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因為是在家，不敢喝太多。但是想想集團的事，吳柯又有一醉方休的衝動。侯胖子也是這意思，他與吳柯一榮俱榮一焚俱焚，聽到這些訊息的時候激動地打了人。
吳柯跟父母打了招呼，二人便走出家門，他們想找個適合放肆的地方。
然而A市雖大，真的適合二人喝酒聊天跳腳罵娘的地方太少了。坐在計程車上徘徊許久，勉強在城東一家私房菜館找了個小包廂。
坐定後，吳柯正色道：“胖子，你實話實說，這些資訊你是道聽途說的還是確切訊息？”
胖子恨不能把心挖出來給吳柯看：“吳總，你還不相信我嗎？聽一個兩個人這樣說算是道聽途說。如果十個人裡有七八個這樣說呢？還是道聽途說嗎？”
吳柯夾了口菜：“特麼的，我自從進了公司，一心一意幫他做事。我倒要看看他準備怎樣對付我！”
“怎麼樣對付你？中午飯你吃的不痛快吧？被人眾星拱月感覺怎麼樣？你覺得他們的讚揚有幾分真誠？”
“靠！胖子，你怎麼現在變得文縐縐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哈哈~”
“你倒有心思笑。”
“其實中午那些人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在我父母面前拼命捧我，把我誇得跟花一樣。那時候我整合工廠時有些人可是哭爹喊娘的，還有那次挪用預付款的事，大會上沒有一個人幫我說話。現在可倒好，態度全變了。”
“你能看出來就好，本來我還擔心你太年輕，犯了楊巖一樣的錯誤。現在看來我是多慮了。吳總，說真的，我們現在賺的錢也不少了，足夠花了吧？我們跑吧！”
吳柯一愣，盯著侯胖子的臉看了許久，侯胖子全身發麻：“你，你幹什麼？”
“你怎麼想起跑了？我們為什麼要跑？你覺得跑得了嗎？你前邊跑，他後邊就能讓警察去抓你！”
侯胖子手中的酒杯險些摔在桌子上：“奶奶的，無非是魚死網破，爺爺還不走了，看他能把我們怎麼樣！不過說來也奇怪啊，小陳那麼善良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這麼狠辣一個爹？這不科學吧？”
“也許生意做大了都會變吧，其實站在陳明昌的角度上看，他這樣做是符合明昌集團利益的。楊巖那樣的，如果去了本市或本省的同類企業，一定能把明昌幹趴下。”
“吳總，我覺得你也行。哈哈”
二人幹了杯，說到小陳，吳柯的眼神複雜了許多。從內心來講，他是喜歡這個姑娘的，漂亮，溫柔，有氣質，通情達理，有才，最主要的對自己也上心。
可是她為什麼偏偏是陳明昌的女兒呢？吳柯有時候都在想，若小陳不是陳明昌的女兒，自己可能要考慮娶她的。但是，唉！
吳柯掏出煙點了一支，又順手扔給侯胖子一支。吞雲吐霧一陣，胖子道：“小陳其實跟你挺配的，你要是能頂得住陳明昌打壓，興許以後能娶了他。”
吳柯夾著煙擺手道：“娶她？這輩子恐怕不會了。就算我把陳明昌踩到腳下估計我也不會娶她。”
“為什麼？”
“潮！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就那賣晶片的老頭，你還記得吧？他警告過我，不能娶我身邊的恩人，娶了我這好運就到頭了。”
侯胖子大惑不解，他只見過那老頭一次，老頭什麼都沒有交代。怎麼對吳柯限制這麼多？
“吳總，敢情你用的是高階晶片吧？售後服務還蠻到位的，哈哈！”
“你笑我！”
“我就見了那老頭一次，後來他再也沒有現身過。不過說起來他的晶片還是蠻管用的，至少我賺錢了。”
“就知道賺錢，我覺得老頭有陰謀，大陰謀。”
胖子對這話題沒興趣，他才不管什麼陰謀，只要自己能賺錢就行。想了又想，他轉移話題問：“老頭只說你不能娶恩人，對吧？”
“是”
“小陳以前是對咱有恩，可以算是咱的恩人。可是現在呢？以後呢？有可能要成敵人了，成了敵人是不是就能娶了？”
吳柯不得不對胖子這清新脫俗的想法點贊：“你特麼腦洞夠大呀？成了敵人我還敢娶嗎？她要是藏枕頭下面一把刀怎麼辦？讓我學成吉思汗呀？”
胖子不以為然：“你還別說，要我覺得，娶敵人才有征服的快感！”
“你真該去原始社會混。”
不知不覺，帶來的兩瓶茅臺見了底。
胖子探頭問：“吳總，我們既然不跑，那你準備怎麼辦？坐以待斃？”
“我是坐以待斃的人嗎？你放心，我有信心帶著你賺個盆滿缽滿然後安然撤退。陳明昌這一手並不新鮮，你回去翻開史書看一下就能明白。”
“書我會看，你想好了策略也提前告訴我，別讓我壞了大事。”
吳柯沒有答話，抽著煙出神的看著窗簾，窗簾上什麼也沒有。胖子知道吳柯正在想對策，便沒有打擾，自己端著酒杯小口抿著。
許久，吳柯道：“陳明昌是個學徒出身，創業路上嚐盡艱辛練就了殺伐果斷的本領。他其實沒什麼文化，對楊巖搞那一手也不那麼高深，要不然也不能搞得人盡皆知。”
“你說明白一點。”
“不是我小看他，他這個手段八成是看三國演義學的。曹操遇到有才的人會怎麼做？”
“想盡辦法招攬。”
“如果招不來呢？”
“殺掉！”
“人才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了呢？”
“也是殺掉！”
“明白了吧？”
胖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陳明昌這老狐狸，原來就用的這個呀？”
“他用這個辦法，正說明了他沒水平。現在又不是亂世，他自己又不是曹操。明昌集團在本市是個大企業，但放在全省全國呢？算個什麼？他這樣嫉賢妒能，費盡心機去收拾有貢獻的人，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你放楊巖走，楊巖可以去省外，甚至可以出國，對你能造成什麼威脅？還是太自以為是了，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就是啊！我也挺不理解的，好聚好散不好嗎？大家就是混口飯吃，至於趕盡殺絕嗎？”
“他這樣做的後果只會有一個，就是眾叛親離。你別看現在那麼多人聽他調遣去害楊巖，今天又來忽悠我。這些人心裡怎麼想的誰知道？孫寶死後，據聽說他在醫院還流淚了，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他也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你知道他為什麼偏偏對孫寶那麼動感情嗎？告訴你，是因為孫寶就是個廢材，一無是處，這樣的人陳明昌才放心，也才會關心。如果當初死了個廠長或代理商，陳明昌不一定有多難受。”
“也是啊，挪用預付款那會，明明就是咱倆的錯，結果他那幫老友大老遠跑來，他一點面子也不給。還有你整合廠子的時候，我聽說有幾個廠長帶著禮品去他家裡說情，他不但不答應人家，還把幾個人的禮品扔出了門外。”
“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
“現在想來，他那麼一系列的動作，其實都是一石二鳥。左邊打壓那些封疆大吏，右邊又把你擺到臺前，讓那些廠長代理商們把怒火轉移到你身上。你知道他扔了廠長們的禮品後說什麼嗎？”
“說什麼？”
“工廠整合的事是明昌集團的百年大計，集團現在已經授權吳副總全權處理，我無權干涉。”
“潮！夠狠！過不得他們那麼恨我。”
吳胖子還是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乾脆直接問：“說了這麼多，又說三國又說曹操的，你到底有沒有應對的辦法？”
“當然有了，既然知道他的病根了，還怕沒有適合的藥？其實很簡單，他最在乎的無非是集團的主營業務，他要是敢對我下黑手，我把園區和銷售部給他搞砸就是。讓他接著用我。”
侯胖子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說出的話，不過以毒攻毒，也許會有奇效。但旋即，胖子暗淡了臉道：
“吳總，我覺得晚了。特麼的，陳明昌真是個老狐狸！”
“怎麼了？”
“你想想，園區現在是誰負責？銷售部現在是誰負責？一個是人家女兒，一個是人家戰友。你覺得你還能插進去手？”
吳柯哈哈大笑
侯胖子一臉懵逼，按說該灰心呀，怎麼還笑？
“吳總，你得尊重現實。”
“告訴你，只要我想，園區和銷售部立刻就能亂了套！”
“你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你幹一個，我告訴你。”
侯胖子二話不說，拿起酒杯就幹。喝完了一抹嘴：“快說，要不然我整天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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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柯淡定道：“園區的負責人是小陳不假，但她現在就是個花架子。具體事務都是老朱在運作，老朱可是我的朋友。”
“啊？老朱就是個助手而已，他有那麼大本事把小陳架空？”
“我故意的，當時就留了個心眼。園區的規章制度，管理模式，執行流程，都是我親手起草的。助手實際上就是經理，為了保護好老朱才把他的職務定成了助手。老朱的工資獎金不是按中層標準發的，我私下給他發獎金。”
“小陳要是知道了非殺了你不可！”
“我也沒辦法，再說我也不是針對她。”
“那銷售部呢？你不能把老黃也架空吧？”
“陳明昌既然是個曹操似的人物，他就不會永遠信任老黃。老黃過去就是個司機，後來當上辦公室主任，在陳明昌眼裡跟一條狗差不多。可現在不同了，老黃成了實權派，陳明昌能放心？他們只要起了齟齬，我們就有可乘之機。”
胖子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欽佩之情了，他手舞足蹈了一會兒，憋出一個字：“幹！”
“銷售部還有後手，萬一老黃不合作，我就動用第二套方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