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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渾水摸魚

到這裡以後,他才發現,這座城跟之前漢南、君山都不一樣。

到一個地方,第一件事自然是住店,安頓下來。李悠然入住的是一家叫武林客棧的地方,剛一進去,他就覺得這裡有些怪異,到底哪裡怪卻說不上來,只是純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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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和掌櫃都很熱情,把李悠然引到房間後才退出去。

到了房間,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而且他已經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了,有人在監視他!

在房間的角落裡有一個燈架一樣的東西,上面放著一塊很大的鏡子,斜靠著放置,架子最上邊還有兩塊照鏡子,!和大鏡子呈三角形。鏡子上面一根很粗的繩子從上面一直垂落到鏡子中間。

這絕不可能是一根繩子!不過李悠然也沒有去動它,他到想看看這是玩什麼把戲,反正他裝作不知道。

只是一個客棧居然監視著客人一舉一動,李悠然可不會認為他們是什麼變態偷窺狂,肯定是有目的的。

這裡是二樓,他收拾好之後就下樓吃了個飯,他用銀針試了下,沒有下藥。吃完飯便出門去逛一圈,順便看看這細柳城。只是他的心思現在也不在逛街上。

孫一飛隨便編個故事騙自己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因為追殺他的人是真的,他激憤之下把秘密告訴自己,順便分擔下自己的壓力也說的過去。大體上不錯,但小的細節卻有可能誇張。

而到這個地方,僅僅憑一句在細柳城附近怎麼找?就算是細柳城本地的人估計也不可能知道,要知道細柳城武者一堆還輪得到太蒼派?更輪不到自己!

自己的機會在於,那些太蒼派的長老在秘密被孫一飛知曉後還會不會到這裡來尋找那座古城?如果會,自己還可以尾隨他們,說不定還能撿個漏。

只是有個問題,自己也不認識他們,如何找得到他們?想了下,那就只能來招狠的!

幾天後,細柳城開始出現傳言,說是這細柳城附近曾經出現過一個強大城池,城主武功蓋世,天下無敵。結果遭遇了天災,整個城市被埋葬於地底,裡面除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之外,還有城主無敵的功法,據說達到了絕品的層次。城主陰魂不滅,地下之城每一百年會開啟一次,尋找有緣人,繼承他的一切。

而且,據說武盟的四大支柱之一太蒼派已經掌握了開啟的時間,正在準備進入其中。

故事編的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基本上是聽完一笑付之的那種,但是在有心人的眼裡,就不一樣了。

細柳城背靠鳳山,鳳山腳下有一個馬場,按道理說,細柳城這樣三面環山背靠大山的城池馬的用處是不大的,就算你有一匹神駒,也沒地方可以跑。

但是還是有達官顯貴鉅富之家會養馬,以彰顯自己的身份。而這些馬基本都養在這個馬場裡。

一個句僂著身子的馬伕此時正在洗馬,拿刷子一遍一遍清洗,一絲不苟。那馬被他按在水裡想要掙扎起身,卻被馬伕壓著無人如何都做不到。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走過來,躬身道

“三師叔!!”

馬伕身形一頓,隨即又馬上繼續手上的忙活。

青年不以為杵,繼續道

“三師叔,我師尊讓我告知三師叔,那件事情可以開始了。”

馬伕這才把刷子丟到一邊,那馬果斷起身,發出愉悅的嘶叫。馬伕顫顫巍巍轉過身來。

“哎,大師兄還是要走這一步嗎?”

青年人自然保持行禮的姿勢,嘴裡卻道

“師叔說的哪裡話,我太蒼山本來是和白虎堂、鳳羽門並稱於世的大派,如今雖雖然和鳳羽門並稱武道四大派,但實際上武林中人誰不說我們是鳳羽門的附庸,甚至。。甚至說我們是走狗的走狗!”

說到這裡青年人臉上明顯有憤恨之色!

被稱作師叔的馬伕又是一聲嘆息,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只是道

“那你們也不該殺了劍生!!”

提到這個名字,青年人臉上露出愧色,甚至闇然,但他馬上挺直腰板

“師叔,我師傅也是身不由己,他沒想殺掌門,只是。。。只是掌門他。。。太倔了,我師傅也是失手才。。。”

說到後面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蒼白,說不下去。

馬伕面無表情,好久才道

“這個秘密是我太蒼山祖師無意中發現的,到你知道他為什麼卻從來不進去嗎?”

不等青年回答

“因為他知道裡面的兇險,一旦。。。不管對我太蒼山而言還是對天下黎庶來說都會是災難。”

青年人頭更低了,卻不說話。

馬伕見狀,暗歎道,罷了罷了,師兄執意如此,自己也攔不住,自己跑到這裡來隱姓埋名數十年,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只是自己心意變了,師兄卻執著如初。

他拿出一副獸皮地圖丟給年輕人,年輕人大喜接過,手都有些顫抖。

“地方就在圖上,關鍵地方我都做了標記,二十天後我會跟你們過去,讓你師傅好好準備吧。”

“是,師叔。”

青年再次躬身行禮,這才轉身離去,馬伕抬頭望天,怔怔出神。

而在細柳城另外一個地方,有一座莊園,細柳城這地方能有一座莊園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莊園內演武場,一個面貌清秀臉色卻有些蠟黃的中年人正在練刀。

劍走輕盈,刀練沉穩。刀**爆發力不是劍能比的,中年人刀法開始並不快,一招一式都可以看的清楚明白,但是慢慢的原本清晰明見的招式開始變得朦朧起來,配合他快速無比的輕功身法,開始出現殘影。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只見人影一閃,便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一息時間都不到就變幻了十幾次,等他停下來持刀而立時,場中八個分散在四周的石墩卡察一聲,同時裂開。

中年人嘆息一聲,似乎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很不滿意。

這時另外一個中年胖子笑眯眯從外面走進來

“大哥,你的刀法真是到了人刀合一的地步了。”

他其實算不上特別胖,只是臉上有些類似於嬰兒肥圓都都的肉,所以顯得很胖!

“人刀合一算得了什麼,刀客眼裡,世間萬物都可為刀,你就是給我一把劍,也是一樣的。”

“是是是,大哥說的對,是我見識淺陋了。”胖子趕緊附和,只是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幹什麼,飄香苑又到了新花魁了,讓你開心成這樣。”那臉色蠟黃男子沒好氣道。

“嘿嘿,大哥,我不是你,不會為了武功而禁慾,不過我開心跟花魁沒什麼,這幾天細柳城有個傳言大哥聽說了嗎?”

“什麼傳言”男子眼皮一抬。

“嘿嘿,當然是有關於練體功法的事了,以大哥的天賦,若是得到那傳說中的練體功法,只怕那位也要忌憚幾分!”

那臉色蠟黃男子一下子沉默下來,一會才道

“這凌塵宗被埋在山底下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我細柳孫家代代相傳,只是哪裡兇險無比,更何況哪裡是金剛羅漢入魔的地方。。。一旦。。。。後果不堪設想!”

頓了頓又道

“況且我孫家早有祖訓,凡我孫氏子弟不可以進入那裡,違者直接滅殺,名字不入族譜!我孫玉寒怎麼能做對不起祖宗的事?”

說到後面已是聲色俱厲!

這胖子脖子一縮,從小他就怕這裡這位大哥,大哥說的話他從來不敢違拗,只是這次卻大聲爭辯道

“大哥,我孫玉清也不想違背祖宗遺訓,可是你看看,我們孫家除了這莊子,還剩下什麼來,蒲城侯那狗娘養的,對我們處處打壓,再這樣下去我們有滅族之禍啊,大哥!!!”

他這些年流連風月場所,真是胸無大志嗎?不是,因為他知道,細柳孫家有大哥一個天才就夠了,再來一個就要遭人忌憚了,所以他只能當個紈絝!

孫玉寒默然不語,孫玉清就這麼看著他,四目相對,這位平時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弟弟,這次毫不退縮!

“清弟,拿我的名帖,給細柳城,不,給西北五郡的的武林同道送去,就說我細柳孫玉寒邀請他們共闖迷羅古城,生死各安天命,有福自享,有難自當。”

孫玉清微愣,隨即大喜

“好的,大哥。”

不過隨即想到了什麼,大驚

“大哥,你要親自去,你是家主,孫家沒有你就敗亡了,不如由我。。”

孫玉寒制止他說下去

“不,只有我去才有勝算,清弟,你留在家,守住基業,論武道天資,你並不遜色於我,從此以後,我們也不需要夾著尾巴做人了。去他娘的祖訓,除了束縛我們的手腳,還有何用。如果。。。萬一,我沒出來,你就把孫家遷移到別的地方去,這鳥氣。老子受夠了!”

孫玉清怔怔出神,這位平常陰鬱深沉的大哥,此刻神采飛揚,像是掙脫了枷鎖,從此魚入大海,鳥入山林!

幾天時間,細柳城的武者就增加了不止一倍,都是聞風而來,衝著這練體功法去的,只要是武者誰不心動?

李悠然胡亂編的故事,和事實出入很大,效果卻出奇的好。真真假假反而更讓人相信!全部是真的,別人反而會覺得是陷阱,這就是人性!

事情終究還是按照他的設想在發展,如今這事鬧的沸沸揚揚,他不相信太蒼派敢吃獨食,而自己混在眾多武林同道當中,總有一絲機會,他太需要練體功法了!

否則按部就班的修煉下去,七重天他估算了一下,需要大概五年時間,八重天則需要八到十年時間。十重天以上估計這輩子也別想,因為人的身體機能是會衰老下降的,但越高的修為卻能夠延緩這種衰老,所以武宗強者基本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左右。前提是你能在這之前修到那個境界。

與此同時,細柳城另外一個地方,太蒼山的高層齊聚,一個個臉色鐵青,沒想到當初一個疏忽,導致現在這種後果,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像孫玉寒那樣準備分一杯羹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數,他們單個勢力肯定不如太蒼山,但是他們人多,很多有頭有臉的武林人物都向太蒼派表達了他們也希望跟著一起探索古城的意願,說的都很客氣,但其實根本不容拒絕!

在練體功法的誘惑下,哪怕得罪太蒼山也在所不惜!

坐在上首的是太蒼派大長老任行秋,他剛剛一掌拍碎了一張桌子,可是,發怒於事無補,還是要拿出具體的辦法才行。

“老五,你覺得這訊息是孫一飛放出來的嗎?”

被老五的人一直低著頭,就是他跟另外一位長老談論這件事結果被飛賊孫一飛偷聽到,結果那飛賊武功平平,輕功卻著實了得,自己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留下他。

自己準備親自去追殺他,結果武盟盟主蕭青翎第二天要造訪太蒼山,並得知了掌門唐劍生被他們聯手殺掉的事,前來問罪,並放言,所有長老都必須在在場,否則便是背叛武盟。

那唐劍生生前與蕭青翎交好,如今的太蒼山沒有資格和武盟以及他背後的鳳羽門翻臉,只好遵從。暗地裡派弟子去追殺,結果就是現在的後果!

“應該不是,那孫一飛當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卻被一個年輕劍客救走。。可能他告訴了那個年輕劍客!孫一飛。。。雖然喜歡偷雞摸狗。。但是他應該不是那種有膽量得罪我們太蒼派的人。”

他抬頭解釋道。孫一飛武功不高,但卻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得罪太蒼派足以讓他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但是那個年輕劍客。。。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卻更有可能。

這時另外一位長老說道

“此時去追究誰透露的訊息,已經沒有意義。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現在。。。想渾水摸魚的人實在太多了。三師兄,我們要進去迷羅古城還要多久。”

三師兄,也就是細柳城馬場那馬伕,沉吟片刻道

“半個月吧。。。那古城入口其實在這淵河之底,平時不可見,但是每八年會有半個月地氣升騰,會形成旋渦,從那旋渦進入才能通往地下古城,否則就是天神也要不到。。。。這與祖師日記描述是一致的,如果這次不去,那就要再等八年。”

大長老任行秋問道

“你們覺得呢?”

最後七長老直接道

“要麼放棄,要麼就只能這次,如今鬧的沸沸揚揚,目前要分一杯羹的不過是細柳城附近的武者,八年以後。。。呵呵,大家覺得還有我們什麼事?”

“其實都不用八年,要不了多久整個越國武林都會上門逼迫我們交出遺蹟,比如。。我們的那位盟主大人。”

在座的長老都深以為然,是的,要麼直接放棄,直接把古城遺蹟貢獻出來,要麼就趁著現在真正的武林大勢力沒有捲入進來,太蒼山還有些優勢。

三長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因為說了也不會有人聽。這根本就是賭博,別人不知道,他們還不清楚?

除了傳說中的練體功法,那裡面關押這一個恐怖的存在,一旦被放出來,太蒼山就要面臨滅門之禍!

這些看不到,都看得到,只是都在裝傻,說到底,還是練體功法太過稀缺,對人有脫胎換骨的作用,貪慾迷失了心智。所以,他也懶得再說什麼。

最後任行秋一錘定音

“那就這麼定了,我,老三,老四,老五,老八,老九,老十一我們七個率一批精英弟子進去,老二死的早,老七,如果我們遭遇不測,那太蒼派。。。就靠你和老十了,一定要保證太蒼派的傳承!”

猶豫了一下,兩人點點頭

“知道了,大哥!”

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太蒼派下場可能比鼎盛堂都要慘得多,鼎盛堂到一個小縣裡面去開宗立派他們也是知道的,並且沒少嘲笑他們,想到同樣的事情會降臨自己身上,心情十分沉重!並沒有因為不需要去冒險就感覺到開心!

見大家這幅樣子,任行秋笑了笑

“這是怎麼了,不要這個樣子,這是我們太蒼派和鳳羽門分庭抗禮的大機緣啊,另外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濮城侯錢重會把他們歷代相傳的崇光劍借給我們,那可是九品兵器。就憑那些烏合之眾爭不過我們,他們想趁火打劫,那就由得他們好了,還可以幫我們探探路,何樂不為?哈哈。。。”

其他長老都沒有笑,這濮城侯想幹什麼?最後還是七長老站起來

“大哥。。。。那代價。。。。”

任行秋沉吟道

“以無相四劫劍總綱做抵押,等我們出來後,淨塵宗的功法要給他一份。”

無相四劫劍總綱包含了劍法,身法,內功,渾然一體,相輔相成,遠在一般的上品功法之上,除了長老掌門只有首席大弟子可以修煉,乃是太蒼派鎮派神功。

用這個來換取一把九品神兵使用一次,並不划算。只是大家都沒說,因為很明顯,是太蒼派更需要這把九品兵器,而不是濮城侯更要他們的鎮派功法。濮城侯的目的應該還是用這個作為抵押,他的目標實際也是練體功法。

不過有一把九品神兵,在那個未知的地下世界裡,確實把握大大增加,從這個角度來講,這交換也不虧。只是他堂堂濮城侯,為何會對練體功法感興趣呢?他可是真修!拿到了也無用!

初代越王立國之時,對立有大功的三公八侯進行了大量封賞,除了封地和財富,據說特意命當時最赫赫有名的煉器宗師姬牧野煉製了十一把九品神兵賜予他們,希望他們世世代代拱衛王室!

崇光便是其中一把。賜給了濮城侯,即是神兵利器,也是權位象徵!

這濮城侯錢重居然連著也捨得借出,只怕所圖不小,不過這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

一位開國侯爵的地位比太蒼派掌門要高得多,不過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互相之間也沒有衝突,朝野和江湖向來不是一個世界,互不干涉。

如此,便算是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