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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章 古樹寄情思

猴麵包樹,是非洲大陸的“聖樹”。

因為它是植物界的壽星,即使是在熱帶草原這種乾旱的惡劣環境中,依然可以活到5000年左右。有資料記載,最老的猴麵包樹活了5500年。

這種樹的生命力如此頑強,和它的樹幹木質很有關係。別看一株麵包樹的樹幹非常粗壯,直徑隨便都有幾米以上,但它卻不適宜當木材,因為木質太疏鬆了。

不過,這種木質卻最能儲水。在雨季的時候,麵包樹利用自己粗大的身軀和鬆軟的木質,吸收大量水分並貯存起來。當旱季來臨時,它迅速落光身上所有的葉子,以減少水分蒸發,然後靠著樹幹裡貯存的大量水分,維持機體細胞的需要。

據說,一株麵包樹可以貯存幾千公斤,甚至更多的水。所以,在非洲沙漠草原荒原旅行的人,如果在缺水的時候看到一株麵包樹,無疑就是看到了救星。

在中國維和營地院內的這株麵包樹,少說也有上千年歷史了。它同樣有著粗壯的樹幹,以及分枝分叉多到好像樹根一樣的樹枝。

現在是旱季,整棵樹上下都光禿禿的。如果以月夜為背景,這株古樹的剪影,頗有點奇幻的畫面感,只不過略有點滄桑。

就在“維和人員國際日”這一天的晚上,月華初上時分,蒲英帶著一群女兵們來到了古麵包樹下。

她們搬來了三塊光滑的大石頭立在樹下,石頭上用紅漆分別寫著“祈福樹”、“和平樹”、“思鄉樹”字樣。

這些石頭是蒲英讓工程大隊的男兵們幫忙找來的,形狀都很藝術,拿回來後又打磨了一番,往這古樹下一立,就好像是給老壽星找了三個小夥伴一樣。

弄好石頭後,蒲英又讓女兵把帶來的幾把高高的人字梯架起來,然後拍拍手說:“好了,姑娘們!把你們寫好的絲帶,都掛上去吧!”

沒想到,一向在女兵隊裡說一不二的蒲英,頭一遭遇到了發完話無人響應的情況。

“怎麼啦?剛才在準備會上,我不是看你們都寫好了嗎?”蒲英詫異地看著周圍幾個站著不動的女兵。

“教導員,我們是寫了,可……就這麼掛出來,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蒲英又問。

幾個女兵都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致看向了郭亞軍、黃韶容、孫梅等人。

蒲英也跟著把目光投了過去,見她們也都站著不動,便說:“你們,帶個頭啊!”

孫梅正要動,卻被黃韶容拉了一下,然後小黃使勁拿眼睛瞟著郭亞軍。

郭亞軍被大家的眼神看得實在受不了,大手一擺,大大咧咧地說:“哎呀,好啦好啦!你們都不說,那就我說好了!英子啊,我們就是覺得,弄這個祈福樹、掛那個紅絲帶什麼的——太娘娘腔了!我要是想老朱和靚靚了,直接打個電話回去,不就結了嘛!用得著掛什麼紅絲帶嗎?好麻煩,好肉麻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

蒲英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些女漢子們,在這個鋼鐵的營盤裡,已經習慣了直來直去的表達方式。柔情和浪漫這種女孩子的情懷,對她們而言,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

可是蒲英認為,女兵畢竟還是女人,還是應該有點女人味兒才對。

正當她正在沉思的時候,孫梅走近了一些,輕聲說道:“其實,我主要是覺得這種東西,都是寺廟裡才有的。我們這麼搞,是不是在搞封建迷信啊?”

“噗——”蒲英差點噴了孫梅一臉口水,幸好她是低著頭,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

她用手點著手下的這幾員女將,氣惱地說:“你們幾個,是不是都不支援我的工作了?”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只不過,能不能換種方式……”幾個人還在討價還價。

這時,忽然從蒲英身後傳來一個略有些清冷的聲音——“我支援你!”

郭亞軍訝異地說:“李琪,你怎麼又變了!剛才,你不是也同意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嗎?”

李琪緩步走過來,平靜地說道:“剛才是剛才。現在我又覺得,英子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蒲英嘴角彎了一彎,卻又馬上將雙手背在身後,板起臉對郭、黃、孫三人說道:“原來,你們幾個聯合起來,要拆我的臺——膽子不小啊?”

幾個人的小陰謀敗露,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黃是最怕蒲英的,結結巴巴地說:“哪兒敢啊?不就是,想提,提點,小,意見嗎?”

蒲英冷哼一聲,說道:“領導的決定,你們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都給我行動起來!”

“好……吧。”幾個人悶聲答應了,只是行動仍然比較遲緩。

李琪看了她們的樣子,暗暗好笑。

她想了一下,走上前拍了拍蒲英的肩膀,“你也別光說的熱鬧!我看剛才大家都在寫,就你沒寫!不如,你先寫一條掛上去,給大家做個表率!”

哎呀,還真是!

蒲英這才想起來,剛才在準備會上,自己光忙著交代事情了,還真的沒動筆。

“寫就寫!”

蒲英伸手要東西。

有女兵馬上抱過來一個裝著許多裁剪好的紅絲帶的木箱,蒲英正要去拿,小黃卻搶上來,快速地找了一根寬寬的絲帶遞給蒲英。

“這麼大?我可用不完。”蒲英白了她一眼。

“領導用的,怎麼也得弄個最大的,最醒目——不是麼?”黃韶容笑得有點諂媚。

“德性!”蒲英好笑地搖搖頭,卻也沒有推卻。

她將紅絲帶在箱子上擺好,提起筆略一沉吟後,“唰唰唰”幾下,就寫好了一句話。

小黃大聲念了出來:“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領導,好詩啊好詩!”

“好在哪裡?”蒲英斜眼看她。

“呃……”小黃眨巴著眼,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那個,情景交融,情真意切……”

蒲英受不了地說:“得了得了,這馬屁拍得也太沒水平了。”

郭亞軍倒是直言不諱地說:“英子,你這也太文縐縐了吧?”

“是嗎?”

蒲英笑了笑,再看看紅絲帶上的地方還很富餘,便又提筆在那兩句馮垚曾經念給她的酸詩旁邊,寫下了幾個字——“馮垚,我想你!”

這回,黃韶容、郭亞軍都沒話說了,笑著衝她比了個大拇指。

蒲英抬頭看了看樹枝,挑了一枝特別伸展、末梢又高高挑起的,讓小黃把梯子架在那下面,然後爬上梯子,親手將長長的紅絲帶系在了枝頭。

正好一陣晚風吹過,讓這條寄託了蒲英思念的紅絲帶,在空中飛舞了起來。它輕輕拂過蒲英的臉,就像是情人溫柔的輕吻。

蒲英微笑著走下梯子,“你們看,就這麼簡單!”

在她的帶動下,女兵們終於收起了有意無意給自己加上的硬朗表象,紛紛爬上梯子,將那些親筆寫上了對家人朋友的祝福和思念的紅絲帶,也都系在了古樹的枝條上。

蒲英仗著關係熟,扒著郭亞軍的肩膀,探頭過去,“郭,你寫的什麼?”

郭亞軍大方地拿給她看,還念了出來:“老朱,辛苦了!靚靚寶貝兒,快快長大,但也別太快了!”

蒲英咀嚼其中滋味,尤其是後一句流露出的深沉母愛,不禁讚道:“不錯,真不錯!”

“又來哄俺!俺可沒你有文化,寫的都是大白話!”

蒲英拍拍她的肩,鼓勵道:“是真的好!——你快掛上去吧!”

“好吧!”郭亞軍轉身去找梯子了。

“黃,我也看看你的!”蒲英又往黃韶容那邊走過去。

“別!沒啥好看的!”小黃就像有人踩了她尾巴似的,呲溜一下就跑遠了,還搶在一個女兵之前爬上梯子,急急忙忙地掛上絲帶。

蒲英低聲嘟囔著:“你個滑頭!真以為我沒看見啊?寫得密密麻麻的一大堆,肯定是太肉麻了,都不好意思讓我看了。剛才還說什麼不想掛——真矯情!”

女兵們在古樹下的動靜,早就引起了院內男兵的注意。他們三五成群地圍了過來,好奇地詢問著、指點著。

方霖天也走了過來,看了一會兒後,問蒲英:“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啊?”

“是啊,怎麼樣?有沒有創意?”

“唔,還行吧。至於效果怎麼樣,還得過段時間才知道。”

“官不大,官腔不小。”

蒲英不滿地撇撇嘴。兩人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工作上的合作也多,自然說話也比較隨便了。

方霖天呵呵笑了笑,目光四下裡一轉,看到了正在樹底下幫郭亞軍扶著梯子,並笑著指點她選擇樹枝的李琪。

李琪晚上洗了個頭,這會兒披散著微卷的秀髮,月華照在她姣好的臉龐上,像是蒙了層輕紗,也給她增添了一些朦朧神秘的美感。

方霖天轉過頭,清了清嗓子,問蒲英:“李琪,她,也寫了嗎?寫的是什麼?”

“嗯,好像沒看見她拿出來。”

蒲英看了看方霖天的神色,瞭然地說:“我去問問好了。”

“別說是我問的。”方霖天忙說。

“知道啦。”

蒲英快走幾步,來到李琪身邊,先問郭亞軍:“你怎麼挑半天還沒挑好?”

“我想要一根粗一點的,李琪要好看一點……我就不明白了,這樹枝看著都差不多,哪有好看不好看的區別?”

“得了,你要信得過我,就聽我的!……喏,你右手上面那根,對,就是它!我覺得它就不錯!”

郭亞軍看向李琪,見她點頭了,這才把紅絲帶系上去。

蒲英又裝作不經意地問李琪:“你的絲帶呢?怎麼沒見你掛啊?”

“在兜裡呢。”李琪拍拍褲兜。

“給我看看?”蒲英直說了。

李琪眼睛轉了轉,慢慢地從兜裡拿出了一疊紅絲帶。

“這麼多啊?!”蒲英和郭亞軍同時驚呼了一聲。

“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麼,出來得這麼晚呀?”李琪慢悠悠地說。

“看看,看看,你怎麼這麼能寫啊?”蒲英出其不意地去搶她手中的絲帶。

“欸——”李琪敏捷地抬高手臂,晃過了蒲英的偷襲,“看看,可以,但是不準給我說出去!”

蒲英臉色一滯,心說:難道她看到我剛才和方處說話了?

還在梯子上的郭亞軍已經伸著手在要了,“我們你還信不過啊?英子,快拿來看看!”

蒲英的表情恢復了自然,嘻嘻笑道:“就是嘛,我當然不會亂說的——拿來看看吧!”

李琪一笑,將那疊絲帶遞到她手上,又仰頭對郭亞軍說:“你下來,該我上去了!”

郭亞軍邊下邊問:“你不用換個地方?”

“不用,我就和你的掛一塊兒。”

李琪準備上梯子前,對蒲英說:“你看完了,給郭子,讓她遞給我!”

“哦,哦……”

蒲英點著頭,手下飛快地翻著李琪的紅絲帶,卻發現那上面都寫的是她的家人。

李琪家的親戚多,蒲英是知道的,可她沒想到李琪居然把他們全都寫出來,也都寫上了一兩句祝福。

這樣的內容當然不是蒲英感興趣的,她匆匆翻得差不多的時候,正準備交給郭亞軍。

突然!

她看到最後有兩條絲帶的字句很奇怪。

一條寫的是——“放心,大家都好!”

另一條更怪了——“大笨羊,你不問,怎麼知道答案?”

蒲英愣了一下,在郭亞軍的催促下隨手將絲帶遞給了她,自己抬起頭看向李琪。

李琪已經在梯子頂端坐好了,正仰頭看著月亮。

似乎感覺到了蒲英的目光,她垂下眼睛,衝著蒲英淡淡一笑,“看完啦?”

“嗯,你牽掛的人,還蠻多的嘛!”蒲英看她的眼神裡帶著探究。

“你不是說過,我是熱水瓶的性格嗎?”李琪說完又警告地看了蒲英一眼,“你說過不說出去的?”

“我保證,”蒲英舉起右手做發誓狀,“不會把你寫的內容說出去的!”

郭亞軍已經草草看完了李琪的絲帶,爬上幾級梯子,遞還給她,“你寫的東西,沒啥不能說的啊?”

“反正,你們都不許說出去,就是了。”李琪霸道地說。

“好好好,依你。”

郭亞軍一向知道李琪的性子有時候挺擰巴的,所以一點不在意。

蒲英卻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麼,卻又很快忍住臉上的異色,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對李琪說:“你就快點掛吧!那麼多條,別人都掛完了,你還掛不完!”

“那可不一定,”李琪指了指周圍,“你看,那些男兵也都在拿絲帶、寫祝福呢!——看來,你準備的絲帶,要不夠用了!”

蒲英一看,可不嗎?

一群男兵都圍著那個抱木箱子的女兵要絲帶,他們還相互用別人的後背當墊板,在絲帶上寫起了祝福。

也有的男兵又去庫房搬梯子出來,要爬上去看看女兵們寫的話,順便也把自己寫的掛上去。

蒲英不禁樂了;“好嘛,男兵居然比你們還支援我!”

“無情未必真豪傑。”李琪看著那邊的男兵,忽然喃喃地說了一句。

她的聲音雖輕,蒲英卻聽清楚了,再聯絡剛才的字句,更是確定了幾分。

李琪說完這句,就開始專注地掛絲帶了。

“我去那邊看看!”

蒲英是急著想把自己的發現透露給方處。

不過還沒走到方處面前,她就遇到了正在給穆奇扶著梯子的龐龍。

“你們也來祈福啊?”蒲英問。

“對啊,這麼好玩的事兒,怎麼少得了我們哼哈二將呢?”龐龍笑。

自從聯歡晚會後,龐龍和穆奇就成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一對好哥兒們。

兩個人還搭檔學起了說相聲,一個捧哏、一個逗哏,成了大家的開心果。

蒲英又問正在爬下來的穆奇:“母雞,你寫的什麼?”

“一個是爸媽保重身體,一個是祝耗子早點生小耗子!”

“哎呀,我也該寫一句祝他們新婚快樂的!忘了忘了!”蒲英跺了跺腳,懊惱地說。

“這可不應該啊,英子,耗子跟你什麼交情就不說了,新娘可還是你戰友呢!”

“對啊,所以我這就去再補一條。”

蒲英衝他倆擺擺手,先走了。

龐龍好奇地問:“耗子是誰?”

“我死黨。”穆奇看著蒲英已經走遠,低聲對龐龍說:“別告訴別人哈!其實我死黨過去一直喜歡英子,就算知道她喜歡的是別人,也是直到她結婚了,才慢慢放下的。”

“是嗎?”龐龍挑了挑眉毛,“那你的死黨,對她應該只是一般的喜歡,不是真的愛她。如果真愛,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也許吧。我也覺得他們更像是親人、兄妹的那種感情。”

“我就說嘛。”龐龍點點頭。

“哎,我掛好了,換你去掛了。”穆奇拍拍龐龍的肩膀。

“嗯。”龐龍笑著爬上梯子,從兜裡掏出兩根絲帶,慢慢地系上枝頭。

那絲帶上,一條祝福很平常——“祝老爸官運亨通,祝老媽青春永駐!”,另一條卻寫得非常文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龐龍系好絲帶後,又輕輕捋了一下後一條絲帶,心中對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不由得有些感激了。

因為有些話,他是永遠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尤其是那個人。

但是把這些話寫在絲帶上,讓它們在風中飄,卻讓心裡舒服了很多,也不會違反自己的原則——真好!

此刻,受他感激的人,正在女兵那裡又要了一根紅絲帶,開始寫給俞文浩和譚方悅的祝福。

這樣一寫,她發現自己牽掛的人,其實也並不比李琪少。

當她再回頭想要絲帶的時候,女兵卻說紅絲帶已經用完了!

啊?這麼快?

抬頭一看,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古樹已經換了個面貌,上百條紅絲帶圍著它翩翩起舞,古樹的剪影依然奇幻滄桑,卻也更多了些生氣和溫暖。

蒲英高興地欣賞著,再看到聞訊而來的男兵越來越多之後,馬上對那個還傻抱著空箱子的女兵說:“還愣著幹嘛,快點找幾個人,再去把那些用過的條幅都裁成小條——記住,這次裁得可以小一點!”

“好嘞!”女兵答應著離去。

蒲英身後又傳來了方霖天的聲音,“真沒想到啊,我說的過段時間,這還沒過幾分鐘,就見到成效了哈!”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出的主意?”蒲英也有點得意。

方霖天笑了笑,“嗯……那個,你問了沒?”

蒲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著方霖天。

“怎麼啦?”方霖天被她看得心裡都有些發毛了。

“領導,我記得你是屬羊的吧?”

“是啊,怎麼啦?”方霖天更是莫名其妙了——這能跟李琪寫的東西扯上關係嗎?

蒲英卻仰頭大笑了起來,“呵呵,全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啊?快點說啊,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我不能說!”蒲英抿著嘴角,卻難掩笑意,“因為我剛才答應過李琪,不把她寫的東西告訴別人!”

方霖天雙手叉腰,“英子,你耍我,是吧?”

“豈敢豈敢!我雖然不能說,你就不能自己去看嗎?”

“啊?”

方霖天的眼睛一亮,因為蒲英的意思顯然是說,李琪寫的東西和他有關,而且似乎……

蒲英已經背轉了身,發現李琪還在那梯子上系絲帶呢,於是她有恃無恐地小聲說道:“那根樹枝上的都是她寫的,你自己去看,不就是啦?”

“什麼?全是?”方霖天被那一串密集的紅色嚇了一跳,“她究竟寫了什麼?會這麼多?”

“哈,那我可管不著!大家寫的越多,我越高興呢!得了,領導,我也要再去寫了,回見了您吶!”

方霖天看著蒲英瀟灑離去的背影,不禁苦笑了一下,“這丫頭,就喜歡捉弄我,是吧?”

不過,他對李琪寫的東西,還是充滿了好奇——可是,這裡這麼多人,什麼時候才方便去檢視呢?

第二天,本來計劃的是——除了留下來守營的和外出值勤的人,沒有任務的男兵和女兵,都去看望中國大使館在難民營援建的友誼小學的學生們。

這種活動,一般都是蒲英和方霖天帶隊,沒想到方霖天卻臨時對蒲英說他有點事,讓她自己帶隊。

蒲英沒有二話,帶著一半的男兵女兵們就出發了。

這友誼小學是春節前開工的,雖然是木質板房,卻比較堅固,因為是由中國工程兵負責建造的。

教室內的各種教具、桌椅板凳,都是大使館捐贈的。

維和分隊的戰士們這次去,給學生們送去了大家捐助的文具和書包。

由於連年內戰,達爾富爾的物資匱乏,文具這些非生活必需品都價格昂貴,所以這裡的孩子們一直都是在石板或沙地上寫寫畫畫。

當他們拿到了嶄新的文具和作業本時,都高興地用中文說著“謝謝”,並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看到孩子們天真的笑臉,戰士們也有一種幫助人之後特有的快樂。

就在大家和孩子們聊得很高興的時候,忽然變天了。

狂風大作,炙熱的陽光迅速被翻滾的烏雲吞噬,天也黑了下來。

烏雲的縫隙間,不時見到一道道電光閃過,也聽得到天空中一陣陣的悶雷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終於,一道雪亮的閃電突然照亮了周圍的一切,轉瞬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一會兒,“喀喇喇——”一個炸雷正好在頭頂炸響。即便大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一聲震得心驚肉跳。

緊接著,瓢潑暴雨就噼裡啪啦地砸落在了房頂和空地上。

大家都及時躲進了教室和屋簷之下,沒有被雨淋到。不過,屋簷上流下的雨水,很快就由雨簾變成了瀑布。操場那乾涸鬆散的沙地上,也很快出現了一道道小河溝和積水潭。

達爾富爾的雨季,就隨著這場暴雨,來到了!

這場暴風雨雖然驚天動地,聲勢驚人,卻也給大家帶來了清涼。

友誼小學的孩子們,都對著屋外的暴雨又唱又跳,手舞足蹈,興奮的不得了。

校長對蒲英等人說,幸好學校早在雨季到來前就建好了。不然的話,這樣的暴雨,學生們在難民營的帳篷裡可就沒辦法學習了。

這場雨的時間倒不是太長,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就風停雨住,陽光又重現了大地。

當蒲英帶隊回營的時候,卻發現維和營地有些狼藉。

原來這場風的風力太大了,將住了好幾批官兵的舊板房的一些屋頂都刮掉了。

沒被吹掉房頂的房子,據說當時屋裡也是漏雨漏得厲害。

蒲英看到,方霖天參謀長正帶著留守的男兵女兵,熱火朝天地修補著房頂。

她覺得方處長今天有點怪,在屋頂上叮叮噹噹地敲得特別歡實,而且見到她帶隊回來後,更是傻樂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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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房子都漏雨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蒲英又到別處轉了轉,視察災情,發現工程兵分隊的人正在忙著在營地周圍重新挖排水溝。

因為這場大雨讓營地中央也出現了好幾條小河,古樹邊上甚至形成了一個水池。

比較可惜的是,昨天才掛到樹上的紅絲帶,讓這一場風雨吹掉了不少。

不過,蒲英倒並不擔心這個。以後讓大家再重新系上去就是了,只是這回有經驗了,一定要繫緊了!

她看到那個水池後,卻又想到了一個點子,急忙跑去找工程兵分隊長,請他們乾脆將那個水池擴大,她準備在那裡面養魚了!

這個想法,迅速得到了一幫吃貨們的贊同。

不久之後,重新掛滿了紅絲帶的古樹,很快長出了綠葉。每到風起的時候,一條條絲帶隨風舞動,婆娑多姿。樹下的水池,映著藍天白雲和綠樹紅箋,不時有游魚嬉戲,充滿了生機。

這裡,也就成為了官兵們喜歡駐足流連的一道美麗風景,同時也是他們寄託情思、舒緩壓力的一個好去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