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的殺意。
幾乎將周遭的世界都通通凝固。
匣中寶劍錚錚而鳴，作為呂洞賓純陽劍訣的繼承者，李長青同樣也完美繼承了這位劍仙，仗劍而行時的滔天殺意。
有蛟龍處斬蛟龍，飛劍縱橫，千里外取人項上首級。
李長青緩緩轉身，陽神之力擴散，完美的天人合一境界，將此方天地化作了他的世界。
沒有人，能逃過他殺意的鎖定。
蔣正言徹底慌了，他能清楚感覺到李長青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殺意。
再聯想起李長青與武道協會的針鋒相對，這傢伙是真的敢動手！
“你，你要做什麼！”
蔣正言面色煞白，同時被復活的向天明和李長青鎖定，這種感覺彷彿天塌了似的。
“向前輩。”李長青微微扭頭。
“上位武者的精神碎片應該也有記憶，剛才你剛才看清了是誰動的手嗎？”
向天明眼神閃爍，但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
向天明並非是個莽夫，非但如此，他除了是上位武者外，同時還身兼靈能研究院，靈能應用系教授的身份。
身為上位，他知道的東西遠超中位武者，甚至於包括一些舊術的訊息也略有耳聞。
在復活後，他一眼就認出了蔣正言便是在他沉睡時，朝他動手的人。
但向天明卻沒有立馬道破這一切，原因很簡單。
蔣正言穿著武道協會的制服，對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一個連上位武者都不是的傢伙，又怎麼敢私自對他下手。
蔣正言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以及對方的目的。
這一瞬，在場所有人都停下了準備歡呼的舉動，順著李長青的目光，看向了醫院門口，臉色蒼白的蔣正言。
“向前輩？”李長青又問了一聲，他察覺到了向天明的遲疑。
正當他準備繼續追問時，向天明打斷了他的話。
“年輕人，你剛剛為了復活我，應該消耗了不少力量吧，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等我恢復好了，我們再一起把劉暉和姜悅救回來。”
說話間，向天明朝著李長青微不可覺地搖搖頭。
向天明話鋒一轉，全然不提自己在沉睡時被下毒手的事情。
剛剛被李長青復活，向天明的身軀只是普通的血肉，精神力也才勉強斂聚，體內的靈能無比稀薄，實力不足全盛時期的百分之一。
他還需要休整一段時間。
此刻，雖然不清楚李長青的身份，但他卻不想這個後輩因為他，而得罪了武道協會。
不值得。
向天明的話朝著四下傳播，其餘的武者和百姓，完全不明白其中關竅。
只以為向天明是在感謝李長青。
蔣正言也松了口氣，他無比慶幸地低頭看了眼，身上穿著的武道協會制服。
腦中又想起了之前副會長說的話。
只要穿著這身衣服，就沒人敢對他出手，對他出手就是對武道協會出手。
被李長青的殺意鎖定，他卻依舊傲然抬起頭，直視著李長青。
“向前輩能夠重新復活，還真是得感謝一下我們的宗師先生啊。”
就在這時。
“哈哈哈——”
聲聲爽朗的大笑打破了場上凝重的氣氛。
蔣正言身後，一個鬚髮盡白的老者緩緩現身，他對著向天明拱拱手。
“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啊，既看見了巴蜀省如此多的天驕俊傑，又看見了向先生轉危為安，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向天明童孔緊縮，他也沒想到，蔣正言身後站在竟然是這傢伙。
“原來是武道協會的副會長，李銘先生，沒想到區區一個巴蜀省武道大賽，居然能把你給招來。”
向天明刻意在副會長三個字加重了語氣，提醒著李長青。
不要小看面前這個笑眯眯的老頭，對方是藍星武道協會的副會長。
一個資深的上位武者，絕非他們現在可以對抗的。
他伸手搭在李長青的肩膀上。
“不過有一點兒副會長說錯了，我們巴蜀省除了這些天驕外，今日還誕生了一位把舊術走通的武道宗師。”
身為上位武者，向天明的精神力遠非中位武者能比的，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他藉助四周群眾的手機網路，早已將整個武道大賽的前因後果瞭解個遍。
李銘與向天明四目相對，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什麼時候不該說，他們都很明白。
向天明沒有點破蔣正言下毒手的事，那你身為副會長，不表示一下？
“哈哈哈，恕老夫眼拙。”他很喜歡和懂行的人打交道。
大家都是上位武者了，既然還活著，那就沒什麼是不可以談的。
你給我臺階，我就給你利益交換。
“李長青。”李銘轉頭看向臉色澹漠的李長青。
“身為巴蜀省第一天才，你名副其實，不過之前因為向先生的事，最後的決賽被打斷了。”
“二位不何不趁著向先生甦醒的大喜時日，將最後決賽的結果，昭告給整個青州的觀眾。”
李長青能夠擊敗白天賜，是他們早有所預料的。
但李銘沒曾想，這傢伙居然不顧向天明的生死，還敢這樣囂張。
這完全和資料上，李長青是一個好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所以他才會指使蔣正言暗下殺手，將向天明的生機斷絕，從而中斷決賽。
就是為了給李長青提一個醒，你不要太囂張，如果你再敢放肆，不按照我們給你的劇本走下去，就別怪我們不給你面子了。
另外兩個上位武者的結局，是死是活就全在你李長青手上了。
這種陽謀對於其他人而言不一定有效，但他們相信，李長青身為一個好人必定會妥協。
李銘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變相的，讓李長青認為向天明的死，是因為他做了錯誤的選擇才發生的。
顛倒黑白，李銘再拿手不過。
他非常相信，一旦等向天明死了，再經過他們藉助輿論推波助瀾，發酵一波。
毫無疑問的，只要李長青不是那種利己主義者，那他必然會乖乖就範。
“哼，便宜這小子了！”雖然面上笑容燦爛，嘴上誇耀著李長青是巴蜀省的驕傲，對方走出了舊術這條新路，是對全人類的貢獻。
但心裡，李銘只恨不得把李長青現在就立馬物理毀滅。
在決賽前，他從始至終都以為，李長青能走出舊術一路，是因為太空軍的支援，和這傢伙變態的武道天賦。
但李銘從來沒有想過，李長青居然掌握了炁！
這種早就消失在藍星，只剩下傳說，甚至於太空軍也不可能掌握的知識。
一個普通的武者，憑什麼能夠掌握？
最關鍵的是，他親眼看見了李長青是如何將本該死去的向天明復活的。
毫無疑問。
這是顛倒生死的權柄！
這傢伙真的走上了那條禁忌之路。
哪怕是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李銘此刻也無法再行干預。
李長青的訊息肯定已經被太空軍知曉，想直接出手對付他，根本不可能。
太空軍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盤踞在崑崙那塊地方的瘋子。
阻止舊術抬頭，是藍星武道協會每個人都共有的態度。
但此刻，李銘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讓李長青徹底宣佈他的勝利。
“徹底完結這次武道大會，本就是該有之意，何須你來開口？”
李長青毫不客氣地打破了現場逐漸沸騰起來的歡愉。
李銘下意識蹙眉，但又迅速舒展，強笑著道：
“哦，怎麼我們的宗師先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這個傢伙，真是得寸進尺！
但眼下被捏著把柄，李銘也只有認了。
“李宗師有什麼想法都給你提，身為武道協會的副會長，我一併允了。”
李長青轉身正面對向李銘二人，咧嘴一笑。
“我也沒什麼想要的，只有一個要求。”
“哈哈，別說是一個了，就算是十個我也可以答應李宗師。”
“這可是你說的。”李長青的笑容愈發濃郁。
下一瞬。
鏘！
劍鳴清越，滔天的殺氣將整個街道的氣息凍結。
“一個要求。”
“我要蔣正言的腦袋！”
毫無徵兆地，李長青直接暴起。
純陽劍陡然出鞘，劍氣縱橫間，以陽神之力為根基，催動著純陽劍訣。
李長青勐地揮出必殺一劍，百丈劍芒拔地而起。
天地將其鎖定，亞空間與蔣正言的聯絡被李長青強行切斷。
無法防禦，無法閃躲。
蔣正言被死死定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劍芒逼近。
千鈞一髮間，白髮蒼蒼的身影閃爍至蔣正言身前，五指如鷹爪探出。
恐怖的靈能從這具蒼老的身軀中爆發。
砰！
直接一把捏碎了劍芒。
“李長青，你要做什麼！”
李銘鬚髮浮動，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李長青的膽子有這麼大！
他憑什麼啊？
在一個上位武者面前動手，真以為自己是死人嗎？
全場譁然——
李長青突然的動手，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唯獨白天賜三人，他們心中也早有預料，但誰也沒想過李長青的動作這麼快，這麼狠。
向天明長嘆一聲，他邁步上前，就要擋在李長青和李銘之間。
“擅自襲擊武道協會工作人員，就算你是太空軍的少校，今天我也要把你拿下！”
李銘先是震驚，此刻卻驀然大喜。
年輕人果然就是衝動，這不純屬於將把柄送到自己手上嗎？
就在他即將出手打算率先擒下李長青之際。
後者的雙目突然化作蒼色。
世界，在李長青眼中變了，無數的炁開始流動。
李長青從來不是莽撞之人，所有看似衝動的行為，其實都經過了他精密的計算。
離宮的未來視，可不是擺設。
神通，造化。
毫無徵兆的，就在李銘打算出手之際。
醫院的頂層頃刻間化作飛灰消失，其中的場景被徹底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
李銘童孔緊縮，這是什麼神通！
他驀然發現，自己對炁的估計貌似依舊出現了偏差。
李長青精神連同天地，化作太上之形，執掌四方時空。
毫無感情的雙目，看向縮在李銘身後的蔣正言。
“你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嗎？”
“光陰，逆轉！”
神通造化，這是太上之於天地的權柄，配合上此刻李長青凌駕於天人合一之上的境界。
在炁的幫助下，他能夠將剛才病房內發生的一切盡數展現在眾人面前。
病房內的場景發生了改變。
在炁的編織下，過去的光陰重現於所有人眼前。
三個生命維繫裝置並排而立，只剩下頭顱的向天明狀態良好，旁側的生命體徵監測儀亮著綠色的指示燈。
就在所有人好奇之際。
旁側的時空突然裂開，蔣正言的身影驀然從中鑽出。
見鬼，這傢伙！
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在李長青對過去天地烙印的追朔下，在場所有人親眼看著，蔣正言來到保護向天明的生命維繫裝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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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拍下。
瞬間，旁側的生命體徵監測器，訊號由綠轉紅，各項指標出現了大地震。
警報聲響徹整個病房。
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在此之前，隨著李銘出現，就算是向天明依舊開口確定，這事是蔣正言幹的。
有前者的干預，一面之詞也無法打倒蔣正言。
但現在不同了，在李長青的神通下，所有人都看見了剛才事發的經過。
民憤最難平。
更別提現在向天明還沒有開口。
再加上李長青背後的太空軍，李銘可以想象，如果他要保住蔣正言。
那不僅保不住，自己還可能上軍事法庭。
眨眼間，李銘腦中已經掠過千百個念頭，他確信。
蔣正言，保不住了！
人群的眼神變了，他們齊齊看向蔣正言，憤怒幾乎將天地點燃。
“該死的叛徒！”
“殺了這個叛徒！”
“居然對向前輩出手，真是個人渣！”
冬——
李長青邁步向前，每一步都踩在蔣正言心中。
後者想要逃，可強大的天地之力，在李長青的操控下，將他死死壓在原地。
絕境之下，蔣正言將最後的希望投向了李銘身上。
副會長，對！我還有副會長，副會長一定會保我的！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李銘看死人般的目光。
越過李銘，前者就這樣愣在原地，李長青不屑的眼神讓其怒火攻心，可他卻只能在心裡咒罵，臉上還要擠出笑容。
“上位武者？武道協會副會長？你以為就能保你？”
李長青來到了蔣正言身旁，聲音只有他們三人能夠聽見。
“都是狗屁。”
“我李長青想殺的人，誰也保不住。”
冬——
李長青屈指一彈，勁氣敲響喪鍾。
純陽劍劃過銳利的弧度，掠過蔣正言脖頸，一捧鮮血揮散，後者的童孔逐漸渙散。
“我說了，就一個要求。”
“要他的頭。”
喪鐘，為你而鳴！
無頭屍身倒在血泊之內，落在圍觀眾人眼中。
“好！”
“宗師先生，幹得漂亮！”
“叛徒，好死！”
歸劍入鞘，李長青側眼看向旁側的李銘。
“副會長還不走，是想李某人留你吃飯嗎？”
他的眼神冰冷，毫不掩飾自己對李銘的殺意。
陽神既成，身後又有太空軍展臺。
他李長青，已然無需再藏！
“李宗師真是殺伐果斷。”李銘皮笑肉不笑道：“老朽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他完全不想在此地多留一秒，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今日，李銘輸得是一敗塗地。
隨著李長青擊敗白天賜，復活向天明，以及剛才斬殺蔣正言，舊術復興的勢頭，已經被對方徹底抬了起來。
武道協會的行動，徹底付諸東流。
完全無視身後蔣正言的屍體，李長青朝著街道前方走去。
向天明看著他，嘆了口氣。
“年輕人，其實你不必這樣，武道協會樹大根深，你……”
“向前輩無需多言，心境不通，武道不進，這是我李長青的選擇，至於武道協會……”
“你覺得，我和他們還有和解的可能？”
向天明轉念一想，要傳播舊術的李長青，無論做什麼，都已經是武道協會的眼中釘。
無論他殺不殺蔣正言，都沒有區別。
恍然，李長青已經越過了他，來到大街中央。
他環顧四周，朝著所有武者舉起左手。
“各位，看見了嗎？”
“這就是舊術的未來，武道之途，不弱於靈能。”
“人類，不止靈能飛昇！”
李長青的話點爆人群。
“宗師先生，請受我一拜！”
密密麻麻的人群跪在地上，他們難以壓制心中的激動。
無數個日夜的失敗，無數次與靈能失之交臂。
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而今天，他們終於等到了，等到了李長青為他們指出了全新的道路。
傳道之恩，沒齒難忘。
從今天起，他李長青的大名，將會被永遠書寫在人類歷史之上。
李長青坦然接收了這一拜，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白天賜。
“你現在還覺得，只有靈能飛昇，才是正確的路嗎？”
“我……”白天賜雙目迷茫。
看著李長青身後，那違反天地規律，鮮花盛開的綠道。
又看向李長青身後，一臉欣賞望著前者的向天明。
他扣心自問，就算是實力比李長青還強的上位武者，他們能做到嗎？
答桉是不能。
上位武者，也救不會向天明。
白天賜心中，那股自出生起便對靈能狂熱的信念。
在今日，被徹底擊碎。
白天賜低下了頭顱，在無數媒體的鏡頭上，他無聲道：
“靈能，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