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只有一些人的犧牲才能換來另一些人的進步麼？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哈德門輕輕搖了搖頭，將這個疑問拋到了腦後。反正犧牲的都是大秦的人，得到好處卻是自己。為他人落淚，不是莫爾翰男人的處世哲學。
“只是沒想到，那個傢伙竟然也是影殿中人。”哈德門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無奈，“本來還覺得這人不錯，還想著收歸己用呢。可惜啊……”
晃晃腦袋，哈德門往看臺上走去。
現在大廣場中間的，是一些濃妝豔抹，身穿豔麗服飾的圖蒙戲子，正在用高亢的花腔表演著什麼圖蒙傳統戲劇。跟隨塞繆爾老師之後，他也曾經在圖蒙的劇院裡聽過幾次這樣的戲劇，可惜那些東西並不對他的胃口。那滿臉塗抹著厚厚白粉的戲子，讓他一看就覺得反胃。而那閹伶男童的古怪嘆詠，也讓他想起某種黑黝黝的腐食性鳥類。
塞繆爾老師作為西華大學堂二部的首席法師，應該是坐在看臺上方最中央的位置吧。無論在哪個國度，哪種文化裡面，那一處都是被稱為最尊貴的地方。不過，等到哈德門剛剛走近那座中央看臺，卻被守衛在臺前的一名大秦人擋住了。
“生人勿近。”那個人穿著一身武士袍，身材高大，尤其是雙臂極長，垂在身體兩側晃悠悠的就好像長臂猿一樣。哈德門肯定自己在學堂裡從沒見過這樣的面孔。
“我去見我的老師。”哈德門微微皺眉說道。
“上面的都是貴客。”那長臂男子只是淡淡地解釋了一句便不做聲，眼神更是從哈德門身上飄開，越過他的肩頭在他身後掃視。
十足的蔑視！
“你不是學堂裡的人吧？”哈德門冷笑了一聲，向後退出一步。飛快地掃視了一圈，整個中央看臺，都被這樣十多名相同打扮的男子圍著，拱衛著每一條出口。這些人都是典型的大秦人長相，但卻有不輸於圖蒙人的身高，人人臉上都是一副陰沉表情，彷彿整個世界的喧囂都與他們無關一樣。
那長臂男子根本沒有回答。沉默就是驕傲。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哈德門吸了一口氣，突然揚起手來！
“砰”的一聲悶響，從他的拳鋒處，突然爆出一團火焰來，直奔那長臂男子胸口而去！
兩人相距不過兩步之遙，哈德門抬起手，拳頭幾乎就佔了距離的一半，那火焰從他的手中噴出，幾乎瞬間就越過短短的一步距離，轟擊在那男子的胸膛上！
火光流溢！
但是剎那的光暗變換之後，對面那長臂男子卻依然吊著兩條膀子站在原地，剛才那巨大的爆炸聲響，幾乎驚動了廣場上的每一個人，但是卻沒有讓面前這個男人哪怕是胸前的衣襟稍稍破碎！
也不知那人的衣衫究竟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只見他露出一臉蔑視的笑容，伸手輕輕在自己胸前撣了撣，那被燻黑的一塊兒就化作灰燼，從衣服上完整地脫落下去。而那男子的衣衫，又變得完好無損就像是根本不曾被火焰燒過一樣。
“武士？”哈德門微微皺眉。
不過下一刻，他便見到對面的那人緩緩地抬起手，五根鷹爪一樣的手指徑直向哈德門臉上抓來！
那五根手指長的嚇人，每一個關節看上去都比常人粗大了兩倍有餘，而且他的動作看起來慢到極致，偏偏卻讓人無法閃躲，只是短短的一瞬就跨越了空間的距離，抓在了哈德門的臉上，十指完全扣住了他的面門。
哈德門毫不懷疑，只要對方稍稍使勁，自己的頭顱就會像一個西瓜一樣崩裂開來。跟隨自己的部落和叔叔一同到大秦遊歷過一圈，他對於這個東方大國武士所掌握的神秘力量有了深刻的瞭解。
但是他就是在賭！
就在那武士的右手抓上哈德門的剎那，突然在他面前的空氣中，赫然出現了另外一隻大手！
這隻手完全由火焰構成，卻好像從一個空間之門裡面突然降臨到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任何過程，就這樣直接抓在了那武士的臉上！就好像他對哈德門所做的一樣！
那武士畢竟早已突破丹障，身為高階武士，對於氣機的感應遠超常人。
就在那火焰大手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一仰腰背，向後疾退。
但是他的動作雖快，那只火焰大手卻好像根本違背了時間的定則一樣，突破了空間的距離，直接抓在他的臉上。
頓時一陣鑽心的痛楚，從被火焰大手抓住的五個地方傳來。
那武士終於發出一聲慘叫，手中自然放開了哈德門，雙手奮力向扼住自己腦袋的那只火焰大手上抓去！
但是等他回手過來，卻發現那只大手卻不翼而飛！就像來的時候一樣突然！
所有正注視著這邊的圖蒙人，大秦人，還有那些二部的學員都被這一幕震撼了。一時間，偌大的廣場上鴉雀無聲，只聽到那中央的戲子有些滑稽地擺動著雙臂和腰肢，唱出了一個滑音，然後戛然而止。
“師父！”哈德門大聲喊道，同時臉上做出了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在他的心中，同時響起的卻是“賭對了！”三個字。
塞繆爾早就面色嚴峻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往這邊快步走來，口中已經叫道：“發生了什麼？”
“是小王手下失禮了。”坐在看臺中央靠左位置的鎮南王微微欠身，向身旁的朗貝爾說道，但同時眼神卻飄向了坐定中央的兩名圖蒙法師，“卻不知道剛才是哪位大師出手？”
那坐在最中央座位上的法師，一個看上去怕不有八九十歲，滿臉都是皺紋，可是卻滿面紅光，一臉笑容。而另一個則更加奇怪，他的皮膚白皙到透明一般，一頭銀色的長髮草草地扎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但是卻偏偏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
從兩人的座位上來看，這兩人應該是在場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甚至遠在圖蒙東徵軍司令洛美爾之上。這一點從洛美爾數次想要欠著身子與那兩名法師搭話，卻始終未能成功就可看出。可是偏偏這二人彷彿自成一體，根本不與其它的法師或者軍官交流，只是自顧自地談笑風生。
說來也是奇怪，兩人和鎮南王相隔不過一丈多遠
，可是在這個距離上，鎮南王卻偏偏聽不到兩人的談話聲，實在是詭異至極。
不過對於這種現象，在場的其它法師卻安之若素，就連鎮南王談話間隨意打聽這兩位的身份，也總是被敷衍過去。
春日祭在西方文化中，本來就是最盛大的一場節日。在這一天裡，上至王室，下到平民，都會走上街頭，進行為期一天的狂歡。
在大秦的圖蒙人，雖然不能像在自己的國度一樣徹底地狂歡，但是在這個慶典日，整個西華大學堂卻是難得地對外開放。就連東徵軍軍部的指揮官們也都來到這裡，和法師，學員們一同觀看整場慶典活動。而敞開的大門，也歡迎任何願意走進來的大秦平民，加入到這個歡慶中來。
在這樣的節日裡，仍然保持著如此高貴的姿態，若不是兩人身上穿著法師的袍服，鎮南王幾乎都要懷疑這兩人會不會是圖蒙的王室了。
對於這一次的試探，陪在鎮南王身旁的朗貝爾只是善意地笑了笑：“還是讓貴部也歇歇吧，鎮南王到了這裡，我們可以擔保您的安全。”
“安全？”鎮南王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笑容來，“犬子可就是在這個地方失去下落的啊……”
朗貝爾難得地臉上一紅：“這件事情，我們也會盡力追查。乾鈺是我們學堂的學生，我們全校師生也不會坐視不管，還請鎮南王寬心。”
“呵呵。”鎮南王笑了兩人，又轉過頭去，廣場中央，那些亂糟糟的戲曲班子總算是撤下去了。倒是有人在廣場上搭起了幾張巨大的白布，倒是有點像招魂的白幡，讓鎮南王心中又有些不爽。
這時候，塞繆爾已經帶著哈德門走到了中央看臺最上方。
在塞繆爾的帶領下，哈德門向坐在最中央的兩名法師深深一鞠躬，低聲說道：“謝謝大師出手相救。”
那名銀髮的男子面無表情，倒是那名紅臉老者笑了幾聲，轉而對塞繆爾說道：“瞬發火球術的戒指，應該是你給他做的吧？”
塞繆爾倒也坦然地一笑：“他當得起這個實力。入門不過半年的光陰，現在也能掌握瞬發的技術了。”
那老者點點頭，指了指自己身後：“坐到老頭子後邊來吧。”
哈德門看上去很有些惶恐地回頭看看自己的老師，塞繆爾則是微微一笑：“放心，那是我的老師。”
得到了塞繆爾的鼓勵，哈德門低著頭一路小跑上去，在那老者身後的座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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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看到，在他低頭跑動的時候，嘴角有一絲笑意。
在這同時，另一側的看臺背後，正要返回自己座位的嚴羽卻是低聲驚呼叫了一句：“是你？”
“哼，你逃得倒是遠啊……”站在對面的陰影中，一個矮小男子的身影若隱若現，“不過現在就是一個將功折罪的好機會。影殿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第九卷魔法學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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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卷沒斷好，這章劇情就三千字了--明兒咱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