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地怨？
用陳玉衡簡單粗暴的話來說，就是“大地在報復附著在自己身上的生靈”。
一般來說，天地都是按照自己規則在運轉的，是天道的直接體現。
日月星辰透過天幕，實現在世人眼裡的起落晦明；山川河流透過大地，實現了在眾生看來的起伏流動。
不管是生命還是簡單的物質，都要在天上地下存在著。
所以在最開始的神明崇拜中，以天為父以地為母，皇天后土共為至高之神。
如此宏大的天地，自然要像大道那樣，無情而至情，以萬物為芻狗，擁納萬物入懷。
在這樣的概念上，自然而然就催生出了修士裡的“唯物派”——
如果把靈氣這種當時廣泛存在，並且近乎萬能的無形力量當做能源，而且天地執行的確存在一定規律的話。
雖然修仙很多時候也較唯心，但精神病還能邏輯自洽呢！
在一定基礎上，修仙者唯物一下怎麼呢！
總的來說，唯物派普遍認為，大道無情，天地無情，只會遵循自己的規律進行陰陽更迭。
就算某些修士從早到晚的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天道在下我在上”、“修仙就要逆天而行”種種彷彿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之後的胡言亂語，但也不會突然冒出來個天道化身，要把這些傻子揍一頓。
任憑風吹雨打，
天地巋然不動。
但是在這種理念基本成為修行界共識，並且流傳多年之後，有一個意外事件讓所有的修士覺得疑惑。
那時候還是妖族勢大，人族還窩在山溝溝裡面偷偷發育，神農氏還在努力的辨認各種人能吃，並且可以被馴化種植的植物，來為人族提供充足的口糧。
他們對於外界的大事一無所知，關於那件意外的記載，還是在崛起後和各大妖國交好，從一些年紀很大的妖怪嘴中知道的，隨即記錄了下來，被儲存進了中州大學的圖書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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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當時妖族統御天地，近乎無所不能，而且又沒有學習到禮儀，整個族群總體上，仍舊獸性十足。
那一群掌握龐大力量的野獸，會造成怎樣的破壞呢？
兇殘者肆意，陰毒者隨意。
一頭虎妖會將一山生靈食盡，一隻火鳥飛過，會點燃綿延無限的大火。
山川移位，大地動搖，而且憑藉自己的實力，沒有付出任何的代價。
被強大妖族戰鬥過的土地，則是永遠成為了焦土。
妖怪們靠著自己的力量，快活的在大地上賓士著。
知道有一天，鳳凰的一個支脈族群，突然發現自家進入了“鳥口負增長”。
由於文化水平不高，妖怪們很多時候也不注意這種方面。
因為地盤問題，妖怪們基本上也只會在自己家附近活動，生活狀態跟老子說的那樣，“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等到情況極為嚴重了，才被族中的大妖察覺，並且為之焦頭爛額。
繁衍族群，延續血脈，是任何生命的本能。
平時死一些沒關係，只要孩子還會接著出生，那就隨便死。
可沒有孩子了，怎麼辦？
不可能啊，
雖然妖怪的生育率比起凡俗野獸要低了很多，但他們的壽命也足夠漫長，多的是時間和機會去生孩子。
何至於面臨妖口困境？
那支脈無法搞明白，只能尋求主幹鳳凰的幫助。
鳳凰為眾鳥之王，誕生之初便有神異，而且傳承悠久。
它們這些支脈都是鳳凰繁衍出來的，誕生時代遠不及鳳凰古老，和其他族群也是非友好關係，遇到問題了，只能找老祖宗。
但鳳凰也沒有多大的線索可以得知其中真相。
畢竟按照支脈的說法，它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劇烈的天災妖禍，居住地的周邊也特意飛著繞了一圈，地理地貌上並沒有什麼變化，更沒有陣法的跡象。
這種斷絕子孫的災禍沒有任何徵兆，也許在很久之前就降臨到了它們頭上。
只是跟溫水煮青蛙一樣，等到它們覺察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到達了絕路終點。
好在鳳凰對自己繁衍出來的旁系血親還較為厚道，去找九尾狐要了幾大桶的育靈池池水，把每一隻支脈都放進去泡了泡，並且用寓意著“浴火重生”的鳳凰火將之籠罩。
為了確保效率，鳳凰還找來了號稱“萬物都能配種”的龍族過來圍觀，借其之玄意，做自己的事。
伴隨著澹澹的肉香，以及流了一地的龍涎，被水煮火烤後的支脈鳥妖果然恢復了一定的生育功能，第二年就紛紛下蛋。
但悲劇並沒有真正遠離。
得到什麼付出什麼，
能下蛋後的支脈之中，實力強大者忽然身體衰弱下去，偏偏又不是中毒或者詛咒。
等新生兒出了殼，其長相雖然和支脈一致，可其天賦神通、修行能力和智慧靈性，都遠遠不及過去。
和青丘國的情況極為類似。
前者頹廢後者不繼，在一代又一代的堅持繁衍下，身為鳳凰支脈的某高貴飛禽，最後徹底淪為了凡俗飛鳥，再也不負過去的威名。
而其族敗落成這樣後，引起了眾多妖怪的驚訝。
它們也擔心這種情況會降臨在自己身上，於是便有了刨根問底之心。
幾大妖族中的通智慧者聯手，進行了一次占卜，直接向天地發起詢問。
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聯絡上的，
但最後它們確實得到了反饋來的答桉——
因為那支脈仗著自身神通，四處焚火而不滅，不止燒死了無數生靈，還燒斷了幾個地脈，擾亂了一地地氣。
其作桉時間過於持久，程度極為惡劣，最後成功的引起了天地反噬。
它們的居住地，拒絕了這群鳥妖在自己身上生存。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修行界得到天地明確的反饋。
因為意義重大，所以不屑於做記錄的妖族都特意將這條資訊流傳了下來。
要不然蘇嬌在得知青丘國症狀後，會直言這是“天地不喜”導致的。
感情是有前車之鑑！
除此之外，修行界在那兒以後還加深了對天地規則的感悟探究，最後從“唯物派”裡分離出來了“天地有靈派”。
而這兩大修行界哲學流派的著作，同樣儲存在圖書館裡面，有事沒事就打架，互相啃書頁。
“那那一支變成普通飛禽的妖族有流傳到現在嗎？”
在圖書館裡，和校長一起查閱了資料的一個學生舉手問道。
“肯定沒有啊，一些厲害妖怪都沒能在那漫長歲月裡流傳至今，更何況普通的禽獸？”
肯定跟恐龍一樣，早就變成化石了！
誰知道陳玉衡道，“傳下來了啊，它們的種族數量還挺多的呢！”
“啊，那它是現在的什麼動物啊？”
陳校長手在空中一劃拉，憑空扯出一張圖片。
圖中，一隻被烤得外焦裡嫩香氣四溢的火雞正安靜的趴在盤子上，頭被盤了一圈，塞到了自己肚子裡。
“喏，就是這個！”
……
好傢伙，
火雞竟然是鳳凰支脈！
真尼瑪離譜！
學生們差點繃不住了，表示自己一定要跟食堂提意見，下頓飯就做火雞吃。
雖然火雞不好吃，
但鳳凰的味道，
我知道！
……
“所以說，我只是因為在那塊地方待久了一點，就被那塊地無差別攻擊了？”
醫務室裡面，還一臉柔弱的躺在椅子上的李荔悲憤的錘了一下扶手。
“憑什麼只有我中招！”
明明其他人也有在那裡玩的！
“誰讓你亂吃東西的？”
周清清翻了個白眼給她，手裡給她削著蘋果。
這蘋果又大又圓，也是菜園那兒出產的，也許是因為在華國本土馴化的，脾氣比起動不動就自爆的美洲作物要好上不少。
就是平時比較敏感，容易受到旁邊耕種捉蟲的澆水官影響，結出來的果子全看果樹的心情。
心情靚飛，那果子就特別好吃，清甜粉嫩。
心情不好，一口下去能讓人把酸甜苦辣鹹全都品嚐一遍。
由於之前去菜園做日常任務的學生沒有注意，總一不小心就碰到蘋果樹的敏/感/點，導致結了幾次果子，味道都一言難盡。
後面有學生發現了針對果樹的服侍技巧，開始對著這些果樹大拍彩虹屁，一口一個段子把果樹誇的直接開花，碰碰的結出滿樹的香甜大果子。
李荔就特別愛這口，平時就愛去菜園裡對著各種果樹大夸特誇，硬生生把快要抑鬱死亡的幾棵樹給誇的滿月復活，成為了菜園的一代傳奇。
“嚶嚶嚶，以後再也不吃了！”
李荔悲痛流淚，覺得自己不僅吃了那麼難吃的東西，還生了病，真的是太慘了。
好在校長說了，
這種事兒很好解決。
李荔又不是當地人，跟那塊土地的聯絡不是太強，不幸中招後直接轉移地區就能慢慢恢復了。
如果她沒有亂往嘴裡塞東西的話，任何反應都不會有，就跟那天一起野炊的小夥伴一樣。
“好煩哦！”
“生病連吃東西都不覺得香了！”
李荔啃著周清清給她喂到嘴邊的蘋果塊，腮幫子鼓著在那裡哀嘆。
“這麼低效率的事竟然被我給撞到了，真的好慘。”
“也不一定是低效率……如果澳國引發地怨，是因為他們頻繁面對山火又無作為的話，那漂亮國應該也差不多。”
比起澳國，漂亮國人口更多，做的壞事也更多。
不說這個神奇的國家會欺騙國民接種yimiao來做生物病毒實驗、堅持讓老百姓用幾十年的鉛水道、實際奴隸制、還有每天隨即槍殺一百多個人之外的自我毀滅事情。
只說漂亮國對大自然造成的傷害，也是世界佼佼者。
舀一口五大湖的水，都得擔心能從裡面提煉出多少重金屬。
還有各地山火，燒的和澳國差不多。
“校長說地怨要是再有，十有八九是那兒了。”
地怨是天地恨，
古戰場那種地方雖然殺氣死氣重，但本質是同類或者異類相殘，對自然的破壞不是很嚴重。
甚至因為有很多養分吸收，古戰場的地可能還要更肥沃一點。
那基於此，就可以排除掉非洲拉美和亞洲了，歐洲看一下機率，畢竟歐洲老吸了世界幾百年的血，雖然自身文明沒啥進化，但對自己家裡裝點得還是人模人樣的。
“反正你快點好的，幻術課寇老師只給你兩天的假，再拖著不上，他就要扣你平時分了。”
幻術課，
在確認了學生能夠辨認出基本的真假之物，心神足夠穩固後，寇景就開始教授他們一些正式的幻術技巧，而不是幾個用來哄騙別人的障眼法。
目前為止，學生們已經學習好幾節課了。
但李荔非常不幸的全都錯過了。
“寇老師說要是你期末沒有考好，看在你喜歡隨地啃草的份上，他會給你施一個幻術，讓你看什麼都是草，而且充滿了食慾。”
周清清的臉上露出了莫名的表情，“……如果寇老師真這麼做的話，以後你千萬要離廁所遠一點。”
還沒到辟穀的地步，學生們肚子裡的五穀雜糧，還是要找一個歸宿的。
李荔想了下那場面，也跟著抖了抖，忽然覺得自己身體充滿了力量，百病全消了！
——
“正式學習幻術，你要先騙住自己。”
“幻術在沒有達到莊子那一夢化蝶，一念越過時空的地步前，其本質仍然是一種假象。”
“幻術對你們現在來說，用出來就是來騙人的，攻擊的話，也是利用資訊差來進行誘導。”
敵人看著是一隻可愛的貓咪，實際上面對是卻是一頭大老虎，缺少防範之下，自然有傷害。
“但既然要騙別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那是不行的。”
“而且施展幻術，你需要先設定好相應的幻覺……你想要符合安看到什麼。”
“那麼在施展這個術法，構建相應的場景之前，就要求你們對那些東西要非常熟悉。”
“如果你的幻境裡，捏造出來的人像五官都不在它該在的位置，能欺騙到什麼人？”
直接變成可怖片了好不好！
“接下來，你們可以嘗試在自己眼前構建起一副畫，隨便什麼模樣都可以……施法方式和障眼法很相似，只是一個作用於自己，一個作用於他人。”
寇景在講臺上把基礎的施術方法教給了學生，然後就嚴肅的盯著他們，想看一下這群小孩被幻術矇蔽雙眼後的反應。
按照經驗判斷，要想構建出一個品質良好的幻覺，哪怕是不會動的畫面，也是人心中印象深刻的某個畫面。
或是陰暗可怖，或是激/情萬分。
然後，他就看到，的確有學生在目光呆滯一會兒後，突然呼吸粗重，臉色通紅起來。
寇景覺得，他這應該是給自己構建了某個害怕的畫面。
但是當他好奇的用自己更高階的幻術，去探測對方構建的內容，卻是臉色一沉——
想不到啊，
竟然會有人利用幻術來給自己看黃/圖！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