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有我媽就夠了
“話我說到這裡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敢做出什麼事情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鞠沁蘭用手杵著腹部，跟陸青山吵了半天，氣得她胃疼。
“好好好，你冷靜一點，我沒有要跟你吵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見見陸遙，我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不是嗎？你總不能讓我們父子二人，一輩子都不能相認吧？”對面的男聲透著深深的無奈。
“陸青山，從你十二年前走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你和我們母子二人，是在沒有關係的了，我不可能再讓你接近陸遙了，他是我的命，是你我的全部，我不會讓你把他搶走的！”鞠沁蘭說得異常堅決，她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可是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釋懷嗎？陸遙他……”
“你不要再說了！”鞠沁蘭強硬地打斷他，“陸遙一會兒就放學回家了，我不想跟你說太多，反正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答應讓陸遙見你的！”
那邊還想再說什麼，鞠沁蘭直接掛掉了電話。
鞠沁蘭勾著腰，忍者胃疼，直接癱坐到床上，不住地用手揉胃，來緩解自己的疼痛，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胃疼得太難受，竟然疼得落下了兩顆淚下來，沿著臉頰往下滑落到嘴角。
鞠沁蘭眼睛紅紅的，坐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起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見黑了，隱隱透著一點墨色，一點湛藍，混到一起揉碎了。
她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估摸著陸遙應該回來了，又趕緊出門做飯。
陸遙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把門關上了，聽見鞠沁蘭在客廳走動的聲音，他靠在門上，突然有一種深深的惆悵。
鞠沁蘭走過客廳，經過門口的時候，看到陸遙的鞋子整整齊齊地，就在門口，她一驚，陸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方才打電話的聲音，他又聽到了多少……
“陸遙？”鞠沁蘭走到陸遙房間門前，敲了敲門，裡面沒人應。
“陸遙？”鞠沁蘭又叫了一聲，“陸遙，你回來了嗎？”
裡面還是沒有人應，鞠沁蘭心想，莫不是她記錯了，陸遙早上走的時候，不是穿的這一雙鞋？
鞠沁蘭再陸遙門口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記錯，陸遙的房間了沒喲聲音，鞠沁蘭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了洗菜切菜的聲音，然後就是菜下油鍋的“滋滋”聲，陸遙松了一口氣，癱軟在門後。
陸遙把書包從地上撿起來，放到桌前的凳子上，然後走到床邊，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怎麼說呢？這種感覺……
對於陸青山，陸遙一直是想念的，他一直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他，問問他，當初為什麼要一走了之，為什麼鞠沁蘭寧願帶著年幼的他，不惜從C市搬到A市來，他一直以為，鞠沁蘭沒有什麼親戚，後來才知道，其實是鞠沁蘭特意找了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定居下來了。
一邊是他一直心心念念著的父親，一邊是含辛茹苦待他如命的母親，他的心亂了……
陸遙悵然地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憶著十多年前的畫面，隨著年歲的增長，有些畫面已經模糊不清了，記憶裡的那張臉，在他的大腦中，也逐漸變了模樣，再也想不起，當初的模樣。
聽鞠沁蘭說話的意思，陸青山回來了，回來找他了。
可是鞠沁蘭不願意讓他們見面，也許是出於恨，也許是出於怨，總之，她不想讓陸青山回來，看到自己。
陸遙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似的，一起一伏，大起大落的，有激動，有急切，有期待，也有憧憬，但是更多的是矛盾——如果有一天，陸青山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這個父親，他到底是認，還是不認！
陸遙痛苦地用被子蓋住頭，想要也蓋住自己這一刻茫茫沒有落定的心。
外面的油鍋翻炒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鞠沁蘭的菜已經炒得差不多了，正在廚房收拾著碗筷兒，準備一會兒出來吃飯。
陸遙茫然地開啟房間門，正看到鞠沁蘭的身影，印在廚房半透明的磨砂滑門上，彎著腰，在水池旁邊洗著什麼，不停地把袖子往上擼起來。
陸遙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就定了下來。
他故作輕鬆地劃開廚房的門，看見鞠沁蘭正在清洗筷子，袖子鬆鬆的正在往下滑，陸遙走上前去，從她手裡奪下筷子。
鞠沁蘭訝異地看了一眼陸遙，“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遙一邊洗漱，一邊說，“你炒菜的時候回來的，剛剛在房間看了一會兒書。”
鞠沁蘭笑著說：“那正好，飯菜都已經熟了，我端菜出去，你洗完了就拿出來。”
“嗯。”陸遙乖巧地應了，迅速地沖洗了一遍，端著碗筷就出去了。
飯桌上，鞠沁蘭問了陸遙兩句學校的事情，問他最近學校有沒有什麼奇怪地事情，或者是看沒看到什麼奇怪的人，陸遙說沒有，她又隨口問了幾句別的事情。
“最近學習還好吧，有沒有什麼困惑的，或者是吃力的地方？我聽人說，高二的教材是最難的，也是最需要打基礎的，你感覺怎麼樣？”鞠沁蘭問。
“還好，沒什麼吃力的。”陸遙埋頭扒了一口飯，鞠沁蘭看他埋頭扒飯，又往他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多吃點菜，補充維生素，你天天坐在教室裡，看黑板看的時間也長，我看你們同學，像你這麼大的孩子，一個個眼睛帶的比老花鏡片還厚，那得多少度數呀？”鞠沁蘭說，“明天去去買菜，也多買點胡蘿蔔回來，你多吃點，對眼睛好。”
“嗯。”陸遙應了。
“你現在高二學習緊，你也不愛運動，還是要抽時間出去轉轉的，不然坐太久了，對身體不好的。”鞠沁蘭關切地說，“你沒事可以跟著阿城一起出去玩兒，放鬆放鬆，也活動活動筋骨。”
陸遙點頭：“嗯，我知道，我最近跟他學了打籃球了，有時候沒事的，也會跟同學一起打球。”
聽陸遙這樣說，鞠沁蘭才放下心來，她還擔心陸遙沉迷於學習，動的不多，聽他說會打籃球了，她還打心眼裡高興。
“對，就應該這樣，我知道你學習好，從不讓我操心，但是我更關心的是你，而不是你的成績，”鞠沁蘭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我天天都在廠子裡上班，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
說著說著，鞠沁蘭又傷感起來了。
陸遙連忙安慰她說：“媽，沒關係，我挺好的，你每天給我做飯洗衣服，還要去印刷廠工作掙錢，每天想這麼多事，多累呀！我這麼大的人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呀，就少操點心吧。”
陸遙總是用這種小大人的口氣來安慰鞠沁蘭，鞠沁蘭看著陸遙，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悟，欣然又欣慰。
“好，我知道啦，你這就開始嫌我管得多啦？”鞠沁蘭開玩笑。
“不是啦，媽，我樂意你管著我。”陸遙說，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一種酸酸的感覺，“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媽，你不管我誰管我？”
鞠沁蘭詫異的抬頭，從沒聽陸遙說過這麼露骨的話。
陸遙抬頭，刻意繞開這個話題，笑著說：“對了，媽，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鞠沁蘭問。
“學校十二月份有一個競賽，全校只有五個參賽名額，你兒子，是其中一個。”陸遙淡定地說出這個訊息。
鞠沁蘭欣喜地碗都放下了，一臉喜悅的問：“真的？”
“嗯。”陸遙點點頭。
“太棒了，兒子，你怎麼這麼棒呀你！”鞠沁蘭忍不住誇獎陸遙，對於誇讚陸遙的話，她從來不吝嗇，陸遙一直都是她的驕傲。
陸遙又零零碎碎說了一些其他的話，一頓飯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
陸遙很早就洗漱上床了，他躺在床上，腦海中盡是鞠沁蘭和陸青山的對話。
雖然聽不見陸青山到底說了什麼，但是聽鞠沁蘭那麼激動的聲音，總感覺他們說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陸遙心裡有著深深的不安。
對於陸青山，他既期待遇見他，又不不敢見到他。
如果他真的回來了，而且找到了自己，見面的第一句話，他會說什麼？他現在長的什麼樣，會不會，其實自己曾和他一同走在人群裡，擦肩而過了，但是互相都沒有認出來？又或許，他其實早就看到過自己，只是一直在暗中看著，沒有主動出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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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想了很多，想得很遠，但是心底也始終堅信著一個念頭：如果他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一定會問問，他當年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媽媽，鞠沁蘭，這樣一個柔軟又善良的女人，不惜帶著六七歲的孩子，背井離鄉地跑到了A市，而如今，鞠沁蘭又到底為什麼不想讓陸青山見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