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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太子幽王

周天子最近經常感到煩惱,理由並非林姿當眾犯上,只是覺得無所適從。

一個人如果擁有太多東西,難免會有這種感覺。就像豐衣足食的人有時會為一日三餐選擇吃什麼而發愁一樣,周天子經常會為晚上要臨幸哪個妃子而發愁。

天子妃子的數量,多到可以組成一支龐大的軍隊。後宮設有六局二十四司,皆選各地良家女子充之,各色佳麗應有盡有,令人眼花繚亂。

周天子雖貴為天子,但畢竟是個男人,所愛不過女人的美色。無論臨幸哪個女人,他都不會為了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單純為了滿足肉體的需求罷了。

然而,天子的慾望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往往會令他索然無味。

林姿之所以一度獨得周天子恩寵,不是因為她豔壓群芳,而是因為她是後宮唯一不希望被天子觸碰的女人。如今失去這樣一個特別的存在,周天子又開始感到鬱悶。

直到一個叫“虢石父”的大臣想出一個辦法,為周天子解決這個煩惱。

這辦法很簡單:讓一隻羊來決定天子睡覺的地方。

周天子坐在羊車上,被一隻羊拉著在後宮裡打轉。羊兒停在哪個佳麗門前,周天子今晚便在哪裡過夜。虢石父之所以選羊,是因為羊的力氣小,體力差,一遇臺階或門檻便會停下,換作馬或是牛就沒有這種效果。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一心想接近周天子的嬪妃們,有的把竹葉插在門前,有的把鹽水灑在地上,還有的直接把鹽水灑在青草竹葉上,以此誘惑拉車的羊兒停在自己門前。羊對鹽特別感興趣,嗅到鹽的氣味自然就會停下。

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若嬪妃是道,那天子就是魔。嬪妃們絞盡腦汁,為的只是懷上一個“魔種”。這麼多女人為天子延續香火煞費苦心,周天子的子嗣想少都難。

周天子共有多少子嗣沒人知道,因為這個數字每天都在增加。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周天子最中意的兒子,永遠只有一個——姬宮湦。

一個陰沉的午後,潮溼的風吹進御書房,夾雜著看不見的小水滴撲面而來,讓人感覺臉上清涼涼的很舒服。

姬宮湦有些坐不住了。

這世上能讓這個十一歲的小太子坐不住的事情並不多,然而他今天卻連一點讀書的心思都沒有。

究竟是什麼動搖了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太子?

這問題若是問姬宮湦本人,他一定會興奮地告訴你,今天是一年中最值得期待的一天。因為每年這個時候,各諸侯國的使臣都會不遠萬里從四面八方趕來鎬京,獻上最珍貴的寶物作為貢品。

然而,並非每個諸侯國的貢品都能受到小太子的青睞。

姬宮湦含著金湯匙出生在帝王之家,多大的鑽石珍珠他都不覺得稀奇,多美的翡翠瑪瑙在他眼中只不過是石頭罷了。凡是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絕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普天之下能獻上這樣寶物的國家只有申國,能讓姬宮湦心不在焉的也只有申國。申國每年的貢品都能讓姬宮湦興奮整整一年。

申國的貢品乍眼一看都不像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但所有人都必須承認申國的貢品,無論誰花多少錢都絕對買不到。

姬宮湦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申國用八抬大轎抬來一隻大猿猴。這只猿猴毛色花白,除了個頭比普通猴子大些,外形基本和普通的猿猴毫無區別。

神奇的是,這只白猿每逢月圓之夜,居然能說人話,不僅能與人自由交談,而且能預言未來將要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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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曾預言北方一支戎族有反叛之心,周天子派人調查核實,發現那裡果然有人正在密謀造反。周天子隨即派兵圍剿,攻其不備,大獲全勝。白猿剛一進宮就立下大功,隨後幾次預言也全部應驗,如今已經成了鎮國之寶。

每當想起那只白猿,姬宮湦就會對申國今年的貢品抱有諸多猜測。無奈的是,今天終於到了期盼已久的日子,他卻必須坐在這裡讀書。

兮伯吉甫作為太子的老師,此時正望著窗外密集的雨雲,清癯的側臉一如平時般沉靜。

姬宮湦知道,老師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北宮的一角。

想到各國使者都會把貢品送到那裡,姬宮湦恨不得立刻飛奔出去看個究竟,但他沒有這麼做,只是用一雙眼睛偷偷瞄著兮伯吉甫手中的一根戒尺。

那根七寸長的木頭,因為是周天子御賜而身價倍增,成為姬宮湦最大的忌憚。姬宮湦雖貴為帝胄,但面對兮伯吉甫這位臣子的發號施令,也不得不唯令是從。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從一位太子變成為一位合格的天子。

其實,姬宮湦並不完全清楚做成為天子有什麼好處,只是因為那是母后的願望,所以他必須朝這個目標而努力。他常會羨慕那些能夠隨意浪費青春的市井平民,就像一隻籠中的金絲雀,羨慕自由飛翔的麻雀一樣。

姬宮湦低著頭,屁股在紅木凳上來回摩擦,膝蓋癢癢的,彷彿正在催促他站快點起來,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這時,耳邊傳來“嗖”的一聲!

姬宮湦的腦袋突然被某個東西擊中!

起初他以為自己被戒尺打了一下,可是當他看向兮伯吉甫的時候,卻發現老師依舊背對著自己一動也不動。

稍稍松了一口氣,冷汗順著額角緩緩流下,姬宮湦用餘光搜尋那個擊中自己的東西,最後在桌案下發現一個包著石子的布團。

剛要伸手撿起布團,姬宮湦忽見一隻乾枯消瘦的手搶先一步將布團拾了起來!緩緩抬頭,他看見兮伯吉甫當著自己的面將布團開啟,扔掉裡面的石子,凌厲目光在布上流過,五官因為憤怒而微微聚集到一起,但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姬宮湦這樣想著。

兮伯吉甫的沉默對姬宮湦來說,遠遠比訓斥更加可怕。憑藉他以往的經驗,兮伯吉甫若對一件過錯不加以懲罰,多半是要去找周天子談話。

姬宮湦最怕看見父王失望的目光。那種淡淡的目光彷彿能將人灼傷,甚至比被戒尺狠狠打一百下還要難受。他一直唯恐兮伯吉甫時常這樣煽風點火,會動搖自己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

此時,姬宮湦期盼著兮伯吉甫快點像平時那樣用戒尺打人,只要別去父王那裡告狀,姬宮湦甚至願意做任何事。

此刻,他的內心已經徹底屈服。他想對兮伯吉甫說,只要別向父王告狀,姬宮湦願意專心讀書,哪裡都不去。就在姬宮湦張嘴祈求原諒之前,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姬宮湦呆呆地盯著門口,張開的嘴巴瞬間僵硬,只見一個太監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身形魁梧,身高一丈,走路的姿勢卻活像一個大姑娘,甚至比姑娘還要嫵媚,不由得讓人覺得特別滑稽。

“君上有要事商議,請太師立即前去。”男子低著頭,用陰柔的腔調對兮伯吉甫說道。

兮伯吉甫不動聲色,只在原地打量那個太監打扮的男子。

男子的頭更低了,目光開始遊離,像個羞怯的姑娘正在迴避如意郎君的目光。

此時,姬宮湦驀然發現這個“太監”的鬢角竟是光禿禿的,好像從來未曾長過頭髮……

原來是他!

姬宮湦嘴角微微不禁上揚,頓時恍然大悟。那男子並不是太監,而是商朝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後人,人稱“絕頂戰神”的光頭將軍,名叫“李鴻熙”。他還有一個出家做道士的弟弟和他一樣是個光頭。

據說自從李鴻熙太爺爺那一輩開始,李家的後代,無論男女,一律不長頭髮。有人說這是他們家世代從軍,殺戮太重的業報,李鴻熙對此深信不疑,並時常為自己的光頭而感到苦惱。

姬宮湦捏了一把冷汗,覺得李鴻熙現在這樣無異於火上澆油,像兮伯吉甫這樣狡猾的“老狐狸”,怎能輕易被這等小把戲矇騙?

然而,令姬宮湦出乎意料的是,兮伯吉甫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是對自己拱手揖道:

“微臣先行告退,望太子殿下將所學內容牢記於心,以江山社稷為重,切莫玩物喪志。”

語聲中,兮伯吉甫在姬宮湦面前開啟那個沒收的布條,故意又看了一遍,然後轉身離去。

這舉動顯然是在威脅,姬宮湦已經暗暗在心裡把自己的老師罵了千萬遍。

趁兮伯吉甫沒注意,李鴻熙覺得自己大功告成,偷偷對姬宮湦做了一個鬼臉。

難道真的這麼混過去了?姬宮湦內心蠢蠢欲動,只要兮伯吉甫前腳一走,後腳他便可以直奔北宮。

“且慢……”

兮伯吉甫緩緩說道,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李鴻熙和姬宮湦同時身子一震,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出賣了二人!

姬宮湦僵硬地轉頭。兮伯吉甫剛好與他四目相接,一雙蒼老而凌厲的眼睛,已經把兩個人剛才的變化盡收眼底。

沒等兮伯吉甫說話,李鴻熙已經沉不住氣,猛然拽下頭頂的高帽,露出光亮的頭頂,大喊道:

“還等什麼?跑啊!”李鴻熙的語氣活像一個形跡敗露的綠林土匪。

事已至此,姬宮湦顧不了那麼多了,旋即拋開手中的書卷,伺機而動。

“太子殿下!”

兮伯吉甫一聲恫嚇,言外之意是在提醒姬宮湦,還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姬宮湦咬著嘴唇,望了望兮伯吉甫,看了看李鴻熙,又想了想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申國寶物……

猶豫片刻後,他終於一咬牙,跳窗逃去!

然而,雖然身子跳出窗戶,姬宮湦的衣領卻被兮伯吉甫從後面拽住,兩條腿拼命亂蹬,無法落地。

李鴻熙見狀連忙擼起袖子,伸手去搶兮伯吉甫另一只手裡的戒尺。別看李鴻熙年紀不到二十歲,力氣卻大的驚人。兮伯吉甫縱然使盡全身力氣也只能勉強與他僵持。

兮伯吉甫的戒尺是天子御賜,稍有損壞就是連誅的大罪。他既不敢鬆手,又怕尺子被折斷,急得滿頭大汗。

“這裡交給我,殿下快走!”李鴻熙大喊道:“聽說申國的使臣是一位叫做狐夫子的高人,想必今年的寶物一定非比尋常!”

姬宮湦心中大喜,一邊掙扎,一邊喊道:“大光頭!如果我見到狐夫子,一定幫你問問怎麼能讓你長出頭髮!”

李鴻熙心中也一喜,手上輕輕一帶,兮伯吉甫整個身子都被他甩了過去!

“太師……不好意思,得罪了。”

李鴻鈞轉頭心虛地笑了笑,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將戒尺交還到兮伯吉甫手中。

兮伯吉甫嘆息一聲,低頭看見自己手上只剩一件空空的錦袍,姬宮湦早已金蟬脫殼,逃之夭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