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熱氣騰騰的餃子出爐。
徐陽讓陸林先用洗乾淨地飯盒打包裝好,自己又去簡單弄了點餃子蘸料。
最後把燉好的雞湯,苦瓜釀肉兩個菜一起裝進飯盒,才拎著上車出門。
時間已經很趕,想著一會再塞下車和在醫院還要花點時間,徐陽乾脆給蔡導發了個資訊,簡單把事情說了一下,讓通知下大家今天劇組晚餐時間往後推一點。
車外,人來人往。
徐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陸林,早上你有沒有問雷子,他爸什麼時候做手術?大概需要多少錢?”
“問了,雷叔叔應該是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也不知道做手術需要很多錢,就雷子自己扛著。”
陸林點點頭,輕嘆一聲:“做這個手續怎麼也得幾十萬打底,上百萬吧?”
“應該是這樣。”
“那..那咱這點錢根本不夠用啊,杯水車薪。”
“是這個理,但也沒辦法。”
徐陽看著他,苦笑著問道:“還是說你能拿出一百萬來?”
陸林一聽,臉色瞬間暗澹下去:“別說一百萬,就是一萬我也拿不出來啊。”
“那不就是了。”
“陽子,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都快三十的大男人了,結果兜裡他麼的一萬塊都拿不出來?”
徐陽搖搖頭:“世人皆苦,唯有自渡。”
“現在掙錢不容易,成年人的心酸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所以,別多想。”
這是徐陽的心裡話
錢難掙,屎難吃,亙古不變的道理。
更何況在這年頭,遇到這種事,還能願意拿錢出來的本身就已經很不錯了。
社會現實,萬事萬物都逃不開一個錢字。
老人也有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為了一個錢字,多少親兄弟反目成仇,家庭關係破裂。
多了去了....
所以在徐陽看來,拿多拿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還願意拿。
陸林這幾年想來也不容易,一個人養著一大家子。
本來錢就不多,真要狠心拿個一兩萬出來,估摸著兜裡就真的是一毛不剩了。
但,他也有家要養。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所以能拿,願意拿,在徐陽看來已經是上上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陽子。”
陸林輕輕笑了一下,沉默一會,突然講起了三個人小時候那些趣事。
一路上,聽著那些陳年老事,時間彷彿都慢下來了一樣。
半小時後
金陽市第一人民醫院。
腦科重診病房。
當徐陽輕聲推開病房大門,看到的就是雷子一個人默默坐在病床前,微微句僂著背,低著頭,不知道是因為太困在睡覺還是在默默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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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雷忠國閉著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不定。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心率監視儀不是發出的滴滴滴聲。
推門聲打破了這片小空間的安靜。
坐在病床前的雷子聽見聲音馬上抬頭,轉過身,當看清來人的時候急忙起身,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陽子,阿林你們來了呀。”
徐陽點頭,同時伸出手指豎著放在嘴邊,做了個噓聲,示意他小點聲,擔心吵到正在休息的雷忠國。
誰知雷子搖搖頭,咬著牙齦說道:“沒事的,我爸他聽不見了。”
聽見這話,陸林心下一緊,視線急忙從他身上轉移到病床上。
難道是雷忠國病情惡化,已經陷入昏迷了?
中午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
徐陽跟他想法一樣,臉色微變。
顧不上其他,陸林快速走到床邊問道:“雷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是啊,雷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醫生說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了,如果要做手術的話,必須儘快。”
雷子看著自己的父親,久久才低聲說道:“現在就是擴散的後遺症,陷入短時間的昏迷了。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接下來昏迷的頻率跟次數會越來越多。”
“那手術什麼時候能做?”
陸林心急,立馬問道。
雷子卻沒有回答他,只是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不是,你低頭幹嘛啊?說話啊?什麼時候能做手術?”
“陸林。”
徐陽深吸一口氣,上前拉住他:“別說了。”
“可...”
“好了,不要再說了。”
不等陸林說完,徐陽拍拍雷子的肩膀,輕聲問道:“手術要多少錢?”
“一百多萬。”
聽著這個數字,病房一片死寂。
“一百多萬,一百多萬...”
陸林終於反應過來,眼神無光,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著數字,彷彿要把這個數字念透。
沒記錯的話,來的路上他還跟陽子聊過這個話題。
當時還是他說的,做這個手術起碼得大好幾十萬。
可直到這一刻當數字報出來的時候,他才體會到什麼叫絕望。
一百萬,只有三個字,但卻彷彿有一萬斤重一樣,死死的壓在三個人的心頭上。
徐陽知道雷子沒有回答陸林話的原因。
什麼時候做手術?
因為他也不知道。
不,更準確的來說是,這個手術能不能有機會做?
如果做,那一百萬又從那裡來?
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普普通通的雷子從那裡去拿出一百萬來?
一百萬,對於金陽市那些富豪來說,也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數字,或者一張隨手簽名過後的支票就能有的東西。
但對於雷子來說,一百萬就是他的命。
如果他的命值一百萬的話...
可如果因為沒錢,不做這個手術,那他又要如何心安?
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生他,養他長大,供他上學,一口飯一泡屎拉扯他長大的親生父親。
三年前,他沒了媽媽。
兩年前,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女朋友也沒了。
而如今,老天爺似乎連他最後的依靠也要搶走。
這一瞬間,徐陽心裡又浮現出了陸林的那個問題:
“老天有眼嗎?”
如果有,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不是說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惡人磨。
雷子一家世世代代本本分分,不偷不搶,可到頭來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雷子站在那,沒有說話,只是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直到眼前一片模湖,直到渾身開始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