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擁著她，手都在輕輕顫抖。
“回去再跟你算賬。”
伏在她的耳邊，他輕聲說。
溫然吸了吸鼻子，在他懷裡輕輕地磨蹭兩下。
短暫的溫存，除了讓司策確定溫然現在好端端的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弘川把一個行李箱放到門邊，然後就拼了命的朝剩下兩個人使眼色，示意他們跟自己一起出去。
柯羅羅認得司策，見他來了，他雖然滿腹疑惑，卻也沒多話，帶上自己的學生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門，他這才問弘川：“司策怎麼也來了？”
“夫人在這兒。”弘川回答得言簡意賅，又補充了一句，“您稍等一會兒吧，夫人換好衣服就會出來的。”
柯羅羅：“……”
他倒是不用想該去哪兒給溫然找衣服了。
“你怎麼來的啊？”
溫然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小聲問著。
“直升機。”司策看著她，臉上也沒點兒笑模樣。
溫然：“……”
難怪他讓自己撤了人。
她在地上安排再多的人，也攔不住他的直升飛機啊！
溫然輕垂著眼睛，說：“你也得穿上防護服，蚊蟲叮咬很要命的。”
他已經進來了，不管怎麼樣都是出不去的。
她……
“對不起。”
溫然垂下手，輕聲說。
司策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手順勢繞過她的耳側，攏住了她的長髮。
“別說廢話了，心疼我就儘快把這邊的事解決乾淨，左老這幾天安排了手術來不了，你只能靠自己。”
“嗯。”
溫然感覺自己的眼眶很燙，她吸了吸鼻子，仰頭逼退淚意，看著司策說：“飼養員，這次換我保護你。”
司策給她扎好頭髮，點頭：“好。”
柯羅羅以為自己會等很久，正想著先去看看病人，房門卻已經推開了。
溫然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整個人都藏在了一邊潔白之下。
司策就站在她身邊，與他一樣的打扮，不過比她大了一號。
柯羅羅：“挺快。”
司策：“……”
溫然：“？？？”
她納悶兒的看了柯羅羅一眼：“去病房啊，羅羅師兄你怎麼怪怪的。”
柯羅羅沒答話，轉過身帶路。
嗯……
他能說他剛才竟然意外的覺得這倆人穿防護服的樣子都很登對麼？
不，他不能，他要專注於工作！
溫然的腳步還沒邁開，人已經被司策抱了起來。
“？？？”
溫然錯愕的看向他：“幹嘛？”
司策瞥了她一眼：“你說呢？”
溫然的體力相當有限，開了那麼久的車，再讓她自己走路……
怕是沒看幾個病人，她的體力就要透支了。
他自覺這會兒根本管不了她，只能儘可能的讓她少費些力氣了。
溫然抿了抿唇，抬手摟住了司策的脖子，把臉貼在了他的心口處。
聽著他的心跳，她甚至都不覺得累了。
重症區在六樓，原本應該是二人間或四人間的病房裡都加了床，硬塞進去了五六個人，就連走廊裡都臨時加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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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桐城不冷，二十幾度的天氣裡，睡在走廊也不會引起太多問題。
“師兄，最重的。”
溫然輕聲提醒。
柯羅羅點了頭，腳步沒有停留，徑直走向了走廊深處的幾間重症監護室。
一間病房外，溫然從司策的懷裡跳了下來。
她最後檢查了一下手套和防護服，確定無事後，進了病房。
柯羅羅回頭對司策說：“你就別跟進去了，在外邊等吧。”
司策沒說話，直接跟著溫然進了病房。
柯羅羅：“……”
這男人，是真的不怕死麼？
溫然看到病床上的人時，愣了。
是個小女孩，瞧著只有七八歲，瘦瘦小小的，在病床上縮成一團。
老師侄翻看著病歷，輕聲對溫然說：“這孩子叫塗荼，只有十二歲，父母死於海嘯，三天前被發現生病送來的醫院。”
“據她的過往病歷調查，這孩子三年前得過病毒性心肌炎，身體本就不大好，惡化速度是最快的。”
溫然看著病床上的小姑娘，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唇。
司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雙肩。
他站在她身後，輕聲喊著她的名字：“然然。”
溫然回過神來，吐出口濁氣走到病床邊。
塗荼醒著，半睜著眼睛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她看到來了醫生，硬撐著抬眼看了溫然一眼，勉強勾了勾嘴角：“謝謝您。”
小姑娘氣若游絲，顯然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別怕哦，我來給你看看。”
溫然放柔了聲音，輕聲哄著她。
“姐姐？”
塗荼顯然一愣，有些驚喜的模樣。
“乖。”
溫然輕揉了揉她的頭，順勢看了下她的眼底。
塗荼的眼中有細碎的血絲，紅彤彤的。
“張開嘴讓姐姐看看嗓子，好不好？”溫然的聲音格外溫柔，帶著讓小姑娘心安的感覺。
塗荼乖乖的張開嘴，只是她太虛弱了，連張嘴的力氣都很少。
溫然輕捏住她的雙頰，另一只手伸出，沒用她說話，司策已經遞到她手裡一個醫用手電筒。
溫然仔細瞧了瞧塗荼的喉嚨和舌苔，藏在口罩下的唇不禁抿了起來。
這孩子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些。
她直起身，把醫用手電遞給司策，又扶住了小姑娘的脈搏。
“小師妹，這種急症，還是西醫更快些，要不我給你拿她的……”
“噓。”
溫然皺起眉。
柯羅羅果斷閉嘴，甚至還往後退了半步。
病房裡格外安靜，旁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會驚擾到溫然影響檢查結果。
輕輕的脈動在指間磨蹭，溫然的面色分外平和，甚至在塗荼看向她時，還朝她笑了笑。
過了好一會兒，她繞過病床去到另一邊，握住了塗荼的另一只手腕。
時間緩緩流逝，沒有人催促溫然，塗荼好像都已經睡著了。
溫然收回手，柯羅羅還沒開口詢問，塗荼先說話了：
“姐姐，我會死的，對嗎？”
小姑娘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溫然，眼中卻沒有懼怕。
“那樣，我就可以再見到我的爸爸媽媽了，對吧？”
溫然的心勐地一顫。
眼前的小姑娘，與她第一次直面生死時一般年紀。
【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