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下子撒出去三個多億，但陳明昌心裡是暢快的。
夢寐以求的重振製造業完成了，明昌集團產業園區一躍成為省內最大的食品加工裝置生產基地。吳柯加入集團給他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回報，更重要的是這樣的回報才剛開始。整合後的生產基地無論是效率還是產能，無論是成本還是產品質量都有了長促的進步，今後這一優勢將持續發力，帶來的紅利可不是三個億能打住的。
腦後有反骨的楊巖被趕走了，那是他自己作的，但沒有吳柯，他也許不會這麼快現出原形。
年會上已經把吳柯捧到天上，該獎的都獎了，陳明昌覺得自己對吳柯已經仁至義盡了。
紅得發紫往往不是好事，先紅後紫最後變黑的人比比皆是。
利益面前，人與人的信任往往非常脆弱。陳明昌與吳柯，實際上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關係，說的好聽一點是合作關係。陳明昌利用吳柯改造自己的企業，打壓企業內的叛徒，吳柯利用明昌集團這個平臺賺錢。
二人的合作關係是暫時的，陳明昌沒有打算長期使用吳柯，吳柯也沒有打算長期呆在明昌集團。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至今合作愉快的基石。
吳柯雖然年輕，但親眼目睹了楊巖從輝煌走向灰暗的全過程，也吸取了楊巖的教訓。人事上的事即便再小，他也會向陳明昌請示，即便陳明昌煩不勝煩的交代今後這樣的事不用請示什麼的，但下一次該請示還請示。
這是規矩。
老闆把業務上的事情委託給你，但沒有把公司給你。公司姓陳，人事上的事必須讓老闆定。
時間久了，陳明昌也就習慣了，也放心了。吳柯這小夥子，敢幹事，會幹事，還不拉幫結派，只對事不對人。用著放心。需要做的事他去做，需要得罪人，他去得罪。有功不自矜，只顧埋頭苦幹，這樣的副手哪裡去找？
吳柯心安理得的搬進玉龍灣別墅區，這裡是本市乃至本省的顯貴夢寐以求的地方。走進裝修考究的新家，吳柯有種故地重遊的幻覺，好像什麼時候來過，房子內每個細節都是那麼稱心那麼熟悉。
這就是陳明昌的過人之處，他會看人，能看透人。你的品位，你的習慣，你的志向，你喜歡的酒，茶，煙，事無巨細他都能透過平日的細節看出來。這房子的裝修據說是陳明昌主持的，真是用心了。
吳柯心裡先是一陣暖流，隨即便是一陣後背發涼。自己在陳明昌面前幾乎是個透明人，他要是翻臉想整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目前雖然不會，但以後呢？
臘月二十八，吳柯把父母接了過來。這一天父母等了太久，吳柯也等了太久。過去幾年，不是居無定所就是工作太忙，有幾年甚至都沒陪父母過年。今年總算能補上了。
二老進了豪宅，有些手足無措。這樣的房子只在電視上見過，哪敢想能住進來？
“小柯，這房子是你的？爸不相信。”
“是我的，您二老就放心住下吧。”
“這得花多少錢呀？我看還是賣了吧，咱就三個人，住不了這麼大的房子。再說了，你還得娶媳婦不是？把錢都花了還怎麼娶媳婦兒？我和你媽就攢了幾萬塊錢，你還是節省一點吧。”
吳柯抹了淚道：“爸，您二老攢的錢留著自己花吧，兒子有錢，這房子是公司送的，我一分錢也沒花。”
吳母激動道：“啊呀，我們小柯有出息了，住這麼大房子。老吳，你別問東問西了，兒子讓住我們就住下吧。住到這兒我還能幫著小柯做飯呢，外邊的飯吃多了不好。”
“住，兒子的家，我們住得。”
二老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吳母便去廚房忙活了，來的時候米麵肉蔬菜都帶了不少。
晚上，一家三口圍在飯桌前，吳柯幫父親倒了杯酒。父親樂呵呵誇讚小柯長大了，懂事了，如今又有錢了，自己真是有福。
聊到後邊，自然就聊到了吳柯的終身大事上。
“小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沒聽說你談女朋友。事業是重要，但成家也重要啊。家裡就你一個兒子，我和你爸還想早點抱孫子呢。”
“是啊，小柯，這麼大的房子，該能娶到媳婦兒吧？你實話告訴爸，有沒有女朋友？”
吳柯不想讓二老傷心，但想想自己沒有女朋友啊。陳輕雁倒是蠻好的，可是，唉！
“爸，回頭我就領一個回家，成不成？”
“你別糊弄你爸，知子莫如父，看你的眼神爸就知道你在敷衍。”
“爸，我現在是明昌集團的副總，還缺一個媳婦兒嗎？遲早會有的，您二老就放心吧！”
見兒子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老吳道：“小柯，你告訴爸，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怎麼能賺這麼多錢？你不說清楚，我和你媽不放心。”
“不是說了嗎？我是明昌集團的副總。”
“明昌集團是幹什麼的？是正當生意吧？”
吳柯樂了，這老吳是懷疑自己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啊！哈哈。
“爸，明昌集團是個大公司，都是正當生意，每年向政府交很多說呢。”
一聽說繳稅，老吳開心了。村裡本家有個在稅務局上班的，老吳從他那裡知道好企業都會繳稅。就這麼簡單，老吳徹底放了心，對兒子突然發達的事消除了最後的顧慮。
第三天，吳柯家裡熱鬧了，集團各部門負責人，園區的幾個廠長，下邊的經銷商懷著不同的心思紛紛登門拜年了。
年會上陳明昌的大力表彰讓他們都看清了形勢，這些人無論有沒有受過吳柯的恩惠，無論以前對吳柯成見有多大，但他們都來了，帶著笑臉和禮品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都是公司的中層，有些還是陳明昌的老友。吳柯笑吟吟的站在門口，來者不拒，只要禮品不過分，一律笑納。
二老躲在廚房看著客廳一個個西裝革履的人，一臉疑惑。兒子是當大官了？這麼多人來拜年，會不會犯什麼錯誤啊？
他們其實不懂集團是什麼，也不知道集團副總是個什麼職務。但從今天的場面看起來，這副總是個大官。
在老家的時候，逢年過節除了那些本家和親戚，其他人誰登他們吳家的門呀？吳柯在學校也沒有什麼要好的同學。過個年家裡冷清的不成樣子，跟街坊鄰居家裡比起來可差遠了。
兒子突然有了這麼多朋友，這多少讓二老有了戒心。客人在的時候，他倆說不上話，只好在廚房關著門忙碌，小聲討論著怎麼辦。
“吳副總，聽說老爺子老太太來了，我們是特地來給老人家拜年的。祝老人家身體越來越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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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給老人拜年，老人在廚房也沒人上前去看看，只顧著圍在吳柯周圍表演。
“吳副總，整個集團在這玉龍灣有房子的，也就陳總和您了，您真是少年英才呀！我們自愧不如。”
“吳副總，年後公司有沒有大動作了？要是有的話，你可得提前吱一聲，我們也好配合您的工作不是？”
這句話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吳柯不能笑而不語了
“什麼大動作小動作，我做事一切聽陳總的，陳總指哪兒我打哪兒。去年和今年這些措施，我就是個執行者，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集團能夠更好的發展，諸位的獎金能夠節節攀升。”
“說到獎金，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娘們兒可都得感謝您。以前哪兒敢想啊？雖然福利待遇在本地也算不錯，但也就是個小康水平。去年，尤其是今年，嚯！那卡里的數目蹭蹭的漲啊！”
“吳副總您聽說了嗎？集團的好多普通職員都換車了，二十來萬的車都看不在眼裡了。您是我們大家的福星啊！哈哈~”
吳柯不知道他們的話有多少是真誠的，但他相信這些人的興奮不是裝出來的，畢竟大家的收入是顯著提高了。
“諸位，也不要把我捧那麼高，大家都是吃陳總的飯，我做這些也都是按著陳總的方略辦的。你們感謝，首先還得感謝陳總。”
“老陳？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了，從榨油坊開始我就是他的跟班兒。說出來不怕您笑，以前我也就能混個溫飽，生個大病都害怕。老陳畢竟老了，思路眼界比您可差遠了。”
吳柯正色：“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明昌集團是誰辦起來的？還不是陳總？我的思路再清晰，沒有陳總架起來的平臺我什麼都不是。”
躲在人圈外邊的老黃聽了吳柯的話，讚賞道：“吳副總人年輕，又識大體。陳總眼光毒，一眼就幫我們請來了這麼優秀的副總。要說謝我覺得還是得先謝陳總，再謝吳副總。”
老黃說了話，眾人才結束了拍馬屁，紛紛轉移了話題。
吳柯不禁為陳明昌悲哀起來，這都是些什麼人呀？養了他們二十多年，就這水平？萬一哪天陳明昌倒黴了，他們還不牆倒眾人推？
可尋思下來，不該呀？老黃在這兒，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陳明昌的特殊關係。難道他們是故意的？
吳柯想到了楊巖，面對這樣的吹捧，是個人都會膨脹，更別說一向自視甚高的楊巖。
捧殺！
以前是楊巖，現在輪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