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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法場風雲

劉秀拉了一下鄧禹,鄧禹立刻明白,兩人在杜茂大笑聲中向法場外退去。

半晌,杜茂才歇住笑聲,向劉秀所退的方向高喊道:“劉兄弟,你看著吧,殺我杜茂一人,會有千萬個杜茂站起來,終有一日,乾坤定會恢復朗朗清明的…”

“好!好漢子…”一時之間,四下百姓群情高漲,皆被杜茂那視死如歸的豪氣所感。

“午時已到,行刑!”監斬官斬令高舉,立身而起,揚言高喝道。

“嗖…”就在監斬官斬令剛拋之際,一支冷箭自暗中直射監斬官的面門。

“啊…”監斬官大驚,尖叫起來,他似乎忘了身邊尚有齊家高手。

“叮…”出手的乃是齊萬壽的五弟子,啞虎齊衝!

“杜大哥,我來救你了!”一聲高喝響起,人群之中,一道灰影如大鳥般向杜茂撲去。

“守護法場!”監斬官死裡逃生,頓時慌了手腳,高聲呼道。

“嗖…嗖…”四面的官兵一抖袍袖,自寬大的袖口之間竟滑出了一張張弩機。

官兵全都是有備而來,彷彿他們早就知道會有人劫法場。

劉秀和鄧禹大吃了一驚,他們倒沒有估到在守衛如此嚴密的情況下,仍有人膽敢劫法場。他們抬頭向空中那道灰影望去,只見那人雙臂一展,自袖間飛射出十數支短矢,那些正張弩欲射的官兵立刻倒下十餘人。

劉秀和鄧禹更驚,劫法場之人的手法之妙,角度之精準分毫不差。

“快斬!”監斬官高喝道。

刀斧手們也急了,哪裡還猶豫?大刀急速揮落,眼看杜茂便要人頭落地,忽地那刀斧手慘嚎而倒,仆地而死。

“杜老大,我們來救你了!”四周人群全部騒亂起來,一群身著民裝的漢子紛紛亮出刀來,斬殺身邊的官兵,向法場上衝去。

劉秀望著斬殺杜茂的刀斧手仆地而亡之際,臉se大變,一拉鄧禹,驚問道:“四弟你做了什麼?”

鄧禹神秘地一笑,輕聲道:“我只是不想這般英雄人物就這般死了,所以只好助這群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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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你闖下大禍了,難道你忘了齊家許多人都識得你暗夜流星的手法?若是他們看出來了,你如何脫離干係?”劉秀大驚失se道。

鄧禹也神se大變,他一時之間倒忘了改換其它的手法發暗器,此刻一聽劉秀所言,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可如何是好?”鄧禹急問道。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宛城,否則定無法走脫。”劉秀斷然道。

“可是我們的生意?”鄧禹急了。

“這也沒辦法,立刻讓人搬走東西!”劉秀果決地道。

鄧禹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要知道李輝乃是當朝鉅貪薛子仲的女婿,薛子仲乃是王莽寵臣之一,舉持全國各地五均六院之事,不僅權大,更富可敵國,與齊萬壽這等富商也關係密切,而杜茂更是朝中重犯,他這個一時的衝動竟釀成如此大禍。

“不,我去把那刀斧手的屍體毀掉。”鄧禹道。

“你瘋了,你進去了,根本就出不來!”劉秀一把拉住鄧禹急道。

鄧禹扭頭望了一眼,只見司役廟門口的啞虎齊衝和眾齊家的高手已飛身而下。

“吳漢!”鄧禹不由得低呼了一聲。

劉秀也看清了那劫法場之人,竟是與他們極為相熟的亭長吳漢。在宛城之中,吳漢雖身分地位不很高,可聲望卻不小,而且吳漢所轄之地正是他們所居之處。

[注:古時候的一個亭長相當於今日的一個鎮長,他們的戶籍管理,以十戶為一個單位,十戶為一什,十什為一里,十里為一亭,各設什長、里長和亭長。即便是說,亭長所轄之地為一千戶左右。也有說以五戶為一個單位,五戶為一伍,十伍為一里,十里為一亭。因此,亭長所轄應在五百戶至一千戶之間。不過,讀者無需深究這個問題。]

“吳漢,你膽敢大鬧法場,給我一併拿下!”監斬官也認出了吳漢,大喝道。

“哈哈哈…”吳漢大笑著朗聲道:“今日擋我者死!”

“逆賊敢口出狂言,我要讓你知道宛城不是沒有能人!”啞虎如風般撲至。

官兵的弩機一陣狂射,但才射一箭,有些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射,便紛紛慘嚎著拋下弩機,捂住雙眼。

劉秀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鄧禹卻驚訝地叫了出口:“葉落無聲針!”

“看來今日還真是熱鬧,我們或許可以不用離開宛城!”劉秀微有些僥倖地道。

“連沈青衣也來了,這杜茂的面子還真大。”鄧禹自語道。

吳漢望著啞虎撲至,右手一揚,兩顆黑影直射而出。

啞虎齊衝冷哼出劍,準確無比地擋住兩點黑影。

“噗噗…”兩道黑影一觸劍身立刻爆裂成兩團黑se的煙霧。

“看不毒死你!”吳漢哈哈大笑道,同時以刀護身撥開射來的箭矢直向杜茂撲去。

杜茂一聲低吼,身後的大木柱應聲而折,那纏著鐵鏈的梓木全都震成碎片,雙手和雙腳立刻自木柱之上鬆脫開來,雖然尚不能夠震開鐵鏈,但他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

“殺呀…”吳漢似乎帶來了數十人之多,一時之間,形勢混亂之極,吳漢更是見官兵就殺。

啞虎齊衝遇上那黑霧不禁嚇了一跳,聽吳漢那麼一說,雖明知吳漢可能只是嚇唬人的,但是他哪裡敢親身犯險?只得疾退。

事情變化得太快,那兩團黑煙迅速擴散,很快將方圓六七丈都罩在其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好!”鄧禹望了劉秀一眼,道:“大哥,我想去將那具屍體毀掉!”

劉秀見法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若想趁混水摸魚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而只有毀掉那具屍體,他們才能夠真正地高枕無憂。雖然劉秀有些暗怪鄧禹太任性而為,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他便只好想法解決了,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記得那屍體的方位嗎?”劉秀低聲問道。

“自然記得!”鄧禹自信地道。

“好!我在這裡為你接應。”劉秀點頭道。

鄧禹聞言,趁煙霧散來之際,掠身投入黑暗的煙霧之中。他知道吳漢所用的並不是什麼毒煙,而是瘴彈,最多隻會使人欲嘔吐,而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以他的見聞自然清楚這一點。

百姓四散而逃,數以千計的人,相互擁擠、踐踏,死傷不在少數,自四面趕來法場的官兵也全都被人潮衝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那些衚衕和街道也都堵滿了,劉秀也在人潮之中緩移,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投向煙霧之中。

鄧禹極速橫移,他的記憶力極為驚人,認方位更是一絕,所以他絕不擔心會在煙霧之中迷失方向。可是當他快到那名刀斧手的屍身邊時,突感一股強大的勁風自側面衝來。

鄧禹吃了一驚,黑暗之中,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只好側身相擋。

“轟…”鄧禹和那人雙手相觸,兩股巨力相衝之下,各退數步。

“好掌力!”

鄧禹吃了一驚,他聽出了這是吳漢的聲音,不由得微急,他可不想與吳漢交手,不禁小聲道:“你找錯人了。”

吳漢在黑暗之中似愣了一下,鄧禹卻又感到另一股銳風襲來,顯然是一個用劍的高手。他也顧不了許多,只得側身而避,但黑暗之中那柄劍如長了眼睛一般,隨鄧禹之動而動。

“你跑不掉的!”那劍手似乎對這一劍極為自信,並感覺到鄧禹的窘態,冷哼道。

鄧禹再吃一驚,他聽出這是啞虎齊衝的聲音,顯然啞虎齊衝也把他當成了劫法場之人,而他剛才與吳漢一對話,齊衝立刻誤以為他是與吳漢一夥的。在黑暗之中,齊衝根本不敢亂出手,可是既知鄧禹與吳漢相熟,他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鄧禹換了十八種身法,退了兩丈仍無法避開這一劍的追勢,知道若是還不出手,只怕真會死於啞虎的劍下。他之所以一退再退,便是不想暴露武功,但在危急之中,他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鄧禹出手,指如蘭花一般彈出,若是有光亮,定可見其指優美若靈蛇輕舞,但在黑暗之中卻只有無數道勁風破空。

啞虎齊衝倏覺無數道勁風破過劍網反襲向他的身體,不禁吃了一驚,在剛才他這一口氣緊逼之下,對方似乎沒有還手之力,誰知又突然反擊,而且一出手便如此兇猛!齊衝一驚之下,手中的劍勢一滯,竟被蕩至一邊。

啞虎暗叫不好之際,一縷指風直襲他前胸,他駭然暴退之時,揮手疾擋。

“哧…”啞虎一聲慘哼,握拳的手背差點沒被戳穿。

啞虎慘哼之際,那股勁風又至,駭得他一退再退。

鄧禹也不再緊逼,迅速疾退,也不再去找那具屍體了。

而此時的劉秀正在著急,倏見白影一閃,鄧禹已到了他的身邊。

“大哥,快走!”鄧禹一拉劉秀的手,便向人潮之中鑽去。

“有沒有毀掉屍體?”劉秀問道。

“這下可真是更糟了,我剛才和啞虎交了手,就是他不識我的天一禪指,只要他一說,齊萬壽也定會立刻知道是我出的手!”鄧禹急道。

“啊!”劉秀一呆。

“大哥,都怪我不好,為你惹了這個麻煩!”鄧禹滿懷歉意地道。

劉秀不禁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兄弟哪用說這種話?看來,我們只有離開宛城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去投案,大哥便不必離…”

“胡說!我們兄弟五人,曾共同立過誓,我這點家業又算什麼?我看還是去舂陵我兄長那裡好了。”劉秀打斷鄧禹的話,肅然道。

鄧禹見劉秀這樣子,只好不再說什麼,突地,他低叫了一聲:“沈青衣!”

劉秀循聲望去,果見一眉目清秀的女子正與杜茂混在人群之中向外衝去,不時回頭揚手,而官兵一個個地倒下,吳漢也自黑霧之中殺了出來。

吳漢所領的近二十餘人,只剩下七八人殺出,在官兵的弩矢之下,能僥倖不死,皆是好手。

劉秀忍不住讚道:“好漢子!”

“他的武功不比我差!”鄧禹道。

“哦。”劉秀望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拉著鄧禹也隨人群紛散而去。

宛城內大亂,吳漢諸人竟帶著杜茂逃出了法場,而劉秀回到米行,立刻喚來老賬房劉忠。

劉忠乃是劉秀的本家,原是其叔父劉良的管家,曾隨其叔父走過許多地方,便是劉良任蕭縣(今江蘇蕭縣北)縣令之時,也把劉忠帶著。而那時劉秀隨其叔父在蕭縣唸書,劉良罷官之後,劉忠又隨其返回家鄉,成為劉家管家,後劉秀到長安求學,遍訪名師,後學業完成,更習得一身絕學返回家鄉,便在宛城開了一間糧店,而劉忠便來幫劉秀理賬。是以,劉忠乃是劉秀極為信任之人。

劉秀沒有隱瞞鄧禹之事,全都向劉忠說了。

劉忠聽完臉se微變,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更對劉秀十分瞭解,自小便看著劉秀長大,哪還不明白劉秀的意思?

“少爺是要離開宛城去舂陵?”劉忠問道。

“不錯,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遲恐不及!”劉秀斷然道。

“好!我立刻打發走阿福,少爺你放心,這裡便交給我打理好了。”劉忠淡淡一笑道。

“可是,他們不會放過忠叔的,你也要儘快離開宛城才是。”劉秀叮囑道。

“我不會有事的,都這麼多年了。公子一出城,我便立刻開門,將糧食以公子的名義分發給難民,即使是官府想查也不會留下半點東西!”劉忠平靜地道。

“忠叔之話正合我意!齊家對我這個糧店早就眼紅了,定不會放過這些糧食,與其給官府,還不如給難民!”劉秀欣然道。

“我立刻為少爺去收拾東西,我會將這裡的金銀送到二姑爺莊裡。”劉忠道。

劉秀點點頭,劉忠做事他極為放心。“忠叔,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二姐,她會很擔心的。”

“我知道。”

宛城四大城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得隨便出入,除非有都統衙門的文書,或侯爺的手諭。當然,齊府中的重要人物又當例外。

劉秀和鄧禹本欲快速出城,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除非他們自城頭躍下,否則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城去。

“怎麼辦?”鄧禹問道。

“我們只好等到晚上再行動,但願他們不會這麼快便發現你出手之事!”劉秀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有了,我們可以去西城法場!”鄧禹突地面顯喜se道。

“西城法場?”劉秀眼睛也一亮。

“不錯,若是我們在司役廟中,他們保證一時想不到,只要到了晚上,我們便可以自西城而出!”鄧禹道。

“好!那我們就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賭他一次吧!”劉秀同意道,立刻拉著鄧禹向西城法場而去。

而此刻的西城法場遍地血跡,屍體皆已被人拖走,現場顯然已被清理,本來熱鬧之極的法場此時像死域一般沉寂。

劉秀可沒敢自法場正面行入司役廟,無論什麼時候,司役廟之中都有人看守,只不過是或多或少的問題。

司役廟之中所放的一般都是死囚的屍身,以及一些刑具與祭物,因此,並沒有多少人看守,今日應該裡面會放著許多屍首等待處理。是以,鄧禹選擇這樣一個地方藏身確實絕妙,越是危險之地就越安全,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到這裡。

而鄧禹在自南城門向西城趕來之時,便聽說了他的酒坊被封,知道自己的僥倖已經不存在了,他和劉秀只會被當作與吳漢這等兇犯同等對待。

劉秀也知道,劉忠開始向難民散糧,只看那些難民湧動的方向就可猜到。劉忠行事之利落,劉秀極為放心。

只憑司役廟中的那幾個護衛自是不會發現劉秀和鄧禹悄悄潛入,他們是自廟後方偷潛而入的,而這裡正是停屍房,自然沒有人願意到這種地方來巡邏。是以,鄧禹和劉秀輕易地潛了進去。

劉秀和鄧禹剛潛入司役廟的停屍房,便聽得一串腳步之聲漸漸傳來。

“有人來了!”鄧禹向劉秀遞了個眼se,低聲道。

劉秀望了一眼四下擺著的數十具以白布掩蓋的屍體,眉頭微微一皺,指了指那木架之下。

鄧禹立刻會意,一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藏於木架之下,雙手抓著木架底板的橫樑。由於木架離地僅尺半,若不是有人刻意低頭相看,絕難發現有人藏於其下。

劉秀和鄧禹剛藏好身,便有人開啟停屍房的鐵門,只聽一護衛的聲音傳來道:“齊副總管請進,所有的屍首全都在其中。”

“好了,沒你們的事了。”

劉秀識得這是都統府的教頭胡彪的聲音,他頓時也明白這護衛口中所說的齊副總管乃是齊府的第五高手齊子叔,不禁心中暗驚。

劉秀自然知道此人的武功可怕,雖然在齊府之中排名第五,但在江湖之中已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即使是他全力而為,恐怕也不一定能夠勝齊子叔一招半式,只是他沒有想到齊子叔會這麼快便來到這裡。

“這些屍體的傷痕他們可有動過?”齊子叔的聲音微有些蒼老,卻很渾厚。

“諒他們也不敢亂動,乃是都騎軍將人拖進來的!”胡彪道。

“嗯。”齊子叔的腳步聲幾乎是輕不可聞,但他似乎開始掀死者身上的白布。

劉秀和鄧禹不敢有絲毫的喘息之聲,生怕被齊子叔發覺,聽那腳步之聲,在這個房間之中倒有五人走動,另外三人要麼是都統府的,要麼是齊家的。

齊家派出齊子叔,看來南陽侯王興還真的非常在意此事。

“我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宛城劫法場,原來沈青衣這賊婆娘也來了!”齊子叔冷哼著道,他似乎在驗檢著屍身的傷口,想必欲自傷口或兵器的特徵來查知敵人究竟是何人。

“這個吳漢倒讓老夫看走眼了,他竟是段老怪的傳人!”齊子叔自言自語地道。

劉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所幸齊子叔只是稍看了一眼他上面架子上的死者,並未停留,便徑直走了過去。

“這人是死在暗夜流星的暗器之下,宛城中會暗夜流星手法的人只有鄧禹那小子,看來衝兒倒沒有冤枉他,想不到這小子居然也是與杜茂一夥的,活該劉秀那小子跟著倒黴!”齊子叔似是在審視那刀斧手的傷口,搖頭自語道。

鄧禹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他早就知道,他的暗器手法瞞不過齊子叔,何況他早已是通緝犯,也不會在意齊子叔怎麼說,他只是有些後悔當時不該太過衝動,以至於拖累了劉秀,不過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齊子叔看遍了每一具屍體,似乎並不打算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轉頭向胡彪道:“教頭可以讓人去抓劉秀並操他的家了!”

“是!”胡彪領命而去,現在證據確鑿,他也不能袒護劉秀,儘管平日裡他與劉秀的關係不錯。

劉秀心中好笑,對方此刻趕去的話,只怕早已人樓兩空,不會有任何東西留下了。他也明白,若單憑齊衝的那點猜測,沒有誰敢輕易對他出手,就憑他在宛城的影響力,便是齊府想動他也要先估量一下。是以,他很放心劉忠的處理。

“哐當…”大鐵門又關了起來。

劉秀和鄧禹暗松了一口氣,但在倏然之間,劉秀聽到一個極為輕微的呼吸便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傳來。

以他的聽覺,自然不會出錯,一時之間,即使是膽大如他者,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劉秀循聲望去,卻駭然發現與他不到一丈遠的架子底下,如壁虎一般倒附著一人,卻絕不是鄧禹。

劉秀的目光才投注過去,便發現那人也在望著他,目光銳如利刃。

“你是什麼人?”劉秀小聲問道。

“你又是什麼人?”那人反問劉秀。

鄧禹於此時也發現了這第三者的存在,迅速自架子之下滾出。

“只好對不起了!”鄧禹冷哼著出腿疾掃架底的第三者。

那人微怒,卻也如樹懶一樣自架底滾落,在出架子範圍之時,身形迅速彈起。

鄧禹腰一借力,如一張大弓般彈射而起,雙手化成千萬朵蓮影直取那第三者。

那人的年齡不大,與鄧禹似乎也相差無幾。見鄧禹再次攻來,他神se間露出一絲憤然,冷哼道:“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那最好!”鄧禹也不理會,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兄弟二人藏於此地,而對方的身分不明,若是向外透露了他們的行蹤,只怕他們還真的會困死於宛城之中,是以,他不能不用殺人滅口的手段來對付這個對手。

鄧禹自不會將對手放在眼裡,在宛城之中,他極為自負,雖然城中高手如雲,各行各業之中都可能隱居著許多高手,不過,在同齡人之中鄧禹可還沒有遇上幾個,加之他文采過人,除劉秀之外他還從不服誰。

那年輕人見鄧禹的攻勢,眼中顯出一絲訝異之se,但卻沒有半點慌亂,雙手一圈,在空中畫了半個圓,指心一吞一吐之間有若靈蛇出洞,形象之極。

鄧禹眼見便要擊中對方的胸膛,倏覺右手臂一沉,他雙手所化出的千萬朵蓮花頓時幻滅,對方的手如蛇一般搭在他的腕部,又像一條吸血的螞蝗黏而不脫。

鄧禹大吃一驚,急忙撤手,側身以左肘相撞,一切都快若疾電。

那人似也沒有料到鄧禹變招如此之快,他只好撤招而退,事實上,他也太過輕敵,正如鄧禹輕敵一樣。

鄧禹也不追,與那人同時後退兩步,鄧禹卻發現自己手腕之上多了幾道紅印,顯然是剛才對方手指搭上來的結果。

“好功夫!”鄧禹低贊了一聲,同時再次出手,這次他再也不敢稍有輕敵之心,剛才險些吃了大虧。

“你也不賴!”那年輕人也低叫了一聲,不退反進,直迎鄧禹。

“譁…”正在此時倏聞窗外傳來一聲炸雷般的爆響,暴風雨似乎也要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

劉秀沒有出手,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se,驚訝於這年輕人的武功,雖然他知道鄧禹不會有事,可是他也看出兩人的第一個回合,鄧禹實際上已吃了一些虧,而且鄧禹不一定便能勝過這年輕人。

劉秀驚訝於這年輕人那古怪的招式,彷彿有著難以想象的威力。

鄧禹這次學乖了,自不會再給對方黏腕的機會,出拳如風,快進快攻。

那年輕人也絕不示弱,僅在最初退了兩步,後又立刻穩住身子,卻是不緊不慢,以緩制快,整個身子彷彿是沒有骨頭一般,任意扭曲,雙臂划動著大大小小的圈子,泰然自若地接下鄧禹所有的攻勢。片刻之間,兩人便交手了數十招,在架子上的屍體之間如蝶飛蜂舞般躍動,但都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而這陣及時的雷雨也給他們作了很好的掩飾,使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這停屍房內的動靜。

“嘩嘩…”雨點灑落在瓦面之上,發出一陣脆響,這場雨也確實很大,而光線亦逐漸變暗。

劉秀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鄧禹與那年輕人的交手,仔細地觀察著年輕人的招式和出手的角度,越看越驚。

這年輕人所學之博竟不遜於他,甚至有許多劉秀從未見過的武功,若非鄧禹所學極純,只怕會敗在這年輕人怪異的武功之下。

正在此時,劉秀耳朵一動,隱隱聽到又有腳步之聲傳至,不由大驚,忙低聲道:“住手!”同時出手插入兩人之間,將兩人力分而開。

鄧禹與那年輕人一驚,一怔之際,立刻明白劉秀分開他們的意圖,因為他們也聽到了腳步之聲,而且來人似乎不少。

三人一怔,心頭全都一沉。

“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跡?”鄧禹微急道。

“都是你們!”那年輕人似乎也有些惱。

“你…”

“都別爭了,先看看動靜再說!”劉秀打斷鄧禹的話,小聲道。

鄧禹向那年輕人瞪了一眼,卻只好依劉秀之意藏身於原地。

“這些屍體必須儘快掩埋掉,若京城來查問死傷多少人,你們應該怎麼說?”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了進來。

“死了五人,傷了七人!”幾名護衛異口同聲道。

“嗯,不過,還要報少一些,死了三人,傷了五人!”那陰冷的聲音又傳了進來,顯然是在與眾官兵串列埠供。

“那些劫匪又是些什麼人?”那陰冷的聲音又問道。

“只是幾個不登場面的小賊。”一隊護衛又齊聲道。

“那為什麼他們能夠大鬧法場而去?”那陰冷的聲音又問道。

“是因為逆賊劉秀和鄧禹使毒,這才趁亂劫走了重犯!”那隊護衛道。

“好!你們說得很好!”那陰冷的聲音讚道,但隨即又問道:“如果有人問,聽說這裡賊亂挺多,民不聊生,你們又該怎麼回答?”

“那只是謠言而已,我們南陽郡可是百姓安居樂業,人心安定!”

“很好,不日,欽差便要來宛城,查問此事時,你們便依今日所述之法說,後果自有侯爺和都統大人承擔,若有誰敢說半句壞話者,定斬不恕!”那陰冷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劉秀和鄧禹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似乎沒有料到這些人乃是來串通口供的,更將罪名嫁禍到他們兄弟的頭上。他們當然明白王興這樣做的目的,那便是報喜不報憂,欺瞞欽差而製造出他治理南陽有方的假象。

其實,這種行為蔚然成風,天下各地都極為常見。

此際烽煙四起,王莽暴政已使四方動亂,每日王莽所聽到的都是壞消息,這使王莽更暴戾,更瘋狂,一些奸佞之臣則揣摸著王莽的心思,盡做一些偏安的假象哄上欺下。王興如此做,劉秀也不覺得意外。

“好!你們便將這些屍體運到西城之外埋掉,動作要利索,不許讓太多人的知曉!”那陰冷的聲音又吩咐道。

“屬下明白!”

劉秀與鄧禹相視望了一眼,立時大喜過望,目光同時投向另一年輕人,那人也會意地笑了。

兩輛馬車迅速自西城門行出,雖然城門口把守極嚴,但是這兩輛拖運屍身的馬車有著都統的手諭,自然無人敢阻。

馬車左右還有十餘騎相隨,人人披蓑帶笠,像一群會動的大稻草人一樣。

坑早就已經挖好,就在西城外三里地的一個土坡之上,不過此時坑中積滿了水,當然眾官兵可不管這些,反正這群人不是自己的親人,也懶得弄幹坑中之水,便將一具具屍身拋入坑中。

“唉…”一聲長而陰森的嘆息自另一輛馬車之中傳了出來。

在雨後萬籟俱寂之中,這聲長長的嘆息顯得特別清晰,那群正準備搬運第二車屍體的官兵有一大部分聽見了,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覷,卻停在車廂外,沒有人敢入車廂。

“怎麼,快埋呀!”一個剛將屍體拋入水坑中的官兵行過來,見眾人都停下了動作,不由得質問道。

“哦,我的腳有些抽筋。”距車廂最近的一人乾笑道。

“瞧你這懶樣!”那人毫不知情地便向車廂之中鑽去,剛掀開車簾,便聽到又一聲長長的嘆息自死人堆中傳了出來。

“啊…”那人大吃一驚,嚇得一聲尖叫地暴退開來。

車廂邊的官兵都聽到了這第二聲嘆息,不由得也都驚呼著跳開,人人臉se蒼白。

“有…有鬼…”那剛才掀簾子的官兵差點沒嚇得屁滾尿流,他這才明白何以這些人都不上車搬運屍體的原因了。

一邊的都騎軍也湊了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鬼,車上…”那些官兵們全都慌了,指著那傳來嘆息的車廂,恐懼地道。

那些都騎軍也都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可是見這群官兵一個個臉都白了,也不敢輕易靠近車廂。

“會不會是詐屍呀?我們還…還是走好了。”一名官兵結結巴巴地道。

“不行!這些人沒埋,怎麼向統領交代?”一名都騎兵道。

“要埋你去埋好了。”一名官兵也有些氣惱地道,事實上,都騎軍與他們的地位是相等的,可是都騎軍卻總像高人一等,連待遇也都高些。是以,城中的其他兵種對都騎軍的戰士並不十分客氣。

“去就去!誰像你們這幫膽小鬼!”那都騎軍傲然不屑地道。

“你…”那官兵大怒,欲動手,卻被一老兵拉住了。

那都騎軍不屑地望了那人一眼,策馬便向馬車邊走去。走到馬車前,那都騎軍稍猶豫了一下,以槍挑開車簾,他立時怔住了。

只見車廂的屍體堆上盤坐著一具篷頭白衣、渾身血汙、臉se蒼白如紙、雙眼流血的屍體。

不僅如此,那屍體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種古怪的笑容,眼睛向那都騎軍眨了一下。

那都騎軍挑開車簾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於車廂之中,自然都看到了這一幕讓人汗毛直豎的場面。

“鬼呀…”那都騎軍戰士愣了半晌才知道尖叫一聲,手中的槍都嚇掉了,而便在他尖叫欲調馬就走時,那具屍體突地平平飛了起來,十指如戟,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捏住了那都騎軍戰士的脖子。

“鬼呀…詐屍呀…快跑…”那群官兵和都騎軍一個個回過神來,立時嚇得魂飛魄散,沒命地向宛城奔去。

那名被捏住脖子的都騎軍還沒等那雙鬼爪用力,便已嚇得口吐白沫,兩眼發直,昏死過去,但那屍體一直緊捏著他的脖子不放。

一直到其餘的官兵逃得一乾二淨,那復活的殭屍這才鬆開手爪,長長地籲了口氣,那都騎軍戰士的屍體轟然落馬之時,他才“撲哧”地笑出聲來。

“你們出來吧!這群膽小鬼,都跑了!”殭屍竟然開口說起話來。

“真夠沉的,這些人差點把我給壓扁了!”劉秀自車廂之中鑽了出來,伸了個懶腰。

那陌生的年輕人也自車廂之中跳了出來,“殭屍”立刻跳過去,道:“你的化妝可還真厲害,這小子就這樣被嚇死了!”說著指向地上的那名都騎軍戰士。“殭屍”自然便是鄧禹。

“這都是你朋友的計策好!”那陌生的年輕人淡淡一笑道。

“哪裡,兄臺過獎了,在下劉秀,這位是我的義弟鄧禹,敢問兄臺尊姓大名?”劉秀謙虛地笑了笑,客氣地道。

“在下姓秦名復,原來二位便是他們所要通緝的英雄人物,久仰了!”那陌生的年輕人十分訝然,旋而又客氣地道。

“聽秦兄口音似是宛城人,不知秦兄何以也要以此手段出城呢?”劉秀有些訝異地問道。

“有些事情是沒有為什麼的,若硬要問為什麼,那便會失去樂趣,是以請劉兄恕我賣個關子!”秦復淡淡地笑了笑道。

“哦,秦兄所說甚是,我入俗了!”劉秀毫不介意,淡然笑道。

“咱們今日就此別過,若有機會,他日相逢定會請兩位仁兄喝上幾杯!”秦復又道。

鄧禹見秦復這般神秘兮兮的,心中有些不快,而且剛才與秦復交手未分勝敗,出於少年心性,自然看不慣秦復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不禁冷冷一笑道:“我看他日再說吧,但願秦公子不要太貴人多忘事,他日擦肩而過都不識得我們了。”

秦復神se微微一變,卻並沒有回敬鄧禹,只是一拱手道:“後會有期!”說完再也不看鄧禹一眼,徑直向遠處行去。

“秦兄弟不要一匹馬代步嗎?”劉秀揚聲道。

秦復一怔,住足望了望那套住馬車的幾匹馬兒,笑道:“謝劉兄提醒!”說完,還真解了一匹健馬揚長而去。

“我們也走吧!”劉秀望著秦復遠去,向鄧禹道。

鄧禹心頭忿然,秦復確實很不領情。他本也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可是秦復比他似乎更傲一些,這確實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何必要生氣?生氣只是拿別人的幼稚和無知來折磨自己,你也看不透嗎?”劉秀拍拍鄧禹的肩頭,望著氣鼓鼓的鄧禹笑道。

鄧禹一怔,頓時也笑了,欽服道:“還是大哥的話深刻透徹,鄧禹還要再去遊學數載了!”

“別瞎拍馬屁了,走吧,說不定城中會發現問題派人來追呢。”劉秀好笑道。

鄧禹回頭望了一下宛城那高大的城牆,不由得嘆了口氣,自語道:“這真是禍由心起,唉,別了,宛城…”

秦復靜靜地伏下,他聽到了馬蹄聲,急促地向他這個方向奔來。而他在宛城之外得到的那匹馬乃是官馬,他不敢騎著招搖過市,所以在離開宛城之後便只得捨棄了,此刻,正急需要馬兒代步,因此他便像是個獵人一般,靜靜地等待著這路經的騎士。

< p>地上微有些潮溼,深夏的草密而青,秦復伏於草叢之間,幾乎完全被草浪淹沒。

飛馳而至的是一騎,但似乎還有另外一隊人馬也在向這邊趕來,微昂首的秦復看清了馬背上之人的面目和打扮。

官兵,至於屬於哪隊的官兵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他僅是最近一個多月才真正涉足江湖,是以,他並不是很瞭解官兵的事。

“駕…”馬背上的官兵打馬揚鞭,倒像是自邊疆傳捷報一般飛馳而來,茫然不知正在草叢之中伺機而動的秦復,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人在等候著他。

五丈…三丈…一丈…秦復像騰起的蒼鷹,斜撞而出。

“呀…”那名官兵在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便已經跌下了馬背,快速衝倒之下,差點將他給甩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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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聿聿…”秦復一帶馬韁,馬兒人立而起,他卻已踏足鞍上。

“對不起了兄弟,先借馬一用!”秦復扭頭,見那官兵竟然慘哼著爬了起來,嘴角都流血了,卻也是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官兵氣恨的眼裡都吐出火來,可是此刻卻根本沒有力氣奪回馬兒,不禁憤然道:“你他媽的狗雜種,搶老子的馬,老子跟你拼了!”說完就向秦復撲去,但剛才那一摔好像扭了腳骨,才撲上一步,便已歪倒,慘哼哼地抱著膝蓋。

秦復不禁大感好笑。

“你這殺千刀的,還笑,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他媽的,真是流年不利,無論到哪兒,都是走背運,老子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遇到你這喪門星…哎喲…”

“對不起了,這馬算是我買下來了!”秦復見對方說話怪怪的,便丟下一塊銀子。

那少年倒不客氣,一把抓起銀子卻又詛咒道:“你最好留點銀子買棺材,別以為搶了老子的馬有什麼好處,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個不用兄臺操心!”秦復不由得笑道,同時一揚鞭,驅馬就走。

“我叫林渺,如果你能不死,再後會有期!”那少年捂著膝蓋向著秦復的背影高喊道,“我記住了,後會有期!”秦復倒覺得這人確實有趣,自然不會在意對方所說的話,便是換作是他,他也會詛咒這奪馬之人。

“媽的,林渺失馬焉之非福!既然你小子願意幫忙,老子也不介意…”那少年望著秦復的背影自語道,但他很快抬頭向不遠處望去,卻見一片揚起的塵土越來越近,更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媽的,好快!老子可不陪你玩了,拿了銀子還不走,那才怪呢。”那少年說話的同時,不顧腿傷,拖著身子急忙向身後山坡上的長草林中奔去。

秦復只覺得身後的蹄聲極緊,開始他並沒怎麼在意,可是後來細想又覺不對。他連改幾次道路和方向,那一群人馬似乎也都跟著他改道和改方向。這群人顯然是追他而來,不僅如此,這些人之中還有追蹤高手,否則不可能如此準確地把握到他奔行的方向,緊緊地跟著他追。

秦復倒想看看這些人是誰,他不相信宛城齊府的人會如此快而準地追襲他!也許這時候齊府之人還不曾發現被盜之物,也非沒有可能!

秦復一帶馬韁,衝上一座山頭,在這裡,至少不會懼怕敵人人多的威脅,除非對方都如錦衣虎和鄧禹之類的好手。

一隊快騎很快便進入了秦復的視線,竟有二十餘騎之多,只看那些人在馬背上追風逐月之勢便可知這群人都是極擅長馬背上的生活,也讓人不能小視。

“在山坡上,不可以讓他逃掉!”那一隊騎兵見秦復帶馬立於山坡之上,不由得高呼,而馬隊頓時也向四面散了開來。

秦復愕然,這群人並不是官兵,其打扮倒有些像一群劫賊,看來這群人真還將他當作目標了。不過,他肯定這群人會失望。

“你們為何對我緊追不捨?”秦復高聲喝問道,同時也仔細打量著這群騎士。

“快將寶物歸還給我們,否則別怪我們亂箭無情!”一名壯漢策馬逼近,向山坡之上的秦復高喝道。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你們肯定是認錯人了,我們以前見過面嗎?”秦復一帶馬首,高聲質問道。

秦復的話的確使山坡下的群賊愣住了,此刻他們已經可以看清秦復的面容和打扮,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追之人,怎叫他們不愣?

山下群賊頓時面面相覷,有幾人還在低聲細語,顯然他們也給弄糊塗了。

“你的馬分明是我天虎寨的座騎,你也一定便是姓林那小子的同夥!哼,別想在大爺面前耍什麼手段!”

“二寨主,別跟他囉嗦,先將他拿下再說!”一名山賊呼道。

秦復這下暗暗叫苦,這才想到那少年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看來這群天虎寨的人是在追擊林渺,可是他誤打誤撞竟然為林渺引開了追兵,現在這些人把一切都記在了他的頭上,此時即使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

“我想你們誤會了,這匹馬只是我自一個姓林的官兵手中搶來的,我可不知道這就是你們天虎寨的戰馬哦。”秦復仍試圖解釋道。

“你以為這話騙得了我陳通嗎?拿去騙三歲小孩吧!”那二寨主冷笑道。

“二當家的,這小子跟姓林的一樣狡猾,不要跟這種人囉嗦,殺了他好了,就不信姓林的不出來!”一人提醒道。

“聽到沒有,小子,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或許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休怪我們手下無情!”陳通冷哼道。

秦復不由得搖了搖頭,他知道無論怎麼說這些人都不會相信,這下子可是自己找的麻煩,實在是怪不了別人。

“駕…”天虎寨的戰士齊齊策馬而上,個個彎弓搭箭,看樣子真的要趕盡殺絕。

秦復心中暗驚,雖然他不懼這群人,但是對方若是一陣亂箭射來,可就非常不好對付了。即使是他武功好,對這麼多的強弓硬弩也是防不勝防。

“你們不講理!失陪了!”秦復自不會傻得去挨箭,一調馬首,便向山坡的背面飛馳而去。

“嗖…”一群勁箭如飛蝗般自後方罩來,秦復低喝一聲,身子後仰,倒貼馬背,長長的馬鞭反捲而出,頓時如千萬條靈蛇,織出一幕鞭影,將射向他和戰馬的勁箭悉數捲開。

“好身手!”陳通讚道。

“過獎了,不過你們確實找錯人了,我只想先借你們的馬兒一用,他日定加倍奉還!”秦復說話間已衝下山坡,身後的勁箭三三兩兩地落下,但已失去了準頭,即使有幾支沒有失去準頭,卻也不能對秦復夠成威脅。

秦複選好淯陽的方向,策馬狂奔,只要進了淯陽城,這群人便不能憑弓弩逞兇了,因為這種年代,諸如弓弩之類的是不準帶入城內的,皆因這類兵刃可以遠距離殺傷人,官府也怕人對城中官方人物不利,因此禁止帶弓箭入城。

驛道邊,古木下,酒旗飄搖,酒肆的老闆是一對老夫妻。

這是淯陽通往宛城和棘陽的岔路口,在此地設酒肆,備清茶粗菜,倒也方便行人,生意不賴。

老夫妻有一傻兒子,但很少見人,只在那簡陋的廚房燒火打雜。

小酒肆能在此地長盛不衰倒也是個異數,官兵不欺,山賊不劫,在這種世道之中已經是極為難能可貴了。當然,沒有人會去追究這種情況的原因,路人所在乎的,只是酒好,茶好,飯能吃飽,錢賬兩清就行了,也不會在乎那幾個銅板兒。

劉秀倒不是很欣賞這對老夫婦所釀的酒是如何好,他只是想借此地歇歇腳,正午的太陽毒辣得讓人受不了。

這是夏日,長途奔涉,不僅人難受,便是馬兒也直冒汗,因此,在這個小酒肆之中打打尖,也不謂不是一件極為舒爽的事。

“掌櫃的,快拿茶來,渴死我了。”一極為狼狽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進涼棚,高聲喝道。

劉秀斜瞟了他一眼,見對方一身官兵衣服,但衣服卻破破爛爛,像是被什麼東西掛破了一般,滿面風塵的,便沒有再多看。

鄧禹的目光卻向涼棚之外毒辣的陽光望去,此時陽光正盛,只怕還要在這裡歇息個把時辰,天才就稍涼一些。

那少年一走進涼棚,便將破裂的官兵衣服脫下,揉成一團,口中恨恨地自語道:“媽的,這倒黴的衣服,怎麼穿怎麼倒黴,老子不要你了!”

“客官,這是你要的茶,老漢備的都是涼茶,不知客官還要別的什麼?”那老頭極為客氣地道。

“不知掌櫃這裡可有合身的舊衣服?只要乾淨一些就行了。”少年道。

老漢望了望少年那**上身的結實肌肉,有些為難地道:“有是有,只怕不怎麼合適。”

“沒關係,只要不是女人穿的,不像這件裹屍布一樣倒黴都行!”那少年滿不在乎地將手上的官兵衣服向桌上一放,沒好氣地道。

周圍眾人見那少年說的那麼有趣,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那我去找找看…”老頭子說完就要走。

“哎,慢來,這裹屍布拿去點柴火吧。”少年將破軍裝一推道。

老頭拿起軍裝抖開一看,只見上面除了兩道劃破的口子和有些髒之外,一切都是好的,不由惑然問道:“客官,這衣服只要補一下還可以穿呀?”

“你別管這麼多,這件衣服太倒黴了,不能穿,不能穿,穿這種衣服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因此,你還是拿去燒了為妙。”少年似乎深有感慨地道。

鄰座的人聽了,不由得都笑了,有人打趣道:“小兄弟說這話可是犯罪的哦,要是被官兵聽到了,可就要腦袋不保了!”

那少年也笑了,道:“我腦袋已丟了好幾次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那些蠢蛋愛穿就讓他們穿去,我可是不稀罕這狼皮和裹屍布一樣的東西。老子今日既能逃出軍營,便不再去沾惹這晦氣的玩意兒,最看不慣那種欺善怕惡的熊樣!”

“說得好!我這裡有些衣服,想來合兄弟的身,不如拿去試試!”

眾人不由得循聲望去。

說話之人是喜歡熱鬧的鄧禹!

那少年抬頭看了看鄧禹,卻見鄧禹已經提著一個包袱送了過來,他不由得忙立身而起。

“這裡是我自己的幾件換洗衣服,若兄弟不介意,便穿上吧。”鄧禹坦誠地道。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那少年也不作過多的言辭,坦然接過鄧禹的包裹,抖出衣服,不由得微訝道:“這麼好的緞料,那可真是多謝了,敢問兄弟尊姓大名?我林渺可不是知恩不報之人!”

鄧禹拍了拍他的肩,哦了聲,道:“何必這麼客氣,快穿上吧,我可不是想你報什麼恩,只是覺得兄弟你活得挺有個性,這點東西算什麼!”

林渺也笑了笑,拍了拍鄧禹的肩頭,道:“情我領了,你今日的茶酒錢我請了,可別推辭哦,否則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鄧禹與劉秀相互望了一眼,鄧禹笑道:“好,今日你就幫我們付賬好了,那便與我同座一桌又有何防?”

眾人看著這兩個年輕人,都感有趣,不過,這並不好笑,倒使大家都變得客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