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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章 江央再出現

說起藏地的骨笛,最出名的應該是用少女腿骨製成的宗教法器了。

在不瞭解藏傳佛教的人眼中,多半會覺得用人骨來做法器,太殘忍太野蠻了!

其實這是一種誤解。

首先,這些骨頭,是高僧或信徒們生前發下誓願,將自己的骨頭在死後捐獻給寺廟做法器的。也就是說,骨頭的主人認為將自己的遺骨製成法器,是一件無比神聖而光榮的事。

然後,在志願者死後,寺廟的僧人會按照嚴格的密教規定,為他們舉行隆重的天葬儀式後,才留取所需的人骨。

根據藏傳佛教的“靈魂轉世”和“六道輪迴”學說,靈魂是永恆的,身體只是靈魂的容器。一旦人死之後,靈魂就會脫離原來的身體,透過轉世輪迴而找到新的容器,舊的身體也就變得和石塊土木一樣沒有生命了。

總之,藏傳佛教用人骨做法器,是想要警示世人,讓他們知道人生無常的佛理。

這樣的做法,包括藏人的天葬傳統,都體現了藏民族看淡生死的人生觀。雖然和漢人的風俗習慣很不一樣,但也不能因為不理解,就給他們扣上殘忍或野蠻的大帽子。

話說甲日親手做的這對骨笛,蒲英倒是完全沒有考慮過人骨的可能。

因為這笛子的裝飾這麼華麗,顯然是樂器,而不是法器。

她首先聯想到的,是自己曾經在新疆見過的,也是她最熟悉的一種骨笛。

但她又有點不太敢確定。

因為她所見過的骨笛,只開了三孔,長度也要比甲日的笛子短一些,細一些;骨質也沒有這麼硬,顏色也不是白的,而是略微發黃的暗紅色。

她向甲日請求道:“讓我再看看你手裡那支。”

甲日把笛子遞了過來,蒲英沒有去接,只是將手中的笛子伸過去,讓兩支笛子並列在一起。

有了對比,蒲英就看得更清楚了。

這對笛子的形狀完全一樣,無論是粗細和彎度,還是細密的紋理,幾乎沒有差別。

現在,蒲英基本可以確認,這應該就是用鳥類的成對翅骨做的骨笛了!

為了進一步鑑定,她又請求道:“我能試吹一下嗎?”

“……你會吹?”甲日看著蒲英,眼底忽然閃過一道亮光。

蒲英正在低頭研究骨笛,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搖搖頭說:“我會吹口琴,笛子嘛……不熟。”

“哦,”甲日似乎有點失望,但也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臉色,“你手裡拿著的笛子,我做好之後就只試過一次音,它是乾淨的——你隨便吹好了。”

蒲英點點頭,左右手的手指分別按住了笛子下端的音孔,然後嘴唇和手指配合著,試探地小聲吹了幾下,摸索著笛子的音階。

自從馮垚送給她那個小口琴之後,吹奏就成了蒲英在訓練閒暇時最重要的業餘愛好之一。

另一個愛好,則是看書。

戰友們都總結出來了,每到休息日的時候,只要有太陽,誰要找蒲英,只管去陽臺好了,保證可以見到這樣的場景——蒲英肯定是隨隨便便地躺在陽臺的躺椅上,左手攤開一本書,右手擺弄著小口琴。暖陽照在她身上,她不時翻上幾頁書,等眼睛累了的時候,就會將小口琴送到嘴邊,隨口吹上一段;吹夠了,她又會繼續看書。

她那以書香琴韻為伴的閒適勁兒,一開始曾讓她的新室友——姜美雲,有點接受不了。因為這和一區隊長在訓練場上矯健颯爽的風格,太不一樣了。

蒲英卻說,這才是她的本色呢——如果不當兵,她八成會一直這個樣子地當一名宅女。

由於沒事就會吹兩下,蒲英的口琴技術也練得像模像樣的,足以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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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那個小口琴她一般是隨身攜帶的。但是出來執行任務,怕弄丟了,自然就不帶了。

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吹過小曲了,乍一看到這個笛子,也不禁有些技癢了。

而且,蒲英之前曾經吹過骨笛。

那還是前陣子在新疆養傷的短暫的兩天裡,她因為好奇,曾向來探望她的託什塔合大哥,請教過鷹笛的基本吹奏法。

雖然她當時只是隨便試吹了一下,甚至都不敢說會吹了,但她對鷹笛多少是有些瞭解的。

甲日的這個笛子,看上去和塔吉克族的鷹笛,不太一樣。

這個的笛身更長,鑽的按音孔也更多,音階倒是更全了。

不過,這樣的笛子,應該更好吹才對。

果然,蒲英摸索了一會兒之後,就大致找到了音階。

她做個了深呼吸,讓胸腔鼓足了氣,然後慢慢吹了一段齊豫那首著名的《橄欖樹》開頭的兩句:“拉拉米索發米來米(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拉拉米發發米來多(我的故鄉在遠方)——”

這笛聲的音色,果然和蒲英預期的一樣——好像鷹啼鶴唳,又清亮得如同天籟。

仔細分辨,她也能感覺到,這笛聲和託什塔合的鷹笛音色相似,但也更渾厚一些。

它們應該都是鷹笛,卻有不同的韻味?!

蒲英剛吹出樂音的時候,甲日就聽得痴了。倒不是為了音樂本身,而是為了她竟然能吹出曲調!

正當他還在愣神的時候,笛聲突然戛然而止。

蒲英將笛子從嘴邊拿開,留戀地再巡視了它一番後,才把它放回了盒子裡。

然後她抬起頭,看著甲日的眼睛說道:“我猜到了,這個是鷹笛!不是一般的雄鷹,是用藏區的鷲鷹的翅骨做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甲日無法掩飾心中的驚駭,瞪大眼睛問,“你是不是,聽欽澤師父說起過?”

“沒有啊!哈哈,這麼說,我猜對了?那你不是該給我吹一曲了?”

蒲英得意之餘,也有點孩子氣,為了顯得自己很厲害,便沒有說起曾經見過塔吉克鷹笛的事兒。

甲日極力按捺住心中的驚喜,將笛子舉在唇邊了,“好,我給你吹……不過,我也是剛研究這笛子沒多久,可能沒有扎木年彈得好……”

“沒事沒事,你既然會做笛子,水平就不會差到哪裡去。”

蒲英可不想老聽甲日彈扎木年。因為她怕甲日一彈起扎木年,就想起前世的央金瑪,那她的壓力就大了。

不一會兒,甲日的笛聲響起,比他彈的扎木年還要悠揚動聽。

蒲英單手託腮,靜靜地聽著。思緒慢慢地隨著笛聲,向遠方的草原和天際延伸。

一曲終了,她感覺心裡疏闊了很多,平和而舒服。

“真好聽。”蒲英輕輕地拍了拍手,“這是什麼曲子?”

“牧歌。”

“怪不得有情景交融的感覺……我就說嘛,你可是專業的音樂家,什麼樂器都能拿得起來!”

甲日放下了笛子,靦腆地笑了笑,拿起盒中的紅絲絹,正要擦拭笛身。

蒲英見狀,忙說:“哎,你別急著收啊!再吹一曲嘛!”

“你喜歡聽?”

“喜歡。”

“那你想學嗎?”甲日的神情躍躍欲試。

收到這麼明顯的暗示,蒲英卻猶豫了一下,才問:“你願意教我?”

“嗯,只要你想學!”

“那……”蒲英想了想,還是不能割捨美妙笛聲的誘惑,最後說道:“好!我跟你拜師學藝!”

“太好了!”甲日的樣子似乎是要從草地上蹦起來,但下一秒他又馬上收斂住笑容,小心翼翼地對蒲英說:“也不用那麼正式,不用拜師的!”

“哦。”蒲英點頭同意。她本來說拜師也只是調侃,沒想到甲日還當真了。

甲日又笑眯眯地說:“你很聰明的,我隨便指點一下,你就能學會了。”

“是嗎?但願吧。”蒲英又說,“不過,你得等我去買根鷹笛,再來教我。對了,你知道哪兒有賣的嗎?”

“賣?”甲日的神情有點怪異,“這附近,應該沒有賣的。”

“那怎麼辦?你能幫我再做一個嗎?也不用做得像你的這麼好,就用普通的鷹骨做一個好了!”

甲日沉默片刻,彆扭地說:“你不用再去……買啊!這個笛子,送給你就是了!”

他將蒲英剛才試吹過的那支鷹笛,連盒子一起,放到了她手上。

“不行不行!你這個笛子太珍貴了,我不能要!”蒲英嚴肅地拒絕,又給他推了回去。

開玩笑嗎?

甲日的笛子,光是上面吊著的綠松石和蜜蠟做的吊墜,價值就遠遠超過了英子的全部家當!

她哪敢要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而且,這是一對鷹笛!

是同一只鷹上的一對翅骨製成的!

一對鷹笛,顯然和單支的意義不一樣。

託什塔合和迪麗胡瑪爾,不就把成雙成對的鷹笛當做了愛情的信物嗎?

蒲英為了任務不得不接近甲日,但她一直盡力在淡化和轉化甲日對自己的情感,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接受甲日送的這麼曖昧的禮物。

其實,蒲英此時還不知道——除了以上理由之外,這對鷹笛的價值之大,根本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是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

因為曾在塔吉克族人那裡見過鷹笛,她就以為這東西並不少見。

其實,塔吉克族和藏族雖然都有鷹笛,來源卻完全不一樣。

塔吉克族號稱“鷹之族”,很多人家裡都會豢養獵鷹。他們製作鷹笛,都是用自家獵鷹自然死亡後的翅骨製成的,所以鷹笛雖然比較珍貴,但也並不是很稀缺。

藏人卻將鷹視為神物,是絕對不能獵殺的。根據西藏的民間傳說,雄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會衝向太陽,直到化為灰燼,因此地面上很難見到它的屍骨。

實際的情況是,高原鷹大多生活於海拔四千米之上的高山絕壁之間。那些地方人跡罕至,也就極少有人能見到死去的鷹。

只有偶爾因為極端的氣候,鷲鷹沒有飛過雪山被凍死而掉下山崖時,人們才有機會拾撿到鷹翅骨。

就是因為藏區很難覓到鷹翅骨,所以鷹笛在藏地已經近乎失傳,只有在青海牧區還有少量的流傳。

甲日從小就聽說本民族有這樣一種傳說中的樂器,一直很想見見。

兩年前回國後,知道了鷹笛的現狀,他非常惋惜,也一直在尋找民間還會吹鷹笛的人。

直到一年多前,他才在青海見到了藏式鷹笛的實物。但那個鷹笛是牧民家中祖傳的東西,已經有了破損,音質不好,不適宜吹奏了。

於是,甲日就想自己仿製出鷹笛,想讓這種民族樂器能重新大放異彩。

後來他多方找尋,總算得到了五根珍貴的鷹翅骨。

在精心研究和設計了一番後,他先在三根散骨上試驗。不料,那三根骨笛雖然也算做成了,音質卻不夠完美。

剩下成對的這兩根鷹骨,是最為珍貴最為難得的鷲鷹翅骨。

甲日一直不太敢動工,怕浪費了材料。但在遇到蒲英後,他忽然想通了,大膽地開工了。

沒想到,這一次非常順利。

兩支成品骨笛的音色,不但非常完美,還一模一樣。如果同時吹奏,並將成為一絕。

最令甲日感到欣喜不已的,就是蒲英剛才輕輕鬆鬆地吹出了曲調。

因為這鷹笛,他都是研究了很長時間才仿製出來。沒想到蒲英第一次試吹,不用人指點,就能順利地找準音階,吹出一段樂音。

雖然吹得談不上美妙,但畢竟成了曲調——這樣的天分,太神奇了!

這事之所以對甲日的震撼這麼大,是因為他的第二世在遇到古格公主的時候,他就是彈著扎木年,公主卻是騎在馬上,吹著鷹笛和他應和。

這一世的蒲英,雖然不會彈扎木年,卻為什麼會對藏地久已失傳的鷹笛這麼有悟性?

不是前世的記憶,還能是什麼原因?

於是,陰差陽錯之下,甲日不知曉內情又腦補過度,再次確認了蒲英的轉世身份。

這支鷹笛,他自然更是非要送給蒲英不可了——再讓她多吹一吹,指不定哪一天就把前世都想起來了!

蒲英哪裡知道這鷹笛得來的這麼不容易,也不知道甲日對她的情感已經因此更加不可自拔了。

她要是知道的話,恐怕剁了她的手,都不會去碰那支鷹笛的。

兩個人推讓了半天,蒲英拒絕的意願到底沒有甲日饋贈的意願強烈。而且到最後,甲日也讓了一步,同意將鷹笛以借給蒲英練習吹奏的名義,讓她拿去暫時保管。

蒲英在保證自己今後一定會歸還甲日之後,才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鷹笛。

不過,一接過來之後,她就愛不釋手地把玩了起來,並且立刻興致勃勃地跟著甲日開始學吹笛。

這第一次的教學,內容難免有點多。

兩人在草地上,一個教一個學,直到月亮都升起來了,才騎上馬,施施然地回到了佛學院。

來到後院的馬廄,蒲英意外地發現,這兒多了十來匹馬。

原來是甲日的三哥——江央多吉,帶著他的手下們,再次出現了。

他們似乎也剛到沒多久,正在洗刷馬匹,牽馬入廄。

江央多吉一抬頭,看到蒲英和甲日並肩走進來,臉一下子就黑了。

甲日卻渾然不覺,還熱情地上前打招呼,“三哥,你來了!幸好沒有錯過金馬藝術節。你們這一路上辛苦嗎?生意怎麼樣……”

“嗯,嗯,還好。”江央多吉嘴裡敷衍著弟弟的問候,眼睛卻一直在蒲英的身上打轉。

蒲英見到他也莫名地有點小激動,心裡的小火苗也呼地一下燃了起來。

啊哈,你這個頭號嫌疑犯,等你許久了!

這一趟出去,你是不是又走私夾帶了軍火回來?

奇怪,阿哥那邊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也沒有提醒我一聲?

江央多吉,你的本事,真的這麼大嗎?

想到這裡,蒲英又低下了頭,將心中的火苗壓了下去。

冷靜!

現在是探察軍火窩點的大好機會!

她很快整理了一下韁繩,趁著甲日纏住了江央的機會,自己一個人牽著馬往馬廄裡面走。

“勞駕!讓一讓!我的馬位,在裡面呢。”她嘴裡不停吆喝。

馬隊的夥計們,本來都或蹲或站,在院中或馬棚裡,收拾著各自的馬。當蒲英走過的時候,他們幾乎都變換了姿勢,以防衛的姿勢看著蒲英。

一般人也許看不出什麼,其實蒲英也沒看出什麼,她只是本能地覺得——他們有點奇怪!

蒲英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奇怪,只能裝作打招呼,在他們身邊短暫駐留片刻,暗中注意觀察。

“阿勒,阿勒,扎西德勒……”

幾聲含糊的問候之後,蒲英終於明確了一點——這些人,和上次跟著江央多吉來參加大法會的那批人,完全不一樣了!

她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又發現——新來的人,似乎比原先的那批藏人還要精悍!

這種精悍,是一種感覺。

因為從身高、體型、膚色、衣著等方面,她倒也並沒看出他們有太大的區別。

最多就是,這些新人的衣服,看上去要整齊多了——完全一樣的黑色牛仔帽,棕褐色的藏袍,高筒皮靴……穿在他們身上,似乎有點制服的感覺。

要知道,草原上的藏民,現在也和縣城的人一樣穿著隨意,都是藏袍和牛仔、西服之類的混搭著穿。不是正式的節日裡,很少有人穿戴得這麼藏式、這麼傳統,更別說還穿得一模一樣了!

這又不是跳舞,他們也不是孿生兄弟,天性喜歡自由的藏人,怎麼會和別人撞衫呢?

所以說,這些馬幫人的穿著,有點詭異!

蒲英本來就對軍人的紀律性和整齊性很敏感,見到這種“制式”的打扮,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軍隊!

可是,江央多吉從哪兒搞來的軍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