂,他的大槳一前一後,頓讓船身擠開那已碎裂的冰塊而快速向礁石邊活水激流處劃去。

蹄聲越來越響,林渺不由得抬頭向那山谷入口處的小道上望去,驀見一人一馬迅速進入山谷,不禁失聲叫道:“是他!”

“誰?”金田義扭頭卻沒看到馬背之上的人,不由得奇問道。

“侏儒!”林渺訝然叫了一聲,身子卻迅速向谷頂掠去。

“哎…哎,你去哪兒?官兵要來了,還不走?!”林渺這一去,倒急了董行,是以出聲大叫道。

“什麼,官兵來了?”那駕船的鐵頭倏聽董行這麼一說,不由得驚問道。

“不知道,有馬蹄聲傳來!”董行也無可奈何地道。

“哎,夥計,你去哪兒…”鐵頭目光落到林渺的身上,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林渺縱躍之速快若飛鳥,頃刻間便掠上谷頂,這般身法倒讓鐵頭駭然,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那匹馳入谷中的馬匹之上,不禁失聲驚呼:“大哥!”

董行諸人正吃驚和不解的同時,鐵頭已將船上大錨飛速拋上了岸,躍身上岸向那谷中的馬匹趕去。侏儒跌下馬背,撞開籬笆門時呼了聲:“兄弟!”他並沒有看到自山谷趕來的林渺和鐵頭,此時的他確實已是傷疲不堪。

“朋友!你沒事吧?”侏儒正掙扎站了起來,卻發現身邊風起,一道身影疾落而過。

侏儒吃了一驚,他並沒能看到來者是誰,本能地反手一刀。

刀勢依然凌厲快速,一閃即斬向林渺腰際。

林渺吃了一驚,倒退一步,他都來不及出劍相架,但幸虧他的步法靈動之極。

“是你!”那侏儒一刀斬空,卻發現林渺並不是追擊他的人,而是在客棧之中贈他神弩的年輕人,不由大感意外。

“你沒事吧?快,那邊有船,我們快過河去!”林渺耳聽蹄聲越來越近,他確不想讓這侏儒死在薛府家將之手。此刻侏儒身上雖然血跡斑斑,臉se蒼白,但衣服之上竟似結了一層冰霜,彷彿是自水中爬出來,在這冷風中水漬卻結了冰。

侏儒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露出一絲笑意,卻自背後掏出一物,慘然一笑道:“謝謝你的弩…”

林渺心中一熱,伸手正欲接,侏儒的身子卻向後轟然倒去。

“朋友!”林渺吃了一驚,忙探了一下侏儒的鼻息,尚未斷,知是傷疲過度,於是迅速脫下身上的貂裘裹緊侏儒。

“大哥,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鐵頭如一隻受傷的老虎般撲了過來,一手撥開林渺,掀開貂裘,慘呼道,只是侏儒已經昏迷了過去,並不能聽到鐵頭的呼叫。

“他是你大哥?”林渺吃驚地問道。

“不錯,他是我義兄,你對他做了什麼?”鐵頭怒問道,他也急昏了頭。

“來不及了,他殺了薛青成,你快帶他渡到對岸,我擋一下追兵!”林渺立身而起,問道:“有沒有箭?”

鐵頭一怔,臉se頓變,也同時清醒了過來,知道林渺並不是傷害他大哥的人,而這時他也聽到了那急促而至的馬蹄之聲。

“有!在我的屋中!”鐵頭忙點頭道。

“好,你帶他上船,我自己去拿,你的船在河水中間等我!”林渺說完,身子如一柄刀一般,“轟”然破開籬牆,射入亂林之中。

鐵頭幾乎在同時聽到了自己家門碎裂之聲,他也不再猶豫,抱起侏儒迅速向小船方向躍去。

鐵頭家居極為簡陋,屋內東西甚少,一張大弓和兩壺羽箭則掛在牆上,十分顯眼,是以林渺並沒有費力氣便已背上羽箭。

再躍上谷口之時,一隊有近百人的騎兵已經在十丈開外。

林渺出現在谷口,有如一尊金剛,戰意高昂,殺氣逼人。

“嗖…”林渺大弓一鬆,衝在最前頭的人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便已中箭落馬。

“嗖…嗖…”連珠三箭,第二名騎士躲開了,但第三騎正中咽喉。

“宛城林渺在此,入谷者殺無赦!”林渺舉弓高聲暴喝。

林渺一上來便射殺兩人,頓時讓追兵吃了一驚,減緩了馬速。

戰馬在濃如烈酒的殺氣緊逼之下,皆止步不敢前移。

“希聿聿…籲…”追兵的隊伍有些亂,這條道並不寬闊,此刻林渺擋道,他們若不能擊殺這個對手,那便不可能衝入谷中抓那侏儒。

“殺!”那領頭的騎士大怒,大刀一揮,暴喝著向谷口狂衝而至。

百餘騎也再不猶豫,有些躍下馬背向谷口撲來,這群人正是薛府的家將。

林渺有些吃驚,這些人的身手都極為敏捷,看來還真不好惹。不由得大笑著手持已上滿了箭的天機弩喝道:“讓你們嚐嚐厲害!”

“呀呀…”天機弩十矢齊發,又在這麼短的距離之中,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抗拒,衝在最前的幾人非死即傷,幾匹戰馬中箭倒下,使後方的騎士更亂了陣腳。不過林渺根本就沒有機會再上第二輪箭矢,這些人便已衝入了兩丈之內。

林渺將天機弩反手拋向谷內正欲上船的金田義,他相信金田義絕不會讓他失望,因為這裡距河邊並不遠。是以,他絕不能讓對方衝過他的防線,否則這些人便能夠發現正逃逸的鐵頭諸人了。

“嘶…”林渺大弓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射了出去。

攻來的薛府家將避開了,但那衝來的戰馬卻避之不開,林渺隨後一陣低嘯,身子也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撞向那疾衝而來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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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金田義準確地接住天機弩,再躍上已劃開岸邊丈許的船,道:“在二十丈外等他!”

“那他怎麼上船?”鐵頭擔心地問道。

“他下來之時,我們再向岸邊靠近一些,沒關係,我們向那結冰的地方靠近!”金田義吩咐道。

鐵頭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助他大哥,但卻在為林渺擔心,儘管他意識到林渺的武功極高,可是對方有近百好手,林渺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敵這些人呢?

在內心深處,他很感激林渺,不僅僅是因為林渺的豪氣,更因為林渺這種不顧自身安危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