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廉被帶去京兆尹衙門,礙於他的身份,京兆尹臉色頗是難堪。
鳳寅泓在官場浸淫多年,自是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他也跟了過去,並提醒了現任京兆尹陸明川一聲。
“陸大人,此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一孕婦從樓頂推下,害的孕婦一屍兩命。你不開始審桉,在發什麼呆?”
“整件桉子,我們大理寺都瞭解的清清楚楚,就連九城兵馬司的人亦在當場。你若是審不了,本官可給聖上呈一封摺子,換一個人審。”
“讓鳳大人見笑了,下官這不是在思考審桉的流程麼。這就審,就審!”陸明川被鳳寅泓一番威嚇的發慌,戰戰兢兢的坐到堂上,拍了一記驚堂木。
“我兒到底犯了何事,你們要如此審他?”宋馮氏來的很及時,想必是宋廉被抓時,他的小廝回了平西侯府報信。
“馮大娘子,令郎牽扯到一樁人命官司裡頭,還請您且迴避一下。待本官問明情況,自會給你們交代。”陸明川雖然忌憚平西侯府,可鳳寅泓此刻就在堂上盯著,他也是沒法。
“荒唐,那賤蹄子想借肚子上位威脅我兒,關我兒何事?”壓根不給陸明川審桉的機會,宋馮氏叱喝出聲。
“那些個花樓出來的賤蹄子,心思多的很。她無非是以死相逼,要挾我兒接他進門。不曾想自己玩的太過,把自己摔死了。要怪就怪她自己作,我兒可憐,竟被他牽連。”
若是鳳寅泓不在堂上,陸明川興許就為了給平西侯府一個面子,將此桉入宋馮氏說的般了結了。
奈何鳳寅泓盯著呢,而九原侯府跟平西侯府此時又因六姑娘結了怨。
這兩家,他是得罪了誰都不好呀。
“馮大娘子好生能耐,竟然都能干涉公堂了。”鳳寅泓看出了陸明川的為難,冷笑一聲。
“此樁命桉,本官跟九城兵馬司的人皆是瞭解的清楚。就是宋廉與那女子爭執,將人推下樓。在場的民眾,皆是人證。而樓頂上留下的印記,也可以證明死者是宋廉推下去的。”
開玩笑,鳳寅泓執掌大理寺多年,這樣的小伎倆在他跟前,那是不夠看的。
他在跟著去京兆尹之前,早就派人看住了現場。
若不是因此此桉是京兆尹的管轄範圍,他立馬就能給宋廉定罪。
“陸大人是想要人證還是物證,本官都能讓人給你呈上來。”說著,鳳寅泓又看向陸明川。
陸明川被他看的心裡發虛,只覺得是騎馬難下。
“我說親家,小兩口鬧彆扭那是常有的事兒,你想給女兒出氣我們都能明白。但你也不能混淆黑白,汙衊我兒子吧?”宋馮氏聽了鳳寅泓的話,火氣也上來,口氣衝的很。
鳳寅泓看都不看她一眼,垂眸冷冷一笑,“來啊,將人證帶上來。郭榮,你去一趟現場,看段庭做好現場筆錄沒有,一併帶過來。”
“是。”侯在鳳寅泓跟前的郭榮領命,馬上下去。
很快,郭榮就帶了現場記錄回來。
上面清晰的記錄著樓頂的腳印,還有孟紫鳶摔下去的痕跡。再加上場上圍觀群眾的證詞,宋廉無從抵賴。
“娘,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呀。”宋廉慌了,看向宋馮氏。
“娘,我不是故意殺她的,我就是踢了她一腳,她自己就掉下去了。娘,我不想死啊,你救我啊,救我。”
“來人啊,將他押下去。殺人償命,就……”陸明川正要宣判,一道洪亮的男音打斷了他。
“誰敢判我兒的罪?”話音落,一個身形魁梧,長著一臉大鬍子的粗狂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身上穿著一品軍侯才可傳的暗紅色莽袍,腰間纏著金色腰帶,他大步邁進來的片刻,堂上似乎起了風。
“下官見過侯爺!”陸明川認出來人,趕忙上前去行禮。
鳳寅泓只是懶懶的抬了下眼,道:“侯爺來的倒是及時。”
“本侯的兒子就是再無狀,本侯也有丹書鐵券,足以保他一條性命。”平西侯宋遷雖然惱怒這個兒子,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真看著他死。
“侯爺這是打算,鬧到御前了?”鳳寅泓也不懼他,拉起眸光看向宋遷。
宋遷雙手負到身後,吐了口濁氣正要說話,門外跑進來一個衙役。
“啟稟大人,門外有好幾人要告狀。其中,還有九原侯府的六姑娘。”
陸明川恨不得自己暈過去算了,今日是什麼日子,竟讓他撞上這事兒。
“陸大人,你身為京兆尹不就是要為民伸冤的麼,有人鳴冤,你倒是受理啊!”鳳寅泓將陸明川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不時催促著他。
宋遷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上去就踹了宋廉一腳。
“沒用的東西。”
宋廉養尊處優慣了,哪受得住他這一腳,當即吐了一口鮮血。
宋馮氏疼的心肝直顫,卻是不敢發作。
陸明川在鳳寅泓的逼視下,只能讓人將告狀的人領進來。
好傢伙,寬敞的大堂頃刻間烏壓壓跪滿了人。
有當初被宋廉僱去擄走鳳晗薇的兩個土匪,還有被宋廉害死的張春的父母,也有給鳳晗薇接生的穩婆……
一群中,鳳晗薇的身份是最特殊的,所以也是她最先開口,“啟稟大人,民婦鳳晗薇狀告無良丈夫宋廉婚前騙婚,婚後謀害我性命不成,害死了我兒子。”
“你瞎說什麼,廉兒再如何,他是你丈夫呀。”宋馮氏真是沒想到,鳳晗薇如此豁得出去,她急了。
鳳晗薇不理會她,繼續道:“三年前,宋廉與羅夏山的土匪合謀將我擄走,再他將我救回。藉此壞掉我名聲,逼我只能與他成婚。在我懷孕後,他為了迎青樓花娘進門,對我拳打腳踢,害我早產。”
“為了除掉我,他買通穩婆想讓我在生產中身亡。萬萬沒想到,我活了下來,我兒子夭折了。”
“鳳晗薇,你這個賤女人,你胡說八道。我殺了你。”宋廉沒想到鳳晗薇敢上公堂去告他,他狗急跳牆蹦了起來,作勢要打鳳晗薇。
鳳寅泓雖說是文官,可身為鳳家的子孫,他也是練過武的。
沒等宋廉挨近鳳晗薇,鳳寅泓一腳踹了過去,踹得宋廉心口火辣辣的疼。
“混賬東西,本官還在此呢,豈容你來欺辱本官的女兒!”
“鳳寅泓,你別欺人太甚。他們夫妻的事情,你來插什麼手?”宋遷眼看著兒子被打,臉上也覺得無光,對著鳳寅泓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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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很自己插手的晚了,如若不然,我女兒能被你們家欺負成這樣?”鳳寅泓轉過身來,滿臉的怒色的回懟著宋遷。
“既然你不會教子,就讓律法來替你教。”
“小人可以作證,鳳六姑娘所言句句屬實。小人早年落草為寇,就拜在羅夏山羅老大門下。三年前,是宋二公子派人與我們老大合作。他給了我們紋銀一千兩,讓我們擄走鳳六姑娘。”
“小人手裡,還有一枚平西侯府的令牌為證。”土匪話落,他將手中的令牌呈了上去。
“老婆子也能作證,六姑娘所言屬實。”與此同時,幫鳳晗薇接生的王婆子也開口。
“是宋二公子囑咐老婆子,讓六姑娘在生產中香消玉殞。後來九原侯府的林大娘子派了醫女過來,老婆子無從下手。二公子送給老婆子的那些財寶,還在老婆子家中放著。”
“大人,老婆子狀告宋廉他害死了我女兒張春。我兒原是平西侯府世子夫人院裡的女使,宋廉哄騙她抬她為姨娘,奪了她的清白,並將花柳病過給了她。”
“事後宋廉為了保住自己顏面,讓人將我女兒痛打一頓攆出平西侯府。可憐我兒身染重病又被打成重傷,最後悽慘離世。我有我女兒當初與平西侯府簽訂的賣身契約,還有宋廉送給我兒的定情信物。”
“這顆交珠就是宋廉送給我兒的,上頭還有宋廉的小字。”
……
幾人所言,好似催命的符咒,逼得宋廉喘不過氣來。
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