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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六章 飛鳥離之

陸文鵬倒不露怯,朗聲回道:“學生以為,所謂飛鳥以兇,就是飛鳥經過,帶來凶兆。”

呂孔良嗯了一聲,又問道:“你再說說,第二爻爻辭何解?”

陸文鵬接著侃侃而談道:“學生以為,其意指,祖父可以批評,祖母可以稱讚。君王也有缺點,臣子也可以誇獎。沒有災禍。”

呂孔良又點點頭,示意對方坐下,目光又看向眾新晉童生,指了指李元春,說道:“你來說說,第三爻的爻辭何解?”

李元春仔細琢磨了一番,才謹慎的開口道:“以學生理解,所謂‘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兇’,其意指,不要過分指責,但要防止錯誤發展。倘若放任不管,就是害他,有兇險之處。”

呂孔良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又看向站著的眾人,指了指閔瑋,說道:“你來說說,第四爻的爻辭何解?”

閔瑋略一思索,答道:“學生淺見,若有不當之處,還請老師指正!所謂‘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其意指,沒有錯誤,就不要指責,而要誇獎。日後有出錯的危險,一定要防止。不利於佔間長久的吉凶。”

呂孔良點了點頭,又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又在剩餘的人中間掃過,最後落在鍾大用身上,鍾大用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心中正暗自祈禱,卻沒想呂孔良的手指已經指向了他,說道:“你來說說,第五爻何解?”

鍾大用撓了撓腦袋,期期艾艾道:“所謂‘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其意指,其意指,在我西邊郊野上空,陰雲密布,雨卻沒有下來。王公射鳥,卻在洞穴抓到野獸……”

他心中忐忑,偷偷瞥眼看去,擔心解的不對,遭到對方的嚴詞訓斥,不過呂孔良卻是嗯了一聲,揮揮手道:“解的還算差強人意,坐下吧。”

鍾大用不由大喜,坐了下來。

呂孔良目光又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江雲身上,指了指他道:“你來說說,這第六爻爻辭何解?”

江雲此刻還真有些稀裡糊塗,一時沒有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不過還是試探著依著自己的解釋,解答道:“所謂‘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兇,是謂災眚’,說的就是對沒有錯的人不表揚,反而批評,就像,就像飛鳥離去,兇險,這就叫災禍……”

他話說到這裡,就聽到旁邊有人撲哧笑出聲來,心裡頓時就有不妙的預感。

果然就見到呂孔良臉色就沉了下來,喝道:“好一個就像飛鳥離去,你可是解得當真的妙啊!”

大殿中又響起一片吃吃竊笑聲。

呂孔良又指了旁邊一人,道:“你來解一下。”

那學生站了起來,大聲回道:“學生以為,所謂‘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兇,是謂災眚’,其意指對沒有錯的人不表揚,反而批評,就像用網羅來網飛鳥,兇險,這就是災禍。”

呂孔良又轉而對江雲喝道:“聽清楚了麼!”

江雲這時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離”字,是不能作‘離開’解的,其意應該指的是“網”,明白過來之後,他諾諾應是,心中又不由警醒,原先的記憶畢竟有些模糊,自己要加緊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若是因為中了一個童生就沾沾自喜,以為科舉功名如探囊取物,那就是坐井觀天,想得太簡單了。

“回去抄寫十遍‘易書’上來!”呂孔良又毫不留情的叱喝道,江雲不敢爭辯,答應下來。

接下來呂孔良繼續講課,大殿中又恢復了上課的氣氛,不過相信江雲的這個“飛鳥離開”的笑話,一定很快就會在書院傳揚開來了。

到了午時,呂孔良宣佈下課,上午的課就完了,眾學子們三三兩兩的收拾課桌,起身出了大殿,直奔膳堂去了。

江雲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對剛才的那個錯誤耿耿於懷,這時耳旁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道:“平川,恭喜,恭喜!”

走過來的人,正是嚴政,這還是江雲中了童生之後,他第一次過來向對方道賀,原本他也像周世民一樣,躊躇著跟江雲這樣聲名狼藉的人繼續交往值不值得,會不會連累到自己的前途名聲。

不過他也萬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中了童生,又抵不過打秋風的誘惑,所以躊躇一番之後,還是決定繼續雙方的“友情”好了。

江雲此刻正情緒有些失落,抬眼看到是他,沒怎麼理會,嚴政又笑著道:“平川,你先前開的那個玩笑可真夠刁鑽搞怪的。”

江雲知道對方說的是剛才那個飛鳥離之的笑話,搖了搖頭道:“不是開玩笑,是我真的解錯了其中的意思。”

嚴政本想替對方保全顏面,見對方這般不上道,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平川,平川!”正在這時,只見周世民也跑到東閣這邊來了。

“嚴兄也在啊。是了,平川中了童生,大家夥該好好慶賀一番!”看到情況有些不對,又問道,“怎麼了,平川你怎麼不說話,出什麼事了。”

嚴政在一旁,把今天課堂上“飛鳥離去”的這事兒簡單跟對方說了一遍,周世民聽了之後,也是無語,不過口中還是安慰道:“這有什麼,不就是解錯了一道題麼,人非聖賢,孰能無惑,人非生而知之,只是多知少知,就是書院的教授,對於聖人的微言大義,也不是什麼都懂,都知道吧,所以平川你完全不必為此耿耿於懷,記在心上的。依我說,依著聖人之意,說不定這個‘飛鳥離之’,還真應該依著平川的這般意思來解才對。”

嚴政在一旁聽得連連皺眉,這個周世民,也太會胡說八道了吧,什麼亂七八糟的,簡直是張口就來啊,即使安慰對方也不能這麼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啊。

江雲沒有說話,這時從書桌裡掏出一個小刀,在課桌邊角上,刻了起來,嚴政和周世民扭頭看去,才發現對方刻的是一個“早”字。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對方刻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兩人當然都不會明白,這個“早”字的典故何在。

不過看到刻完這個字之後,對方的心境平復不少,兩人當即又開始攛掇著,要去慶賀對方中了童生,江雲此刻卻沒有這個興致,推辭道:“改天吧,改天再說。”

兩人見他興趣缺缺,也只得罷了,三人在前往書院膳堂的路上,江雲突然問起道:“是了,嚴兄,我記得你是三品童生吧。”

雖然知道對方是童生,但對方如今的具體修為,江雲卻一向不是太知根底,只是隱約有這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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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起,嚴政露出幾分得色,道:“實話不瞞你們,愚兄現在倒卻是二品童生了。”

“啊,這是真的麼!”周世民在一旁脫口叫了出來。作為對方知根知底的死黨,對方有幾把刷子,周世民哪裡會不知道。

嚴政是上次府試,兩年前中的童生,大約在一年半前,對方通了四經,正式入品,成了一位正兒八經的三品童生,由新晉童生到三品童生,花了一年半的功夫,可知對方這修行資質也算不錯的了。

因為這件事,三人還曾經去那清風樓的二樓,大撮了一頓,以示慶賀,當然,雖然值得慶賀的是嚴政,但最後付賬的卻是原來那個江雲。

周世民心想,依著常理,對方不至於在這短短半年之內,就又再上一層樓,晉級二品了,起碼也要再花個一年半載的功夫吧。

卻沒想,對方現在說,已經是二品童生了,一時之間,他都不知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該不該相信。

江雲聽了,也是意外,驚訝道:“嚴兄說的可是當真,你已是二品童生了?”

嚴政信誓旦旦道:“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跟你們開玩笑,當然是真的了。”

周世民在一旁依舊存疑,追問道:“嚴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前些日子我都沒有聽你提到的。”

嚴政露出幾絲得意道:“就是幾天前的事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呢。”

周世民又狐疑道:“幾天前?不對,我聽你說過,一個月前你才獻祭湊夠文功,得文廟授予中階煉體訣法門,這短短一月之內,不至於就……莫非……”

嚴政點了點頭,道:“不錯,前幾天我在住所閉門讀書,突然就有所頓悟,浩然之氣有所感應,此前一直滯澀不通的手太陰肺經和足厥陰肝經豁然暢通,就此修為又進境一層了。”

江雲聽得心中一動,按照對方這番說法,這不就是修煉煉體訣時傳說中的借其氣之術,一朝頓悟,修為大進,也正是他現在正琢磨的法門。

他當即就信了,拱手恭賀道:“恭喜嚴兄,修為又進境一步了!”

周世民也信了,跟著道賀:“原來如此,嚴兄,可喜可賀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這絕對應該去好好慶賀一番啊。”

嚴政滿臉喜色道:“那是,那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