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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霸氣初露

侏儒緩過氣來,感到了一絲暖意,林渺的貂裘可以給他當被子蓋。是以,他冰涼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睜開眼,卻見到了鐵頭,忙問道:“這是哪裡?”

“大哥,你醒了,這是船上,我送大哥先去對岸!”鐵頭見侏儒醒來,頓時大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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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頓時松了口氣,緩緩坐了起來,掃了小船上的眾人一眼,神se頓變,急問道:“那位恩公呢?”

“他在岸上阻擋追兵!”董行覺得林渺有些傻氣,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侏儒目光投向岸上,果見林渺正在谷口奮力狂殺!頓時一立而起,沉聲責備道:“兄弟,你怎能讓他為我擋追兵?快!調頭!”

“大哥!”鐵頭感到有些慚愧,怯怯地道:“是他讓我們在河心等他!”

“兄弟,你真糊塗,人家與我萍水相逢,卻為我而戰,我魯青豈能置身於事外?死則死矣,若是恩公有個三長兩短,我魯青有何面目活於這世上?調頭!”侏儒激昂而堅決地道。

“不可!”金田義忙阻止道。

“是啊,我們若回去,他們會殺了我的!”董行怯怯地道。

“你這膽小鬼,再囉嗦,我丟你去河中餵魚!”鐵頭怒叱道。

董行的臉se發青,卻還真不敢說話,望著鐵頭,就像望著活閻王一般。

“我們龍頭不會有事的,他既如此決定,自有道理,我們這便讓他也上船吧。”猴七手也忙阻止鐵頭調船頭。

“這裡距岸有十餘丈,恩公如何能上船呢?”侏儒急了,質問道。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無言了,雖然他們對林渺很自信,但是這個問題卻很實際。

“有了,有沒有長繩子?我們只要將繩子搭上岸,那一切就好說了!”金田義突地道。

“有!這個就交給我去做!”鐵頭眼睛一亮道,說著放下大槳,自甲板之中取出一根魚刺一般的長箭,箭身長有五尺,粗若拇指,有三個三寸寬的倒鉤,而箭尾則是一根粗繩子。

“這是什麼東西?”金田義不由得訝然問道。

“這是我獵魚用的魚箭,只要被我的魚箭射中,再大的魚也休想逃過我的手掌心!”鐵頭不無傲意地道。說話間,鐵頭找出一張人高的鐵胎大弓,弓箭對準岸上的一棵大樹。

“哚…”魚箭若流星趕月般透過樹身而入,船頭的一堆繩索“呼…”地一下滑出。

繩索一頭踩在鐵頭的腳下,是以並未被衝力全部帶去。

金田義一看船與岸之間搭起了一根繩橋,頓時大喜,向山頭發出一陣長嘯。

林渺聞得金田義的長嘯,心中微安,他沒想到這群薛府家將這般難纏,雖然被他宰了近二十餘人,但是他身上也添了七八道傷口,若非這些人畏懼他手中寶刀的神鋒,只怕他早已身負重傷了,可是此刻他仍殺得極為艱難。

金田義這一聲長嘯倒使他精神振作了一些,那群薛府家將卻吃了一驚。

林渺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轉刀鋒,便向河邊殺去,可是這群人密密層層地圍著,他根本就殺不出重圍。雖然他神刀鋒利,但是他進,敵退,他退敵又進,緊緊地把他擠在中間。不過,這些人一時也拿不下林渺,只好隨著林渺身形的移走而移動,就像一群分食的魚兒,不停地圍在這塊大食物的周圍攻擊,咬一口便退一步,另一只又來咬一口。是以,林渺心中也感到一陣苦澀,如果他根本就脫不開身的話,又如何能找機會上船呢?何況船又在河中間,這一段寬達十數丈的距離,如果這些人不給他緩氣的機會,他根本就不可能橫渡而過。

船上的鐵頭和魯青諸人見到這般情景,也都駭然,林渺就像是一隻被螞蟻粘滿了的水蛭,滾過來滾過去都無法甩開這些圍攻的人。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驚住了,他們沒想到追兵竟這麼多,而且還大多都是好手。

“哼,想藉機逃走,門都沒有!”一名薛府家將也看到了那連於樹與船之間的繩索,立刻揮刀斬去。

“他們在船上,給我放箭射死他們!”一名家將發現了船上的眾人,呼喝著指揮道。

林渺眼睜睜望著繩索被斬斷,卻無可奈何,他又宰了幾人,卻再次平添了幾道傷口,不過卻來到了河谷之畔,望著那滿河谷的堅冰,林渺心中忽地一動,大喝而起,刀鋒一轉,化成一道亮麗的彩弧。

“山海裂…”林渺聲如焦雷,刀鋒似乎將天光盡引而來,陽光射至刀上,自刀上反射至冰面,再自冰面反射而回,整個虛空似乎在剎那之間燃燒了起來,亮得讓人無法睜眼。

光芒吞沒了所有的人影,包括林渺,而在這讓人心顫的光霧之中,似有一股疾旋的風暴,使得光影搖曳無定。氣流若潮水一般發出鏘然暴響,如有無數流體小球在相互撞擊,其音其勁只讓每一個人若置身於洪流海濤之中。

遠處的戰馬受驚而狂嘶,有的調頭便逃,彷彿巨大的災難便要降臨一般,遠近的樹木更是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下。

河中船上的眾人全都驚歎了,他們絕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麼奇異的招式,更感覺到了那暴綻的殺機自光團之中四面輻射而來。

人影四散倒射而開,身在光影之中的薛府家將一個個也都驚駭無比,他們根本就無法看清四周的環境,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瘋狂的刀氣,這團突如其來有如風暴的光暴幾乎摧毀了他們的意志,他們腦海之中除了退卻便沒有更多的念頭。

“啊…啊…”一些人在這個時候並沒有想到身邊就是黃河,在飛退的時候竟墜落河中。在這寒冬臘月之時的河水冰寒得讓人難以承受,是以他們禁不住發出了一陣陣慘哼,慌忙自河水中爬起。

“救我…救…”有些人跌入了那激流之中,由於後躍力度過大,躍入激流,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浪頭卷走,是以發出絕望的慘呼,但大多數是退到山石之上,也有的躍上冰面立足不住滑倒。

“別讓他逃了!”光影暴散之時,有人終於看到了林渺,只是林渺竟然赤足奔行於那冰面之上,順著堅冰,直向河心的小船靠去。

事實上林渺這一招根本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他只是想造成混亂,以藉機突圍,而他惟一的突破口就只有黃河這結了冰的一方!惟有讓這些人退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落入河水之中時,才不能及時出手來阻止林渺的逸走,而事實的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這些人真的跌入河中,有些人在冰上立足不穩,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逃逸。如果這一切是發生在平地之上,那麼林渺的這一招便不會有多大的效果了。

不過,待這些人意識過來之時,林渺已奔出了五六丈之遙。

林渺光著腳,便不會打滑,是以落足穩健,而更讓他意外的卻是,冰面的寒氣自腳底透入體內時,他丹田之中所存的一股莫名的熱流竟自動生出抗拒,使體內的生機自然而然地啟用,身體真氣也如一個極度通風的房間,在寒熱之流對流的情況下,他只感到身上的傷勢似乎再無大礙,本來的疲憊一掃而空,真氣越行越順暢,彷彿有使不完的勁。

奔出十餘丈,便出了山谷,而距河心的船尚有十五丈之遙,林渺一聲長嘯,腳下的堅冰竟暴散成無數晶瑩透明的小塊,飛濺而起。

“呀…”林渺在冰塊飛濺而起之時,大袖一拂,無數小塊的碎冰化成漫天的寒光直射向河心的天空。

林渺的身子如大鳥一般騰空而起,劃過一道絕美的弧跡,追上那些灑落的碎冰,如雲中漫步一般,踏著下墜的堅冰直向小船凌空橫渡過去。

岸上的薛府家將一個人都愣住了,他們也傻眼地望著那一雙赤足在黃河上的虛空之中錯步亂踏,卻飄然若仙的林渺,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做什麼。

船上的幾人也都看得心神俱醉,他們沒料到林渺竟能借碎冰橫渡虛空,更被林渺那絕世身法給深深地震撼。

“放箭,快放箭!”岸上薛府有些人很快意識過來,他們知道,若任由林渺這樣表演下去,借這些碎冰,足以橫渡向那小船,但他們絕不能放走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

“繩子!”金田義突地也意識過來,急呼道。

鐵頭和魯青立刻回過神來,此刻林渺已只距小船不過四五丈的空間了,但是在林渺的身後卻湧出一陣疾箭。

“嗖…”林渺的足尖輕點一塊下墜的堅冰,身形再凌空升上丈許,勁箭自腳下射過。

“嘩嘩…咕…”冰塊、亂箭零亂之極地墜入水中,驚起一串串水泡。

林渺拔高的身子再斜掠向小船,但因冰塊之力不大,無法讓他彈得更遠一些,便在小船三丈外向河中墜落。

“嘶…”金田義手中的繩索如靈蛇一般射出,卷向林渺的腰際。

“小心箭!”猴七手驚呼。

林渺正要伸手抓住繩索,但身後的箭雨如蝗般射至,如果他抓住繩索,必被射成刺蝟,無奈之下,只好咬牙,用力下沉。

“譁…”林渺有如一顆巨石般沒入奔湧如潮的河水之中,那一簇箭雨也全部落空,灑在小船周圍。

“龍頭!”猴七手驚呼。

“恩公!”魯青也驚立而起,呼道。

鐵頭的目光則一眨不眨地盯著下游。

董行的臉se很難看,因為他發現水面上冒出了一些血花,林渺如果是中箭落水,在這種寒冬臘月裡,且這一段河道水流如此湍急,能否生還尚是一個極大的問號。他不想林渺死,儘管最初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傻氣,可是他卻感受到了這個年輕人的一種讓人心顫的氣質,這讓他嚮往,也讓他崇慕,是以他不希望林渺死。

“譁…”眾人正心神不寧之際,小船邊突地水面炸開,一道人影若躍過龍門的大魚般帶著一股冰寒水珠翻上小船。

小船搖晃了一下,便聽得一聲輕呼:“快開船!”

“恩公!”魯青大喜,這翻上小船的人竟正是剛才在三丈外落水的林渺。

船上眾人看清上船之人竟是林渺後,皆大喜,董行卻驚呼:“你們要放箭了!”

金田義操起木槳,橫立船尾,箭雨趕至之時,他揮槳護住船身丈許空間,箭矢根本就射不過來。

“媽的,來看看老子的厲害吧!”猴七手抬起天機弩,對準岸邊聚集的那群毫無防備的薛府家將呼道。

“嗖…”天機弩十箭齊發,那一排利箭平射而出,如追風逐電般擠入岸上的人群。

“呀…”這一擊竟傷了六人之多,岸上之人哪裡想到船上竟有這般的利器?而且天機弩體積小,猴七手上箭時他們根本就沒看到,如果是大弓的話,他們定會加以防備,可是這一刻卻是在沒有防備之下。

岸上的眾人大驚,慌忙散開找位置藏身,等他們再開弓放箭時,小船已在三十丈開外,那只有兩百步的弓,其力道已經大弱,根本就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何況有林渺和金田義這兩大高手撥擋?倒是天機弩的射程可及千步,對對岸的威脅依然強。這一刻,魯青才真的見識到了天機弩遠端的力量。

“恩公,快把這衣服穿上吧!”魯青忙把貂裘還給林渺,因為林渺也全身溼透,這寒冬臘月的,他怎能還穿著對方的貂裘呢?

“不必,我已是寒暑不侵,你自己披上,我調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你身上這麼多傷口!”董行擔心地道。

“龍頭,我為你上葯吧。”猴七手忙拿出金創葯,給林渺敷上。

林渺卻閉上眼睛,靜坐著一動也不動。

“嗚…嗚…”岸上的薛府家將見大弓已經無法再威脅到船上之人,但他們卻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幾個人就如此溜走,是以吹動號角召喚附近河面上和渡口的官兵來支援。有的則迅速調轉馬頭而去,至於他們想去幹什麼,或是要幹什麼,這些都似乎沒有必要追究。

林渺身上的傷口頗多,雖不會致命,但這十多處傷口,或深或淺,也絕不好受,肩頭還中了一支箭。不過,所幸這支箭是他沉入水中之後才射中,被水力相阻之下,箭射入的並不深,也無大礙。不過,這麼多傷口,看起來都有些觸目驚心。

魯青雖也受傷數處,但大多是因太過疲勞,又因其是自水道中潛出洛陽,在那刺骨冰寒的水道中受凍,這才使其傷情顯得有些沉重,但無性命之虞。

鐵頭操舟之術確實精到,以一人之力驅動載有六人之舟穿行於激流洪濤之中而無半點慌亂,其力氣大得驚人,一隻巨槳使舟行若飛,雖然河面甚寬,卻也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越過了河心最險的急流,轉入了緩水區。

船上之人剛鬆口氣之時,卻見上游幾點黑影迅速靠來。

“不好!他們開船追來了!”金田義出言道。

鐵頭回頭望了一眼,也認出了那幾個黑點正是官府的戰船,不由得哂然道:“待他們追到時我們已經上岸了!”

“那快點,我來幫忙!”猴七手也找一根木槳,幫忙用力劃。他知道,如果在這黃河之上這等小船與那些戰船相遇,他們完全可以像捻死一隻螞蟻般碾碎他們的這只小船,若想逃命,便惟有上岸。

官兵的戰船行走極速,三張大帆齊張,所有的槳一起划動,可以看出為了追擊林渺諸人,這些官兵都盡了全力,畢竟,薛青成不是一般人,他的死幾乎使整個洛陽城都為之震動,懾於薛府的勢力,洛陽太守不能不傾力緝拿兇手。

鐵頭所言沒錯,在河面之上,官兵不可能有機會追上他們,畢竟雙方相距太遠,官船再快,也不是飛鳥,只要過了河心的激流,再驅船到對岸便是一件很輕易的事,不會出現太多的阻礙。

當林渺諸人上岸之時,戰船尚在裡許之外。此刻林渺身上已經乾透,這河水的冰寒與雲夢澤之中的寒潭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沒法比。是以,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體質確實已經寒暑不侵了。

“我們現在該去哪裡?”猴七手望著那載滿了追兵的幾艘戰船,有些擔心地問道。

董行的臉se也很難看,這幾船的追兵,不下數百人,如果被追上的話,他們惟有死路一條,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如果船上只有普通官兵,林渺尚不懼,但是其中卻夾有許多薛府家將,這些人之中雖沒有極厲害的高手,但每一個人的身手都絕不弱,要是被這群人纏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連林渺都對這些人無可奈何,是以他們絕不能讓對方追上。

“去軹城!”魯青斷然道。

“他們有馬,我們根本就快不過他們,先去莊集,那裡有馬買,距此僅七八裡路!”董行斷然道。

“就去莊集!”林渺扭頭望了望那戰船之上的戰馬,顯然這群人也不會輕易讓他們在岸上逃脫,已準備了他們可能會逃到岸上。

“因我而連累了諸位,我實在心中難安!”魯青歉然道。

“朋友何出此言?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何況是英雄重英雄,如果兄臺這樣的人死於那些小人手上,世界豈不是太寂寞和無趣了嗎?”

“恩公相救之德,我們兄弟兩人定銘記於心,永不相忘!”鐵頭也誠懇而感激地道。

“如果恩公不棄,我兄弟二人願為恩公馬前小卒,聽候恩公差遣!”魯青屈膝感激而堅定地道。

“不錯,恩公要我們上刀山下火海,我們兄弟也絕不皺眉!”鐵頭也屈膝跪下道。

“兩位快起來,有事我們先去了莊集再說!”林渺心中大喜,但仍提醒道。

“如果恩公不允,那我兄弟二人只好留此阻擊追兵,以謝恩公之恩情!”魯青固執地道。

“龍頭,你便答應吧。”猴七手望著快要接近的戰船,也有些心焦地提醒道。

“好吧,既然二位有此心,我林渺豈能再推卻?快起來,我們立刻去莊集!”林渺催促道。

鐵頭和魯青大喜,忙起身跟著董行向莊集奔去。

莊集是通向河內城的要道,距河內並不遠,而河內仍是朝廷的據軍,與義軍的射犬城相互對峙。也可以說,河內是洛陽北面的大門,有河內在,洛陽便不會擔心受到北方戰火的騒擾。

不過,莊集似乎獨成一體於河內與洛陽之間,也是義軍經常活動的地方,但對於這一些,官兵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無法在莊集據軍,也不可能將莊集中的每一個人都抓了,至少莊集也是他們的後路。莊集之中有自由流動的物資,對河內城只有好處而無壞處。

事實上,莊集之中並無固定的行業,許多都是流動的交易者,附近的鄉村百姓有什麼東西,也會拿到這裡交易。因此,在白天,這裡或許比較熱鬧,但到了黃昏,交易之人差不多都走了個乾淨。

林渺諸人衝入莊集,許多人都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返家,他們只用了盞茶時間便趕到了集中,而背後急促的蹄聲已經清晰可聞,他們幾乎是將集中的馬搶走的,那馬販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時,林渺諸人便已把他的馬給騎走了,然後丟擲一塊金子,也不管夠不夠,不讓那馬販有開口的機會,便絕塵而去。

“哎…”馬販又驚又怒,待要追時,薛府的騎隊也風馳而過,讓馬販吃了滿口的灰塵,氣得馬販破口大罵,可卻沒人理他。最後還只得撿起地上那塊與他理想中賣價要差一截的金子,拂了拂灰塵,又安慰起自己來:“媽的,幸虧還不是強盜,有這塊金子總比沒有好,就算他媽的有兩匹馬兒得了瘟疫死了好了!”

“我們在這裡也不能呆得太久,如果能夠把爐址轉移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或許會更好!不過,我們至少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小刀六端著茶杯淡淡地道。

“為什麼?有什麼地方比小長安集更好呢?這裡水陸兩路暢通,而且往來商人眾多,我們的貨物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運出去!”刑遷憶不解地問道。

“問題是,這裡尚是朝廷的地方,如果義軍與官兵交戰起來,當他們突然發現,義軍所用的都是我們打造的天機弩時,你猜嚴尤會有什麼反應?”小刀六反問道。

刑遷憶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個頭痛的問題。

“你認為姜先生一定能夠與王常答成協議嗎?”遊鐵龍尚有些不放心地道。

“當然,我對姜先生很有信心,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來好消息。只要我們挑起義軍與官兵之間不斷地比武器的裝備時,就是我們大賺特賺的時候!”小刀六陰陰地笑了。他知道,仗打得越熱對他越有利,他並不在乎義軍與官兵誰贏誰輸,因為他只會無條件地支援他最好的兄弟林渺,這或許有些殘忍,但這個世道本身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並不是從他開始。

“我們必須快一些將我們的生意做到別的地方去!汝南便由遷憶兄去主持打理,淮陽則由陳二寨主去主持,我們先在這些地方扎下根,往後之事等姜先生回來再作商議!”小刀六像是三軍統帥一般。

刑遷憶和陳通並沒有異議,因為這不只是在為小刀六辦事,也是為林渺,為天虎寨謀利,更是在為他們自己創造機會。

天虎寨一直都差不多是自給自足,但是如眼下這般大張旗鼓地做生意卻是首次,而刑家本是數代為商,只是到了刑遷憶父親一輩,經營不善,加上朝政不好,這才將家業虧空,可是刑家人對生意一道卻不陌生。

“入林!”董行一馬當先向後面的林渺諸人呼喝著衝入官道左側的一片密密的樹林中。

林渺諸人微怔,如果這般衝下去,只要再有一個時辰便絕對可以抵達青犢軍所活動的地方,那樣就不會再懼這些追兵了,何以董行會讓他們入林呢?不過既然董行入林了,他們自然也便跟著入林。

“前方的官道上設有官方的哨卡,這般直去,只是自投羅網!”董行入了林之後才解釋道。

“你怎麼知道?”鐵頭不解地問道。

“我前幾天才從軹城回來,官兵欲堵死青犢軍與外面的糧草營運,想封鎖軹城所有外通之路,是以任何自南方去軹城的人都會被檢查!”董行粗略地解說道。

“可這鬼林子,我們的馬根本就跑不動!”鐵頭有些憤然地道。

“他們的馬一樣跑不動,人說逢林莫追,他們討不了多大的便宜,林子那端有條小道通往五尾山,這條路目前還是安全的!”董行毫不在乎地道。

鐵頭心想也是,自己馬慢了,對方的馬自然也不能快。

“你那鐵槳太重了,馬兒都快被壓死了,我勸你還是丟掉吧!”董行突地扭頭笑道。

“放屁,再胡說,我一槳打破你的頭!”鐵頭怒道。

董行做了一個鬼臉,此刻他似乎並無一點懼意,似乎對那些咬尾而追的追兵根本就不當回事。

“喂,董行,你是不是故意帶我們亂竄呀?”猴七手也出言問道。

“怎麼會?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走你們認為好走的路去,好心沒好報!”董行怨道。

“前面好像有喊殺聲!”林渺突地開口道。

“喊殺聲?”董行一怔,旋又惑然問道:“不可能吧?”

“不錯,是喊殺聲!”林渺側耳傾聽,然後肯定地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董行倒不敢懷疑林渺的話,見林渺那麼肯定,也怕了,忙問道。

“他們自後面追來了,除非我們想殺回去,否則我們便只有向前衝!”林渺扭頭,已聽到身後林子之中傳來了一陣馬嘶之聲。

“管他是什麼人,我們殺出去,讓他們知道這只大鐵槳的厲害!”鐵頭心一橫,一馬當先,大鐵槳掛於馬側,直向林外衝去。

“是大彤的戰士!”董行也衝出樹林,卻見在坡谷之間,兩隊兵馬殺得正酣。

“這是河內的守軍!大彤的人已被圍在那山坡上!”魯青指了指三裡外的那小山坡,也正是大彤義軍拼死相護的山坡道。

林渺雖然聽說過河北的義軍,但是卻從來都不曾瞭解其情況,而且對河北的形勢也不太熟悉,是以,他並不知道那被困的便是大彤的義軍,但仔細打量三裡外那小山坡上的一隊人馬,只見那搖晃的大旗之上,果然有個斗大的“彤”字。

“咦,在山坡上被人護著的是個女的!”林渺的目光似並不受空間的限制,清楚地看出,那杆大旗邊站著的是一個全身披掛的女人,雖然面容看得不是太真切,但是卻可明確地辨出是個女人,而且身上似乎掛滿了血跡,衣甲有些不整,不過神態似乎十分鎮定。

“女的?”董行和鐵頭諸人無法看清那山頭之上人的面目,而且這些人都是頂盔帶甲,男女幾無分別,是以無法分清。

“如果是女的,那定是火鳳娘子!”董行肯定地道。

“官兵是他們的好幾倍,只怕他們撐不了多長時間,現在只是甕中之鱉了。”猴七手淡淡地道,他並不太關心這些義軍的事,因為這些人與他並沒有交情。

“你好像對這些義軍很熟?”林渺扭頭向董行問道。

“那當然,我可是他們的貴賓,上江、大彤、鐵脛、五幅、青犢,哪一路義軍的龍頭不會對我客客氣氣的?”董行不無得意,傲然道。

“哦,那你是什麼人?”金田義反問道。

“別聽他胡吹!他只不過是洛陽城中的一個混混無賴而已!”鐵頭不屑地道。

林渺不由得臉微熱,這董行是洛陽城中的混混無賴,而自己也不過是宛城中的混混無賴,是以他也感到臉熱,只不過鐵頭和魯青並不知道而已。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知道林渺的身分,是以他們也略感尷尬。

董行不屑地聳聳肩,並不辯駁,卻向林渺道:“我看公子一定是不甘南方寂寞,想到北方來闖一番天下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之一!”

“哦,何以見得?”林渺訝然反問,其餘的諸人也都訝然,尤其是金田義和猴七手,因為他們知道董行的猜測半點也沒錯,頓時收起了小覷之心。

“你是宛城之人,而且又被尊為龍頭,相信身分非同一般,而南陽義軍有平林、下江、新市,還有劉秀的舂陵軍,南郡又有秦豐,還有張霸的殘餘,江夏有羊牧,但是你不會是他們的龍頭,而天虎寨的刑風、伏牛山的申屠勇也不會是你的人,你被尊為龍頭,卻不見所聞,料是在南陽難以抬頭,不過看你生俱霸氣,眉目間銳氣逼人,定是不甘寂寞,胸懷大志,而你在黃河邊所表現的一切,足以說明你有招才納賢之心,這樣的人不能發展於南方,便必會來北方找機會!相信我沒有看錯你!”董行侃侃而談,似乎有著絕對的把握自己所說與實情相符。

林渺越聽越心驚,他確實對董行這個人看走眼了,此人心思之細密,眼光之獨到,而且對南方情況瞭解的程度都讓他不能不吃驚,此刻他確實相信董行剛才所說與那幾路義軍的關係密切絕不會是吹牛的話。

金田義和猴七手也聽呆了,心忖:“這人好厲害,不過,還好,他根本就沒想到我們龍頭已是天虎寨的主子!”

“哈哈哈…”林渺歡笑問道:“那你認為我們出手對今日的戰局有什麼作用呢?別忘了我們身後的追兵也快到了,而且這些追兵是義軍的數倍,僅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出手不也等於是送死嗎?”

董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我想你一定有辦法,否則我勸你還是回南陽,北方確實不適合你!”

“大膽!”鐵頭見董行對林渺如此無禮,不由得怒叱道。他想好好地教訓一下董行,卻被林渺喝住了。

“不得無禮!”林渺叱了一聲,目光緊緊地逼視著董行。

董行依然高深莫測地與林渺對視,並無半絲懼意,但卻也不開口說話。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笑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我希望你不是一時胡猜!”說完林渺向魯青道:“你傷勢無礙吧?”

“休息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魯青肅然道,事實上他只是受寒氣所侵,又太累了,傷勢並無礙。

“鐵頭、田義、七手,你們與魯青一道繞到北面衝殺官兵;董行,你可以在一旁看戲,也可以吶喊,便喊:‘山上的兄弟們,援軍來了,殺啊…’”

“那你呢?”董行問道。

“我便引這群薛府的追兵去攻他們南面,然後我們就一起自北面突圍!”

“你引這群追兵去殺官兵?”鐵頭訝然問道。

“不用多問,立刻行動,你們小心一些,相互照應,只要衝亂他們的包圍圈便可,無須衝入包圍之中!”林渺說完一打馬便向山坡衝去。

鐵頭諸人也不再猶豫,打馬便繞向山坡的背面。

坡頂上的義軍站得稍高,他們老遠便看到林渺一人單騎風馳電掣般向山下衝來,而林渺身後不遠處,更有一隊騎兵衝出,他們正在納悶不知這些人是什麼來頭時,林渺已連人帶馬殺入了官兵的包圍圈之中。

官兵有數千人,但義軍卻只有數百,是以竟被困死在山頭無法突圍,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顯然剛才經過了一場血戰,義軍被逼得只好退守山頭了。

“山頭上的兄弟們,殺呀,援兵已到…!”林渺寶刀高舉,聲若驚雷般響遍整個山谷。

官兵本來正準備第五輪攻擊,欲一舉擊潰山頭之上的義軍,卻沒料到自背後竟殺出這樣一個大煞星,待他們發現之時,林渺已殺入了人群之中,他們連放箭的機會都沒有,同時他們更看到林渺之後又有數十騎向山下疾衝而來,這些官兵讓林渺僥倖突破防線,已經後悔,怎能再讓這數十騎殺入陣線之內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近百騎只是追擊林渺的追兵,還以為是與林渺一起的義軍援兵,因為薛府家將並不會穿官兵的衣服,這些官兵自然認不出這些人便是薛府家將,於是大喝著下令放箭攔住薛府的家將。

“殺啊…”林渺差點沒笑破肚皮,他帶馬橫移,如一陣旋風般,根本就無人可擋。不過,馬戰之時,龍騰刀似乎顯得稍短了一些,是以他奪過一杆長槍,如出水蛟龍一般,方圓丈許之內,幾乎是風雨不透,那些官兵的兵刃碰上即飛,人撞上即死,左挑右刺,如入無人之境。

坡上的義軍看到來者如此神勇,全都精神大震,狂喊著便自坡頭殺下,一時氣勢如虹。

官兵兩面受敵,而林渺又如戰神一般,使他們陣腳大亂,哪有心思抵擋?鬥志大喪。

“哪裡來的野小子,吃老子一棒!”一聲怒喝,一個有如黑煞神般的巨漢驅馬飛馳而至,揮動著一隻巨大的狼牙棒,當頭向林渺狂砸而下。顯然他見林渺無人能擋,只在片刻之間官兵便死傷近百,他這才趕來迎敵。

“當…”林渺只覺雙臂一震,長槍幾乎彎成了一張弓,戰馬低嘶退了小半步,不由得暗自一驚,忖道:“此人好大的力氣!”

那黑大漢也不好受,雙臂震得發麻,呼道:“好大的力氣!”

林渺戰馬斜錯,槍身外彈,以橫掃之勢倒擊黑大漢的腰際,速度快極。

“當…”黑大漢的反應速度也絕不慢,在錯馬之際,便已估到林渺會有這麼一招,是以狼牙棒尾倒鉤,截住林渺的槍身。

“砰…”黑大漢仍然吃了一擊,悶哼一聲,帶馬衝開,林渺的槍竟像軟蛇一般,在槍身被擋之際,槍頭如蛇尾般擊中黑大漢的腹部,再彈開。不過,這一擊並不能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有些痛而已。

“呼…殺…”林渺槍身彈回之際,抖出漫天的槍影,罩向那搶攻而來的官兵,只殺得人仰馬翻。

薛府家將見前方是官兵,哪裡會想到這些人會向他們放箭?在沒有防備之下,那數百利箭幾乎讓他們傷了一小半,戰馬幾乎死去一半,這使他們又驚又怒,疾呼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兄弟們,快給我殺過來呀,殺光這群兔崽子!”林渺向薛府家將揮臂高呼。

官兵哪肯相信這些薛府家將是自己人?見殺來的一個林渺已是這般可怕,要是讓這些人也殺了過來,那他們還有得活嗎?是以,不管薛府家將怎麼喊,他們照射不誤,這下可氣壞了這群薛府家將,這群官兵不顧他們死活地亂放箭,也激起了他們的殺機和怒意。

林渺卻在官兵中邊殺邊大笑,其得意之態,幾乎是誇張得有些過分,看在薛府家將眼中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扒了林渺的皮,將之煮食了。在狂怒之下,有幾個人幾乎失去了理智,向官兵陣營中衝殺而來。

林渺毫不在意,他� ��是要對方如此。

“殺!殺…”義軍雖只有數百人守在山頭,但是這陣衝殺卻將官兵的防守擊潰,官兵迅速潰敗,山上的官兵下撤,使得山下的官兵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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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義軍兄弟們,殺呀,我們的援軍到了!”山北面的鐵頭諸人聽到南面的喊殺之聲,也開始向山坡下的官兵狂攻。

於是山坡四面的官兵全都亂了套,南面官兵尤其慘,那群薛府家將也殺了進來,這些人絕不手軟,凡是向他們進攻的官兵都殺,事實上,這些官兵已與薛府家將結下了仇恨,是以這些人自然不會客氣。

官兵見這些人殺了進來,自然也都圍上去攻擊。林渺策馬在官兵之中迅速移動,一路走一路殺,而薛府家將則追在他身後一路追一路殺,慘只慘了官兵。

那黑大漢也大怒,剛才被林渺贏了一招,而此刻追不上林渺,卻可以擋住薛府家將,巨大的狼牙棒每一擊都力帶千鈞,別看他打不過林渺,但對付薛府家將還是綽綽有餘的。

“呼呼…”兩棒,便將兩名薛府家將震下馬背,這些人一落馬背,立刻被趕來的官兵亂刀砍死。

黑大漢精神陡振,頓時大感揚眉吐氣,林渺在那裡一氣亂殺,他無法制止,打又打不過,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此刻力殺兩敵,也覺得這些人並不是那麼可怕,更是殺得興起,那七八十斤重的狼牙棒,左揮右舞,只震得那群薛府家將東倒西歪,官兵們見主將如此神勇,也精神稍振,一氣狂攻。

“啪啪…”林渺長槍灑得風雨不透,射來的暗箭都墜落在槍勢之外,他也不再戀戰,向坡頂殺去。

這些官兵並無什麼高手,不像薛府家將一般死纏爛打,而且這長兵刃在馬背之上靈活自如,加之官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兩頭夾擊打得昏頭昏腦,哪裡能擋住林渺?只被林渺殺開一條血路,直衝上山坡。

坡頂的火鳳娘子顯出極度的訝然,她並不認識林渺,但卻被林渺縱橫於敵軍中的那股氣勢所震。

“誰知那是什麼人?”火鳳娘子指著林渺問道。

坡上守護火鳳娘子的眾義軍將領皆搖頭,事實上,他們沒有一個人見過林渺,自然不會認識這樣一個不速之客,但是林渺單槍匹馬衝過官兵的防線,衝上山坡的英武之姿卻深深地烙在眾將的心中。

“擋我者死!”林渺斜拖長槍,身子微伏於馬背之上,雙腿夾馬,遇兵殺兵,遇將挑將,僅眨眼間便衝上了坡頂。

坡上眾將神se頓緊,林渺身上的殺機與氣勢之烈只讓他們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渺一帶馬韁,“籲…”戰馬打了個旋,停在眾義軍將領三丈之位,倒提長槍,目光投向大旗之下的火鳳娘子,高聲問道:“敢問可是火鳳娘子所率的大彤義軍?”

“正是火鳳,不知壯士如何稱呼?”火鳳娘子忙抱拳行禮,客氣地道。

林渺露出陽光般燦爛的一笑,雙手合槍一抱,在馬上行了一禮道:“在下宛城林渺,適逢其會而已,此刻實不宜久戰,我們最好自北面突圍而出,還望火鳳娘子下令!”

火鳳娘子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林渺對她的稱呼叫得那麼彆扭,這使她忍禁不住。同時她也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狼狽,卻氣勢逼人、也頗為俊秀的年輕人大生好感。

林渺似乎明白火鳳娘子在笑什麼,只是聳聳肩,咧咧嘴,也跟著笑了。

火鳳娘子身邊的眾將似乎也被這氣氛所感染,感到一陣輕鬆,似乎忽略了周圍所存在的危險,彷彿在林渺身上找到了一種讓他們振奮的力量。

火鳳娘子神情一肅,扭頭向北面望去,卻見北面一光頭大漢手持一柄鑌鐵大槳,翻如雲,擋者披靡,而另外幾人雖然無其勇悍,但也使官兵陣腳大亂。

“為何不自南面突出?”一名義軍將領訝然問道。他見南面的形勢比北面更亂,才會有此一問。

林渺一笑道:“南面那些兄弟乃是洛陽薛子仲府上的家將,他們只是來追殺我的,北面才真正是我的兄弟!”說完林渺一聲長嘯,也不管火鳳娘子如何決定,策馬便向北面狂馳而去。

“北撤!”火鳳娘子將帥旗一揮道。

攻下南面的義軍頓時回撤,南面那些官兵本已大亂,一時之間不明所以,竟不敢向坡上追逐,因為那仍有三十餘名薛府家將縱橫掠殺,但卻被官兵圍於其中,衝不出來。山坡之上的義軍既然撤了回去,他們自然樂得來全力對付這群頑固的騎兵,就這樣薛府家將不僅沒能抓到林渺,反助林渺殺了百餘名官兵,若不是那黑大漢相阻,他們只怕也追上了坡頂,但是他們卻遇上了這黑煞神,連林渺都不想被其纏住的對手,是以這群薛府家將也損失慘重。

薛府家將之所以能殺得林渺逃竄,是因為他們人多,而且力量平均。但此刻官兵的人數比他們更多,他們雖然力量平均,卻沒有高手,是以突破力不強。因此,林渺能單槍匹馬在官兵中殺進殺出,他們人多卻反而殺不出重圍。這一刻,他們便開始後悔了,後悔不該太衝動而陷入這等僵局。

“我們是洛陽薛太爺府中的家將,你們全給我住手…”一名家將終於忍不住呼了起來。

“老子管你是誰,格殺勿論!”黑大漢怒吼道,到這一刻,對方殺了他這麼多兄弟,便是天皇老子他也不會放過。

那群薛府家將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平日裡他們在洛陽城中向來是橫行無忌,是以今天受了這群官兵的窩囊氣,他們便沒考慮後果就衝了上來,可是他們知道,此刻他們說什麼話都不可能讓這群官兵相信,惟一可以做的便是殺出重圍,然後再來找這些人算賬,同時,他們對林渺的恨更是難以言述。

只不過,在這一刻他們知道自己中了林渺的詭計已經回頭不及了。

南面的義軍迅速撤回坡上,南面包圍的官兵似乎也覺察到了一些不對,但是他們並不敢貿然進攻,他們的心神仍未能完全定下來,剛才林渺那一通橫衝直撞的衝殺已讓他們心有餘悸,在沒有弄清虛實的情況下,他們惟有盡力穩住自己的陣腳。

剛才的那一陣大亂,想這麼快便恢復過來並不容易,林渺與薛府家將及義軍的那一輪衝擊,幾乎讓南面官兵折損了六七百人,使南面官兵剩下不到五百能戰之士,這點人數,只要義軍不從這一面衝下來,已是他們的幸運了,哪還敢追上山坡討打?

北面的官兵遇上了鐵頭這力大無窮的猛人也是倒黴,那巨大的鑌鐵船槳重達一百五十餘斤,長有丈許,槳頭四尺,便像一扇大門一般,那些刀槍劍戟之類的東西在這沉重的巨型兵刃面前就像是牙籤一般,碰上便飛,遇上就折,槳風過處,那群官兵便東倒西歪了,更別說碰上鐵槳之人。那些官兵在鐵頭面前幾乎無一合之將,一槳便可將人砸成肉餅。兩名偏將欲上前攔截鐵頭,但一人自腰身被鐵槳擊斷,另一人連兵刃帶人頭、馬頭一起被鐵槳擊碎。

鐵頭是殺得興起,越打越暢快,見官兵就殺,那些官兵見到鐵頭的戰馬來了,都嚇得紛紛逃開,北面的主將也只硬接了鐵頭五擊,便落荒而敗,兵刃被打折,更被震得口吐鮮血,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鐵頭有如此神力。

官兵們只有在遠處用箭射,但是這些利箭被槳風掀動,力道大弱,射在鐵頭身上,連皮都射不破。鐵頭彷彿是一身銅皮鐵骨,刀劍難傷,這使得官兵更是駭然若死。

林渺又自南面殺到北面,如出閘猛虎,長槍狂挑狂刺,那些官兵在林渺面前便如龍捲風下的禾苗,勁風一過,便倒一大片,在主帥都敗走的情況下,這些官兵哪有再戰的勇氣?紛紛抱頭逃命去了。

山坡上的義軍再衝下來幾乎是沒遇上什麼阻礙,便直接突出包圍,而且還追著那些逃兵屁股後面殺,使他們大出悶氣,待東面和西面的官兵攻上山坡之時,義軍幾乎都已經走光了,連斷後的一些人也撤下了山坡。

此刻那些薛府家將也殺出了包圍,能夠逃出去的僅只有八人,其他的要麼死在亂刀之下,要麼便死在亂箭之下,這確實是他們的悲哀,但卻又無可奈何。

官兵對這逃出的八人也追了一氣,不過並沒有多大結果,這衝出的八人是見機得早,而且武功也是這些薛府家將中拔尖的。只是,他們仍免不了負傷累累,這一戰確實是他們今生難以忘懷的。

義軍殺出重圍,便立刻向軹城趕去,他們雖然殺得南北兩面的官兵大敗,但西面和東面的官兵數目仍比他們兩倍還多,要是再戰下去,其結果實難預料。是以,他們必須趕去與軹城的義軍會合,事實上,他們本是來解軹城義軍的危機的,卻沒想到在路途卻中了埋伏,被官兵堵在這片林子之後,苦戰之下,火鳳娘子中箭受傷,大彤眾將只好護著火鳳娘子退至山坡死守,只盼軹城義軍聽到訊息前來救援,卻沒有料到在吃緊快絕望的關頭殺出了一個林渺與薛府家將,使圍困他們的官兵損失慘重。

董行在半道之上橫馬插入眾人的隊伍之中,向林渺問道:“薛府家將呢?”

林渺手中長槍一擺,傲然笑了笑道:“應該完蛋了,你終於敢出來了!”

董行一陣乾笑,不以為恥地道:“我又不會武功,與其出去送死,不如留著有用之軀做些有用的事。”

林渺“嘿嘿”一笑道:“希望如此,你去護著魯青與七手跟火鳳娘子一起先走,我去擋追兵!”

“你還回去?”董行扭頭望了一眼自坡頂追來的官兵,吃驚地問道。

“當然!”林渺肯定地點了點頭。

“龍頭,你身上傷口都裂開了。”猴七手擔心地提醒道。

“是啊,林兄弟,你身上流血太多,你不能去,這事就交給我們的人吧!”火鳳娘子見林渺身上到處都在淌著血水。他身上本就染有許多官兵的鮮血,再加上自己的血,都快成了一個血人,看了讓人觸目驚心。

魯青心知林渺身上這麼多的傷口都是在黃河對岸與薛府家將交手時留下的,心中不禁微感內疚,而見林渺這渾身是傷,仍毫氣幹雲地要回頭阻擊追兵,他心中更湧出了無限的敬意。

“主人,讓我一人去就可以了!”鐵頭大槳一揮,也是豪氣沖霄地道。他被林渺激起了無限的鬥志,更深以林渺為傲。

“讓我們去,林公子護著我們二當家的去軹城好了!”大彤眾將也都被林渺的這份義氣和鬥志所感,都深深地生出敬意和感激。這一個萍水相逢的年輕人居然為了別人的安危而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雖然他們知道林渺武功超凡,但是此刻林渺已受了如此多的傷,他們豈能讓林渺再戰?

“主人,你便不要去了!”魯青也急道。

“龍頭,你陪火鳳姑娘一起去軹城,我與鐵頭一起去!”金田義肅然道。

林渺對金田義的話比較在意,見他如此說,也便不再堅持,提醒道:“小心,安全回來見我!”

金田義點點頭,他也受了幾處輕傷,不過並無大礙,他沒有鐵頭那天生的神力,更不像鐵頭那般天生就是一名悍將,但他也是個好手,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氣,這些官兵還不怎麼放在他眼裡。

“走!”林渺一打馬與義軍大部人馬快速向軹城趕去。

“林公子!”董行並馬趕到林渺身邊,小聲提醒道:“讓你的人不要再稱你為龍頭或主人,最好掩飾一些,否則會比較麻煩。”

林渺心中一愣,他倒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許是被猴七手叫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經董行這麼一提醒,確實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不由得謝道:“多謝先生提醒!”

董行只是淡然一笑,倒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與林渺並肩而行。

“剛才火鳳問我你是什麼人,我說你是宛城林家的長公子,此次前來北方只是想做生意,你的那個手下本是佔山為王的盜賊,被你收服了,所以讓你當了他們的龍頭,而鐵頭和魯青則更好說,因為她認識魯青!”董行若無其事地道。

林渺卻大大地吃了一驚,確實,猴七手當人面喚他為龍頭,實容易惹人懷疑,董行便是根據這些才會猜出他來北方的意圖,只是他沒料到董行竟會為他圓謊,不由得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圓謊?”

“因為我們是朋友!”董行神秘地笑了笑道。

林渺也不由得笑了,董行的語氣不似作假,他倒覺得這人有時精明得讓人吃驚,有時又坦白得讓人感到可愛,倒確有幾分痞氣。不過,在痞氣之中也隱藏著智慧。

林渺忙小聲地叮囑猴七手和魯青。

“林公子,我們二當家請你收下這些金創葯,還望先把傷口包紮好!”一名義軍將士趕了上來,遞過一個瓷瓶。

林渺接過瓷瓶,不由得扭頭向火鳳娘子望去,卻見火鳳娘子也對他露出感激的一笑,突然之間,他覺得這位義軍的二頭領也是個極動人的尤物。

“替我謝過二當家的。”林渺道。

“你助我們解了今日之圍,我們應該謝謝你才對,你又是董先生的朋友,那便與我們是自己人,何需說客套話?”那將士誠懇地道。

林渺不由得扭頭望向董行,董行卻只是淡淡一笑,似有種不無得意之se,這讓林渺好笑,不過這一刻他也明白,這董行與義軍之間確實有著密切的關係,只是不知這個人在義軍之中究竟是怎樣的身分,當然,對於這個人,他確實不敢再大意。

猴七手也受傷頗多,他的武功並不怎麼高明,雖然身法靈活,但在馬上的功夫卻稀鬆平常,要不是鐵頭護著,只怕都活不了!是以,這一刻只好隨軍而行。

魯青也有數處傷口,又疲憊不堪,實不宜再戰。現在林渺這三人都是有傷在身了,倒還真需要金創葯,不過,林渺的精神仍很好,沒有半點疲態,這讓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軹城並不遠,青犢義軍已經接到了突圍而出的大彤戰士的求救,是以他們已經調集了兩千戰士快速來援,但卻在半道上遇上了火鳳娘子後撤的義軍。

雖然大彤義軍死傷慘重,但是火鳳娘子無礙,仍能突圍,這使他們大為欣慰。而此時,鐵頭和金田義所領的兩百阻止追兵的戰士也乘快馬趕回,但所剩卻只有三十餘人,餘者盡皆戰死。

鐵頭和金田義也極為狼狽,金田義身上傷痕累累,惟鐵頭身上傷勢不重,他一身銅皮鐵骨,普通刀劍難傷。只是他渾身染滿了鮮血,卻不是自己的,他身上的衣服卻是破破爛爛的,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大鐵槳彷彿是被血水浸泡過一般,尚在滴著鮮血。

官兵尾隨而追,鐵頭座下的戰馬屁股上還插著兩隻羽箭,看上去極為好笑。

大彤一些斷後的將領只剩下三人,不過,就這兩百人阻官兵約有半個時辰,這便給了火鳳娘子及那大部分傷疲義軍喘氣的機會,讓其與青犢軍接頭。

見鐵頭與金田義安然而返,林渺心中倒松了口氣,至於其他的人,他並不在意。

官兵似乎也意識到青犢援軍已到,便不再強追,因為青犢軍趕來時那揚起的塵埃已經告訴了他們,再追下去,只會將自己陷入被動的死局,是以調頭而去。

青犢軍也不敢追,因為近來,河內的官兵對青犢軍四面封鎖,到處都設下了伏兵,這使青犢軍不敢四處亂活動,一不小心便會中伏,是以官兵退去,他們也沒有什麼追逐的必要,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這些大彤的義軍迎回軹城。

軹城也是一個商業盛行的城市,因為其地處黃河北岸,沾了洛陽的光,自洛陽北運的商品許多都要自軹城轉過,因此,軹城也便成了商品聚散地之一。

在黃河北岸還有另一個商品集散地…溼集,不過,這卻是屬河內官方的,北方諸義軍與南方通商便多由軹城中轉,這便使得軹城的地位顯得尤為重要。

青犢軍在這座城中也駐了大量的兵馬,他們必須控制此城,這可以說是他們和上江、大彤、鐵脛、五幡幾支義軍的南方門戶。

軹城的義軍頭領是青犢軍中第二號人物鐵叉閻羅閻進,此人在北方義軍中的名頭極響,本是南太行九洞十八寨的盟主,但是後來敗在北太行大槍王貞天的手下。九洞十八寨也各自分散,閻進便只好領人加入了青犢軍,成了青犢軍中的第二號人物。

上江、大彤、鐵脛、五幡這幾支義軍都與南太行九洞十八寨有著極深的關係,是以,他們也都與青犢軍相互援助、支援,這也是官府拿這些人沒辦法的原因,便是想各個擊破都不可能,除非官府能夠將這五支義軍同時擊滅。但是,那樣還會有尤來、高湖幾路義軍相互支持,也便是說,如果官府相清剿其中一路義軍的話,便必須幾路同時作戰,可是南方的綠林、東方的赤眉幾乎讓朝廷焦頭爛額,對付北方義軍已無大將派出,又怎能幾路大軍同時作戰呢?官府也是沒辦法可想。

閻進滿臉青須,豹眼環目,一頭長髮隨風而舞,一襲黑長的風衣,斜插長劍,自有一番肅殺之氣,與之相對,好像對峙一個混世魔王,給人的感覺便像此人隨時都有可能拔劍割下你的頭顱,而且是不問情由的。

“讓賢妹受累了,哥哥我迎接來遲!”閻進在一干將士的相護下大步向火鳳娘子行來,大老遠便朗聲道。

火鳳娘子被貼身的丫頭扶下馬背,忙還了一禮,道:“哥哥何用說此見外之話?今日小妹能活著來見哥哥皆因董先生的幾位朋友,否則小妹真的就要埋骨黃土了。”

“哦?”閻進的目光投向渾身浴血的林渺和鐵頭,不由得吃了一驚,並不是因為他認識這兩人,而是因為這兩個血人讓他看得觸目驚心,他從這兩人身上的鮮血可以看出這幾人在那一戰之中殺得是如何慘烈。

“在下宛城林渺見過閻將軍!”林渺和鐵頭諸人也跟著火鳳娘子下馬,拱拳道。

“哈哈哈…”閻進突地歡聲朗笑,大步行向林渺,親切地拍了一下林渺的肩膀,道:“果然是年少英雄,你救了我小妹,要我閻進如何謝你?”

“閻將軍言重了,你等高舉義旗乃是為百姓爭氣,我身為萬民一員,出手相助又豈敢邀功?”說到這裡,林渺眉頭微皺。

閻進突地意識到自己的手拍在了林渺的傷口之上,不由得吃了一驚,道:“你身上怎受這麼多的傷?”旋扭頭向身邊的人吩咐道:“快,扶林少俠去包紮傷口!”

林渺此刻也覺得有些累了,這麼多的傷口,雖然勉強為其止血,但仍不免失血過多,使他感到有些疲憊,是以並不推卻,便被一干青犢將士擁著去包裹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