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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熱議

作為‘浙東四先生’之一,宋廉很清楚,自己一直都是墊底的那個,卻也沒想到,這段時間,卻是越發忙碌起來。

首先是其中一件事,還是讓宋廉比較疙瘩的。

就是……

皇帝陛下,不怎麼讓他給太子講課了。

太子殿下早年啟蒙可都是他教的,這些年下來,宋廉對自己教授出的太子殿下的品性,也是非常滿意,還覺得,若是某個少年將來登基大寶,他少不得,也得有個‘師’字。

然後,就是現在。

宋廉大概能夠猜測其中發生了什麼,顯然,還是某個少年平章發揮了作用。

宋廉卻無法怨恨對方之類。

因為……太忙。

雖然不再那麼給太子殿下講課,但,隨著《元史》開始修撰,還有這《大明月刊》的主編工作,再加上本身依舊掛著皇帝陛下起居注的職銜,這也是要上工的。

簡直連軸轉。

當然,宋廉也並不覺得忙碌是一件惱人的事情。

浙東四先生的墊底,宋廉一向沒怎麼表現過,但,又怎麼可能毫無心思?

現在,曾經的浙東四先生,葉琛已經去世多年,不說。劉基……歸隱了田園,看樣子,沒有在復出的傾向。再說章溢,雖然是正二品的御史中丞,但因為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存在感也不是那麼強。

反而是他宋廉……逐漸的,有些後來居上的趨勢。

其他不說,就是年節那一次,因為廣告的事情,突然被人前呼後擁地堵門,宋廉表面煩惱,內心裡,對於這件事,還是很享受的。

門庭若市啊。

進入二月份,這幾天,新一期的《大明月刊》,又要出了。

本來已經敲定,臨時出了‘岱衢大捷’,皇帝陛下讓他親自執筆,當然不能懈怠,前天完稿後,經過少年平章的稽核,又是修改,增加一些前朝與倭寇相關的記載,作為對比。

宋廉自己都覺得,重新修改後的文章,比之前,單純一個‘岱衢大捷’,更是讓人提氣。

那蒙元鐵騎任地橫掃寰宇,連一個倭寇都治不了,自家大明……開國才一年多,三千餘倭寇突襲犯境,結果卻是有來無回。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我華夏,到底是正統啊!

今日是二月初六。

早朝之後,宋廉立刻就往城外趕。

新一批的期刊,今天將會開始印刷裝訂,也將接受書商的訂購。

宋廉對此是有些擔憂的。

從最初的兩三萬到之前的六萬,雖然都賣的不錯,但,也難保是天下人嘗新鮮的緣故。

這一次……月刊印刷數量增加到10萬,當下這年代,除了那些個千百年傳下來的典籍,還能有幾人著作,一次能印10萬啊!

宋廉這些年一直積攢著自己的文稿,想著將來某一天也能印刷出來,但,他也從來沒有哪怕是幻想一下,自己的書稿能印10萬冊。

曾經的想法,挑那最普通的刻板,或者,那質量不怎麼樣的活字,印刷個一兩千冊,能夠傳諸後人,就已經是不錯。

總之,若是這一次,10萬冊的《大明月刊》……賣不完的話,那可就有些尷尬了。

這麼患得患失著,宋廉的馬車很快進入金陵大學校園。

感覺差不多要到編輯部的時候,宋廉還沒有掀簾往外看,就隱隱聽到了嗡嗡的人聲。或許是發現了他的車架到來,本來的嗡嗡人聲,隨著他靠近,又安靜了下來。

馬車終於停下。

這是編輯部院中,車伕掀開簾子,不等宋廉走出,已經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影。

等宋廉出了車廂,因此也看清,周圍……足有四五十號人在等待,看到他出現,紛紛拱手招呼。

“大人……”

“宋主編,可是到了……”

“大人,小的乃北平潤福商號姜散……”

“宋起居安好……”

“……”

“……”

宋廉很有風度地點著頭,還特意看了幾眼其中幾張熟識面孔,得到了更多回應。

下了車,宋廉毫不端架子地與眾人一拱手,一圈人又是紛紛回應。

宋廉直起身,想想說道:“諸位或都是來訂書的吧,我《大明月刊》編輯部今次又擴大了印量,還擔心著諸位不會捧場,當下,本官倒是放心了。”

“大人,在下這次要兩千冊。”

“宋老先生放心。”

“起居,若是有閒,可是能談談那廣告之事……”

這麼答應聲中,場面甚至有些散亂起來,宋廉繼續應付著,內心裡莫名還有些緊張,忽然指了指大門方向:“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啊,可別忘了那門口牌子上……”

宋廉這麼一說,本來躁動的眾人都安靜下來,不知是誰笑出聲,大家也都跟著笑起來。

又有人道:“定是不會的。”

“斯文重地呵。”

“平章……倒也是奇人。”

“……”

眾人當然都知道,當下那門口,一塊木牌上,大喇喇地寫了八個字。

斯文重地,不許打架。

給人一種很口語的感覺,透著戲謔,帶著無奈。

大家當然也知道其中原因。

這《大明月刊》自從開始發行,就一直頗為搶手,搶手的結果,為了搶這書刊,不止一次的,有人在這邊打了起來。

斯文重地,卻斯文掃地。

以至於,某個世外高人出身已經成了皇室宗親的少年平章,乾脆在外面立了一塊牌子。

不得不說,牌子立了之後,倒也真沒有人再在這裡打架了。

不僅如此,因為這金陵大學校園並不禁止外人進入,一些人到來參觀,還都要跑來看看那八個字,這才短短的時間裡,好像就成了典故一般的所在。

宋廉耐心地與眾人招呼過,就來到自己的公廨。

書桉上,已經印製裝訂完成的兩疊樣書整整齊齊地擺在面前,十本精裝,十本簡裝。

另外還有編輯部的主簿沉器,一同跟了進來。

宋廉拿起一冊簡裝翻開,一邊吩咐道:“沉主簿,你這就去給那些個書商接洽一下吧,看看這次能有多少。”

沉器點頭,想說什麼,想想暫時還是不要開口。

這次……一下就是10萬冊,沉器多多少少的也感覺有些沒底,萬一賣不出去,免費分發的話,雖然這本就是朝廷的策略,但,之前任地受歡迎,這一次,若是不行了,也挺是讓大夥洩氣啊。

等沉器出門開始忙碌,宋廉也轉向了手中的簡裝。

首先是封面。

這一次,依舊是特意設計過的封面,醒目的一對重複詞彙,很是讓人征服。

大捷,大捷!

這次當然不是強調,而是,連續的兩次大捷。

再說內容。

開篇,還是‘帝王起注’欄目。

這一次的核心是上月的正旦大朝會,主要說起皇帝陛下在那次朝會後對諸臣禮儀的肯定,以及,年節時皇家的其他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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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皇帝陛下微服私訪。

這次,也特意說起,還有那幅對聯,以及,皇帝不顧年節的安逸,連續兩日看過城北各個作坊的事情。

另外還有元宵那天。

皇帝陛下在西安門上與民同樂。

宋廉開始還覺得,對比第一期的那篇《朱氏創業紀略》,到了這裡,似乎,不那麼正經?

少年平章卻是很肯定,還說皇帝陛下也很肯定。

就是要這種……比較親民的形象。

親民。

關於這個,宋廉大致也是懂得。

皇帝親民一些,諸如宋時那些個帝王,名聲普遍都是不錯,其中一個特性,就是親民。

雖然吧,內心裡,宋廉不覺得自家這位跟了任多年的主公會是如此形象。

不是說皇帝陛下忘記自己出身之類,實際恰恰相反,皇帝陛下經常唸叨自己布衣出身,因此能夠體會民間疾苦,時時惦念著百姓,就只是……皇帝陛下的性格……嚴苛了一些,因此,若是故意親民,怎麼做,似乎都不會如那宋仁宗。

嗯。

好像……也不對。

宋廉不由想起過去一年,皇帝陛下,其實……改變了很多。

然後,思緒就轉向了某個少年平章。

不愧是世外高人。

皇帝陛下……都能被扭轉了。

宋廉感慨著,翻過‘帝王起注’,再然後,就是‘時政要聞’。

這次的重點,就是兩次大捷。

白海大捷,收回了甘肅。

岱衢大捷,一戰滅了三千海寇。

說起來簡單,但,每一篇文章,都是六七頁的版面,前因後果,跌宕起伏,振奮人心。

即使第二篇文章就是自己主筆,宋廉看過之後,還是難免心緒起伏。

整整一甲子啊。

同樣一個地方,那元朝沒能做到的事情,大明,做到了。

兩次大捷之後,就是各種豆腐塊。

這沒甚麼可說的。

接著,就是其他各種文章。

直到廣告。

這一次的廣告,那些海商還在,那致用齋也在,那譚家備受爭議的紅釉也還在,主要的變動,可以說,只有一個,關雎坊。

兩頁版面。

非常精緻漂亮的仕女圖繪,其中重點,是那挎包,和那首飾。

宋廉也一下就看到了關鍵。

那挎包……是有文化主題的,比如版面上出自宋詞的一個,‘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這正是那易安居士的一段。

宋廉因此也就想到了那售價高達1888兩的致用齋主題鋼筆。

搶錢吶!

這份廣告上,主要還是一個時間,下月的三月初三,關雎坊開業。

這個,宋廉恰好也知道。

就在去年,那‘致用齋’,也是三月初三開業,這次,大概也是少年平章故意為之。

宋廉私下裡也是隱隱聽說了那‘致用齋’是如何賺錢的,雖是不如那‘上善居’,但,致用齋卻是少年平章一人所有,一年幾十萬貫的進帳,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若不是少年平章那身份擺在那裡,如此的‘懷璧其罪’,就算不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也定然會出現一群跟風而起的。

畢竟那鋼筆工藝……也並不複雜。

其實說起來,這金陵城,早就不只是致用齋一家在製造鋼筆,只是,大家終究理虧,再加上致用齋背景太厚,也就沒人敢大張旗鼓。

現在,這‘關雎坊’,只怕又要是如此。

嘖。

賺了任多的錢……可如何花銷啊。

宋廉心思逐漸沉浸到面前的新一期《大明月刊》時,附近的一間公廨內,編輯部主簿沉器卻是滿頭大汗。

不是焦急。

或者其他。

而是……有些慌。

這次,又是怎麼了呢?

就在之前,和自家主編大人的想法一樣,沉器覺得,這次一下增加到10萬冊,萬一賣不完,可就尷尬。

然而,現實是……

這麼一番採購登記,你家兩千,我家三千,甚至……最多還有要五千的。

於是,一次到來的四五十號商人……轉眼,又不夠了。

畢竟……10萬冊總量,首先就要挪出1萬冊精裝給朝廷各級官員,其餘的,也就9萬冊能用來出售。

不說其他,只是這次可以用來出售的1萬冊精裝,若不是沉器盡力安撫,為了搶奪這批書刊,差點又要打起來。

反覆,第一輪全部登記下來,沉器簡單統計,訂書總量已經超過了12萬冊。

沉器也知道,這還是一些書商今天沒能及時趕到的緣故。

於是,初步登記完成,因為編輯部這邊顯然拿不出12萬冊月刊出來,只能重新協調,各家都少訂一些。

雖然不少人都難道編輯部為何就不肯多印一些,但,既然數量擺在這裡,不能增加,眾人也只能答應,一番磨破了嘴皮子的調解,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把訂單縮減到9萬冊整。

顯然,今天沒到的書商,也就沒了機會。

敲定了訂單,沉器松了口氣,耐心地送走一干人等,到了最後,拉住致用齋派來的一位管事……上次的事情之後,自家大人又親自發話,致用齋每期只固定採購1000冊,作為掌櫃的陸倧也不再出現,只派下面人過來。

沉器拉住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名叫塗二,是另外一位在致用齋擁有分紅權的大匠塗先的侄子,日常負責作坊的一些採購事務。

沉器與對方打過幾次交道,雖然年輕,卻是很聰明又很穩重的一個後生。

招呼過,沉器就問道:“塗二,你可知道……這次,怎麼回事?”

塗二見沉器困惑的模樣,笑起來:“大人就沒發現,其中諸多,都是與那海商關聯的商號麼?”

沉器:“……”

這個,自己真不知道啊。

在這也算清貴的《大明月刊》編輯部裡擔任主簿,雖然做的是日常事務,但沉器還是很有些得意自己身份的。日常……即使如同上月因為廣告之事那般,難免也被人找上門,但他也不屑去深究其中很多關節。

塗二見沉器迷惑模樣,稍稍收斂起表情,認真解釋:“大人,其實呵,大夥也知道,《大明月刊》這次加印了,因此,各家私下裡都招呼過,派了人過來採購一些。”

沉器:“……”

原來如此。

可……怎麼忽然就高興不起來呢?

塗二是個心思玲瓏的,注意到沉器表情變化,也轉眼理解,又笑起來,說道:“大人可別誤會了,諸位買了這月刊回去,也還是要販售的,可不會堆在庫房裡,或者是白白送了人。”

沉器還有些不太確定:“為何呢?”

“因為那廣而告之啊,大人,大家夥花了錢都不一定能投上的廣告,自然是要讓更多人知道,因此呵,當然也就要把書賣出去,這樣才能達到那廣而告之的效果,此事……大人不必多慮,對於編輯部,對於各商家,都是好處多多,”塗二說著,想想又補充:“再者,看今日情況,即使大家夥沒有安排,這月刊也是不愁賣的,說起來,還是大家夥佔了編輯部的便宜。因為呵……再給大人說句實話,各商家拿了書,只會把那書籍投到各個商家的經營之地,這就難免限制了月刊的流通。反正,要我說,這月刊……還是該再加印一些。”

塗二這麼一番說辭,沉器徹底明白過來。

不過,聽到最後,沉器也笑著搖頭:“加印之事……已是加了這幾次了,也不能總是加個不停。”

“這個,小子也是隨意一說,”塗二想起了自家主子,連忙道:“就是一說呵,朝廷之事,咱們也是不該多說的。”

如此又聊了幾句,送走塗二,沉器拿著那份訂單走向主編公廨。

宋廉已經翻完了一冊簡裝,當下換了精裝,正在看廣告業後面的兩個話本欄目。

前面的‘聊齋志異’,這一次講了一個來自極西之地的古怪故事,什麼‘女巫與黑山羊’,宋廉只覺得有趣,卻也沒有過多琢磨。

倒是那《紅樓夢》的第四回。

賈寶玉神遊太虛。

相比前幾回的娓娓道來,這一回,這信息量……實在是太大。

其中段落,宋廉反覆琢磨的同時,不自主地頻頻點頭,偶爾簡直有些想要拍桉。

嘖……

寫的真是好呵。

悼紅齋主……卻是不知,具體執筆,究竟是誰。

宋廉最初覺得應該是少年平章,除了某個世外高人,誰還能想到如此精妙的故事呢,可……少年平章自己親自否認了,說是只給了想法,具體都是讓內宅裡女人們代筆。

內宅……

嗯。

到了這裡,自詡也是君子的宋廉就不再多想。

不過……

寫的是真好啊。

這麼沉浸到故事中好一會兒,宋廉偶然抬頭,才見沉器不知何時已經等在對面。

哦。

剛剛……

自己好像答應了對方進門,思緒卻沒能拔出來。

正事要緊,連忙放下書本,迫不及待問道:“這次……訂出去多少?”

沉器把訂單文書送上,帶著笑:“全部9萬冊,一掃而空。”

見上官接過那訂單文書瀏覽,沉器想了想,又把剛剛從塗二那裡得知的內情詳細說了說。

宋廉一邊聽著,開始也覺得,這麼被人定向買走,似乎……不太好。

不過,又想了想,總計10萬冊啊,就算一部分定向一些,該到了某些人手裡的,也不會少。

總是一件好事。

想著想著,內心裡還不免有些可惜,只能十頁廣告,實在是少了啊。

就說之前那些個瓷器商人,見饒州潭氏依靠紅釉出了風頭,也是想要豪擲萬兩白銀購買廣告來著,宋廉也因此又被踏破了門檻,可……這次,還是一個版面都沒拿到。

想花錢都花不出來。

嘖嘖。

宋廉一邊想著,看完了訂單文書,乾脆起身,親自去隔壁作坊看了看印刷進度,才算放下心來。

臨近中午,還不忘吩咐人去少年平章那裡,把這次雜誌依舊被搶購一空的好消息傳給少年平章。

讓小大人也高興高興。

不過,宋廉倒是沒想到,更熱鬧的,還在後面。

正月初六這天確定了訂單,正月初八,簡裝版就開始投放了市場。

首先還是金陵這邊。

各家書商第一時間的反饋,還是供不應求。

以及,隨著月刊的釋出,整個金陵城,街頭巷尾,朝野之間,都是各種各樣的議論。

皇帝陛下微服私訪。

這件事……大夥早就知道,不過,這次還更加詳細了一些。

那對聯……真是霸氣啊。

兩次大捷!

振奮,實在是振奮人心。

就說那河西,漢家正統隔了整整五百年,重新收回,五百年啊。

還有那倭寇。

那元朝,一甲子之前,同樣在那明州,被寥寥一群野人般的東西折騰的沒有還手之力,當下……三千兩百餘人,就那麼如同土雞瓦狗一般,被咱大明海軍一網打盡。

提氣。

實在是提氣!

然後……這次熱議的焦點,還有那‘刻表’相關。

那文章題目,‘掌控時間的意義’,聽著就不一般,看內容,原來……能任地精確計時之後,竟然可以做那麼多的事情,簡直奇妙。

還有廣告。

關雎坊……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讀過書的人都知道。

這名字……

真好。

賣的東西……

嗯,怎就還沒開張啊。

要到下月。

下月開張,你這個月廣告個甚麼勁兒。

心裡這麼想,到了那同出一家的上善居打探情況,堂堂武勳大將的管家,又是宗親,面對致用齋掌櫃陸倧,還是客客氣氣,小心分說,家裡夫人想要提前定購幾個那廣告圖樣上的挎包,若是可以……如那鋼筆一般,獨一份兒的,那就最好。

錢不是問題!

面對都督僉事郭興家的管家,陸倧也絲毫不敢怠慢,但……這也不是他能包票的,只能也把自家主人拉出來:“老郭,咱都是給主人家辦事的,此事……咱也只能幫你問問,成不成,也是要主人家說了算。”

皇帝的小舅子和皇帝寵幸的侄孫郡王,到底是不能比的。

郭興家管家見陸倧如此說,也聰明地客氣起來。

雙方稱兄道弟地聊了幾句,剛剛送走郭氏管家,頓時又有貴客登門,是那近些時日一直在金陵上下走動的廣州海商陳戚。

陸倧又親自將對方引入雅間,吩咐夥計去取陳戚定購的一支已經開始發售的‘莊子’系列主題鋼筆,一邊陪著坐下。

見陳戚拿起桌面上為客人準備的《大明月刊》翻開,陸倧笑著主動找話題:“陳兄,此次月刊,你最是看好那一篇呢?”

陳戚也帶著笑:“不瞞陸倧,在下昨日拿到這書,前前後後可是翻了好幾回,陛下……不愧聖君,既有雄才大略,又知民間疾苦,再說那兩次大捷,小弟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拋開這俗世煩擾,去那海疆邊塞,從戎殺敵。”

“所見略同,所見略同吶,”陸倧也跟著道:“在下也就想,又是五百年,又是一甲子,恰好都輪上了,咱大明……也該是一番盛世景象。”

“呵,陸兄倒是比小弟想得更深一些,”陳戚說著,又露出幾分煩惱神色:“陸兄,說起來,在下是有心,卻又投效無門,投效無門啊。”

話題轉到這裡,陸倧就識趣的打住。

這話可不敢隨意接。

自家主人……他這個致用齋掌櫃日常都是不常見的,何況其他?

而且,對方希望引薦,可問題是,他一個家裡作坊掌櫃,哪敢擅自答應這個。最多最多……或者就能給大人身邊的趙續、何瑄等人提一句,但,基本也不會有什麼用。

陳戚開口後,見陸倧表情,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連忙主動換了話題。

這麼說著,夥計送來了陳戚定購的鋼筆,現場檢視一番,雖然不是那‘北冥有魚’,但也是其中經典的一支,‘莊周夢蝶’。

陳戚很是誇獎了一番,讓隨從付了賬,卻也不肯就此離去,又說起還是這次《大明月刊》上的另外一個話題:“陸兄,那刻表……小弟也是認真拜讀了其中文章,就是不知,那等計時儀器,可否對外販售?”

陳戚訊息還是很靈通的,因此知道,刻表作坊之前已經派人送去了明州一批刻表,預計將會用作今年運糧之事。

作為海商,特別是讀過《大明月刊》的文章,陳戚更能理解那刻表對於航海的巨大意義,若是也能弄到一臺,即使花費重金,也在所不惜。

何況……

花了錢,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穫呢。

畢竟那刻表作坊,也是某個少年平章一手操持。

陸倧與刻表作坊的金大護和彈黃作坊的魏也都有交道,當下,即使陳戚出手闊綽,也還不到讓他給這人情的地步。

甚至……

就說眼前這支鋼筆,其實就已經算陸倧給的人情了。

莊周夢蝶啊。

讀過書的人,誰人不知這莊周夢蝶,因此,這支鋼筆,相比系列中的其他大部分,其實都要更有收藏意義,1888兩買走,就算倒手加個1000兩再賣出,也不會缺少人買。

可惜,這份錢,致用齋不能賺。

即使私下裡有人想要加價購買,陸倧都不敢答應。

為了幾千兩銀子,丟了這致用齋掌櫃還是輕的,丟了自家主子那樣一個天大靠山,那才是愚不可及。

雅間內。

見自己的提議又被陸倧不著痕跡地頂了回來,陳戚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悅。

雙方雖然稱兄道弟,雖然自己要比這陸倧有錢了太多,但,人家是少年平章兼皇室宗親家的門人,只這一點,他就只能小心應酬。

於是也就不提。

不過,話題還是繞著這次的《大明月刊》。

說到了廣告,等下月初三,也一定要去那關雎坊捧一捧場。

還說那《紅樓夢》。

最新一回,看得人心馳神往。

太虛幻境啊。

還有那‘金陵十二釵’。

只是可惜了,為何都是那‘薄命司’的可憐女子。

說到這裡,陳戚還拿自己帶在金陵的一個小妾說事,說小妾讀了這一回,在家裡哭了一天,說事預感到了那一個個風華女兒的結局,就難免傷心。

還說……閨中的一些女子,都在討論這《紅樓夢》,為這故事傷懷。

說到最後,陳戚還向陸倧發出邀請。

恰好就是個圍繞這《大明月刊》的一次書會,地點在城南的莫愁湖,大家一起喝喝酒,聽聽曲,聊一聊那大捷,聊一聊那紅樓,也聊一聊那廣告之精妙。

這一次,陸倧想了想,就答應下來。

這些個無關大雅的私交,只要自己把玩分寸,就沒有問題。

送走陳戚,一時沒有其他貴客,自己回到雅間,陸倧也還是翻開了桌上《大明月刊》,只是感慨,還是自家主人厲害啊,這薄薄的一本書,從封皮到內裡,從時事到故事,每一期出爐,都能引出如此多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