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原的目光轉向元迦曼手邊，他把托盤上的衣服拿在手裡，這衣服樣式接近神明會的牧師服，只在男女樣式上有區別：
男信徒的衣服是墨藍色直筒，肩膀兩邊用紐扣固定披風和斗篷，胸前有一個十字架勳章。
女信徒的衣服是絳紅色，斗篷、披風和十字架勳章跟男式類似，只在腰部的位置收緊腰線，多了脖子戴的伊麗莎白圈，看起來就像是一件中世紀的修道裙。
“對了，還送來兩份聖餐，讓我們在祝禱儀式開始前吃下去。”
“神職員說，祝禱儀式結束後，直到第二天早上這段時間屬於祈禱日，信徒不能吃任何東西。”
元迦曼說著把衣服旁邊的兩個銀色餐罩開啟，裡面的東西很簡單：
一份牛排、一個熱狗三明治、一杯香檳、一份蔬菜沙拉湯、一盤餡餅、還有裝在黑色拇指瓶中的未知藥液！
“這些飯我能理解，可這兩瓶藥液是什麼，我們要喝嗎？”
元迦曼順手把黑色玻璃瓶拿到手上，這瓶子跟大拇指一般大，棕褐色的透明玻璃很清透，可以看到液體已經被灌到瓶口。
鄭原接過瓶子，湊近鼻子去聞瓶口的殘留液體，氣味有點像礦物水，可以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這股濃濃香味兒過後，就是類似雞蛋清的淡淡腥味，他似乎在哪裡聞過這種味道。
鄭原猛拍腦袋，眼前一亮：
“我記得我們在巫峴部的地下實驗室，也碰到過這種液體，當時我們還用章魚屍體做過實驗。”
“神職員給我們的液體，估計就是改良後的隕礦變異液。”
元迦曼聽完鄭原的話，噁心得把液體放到茶几上，渾身顫抖說道：“那我們喝了，豈不是跟那些怪物一樣，變成醜陋不堪的怪物。”
鄭原想了片刻，搖搖頭：
“我們在實驗室裡給章魚注入過初代液體，結合當時章魚屍體變異的情況，直接注入液體會直接變異。”
“但是我更害怕它的另一種用法！”
“什麼用法？”
鄭原走到門口，從貓眼裡往外看過去，確定沒有人在附近，才神神秘秘說道：
“這座島的主人吉克·蓬巴杜曾經跟商老太太談過戀愛，商老太太說自己年輕時，曾經在妊娠期被他變相軟禁。”
“當時吉克還唆使保姆給她喂過順服劑！”
“我查過這種順服劑的成分，裡面有很多對人體的腦組織有害的成分，短期服用可以讓人迷失心智，變得聽話。”
“長期服用，會對腦部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很有可能誘發間歇失憶或者阿爾茨海默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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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在她脊柱上有一排密集的針眼，我懷疑是吉克利用她做了隕礦液體實驗。”
“一旦人體吸收礦液，她們所生出的孩子，會隱藏掉怪物特徵，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同時，又具有部分變異能力。”
鄭原頓了頓，對元迦曼繼續解釋他的結論：
“要不然，聖瑪利亞號郵輪不會在客艙吹進興奮劑，他們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造出變異嬰兒。”
元迦曼想到這裡，心裡哇涼哇涼，嘴唇顫動說道：
“
那這些人根本不是來神蹟園朝見聖母，而是被神明會的人當成了培養器，用來培育出一批真正的異能嬰孩。”
鄭原嘆了口氣點點頭：
“現在來看，的確是這樣的。”
“不過我們也有可能猜的不對，要看神明會下一步究竟怎麼走。”
元迦曼壓低嗓音，試探性問道：“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這些人，他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我們不能讓他們受傷吧。”
鄭原擺擺手，趕緊打消她的危險想法：
“你可千萬別聖母病大爆發。”
“這些信徒說實話都是活該被騙，你都不想想他們加入神明會的目的。”
“神明會成立本來就是為了淨化身體、選育神明嬰孩，這些富商夫婦花了一百萬鷹鎊來這裡，就是為了淨化他們的身體，獲得神明之子。”
“只不過神明會到死都不會告訴他們，所謂的神明之子只是變異的人類。”
鄭原看向元迦曼的眼神，很明顯有點焦慮：
“雖然是華國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俗話，可我天朝對待外族，沒那麼邪乎，在多數時候都是用儒家文化同化外族，也沒說直接弄死外族。”
“這些洋人從中世紀開始，只要發現跟群體不一樣的人，統統會選擇把他們燒死，他們因為女巫和異端宗教，燒死了多少普通人，這就是造孽！”
“你把事實說給他們聽，這些人很大程度不會信你的話，他們只會以為你褻瀆神明，把你當成巫女當場燒死。”
“沒錯，極端宗教就是那麼邪惡，要不然第五情報處為啥費老鼻子勁，也得把它把跟剷除！”
元迦曼經常在觀陀村治病救人，讓她袖手旁觀，這有點難：“那我們也不能啥都不做吧。”
鄭原點點頭：“你說對了，我們就是應該啥也不做。”
“路易斯讓我們來臥底，其實就是想讓我們當人肉攝像頭，把曼恩島的內部情況傳出去，然後好讓她們為神明會量身定做作戰計劃。”
“你想想看，要是我們倆因為救人暴露了，不但完不成路易斯給的任務，連小命兒也難保。”
“你忘了在遊輪上，那個牧師怎麼對待混進來的記者！”
元迦曼想起來郵輪上的一幕，身體就忍不住顫抖，鄭原把她嚇得差不多了，看了一下手上的腕錶：
“現在已經下午了，再過個兩個小時，估計那王八蛋牧師就會來叫信徒去造物廣場。”
“我們趕緊把飯吃了，看他們的說法，今天晚上不會再給我們送飯了。”
元迦曼有點猶豫，她怕食物裡也有藥液：“那這藥液也喝嗎？”
“當然不喝，我們把藥液給倒了，把瓶子拿熱水燙幾下灌上熱水，給他們來個偷樑換柱。”
鄭原說做就做，拿起水壺放進壁爐，在高熱的壁爐火塘中，水壺裡的水很快變成溫水。
兩個人把變異藥液倒進馬桶，用肥皂洗淨瓶子，把它扔進熱水壺。
元迦曼見熱水壺裡水瓶咕嘟嘟冒著泡，她伸著腦袋問道：“這麼做行嗎？”
“當然行，這些變異液體有腥味兒，不是蛋白質就是幹細胞提取液，他們倆最容易因為高溫而死亡
。”
“只要溫度超過90度，別管是啥蛋白質，統統都得死。”
鄭原說話的功夫，熱水壺已經沸騰了，兩個人等沸水降溫後，把玻璃瓶子放在茶几自然晾乾。
等灌入溫水，一杯偽造的“隕礦變異液”出現在桌面！
“現在喝下去嗎？”
元迦曼拿起變異液就要喝下去，鄭原攔下她：“你現在喝也沒用，我們要當著他們的面喝下去，這樣他們才會信，先放著吧。”
兩個人商量好怎麼忽悠牧師，吃起旁邊的飯菜，鄭原還以為這些東西很難吃，沒想到入口味道還不錯，畢竟是給富商準備的，也不能太難吃。
吃過午飯，他們休息片刻，樓道旋即響起柵欄響動，鄭原趴在門上一看，早上那王八蛋牧師帶著一隊神職員，走到每一扇門前敲門。
他朝元迦曼使了個眼色，她趕緊拿起茶几上的“變異液體。”
“噠~噠~噠！”
門外的腳步越來越密集，厚重的門傳來敲門聲，鄭原定定心神，把房門開啟。
“吱呀！”
一開門，洋牧師在心口畫了一個十字架：
“阿門，尊貴的信徒，獻金祈禱禮要開始了，你們趕緊穿上衣服，跟我們出去。”
“好，牧師，您給我們送的是什麼東西，是什麼時候喝啊！”
見鄭原拿起瓶子，牧師抄著平和的語氣說道：“這是聖母通神液，可以讓你們以凡人之軀看到神蹟。”
“你們喝下就可以開始穿衣服了。”
鄭原點點頭，和元迦曼一起當著牧師的面把“變異液”一飲而盡。
“多謝牧師，我們這就過去。”
鄭原喝完變異液關上門，兩個人脫下自己的衣服，把信徒服穿在身上，他們倆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彎腰笑成一團：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看起來，跟電影裡演的神父與修女似的，這些人怎麼給我們找這麼一身衣服啊，這也太彆扭了吧！”
“現在你就笑吧，等這些人發現我們的目的，你就等著哭吧。”
元迦曼被這麼一威脅，算是再也笑不起來，噗通一聲踩住鄭原的腳，疼得他一陣低聲乾嚎。
兩個人怕牧師等久了起疑心，穿戴好衣服開門走下樓梯。
戰俘樓中心廣場已經站了幾十個信徒，他們都跟鄭原和元迦曼一樣，穿戴起信徒服，遠遠望過去，只見墨藍與絳紅雜糅成片，蔚為壯觀！
隨著戰俘樓的信徒們全都下來，洋牧師站在所有人前面，他在心口畫個十字，臉色虔誠說道：
“各位信徒，請你們帶著各自的家人，四人一排，把隊伍整理整齊，等時間一到，我們就出發去上帝廣場。”
鄭原心想，牧師口中說的上帝廣場，估計就是他從廁所後窗看到的幾圈白色圍牆。
信徒們一聽說要去上帝廣場舉辦獻金祝禱禮，個個都興奮得比誰都高興，這輩子都沒什麼聽話，很快把隊伍站得整整齊齊。
他和元迦曼站在隊伍中間，目光打量周圍富商。
他們多數都目光渙散，神色輕鬆中透出迷離，他一想就知道是藥物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