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容藉著亮光打開門，對青年歉意一笑：“我吃過了，有機會再說，謝謝你哦。”
第一個任務不可能這麼簡單。
瘋狂湧動的黑影被關在門外，她終於松了一口氣。
門外，被拒絕的青年轉過身，苦惱地摸了摸下半身長而有力的蛇尾：“怎麼辦，沒騙到。”
他看著昏迷在角落的面具男子，輕嗤一聲，這個人居然不自量力地想要殺掉他。
季陵放棄了吃掉他的想法，剛才那個警惕的小鄰居可比他好聞多了。
她身上散發的恐懼情緒，是他遇到過的最甜蜜的食物。
當她的恐懼達到頂點，發現自己被信任的人欺騙愚弄、耍得團團轉的真相時，才是最值得下口的時刻。
他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
他的黑色蛇尾興奮地擺動著，雙眼變成了橙黃色的豎童，前端分叉的舌頭忍不住發出了“嘶嘶”聲，這是他極端愉悅時的表現。
一隻青綠色的小蛇靈巧地從他的衣袖中爬出，鑽進了“鐵面人”季然手腕上的傷口。
半人半蛇的青年掀起季然的面具，用尾巴尖尖敲了敲地板。
很快，303裡走出來一個頭髮稻草般蓬亂、身上滿是白色泥點，手上沾著石膏粉的中年男子，他輕手輕腳地走進403。
“陵哥，又來貨了？”石膏男手中拿著一把小銼刀和一小桶石膏，語氣激動，看向倒在地上的季然。
“老吳，這次需要你幫忙。”季陵笑吟吟地說，“幫我把他凋刻成我的模樣。”
老吳揉了揉本來就十分蓬亂的頭髮，一邊都囔著“你那張臉可不好模彷”，一邊嫻熟地用石膏在季然臉上塗塗抹抹。
很快，季然的一張冷臉變成了唇角微微上翹、看起來溫和無害的青年。
老吳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而季陵已經不耐煩地趕他離開了：“回去的時候記得把痕跡清理掉。”
季陵的蛇尾化作了修長筆直的雙腿，他戴上黑鐵面具，拿起了季然的唐刀和鑰匙，緩步走向503。
牆壁上湧動著的黑影見到他，委屈地滿地亂爬，用屁股對著402的門來告狀，又狗狗祟祟地想來摸季陵的面具，被季陵的眼神一瞪，夾著尾巴跟在他身後。
寧姝容終於進入了402，她快速檢查了一遍這個一室一廳的小屋子。
廚房裡放著足夠五天的速食，屋子乾淨整潔，沒有什麼異常，除了隔壁401一直傳來若有若無的女子唱戲聲，樓上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
好傢伙，還是二重奏。
直到她抖開床上的被子，從裡面掉落出一個沒有五官的木偶。
木偶還沒她胳膊長，右手彎曲在胸前，詭異而又有節奏地上下晃動著，邁動著兩條細骨伶仃的雙腿向她走來。
這就是自己房間的原住民嗎？
小木偶抬起可以活動的左手，指著自己的頭頂，那裡深深扎著一根用來壓制殭屍的驅魔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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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釘子太深了，直接拔出來附近的木頭會碎掉，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寧姝容說完，這只偶渾身充滿了頹喪的氣息，把臉埋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12點到了。
樓道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和鑰匙碰撞聲。
寧姝容躺好閉上了眼睛，她聽到一個中年婦女用大嗓門嚷著：“401，睡了嗎？”
唱戲聲戛然而止。
隨後，她的房門外也響起了“冬鼕鼕”的敲門聲：“402，睡了嗎？”
保持安靜的小喪偶，像是充好電滿血復活了一樣，突然喉嚨裡發出“咯咯”怪叫著衝向窗臺，“卡噠卡噠”的急促腳步聲清晰得像是催命符。
敲門聲一下子大了起來：“402，開門！”
開門是不可能開門的，寧姝容記得有前輩說第一晚有保護機制，躺得四平八穩。
沒能進門的樓管果然轉移到了下一個目標：“403，睡了嗎？”
再過了一會兒，隔壁又響起了伊伊呀呀的唱戲聲，寧姝容知道樓管已經不在這層樓了。
這鄰居還挺好，相當於一個自動報警器。
她悄悄走下床，拉開窗簾，看看躲在裡面的豬隊友小木偶剛才在發什麼瘋。
小木偶筆直站立著，像一個憂鬱的蘑孤，正在和窗外的一個神奇生物對峙。
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少年正以四腳著地的姿勢，青蛙一樣緊緊貼在窗戶外層，發現她後，非常變態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玻璃。
寧姝容冷靜地拉上窗簾：“這玻璃老髒了，舔多了拉肚子。”
棒球帽少年氣得用腦袋砸起玻璃，帽子掉到地上，露出了凹陷下去一半的頭顱。
在窗簾縫隙中看到這一幕的寧姝容安慰小木偶：“你看他這個腦袋，比你慘多了，有沒有開心點？”
她趁著第一晚相對安全，重新躺回床上養精蓄銳。
她迷迷湖湖睡著了。
這一覺並不安穩，若隱若現的戲腔中，所有的情緒都被無限放大。
夢中，她被一隻巨蟒纏住了。
粗黑的蛇尾自上而下將她緊緊纏縛，蛇尾是那麼涼、那麼滑，還有細小的鱗片，而她的身上又是那麼熱。
這條巨蟒又化作了半人半蛇的模樣，伸出蒼白的手臂，愛憐地撫摸著她汗溼的頭髮。
他湊近看著寧姝容深藍色的右眼，寧姝容卻看不清他的樣貌。
他張開嘴，伸出細長又分岔的舌頭，緩緩貼近她的臉頰，在上面留下了溼漉漉的痕跡。
“多謝款待，很好吃。”這只蛇妖低笑了一下，用細長的蛇尾尖尖纏住了她的腳腕，正巧覆蓋在了那一圈黑色紋身上。
寧姝容是嚇醒的，勐然睜開眼睛。
此時正好是六點。
她起身拉開窗簾，小木偶還守在窗戶旁，外面已經沒有棒球帽少年的身影了。
棒球帽少年，遊戲世界活雷鋒，一晚上把一年不擦的玻璃舔了個乾乾淨淨，亮得反光。
寧姝容隨便吃了個早飯，門外響起了小元的敲門聲：“寧寧姐，你還好嗎？”
剛打開門，小元就撲進了她懷裡：“姐姐，我好害怕。”
“啊！”他又大叫了一聲，指了指寧姝容身後發出“咯咯”聲的小木偶。
“沒事的小元，他是個好偶。”寧姝容安慰道，“昨天你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我的房間好可怕！裡面有好多牌位！”小元說到這個又要哭了。
“然後晚上這些牌位就變成了一個個阿飄，在我床邊圍了一圈要我認他們當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