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般軟硬不吃，皇后不禁怒上心頭，礙於身份又不得發作，只蹙著眉恨恨別過眼
“玉姬姑娘有這份鑽研的心思，皇上豈會不允？”慕子染眸中帶笑，聲音不大卻傳入了眾人的耳中，楚越宸變了神色，目光一沉，低聲道：
“還不退下，豈容你多言。”
慕子染轉過身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繼續說道：
“只是這要舞蹈更上一層樓的方法卻不在宮中。”
“此話怎講？”玉姬疑惑的蹙眉，追問道，“皇都之內藏珍聚賢，若不在此處，天下間還有何地足以相比？”
“正是在這天地之間。”慕子染背手旋身“古之先賢曾有‘道法自然’又有‘格物致知’，這便說明了萬事萬物的道理都蘊含在這山川草木之中。習舞也是如此，都中有公孫氏，便是在觀風動，魚遊，蝶舞，花曳中參悟出精妙的舞步。”
她看著玉姬愈發迷濛的眼神，忍住笑意繼續道“是以玉姬姑娘可效仿於公孫氏，在大楚山水間遊歷個三五十年，必定大有長進。
玉姬這是才知曉各中深意，不僅羞憤，橫眉對慕子染怒道：“貴人又何必戲耍於賤妾，三五十年後早已四肢僵硬，如何再舞？”
楚越宸失笑，見眾人望向他，忙輕嗽一聲，正色道：“看來玉姬是不能適應我大楚的舞道了，那便賜玉如意一對，如何？”
皇上金口已開，哪裡還有轉圜的餘地，使臣只得拉過滿臉不甘的玉姬俯身叩拜：
“微臣謝主隆恩。”
見扶桑使臣悻悻而歸，楚越宸不由龍顏大悅。眸中再容不下除了慕子染之外的第二人，當即喚來李德全，宣佈道：
“傳朕旨意，絳雪軒慕氏並聆音閣趙氏二人，御前獻技深得朕心，且為我大楚取‘十全十滿’之稱，特晉二人為從五品小儀。”又轉向出神的蕭衡，兀自道：“蕭卿家救駕有功，封雁亭侯。”
蕭衡怔了怔，卻見羽昭儀上前拜道：“保護皇上后妃的安危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愚弟資歷尚淺，還求皇上收回成命。”蕭衡會意，忙跪在蕭瓊身側，垂首附和：“微臣不敢當，求皇上收回成命。”
楚越宸笑意更深，淡淡道：“不必妄自菲薄，朕說你當的起便當得起，且蕭家一門忠烈，朕都是明白的。”說罷他親自上前扶起二人，眼見這等盛寵，朝臣面面相覷，不住捻鬚頷首，紛紛做起了盤算。
慕子染與趙清商也俯身叩拜，微微側眸相視一笑。
“皇上，嬪妾還要替一人求賞。”慕子染直起身子望著楚越宸。
“哦？你且說來聽聽。”
她起身拉過一臉惶恐的顧茗悠，再拜道：“回皇上，此次想出於摘星樓上做舞這個點子，顧才人也出了不少力，還求皇上不要厚此薄彼。”
顧茗悠心中暗喜，含羞帶怯的望向楚越宸，抬眼卻發現他的目光全然在慕子染身上，何曾瞧自己一眼，不由怔了怔，失落的埋下頭去。
這一切自當落在了從方才起便一直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皇后眼中，她轉著指尖琺琅彩貓眼石護甲，徐徐泛起笑意。
“那便封貴人吧。”楚越宸敷衍道，上前扶起慕子染。
一場筵宴在有人歡喜有人愁中落下帷幕，諸位大臣由太監引著出宮。見方才還精神奕奕的楚越宸此刻帶著幾分醉意，被李德全攙扶著坐在龍輦上離去後，慕子染亦起身拍了拍衫裙，帶著汀蘭閒散的往絳雪軒方向去。
剛行至摘星樓旁的林蔭步道，忽聞身後一低沉清冷的男聲：
“惠貴人且慢。”
她蹙了蹙眉，只恐他問及當日之事，轉身施了一禮，斂容垂下眼簾道：“夜已深，本主亦覺酒意上腦身體抱恙，救命之恩只下次再報了。”
不及蕭衡開口她便兀自轉身離去，
蕭衡本就微醺，月色朦朧間只覺腦袋越發木然，全然不能靠理性控制。見那女子聘婷的背影，與當日龍首池畔的小宮女對在了一起，心中更加確定。
他幾步上前抓住慕子染的胳膊，手上輕輕使勁，便見慕子染身子旋轉間被蕭衡扣在懷中。他著實醉的不輕，
身形趔趄一步，眯眼沉聲道：“這般，你可想起我是誰了？”
慕子染驚恐的睜著眼睛，瞪著處於混沌的蕭衡，目光微微顫抖。只聞得寂靜中一聲尖叫，卻不是由慕子染髮出的。
“住口！”二人齊聲向一旁嚇的動彈不得的汀蘭吼去。汀蘭也意識到自己的叫聲只會引來侍衛，屆時更解釋不清，慌忙捂住嘴。幾步上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蕭衡打去。慕子染此時也從驚嚇中緩過了神，看著幾次三番輕薄於她的人，頓覺又羞又怒，抬起臂肘便向著蕭衡撞去，
他本就腳步虛扶，後退了幾步，眉宇間隱隱有怒意上浮。眼中寒光乍現，往前邁了幾步，
汀蘭瑟縮著擋在慕子染身前，眼神堅定：“大膽狂徒，你可知眼前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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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衡目光所及，彷彿凝成冰霜一般。
“好一個慕兒，那時你為何不承認你宮妃的身份。”他一把撩開汀蘭，緊緊地抓著慕子染的肩膀，聲音越發叫人發寒：”說，毒害夏婕妤的人是不是你。”他頓了頓”在御膳房埋下的不是耳墜，是毒藥才對吧。”蕭衡眉頭緊蹙，向看著十惡不赦之人一般審視著慕子染。
慕子染狠狠的推開他，厲聲道：
“本主沒做過，信不信由你！”神情一轉，挑眉冷笑一聲，拂袖沉聲威脅道：”大將軍，雁亭侯？不知若是背上輕薄宮妃之名，皇上可還能縱你！倒是禍及全族，可別快本主心狠。”
“惠貴人還是這般喜歡威脅人。”蕭衡嗤笑一聲，沉吟道：”輕薄？”說罷緩緩走向慕子染。
“你，你放肆！”她顫抖著聲音一邊後退一面焦急找尋汀蘭的身影。
“這才是真正的輕薄……”
卻見蕭衡一把攬過自己的腰，貼面而來，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又麻又熱，像萬千螞蟻啃噬心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