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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也許那一代知青最難忘記的是自己初戀的故事。到現在津茹也說不清楚,他們那是不是愛情,因為這個字眼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說過,即使在信中。197年,她被調到師部電影發行站,是他到汽車站接的她,他不高大英俊,但溫文爾雅,做事踏實,不善言表,她願意看他笑的樣子。他來自北京,是和她同屆的初中生。女校的學生有些傲慢,可她對他很敬重,因為他知識豐富,無論是關於電影業務,還是關於文學的歷史的政治的,他都有自己的見解。他還會拉二胡、作詩,他畫的大紅燈籠挺好的,津茹在旁邊畫上松樹的枝幹。

他們還是工作的夥伴,那時無論春夏秋冬,他經常從師部的汽車連乘車到鶴崗火車站取片、發片,然後再帶著片子搭乘汽車回來,每次她都去道口或汽車連線他。平日裡,她推著用耙地鐵輪改做的小推車;雪天,她拉著一個爬犁。那小推車和爬犁,都是他們自己設計製作的。他們一起把片盒子裝上車,拉著或推著,路途雖不遙遠,但一個個鐵箱的影片很重很重。他們走得並不快,有時不緊不慢地說著話,有時一路無語,只是相視一笑。當大雪紛飛的時候,滿滿一爬犁的影片,他們走在路上更是吃力,但很浪漫,富有詩意。

那年冬天,他咳嗽得非常厲害,宣傳科的男女宿舍中間只隔一排高高的大書櫃,晚上津茹能聽見他不停的咳嗽聲。她心很痛,主動跟他說:“咱倆換一下吧,我到火車站去,你在家接我。”那個時侯,誰早上去火車站,都吃不上早飯,回來時開飯時間過了,要挨到中午。一早5點多鐘,她頂著刺骨的嚴寒到鶴崗火車站去發片、取片,而他要到道口接她,從車上下來的她看見他滿頭滿身的霜雪,埋怨他來得太早了……

1975年,老實肯幹的他被推薦上大學了,那年初,津茹參加“師基本路線教育工作隊”,駐進鐵力獨立團10連,她趕回來送他。他把用小學生田字方格本書寫的小楷《為人民服務》拿給她,她把寫得好的字都畫上了圈……她為他拆洗被褥,還特意回老連隊為他生病的母親弄了些黃豆帶上,然後她又趕回鐵力。她計算著日子,在他可能走的那幾天裡,她跑到駐地王楊小火車站等他,他是到大連上學的,南去的火車是要在這裡經過的,雖說只能停留幾分鐘。那時或許是想對他說點什麼,或許只想看他一眼,幾分鐘也足夠了。

一天,兩天,三天……很遺憾,在那個小站,她沒能等到他。那飛馳而過的火車,帶走了她的心。後來,他們經常通訊,她還幫助他的妹妹辦回北京。她們是好姐妹,每次妹妹到師部來看他,總是和津茹睡在一張床上。第二年的元旦,津茹到大連看望他,給他帶去了一個精緻的小書箱和一些好吃的。累了的她就躺在他的床上休息,在溫暖中她酣然入睡。他帶她去了海邊、去了老虎灘、吃了海魚。走時,他給她裝了一旅行袋的大蘋果……

那年秋天,北京陰雨連綿。津茹到北京出差,特意去看望他的妹妹。白髮爺爺見她來,拄著柺杖連連說:“鐵蛋的朋友,鐵蛋的朋友,好啊!好啊!”當外交官的父親熱情地接待了她,冒著雨買回了一些食品和一個大西瓜,記得那西瓜是黃瓢的。晚上,她和妹妹還像在兵團時那樣睡在一張床上,窗外的雨沒完沒了地下著,她倆的話也是沒完沒了地說著……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夢中,思念中的他笑盈盈地回來了,出現在房門口,猛然間她坐了起來,靜靜地聽著夜裡的蕭蕭雨聲……

在返哈的前一天,她去和妹妹告別。正在擇菜的媽媽對她說:“我兒子畢業總歸要回北京的,而你的戶口是進不了北京的……”津茹沒說什麼,她走了,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她徑直走去,那雨水和著淚水,從她的臉上、身上不停地流淌……她全然不顧腳下的雨水。後來,她不再給他寫信了……

0多年過去了,她有時還會想到他,沒有遺憾,只有溫暖,親情般的溫暖。這位大學教授也沒有回北京,在教育戰線上體現了他的人生價值。為人之母的她,能更深地理解當年他母親的心思。

他過生日的時候,她還給他發去生日賀卡,祝他生日快樂!“假如有來世,不能不在乎。”他也回過資訊:“內心的平安,那才是永遠。”

津茹提起這些往事時很平靜了。她說,有時回憶也是一種力量,昨天的經歷是今天的動力,要更珍視未來。她是1976年1月隨著招工的人潮返城的。因為她文字能力較強,被調到了國家儀表總局下屬的科研單位,負責教育宣傳工作。這期間,她獲得了哲學和中文兩個專業的文憑。後來,她撰寫的文稿在“全市知識分子工作經驗交流大會”上做典型經驗介紹,她被市裡推薦到了省裡。她從科員幹起,副科級、正科級、副處級、正處級副處長、到處長,一路走下來,又是0多年過去了,這期間的故事不會少。津茹說,走過來了才知道,路程是多麼的艱辛……

長相憶,盼相見。在這國事家事皆忙的日子裡,津茹還回了兩次北大荒,一次是帶著她要上小學的兒子,去老連隊。她說他長大了,應該讓他瞭解媽媽的過去。她拉著他的小手走進自己流過汗也流過淚的老連隊,指著那斑駁的大食堂牆上依稀可見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標語,說那是媽媽寫的;她領著他走進一戶戶老職工的家門,說媽媽當年坐在那張小桌旁吃過飯,告訴?亥子,他們是媽媽的恩人;她還把他舉上康拜因,讓他看一看北大荒的原野是多麼開闊。回來之後,兒子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也懂事了許多。

另一次是帶著正讀大學的侄女,回鐵力看望。那裡曾經是她的“煉獄”,她在那裡經受過苦難,也感受過溫暖。當年,她是隨師部的基本路線教育工作隊到這裡的。白天和連隊一起勞動,最累的是到有水、有蘆葦的塔頭墩地底下很深處挖草炭。那是最嚴寒的隆冬季節,他們先刨開凍層,再一鍬鍬地挖到十幾米深處後,才能看見淡棕色的草炭一那是最好的肥料。津茹有個體會,只要幹起來,就別停下來,站在寒風中,汗一消,就是個透心涼,渾身直打哆嗦。幹一整天的活兒,吃飯時都拿不住筷子,手一個勁兒地顫抖。每個人的棉襖背後都是一張圖畫,那是熱汗的痕跡。晚上她還要給婦女們上夜校課。那天晚上下了課,在回宿舍的路上,她鬼使神差地腿一軟,扭了個180度,倒在了雪地裡。也許是太累了,她爬不起來了,數著天上的星星,竟迷糊過去了。在她就要凍僵的時候,被一個去馬號喂馬的老職工發現了,把她背回宿舍,第二天又被送到了團部醫院。在以後住院的50多個日夜中,一些鄉親來看望她,照顧她,她感受到了終生難忘的深情。

津茹還記得,她住院時在團宣傳股工作的上海知青陸星兒常去看她。天很冷,她圍著的紫紅圍巾上和眉毛上都是白色的霜雪。她俊美的大眼睛很亮,笑的時候有兩個酒窩。她的皮膚白皙,兩條齊肩的髮辮很粗。她的男朋友上海知青是津茹的同事。她到團部辦事就擠在星兒的床上。星兒到醫院來看她,背來了幾部大厚書和一捆蠟燭。其中有一本書,名叫《自豪的西班牙》,給她的印象最深,是西班牙內閣總理大臣的外甥女撰寫的。這位女貴族在書中寫的“工作著是美麗的”成了傳世名言,可惜她去美國後,在一次車禍中喪生。更讓津茹難過的是她的老戰友、才華橫溢的女作家陸星兒兩年前也因患癌症去世了,星兒的作品曾經溫暖了許多讀者的心,星兒的堅毅與自豪永遠留在她的記憶中……

還有一件事是她一生都不能忘記的,當年馬排長家的那個14歲的小男孩兒小亮,是她的跟屁蟲。連裡秋收時,學校的學生也一起下地幹活。幹活時,她教他唱《沙家浜》中的刁德一,他說沒坐過火車,更沒去過北京。使人心痛的是,在一場秋雨中,急著回家的人們擠在一輛馬車上,馬車過橋時,坐在車轅子上的小亮被顛了下來,碾在車輪下。津茹後悔那天沒和他在一起,更後悔沒帶他去坐火車,哪怕只有一次。小亮是在中秋節的前一天離開的,馬排長把月餅和書包放在他的身邊……在工作隊撤走時,津茹還特意去看望了小亮的媽媽。以後每年中秋,她都會想起小亮媽媽肝腸寸斷的哭嚎聲……

事隔0多年後,當她再一次踏上那塊黑土地看望兩位老人時,仍為當年失去小亮的事而感傷……

這是一次傷懷之旅,津茹給關愛過自己的鄉親送去資助,為了感恩,也為了慰藉自己的心靈。她又來到了那個讓她流過淚的王楊小站,風景依舊,黃牆紅瓦。她久久佇立,一趟趟列車飛馳而過,掠起了她的衣襟,吹亂了她的頭髮。她的心在說^人生的路近近遠遠,總也走不出的是一個圓;

人間的情聚聚散散,總也扯不斷的是一個緣……

8^狩獵者說我是先知道“紙漿模塑綠色包裝罐”,後知道這個專案的發明人朱良方的。以農田秸稈為原料的這種包裝罐,可以代替金屬、塑膠和玻璃的裝置,應用廣泛,十分環保。為了這個專案的推廣,老朱四處奔波費盡心力,曾到報社找過我。

聽說,他也是個老知青,下鄉在兵團一師的獨立三營(馬場〉,而我下鄉的地方是一師獨立一營(哈青〉,他們的副營長柴繼賢,後來到我們營當營長。我們倆越說越近。他說,他在營裡當電工,還是專業獵手,打死的野豬和黑熊無數,還在風雪山林中救過北京女知青。於是,那天在他的綠帆科技有限公司,我把採訪“專案”變成了聽獵人講故事,朱良方說一我從小就是一個不安分的孩子,家住江邊的通江街,經常泡在松花江裡,七八歲時,我已能橫渡大江。我還愛玩弄電器,先裝礦石收音機,後來把“紅燈”、“熊貓”收音機拆了,再重灌上。我是1968年10月11日,和41中的同學一起下鄉到獨立營5連的,後來這個連收編為團(紅色邊疆農場)54連。那一年我17歲。我帶了一箱子電器元件和一塊萬能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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