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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逐流

盧克與瓊斯聯手,掄起刀劍就往帆布下面的人亂刺,一陣掙扎過後,瓊斯掀開帆布,露出下面遍體血洞的死屍。

瓊斯割下錘頭鯊小隊隊長的腦袋,舉在手中朝其他士兵大喊:“你們的頭兒已經死了,放棄抵抗,投降吧!”

白鮭號剩下的那幾名水手本來已經在苦苦抵擋,眼看就要落敗,但這一下拯救了他們,港衛軍士兵失去了高階的領隊,餘者沒有辦法抵擋瓊斯和盧克的聯手,但他們是正規軍,這種投降的事情還做不出來,只是背靠背結陣,佔據了甲板的一個角落。

“我們要求名譽的撤退。”其中一個女兵喊道,除了兩名隊長之外,她在士兵中的威望似乎最高。

“合理的要求,不過你們得放棄一艘船,再把那蜥蜴人給我留下。”瓊斯海軍出身,知道這種情況下多數士兵即使拼死也不願束手就擒,他可不是海盜,把港衛軍趕盡殺絕沒有半點好處。

士兵們交頭接耳,開始議論這個條件是否合理,期間還發生了爭論,瓊斯沒有打斷或催促他們的意思,與水手們組成包圍圈等待,這個海域距離港口已經有十多海里,他並不害怕士兵跳船逃跑,那樣幾乎必死無疑。

港衛軍們的議論最終停了下來,為首的女兵說:“我們不能放棄一艘船,那是在編的軍艦,丟失後責罰太重,但我們可以放下武器,把船上的輜重補給與蜥蜴人交給你。”

瓊斯搖了搖頭,按照大海上的規矩,給他們留下一條槳帆船,而不是把他們丟到划艇上自生自滅已經是非常仁慈,這些士兵居然還想要求更多。看來談判已經破裂了,港衛軍士兵緊張地舉起刀劍,準備最後一搏。

這時候維克托從船艙裡跑了出來,看到港衛軍槳帆船的炮後,阻止了瓊斯接下來的行動,少年說那是海戰中威力強大的12磅炮,對於白鮭號這種小型艦船來說再適合不過,不如繳下他們的火炮來武裝自己。

盧克表示贊同,他也覺得和這些港衛軍無怨無仇,這些人只是執行命令前來追擊,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反倒是瓊斯有些搖擺,他最終還是調轉刀身入鞘,嘆了口氣:“你的仁慈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你。我和盧克看住港衛軍,其他人去槳帆船上搬火炮。”

連線兩塊甲板的木板突然被撤掉,蜥蜴人苗昂登的腦袋露了出來,他在接舷戰的時候不知躲在哪裡,這時候手裡拿著一根火炬,他已經把十二磅炮裝填完畢,炮口正對著白鮭號,導火索在海風中抖動,隨時準備迎接火焰的灼燒。

港衛軍見狀頓時精神一振,為首女兵大喊:“苗昂登,好樣的,我們和他們談判!”

瓊斯皺起眉頭,剛才他們接舷是為了活捉自己,現在兩名隊長被手刃,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開炮也是理所當然,白鮭號這樣的小型帆船幾乎捱上兩炮必然殘廢,這個距離想躲避都來不及,他盯住炮口,衝女兵點頭:“所以你們掰回了一局。”

“現在我們可要撤退咯。”港衛軍們松了口氣,有這門火炮頂著白鮭號,他們有了足夠的依仗,現在可謂雙方打平,自然不用繳械並交出輜重。

瓊斯拉了拉艦長帽的帽簷,伸手在脖子上需割了一下,苗昂登看到這個手勢,頓時明白了老禿子的意思,他在說,我會回到安普裡亞斯港,而你,則會變成街頭水溝中無名的死屍。

苗昂登拿火炬的手在顫抖,正當港衛軍們準備返回時,他猛地把火炬湊近導火索,一手指著盧克和瓊斯,聲嘶力竭地喊道:“慢著,把,把這兩個殺人犯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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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女兵瞪圓了眼,自己這些人還沒脫離危險,何況雙方剛取得局面上的平衡,這頭蜥蜴人卻要求對方投降,這麼幹把自己這些人放在了什麼位置。

“沒聽清麼,臭娘們,是我把通緝犯的資訊帶給你們,是我拋下在黑街的一切幫助港務局,我要他們死,是的,瓊斯一定得死!”蜥蜴人的尾巴拍打著甲板,他身後是下部船艙通往甲板上的蓋子,已經被鎖上了防止底艙的槳手衝上來阻礙他的行動。

瓊斯摸了摸他並不存在的鬍子,衝盧克聳肩:“看到沒,我老瓊斯在安普裡亞斯威名赫赫,這蜥蜴人居然怕成了這樣。”

港衛軍女兵可沒心思理睬瓊斯的調侃,她扭頭轉向另一艘槳帆船,那艘船下面的戰鬥人員已經出來,準備把他們的戰鬥人員接上去。女兵扭頭衝苗昂登比了個中指:“法庭上見,蟲豸。”

苗昂登眼中佈滿血絲,他可以預見到自己返航後的下場,不但追捕未成,還威脅了正規的港衛軍,等待他的將是監獄中的種種酷刑,他伸出分叉的猩紅舌頭舔了一下眼睛,一不做二不休,點燃了導火索。

“那就一起死吧,哈哈哈哈!”苗昂登大笑,水手服下鱗片密佈的四肢亂舞,在槳帆船的甲板上獨自雀躍,似在跳一支蠻荒部族的祭祀大舞,導火索上的火苗刺刺作響,濺著火星迅速朝炮管燒去。

瓊斯瞳孔收縮,他猛地推了一把維克托,同時衝盧克大喊:“跳船!”

港衛軍正朝甲板另一邊走去,轉過頭發現異常時已經晚了。

“轟!”

十二磅炮突出橘紅色的火焰,在晨曦的海面上一閃而過,白鮭號遭命中,上面的港衛軍死傷慘重。

盧克從水面探出頭,扒住一塊飛下來的碎甲板,耳朵還在嗡嗡作響,他發現身邊的海浪中有鮮紅隨浪花蔓延,那是港衛軍的斷指殘骸。瓊斯拎著維克托的後領,帶他扒上了另一塊木板,維克托應該是會游泳的,但他手中捧著根牛油紙包裹的東西,行動不便。

“蠢貨,扔了那玩意,你想淹死麼?”瓊斯怒道。

維克托把那東西抓的更緊了,瓊斯回過神來,說這莫非是你死去叔叔的雙管火槍?少年點了點頭。

另外一條槳帆船上的槳手們一片混亂,他們有的人去搭救落海的港衛軍,有的人調轉方向靠近被蜥蜴人苗昂登控制的船試圖捉拿他,而苗昂登再次裝填好火炮,一炮打進了那艘船的底艙,頓時槳手死傷慘重。

“這下你們能逃到哪裡去?”苗昂登的頭出現在上面的船舷,拿出手弩朝盧克幾人射擊,海面浪大,和江河中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就算海風平穩,但海浪還是洶湧而來,盧克拼盡力氣躲向側面,弩矢擦著肩膀飛過,扎進了破碎的甲板。

“雜種,回了安普裡亞斯,我會剝下你的蜥蜴皮做靴子。”瓊斯眼中冒火,他一時找不到爬上船的辦法,只能痛罵,可有一支弩矢射來,竟然是衝著維克托去的,老禿子只能一轉身,護住少年。

維克托只聽瓊斯悶哼一聲,急忙回頭看去,發現老禿子臉色有些蒼白,急忙問你還好麼,瓊斯說傷了背,那手弩威力不大,還要不了他的老命。

“我要為你報仇。”維克托說著解開手中的油紙包裹,露出那柄雙筒短火槍,這種武器屬於新興裝備,由於製作工藝複雜,雖然有著強大的威力,但只是在少部分海軍精銳中裝備。這柄火槍在出航前已經裝藥完畢,隨時可以擊發。

但是這一槍打偏了,就算是平地上,火槍的命中率就頗為低下,何況維克托在這浮沉動盪的浪中。

苗昂登又是一弩射來,照樣是瓊斯幫維克托用背擋住,盧克看到維克托又想舉槍射擊,游過去一把將火槍奪下。

“喝,你想湊熱鬧?不排隊急著領死?”蜥蜴人手弩再次上弦,本來準備射瓊斯,可盧克的動作太過明顯,讓他改變了射擊的目標。

苗昂登瞄準了盧克,而盧克毫不猶豫,舉槍對準苗昂登,兩人各閉上一隻眼。

盧克第一次摸槍,連怎麼瞄準也不會,只是按照直覺把槍口衝著苗昂登,本來這一槍鐵定應該射到旁邊的船護欄上,可偏偏這時候一個激浪湧來,把盧克的槍口帶偏了。

這一偏,反而使槍口對準了鬣蜥人。

火槍和手弩弓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苗昂登捂著一隻眼睛慘叫向後倒去,盧克又被浪推了一下,發現行動困難,一低頭,就看到一支弩矢貼著小臂把襯衣的袖子釘在了木板上。

“趁現在。”瓊斯朝槳帆船遊去,背後的兩處箭傷在海水中帶出兩道殷紅。

瓊斯攀上甲板時,發現蜥蜴人已經神志不清,雙筒火槍的鉛彈打碎了他右側的眼球,變形滾燙的鉛塊透過眼眶骨,深入了他的大腦,最後的仇恨還支撐著他揮動彎刀,阻止任何生物的靠近。

“給他來個痛快。”瓊斯拔出軍刀走過去。

但下一刻苗昂登幹出了誰也沒想到的事情,他舉起火把,扔進了旁邊的火藥桶。

“轟!”

瓊斯走在維克托前面,爆炸的氣浪推著他撞上了後面的少年,然後像被扯壞的布娃娃一般無意識地飛落,一個火藥桶引發了更多火藥的殉爆,那瞬間甲板、船艙、桅杆統統陷入火海。

盧克為了把釘在木板上的袖子扯出來費了點力氣,跟在兩人後面爬上來,爆炸的發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看到眼前紅光一閃,五臟六腑彷彿被一柄迎面而來的大錘結實在撞上,然後眼前一黑,整個身子輕飄飄地離地飛起,朝海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