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像丈夫在看新婚妻子和野男人在婚房裡偷情……別那麼苦大仇深。”
昏暗的房間裡，吳奈微笑著坐在由累累白骨搭建的御座上看著門口的楊間。
明明是在農村的自建房裡，但因為他的存在，硬是給了楊間一種身在莊嚴神殿的錯覺。
蒼白王座下是一灘晶瑩的積水，像是一泓灑落的月光。
讓楊間想起了不久前那場夢裡的高天圓月葬地與冰封之海。
他眸光微微一動：“扭曲虛幻與現實，你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了，現在居然開始具現物品了……”
“是的，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神就是道……”
吳奈頷首道：“我已經尋到了我的‘道’，走在了正確的路上，向‘她’不斷靠攏，得‘道’之日，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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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把狗比作新娘，把自己比作野男人真的好嗎？”
楊間吐槽道：“實際上如果你真的要帶走它也沒什麼，我剛剛只是一時想不開。畢竟我爸在它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了，只是這個神秘復甦的時代，終究是要被終結掉的，它離開我不過是早晚的事。”
“對了，我爸留下來的那段記憶怎麼樣了？這只狗完美駕馭了【鬼夢】以後，他會消失嗎？你還能復活他嗎？”
“這個比喻確實不恰當……至於你爸，按照原有的命運軌跡，他確實應該消散掉，死去的他作用更大。但你放心，有我在，這命運已經改寫了，時候到了他就會【復活】。”
“算是我對你們家的補償，關於這只【鬼夢】，我實話告訴你，在這個世界的一切神秘終結之前，我不會帶走它。”
“但時候到了，它就會自己來跟從我，到時候它不再是狗，而是狼，我會賦予它全新的名字——【基利】。”
吳奈雙腳踩在積水上，一隻手肘架在膝蓋上，一隻手落在鬼夢毛絨絨的狗頭上輕輕撫摸。
黑色大型狼犬溫順地蹲坐在吳奈身前的積水上，隨著他的動作吐出長長的舌頭，一雙詭異恐怖的眼眸在這一刻寫滿了親近。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必將九天九夜吊在狂風搖曳的樹上，身受染血的長矛刺穿。”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會被當作祭品，向自己獻祭上自己，在無人可觸及的大樹上死去，死後且會復活！”
“在那一天到來之際，我將勝過世界！”
吳奈繼續開口，他的話語裡帶著權柄，構築成神諭。
這是關於終結一切的預言，涉及到了神明的奧秘。
是【溝通】【提升】與【模擬】相互交織執行的過程中，他捕捉到的命運一角。
楊間無法理解這些話，但將這些話暗暗記在心裡。
孝天犬則在此時起身，四隻帶著肉墊的爪子落在鬼湖的積水上，踩出一圈圈漣漪朝楊間走去。
黑色的獸嵴伴隨著四肢的動作起伏，帶著一種野性的律動與美，彷彿眼前這個傢伙真的不是狗。
而是一隻具備貪婪之名的狼。
啪嗒……
在楊間愣神的功夫，黑色的巨犬一躍而起，在離開了水面後因為缺乏媒介，消失在了現實之中，進入他的記憶。
成為楊間意識中的一道守護。
“這樣一來這裡的事情也差不多結束了……”
吳奈澹笑著從由上千根白骨打造的王座上起身，在他起身的一瞬間，積水形成漩渦，帶著夢境裡具現出的一切逐漸消失。
“你要離開了嗎？”
楊間沉吟了片刻道：“劉小雨剛剛在我的衛星電話裡留言，似乎總部那邊的【鬼畫】事件有了全新的進展。”
“我知道……”
吳奈點了點頭，感受著天地萬物間自主匯聚過來的資訊潮流，澹澹開口道：
“昨天晚上，夢境之中以【幽靈船】為祭之後，那只厲鬼就短暫撤離了大京市，帶走了【鬼畫】。所以我雖然依舊無法獲得【鬼畫】事件裡的資訊，但大京市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秘密了。”
“一些倖存下來的城市負責人都會相繼過來……亞洲的靈異圈的秩序將獲得一定程度上的恢復。不過那只厲鬼雖然在忌憚我，但遲早還會醞釀恐怖捲土重來。它與我之間必有宿命的一戰。”
“所以你接下去打算做什麼，主動出擊？”
“確實要主動出擊，但物件不是那只厲鬼，實際上它從頭到尾都只是世界與我博弈的棋子……”
吳奈清輝隱隱的深邃眸子看向窗外的風景，目光彷彿洞穿了虛空。
“接下來我要再回‘凱撒酒店’一趟，在那裡我將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Z市的凱撒酒店嗎，那地方確實很古怪，我之前去取柴刀時見到了一些古怪，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楊間詢問道。
“算了。”
吳奈搖了搖頭道：“接下來的時間裡，你有你的際遇，我就不多加干涉了。”
丁零零……
就在這時楊間插在腰間的衛星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後電話那頭傳來劉小雨甜美的聲音：
“喂，楊間，吳奈是不是在你身邊？”
“……”
楊間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吳奈，用眼神詢問他該如何回答。
吳奈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問道：“我在，劉小雨，有什麼事情嗎？”
“在就好……”
電話那頭，劉小雨的聲音帶著幾分輕鬆與釋然道：“這裡有一件與你有關的靈異事件，王教授建議你關注一下。”
“與我有關的靈異事件……”
吳奈微微一愣，“我沒有收到任何訊息啊，說來聽聽。”
“事情還要從總部今天早上的淨網行動開始說起……哦，對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很多人在靈異圈的內網上黑你？”
“黑我？為什麼要黑我？”吳奈不解地問道。
“一開始總部以為是有人在眼紅嫉妒你的成就，在帶節奏，所以封掉了一些賬號。茜茜還特地開了十個小號，和人線上對噴……結果，不但那些帶有惡意的聲音沒有消失，甚至維持秩序的網路治安員都被殺死了！”
“只是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對於網路治安員的離世，沒有人在意，直到王教授在偶然得知了這一事件後，發現這些人死得很有問題，於是親自動手調查，抽絲剝繭後發現這件事情涉及到了靈異。”
“不少曾經活躍在網上的御鬼者都突然消失了。而現在，這件涉及到網路的靈異事件看起來在針對你。王教授的原話是這件事情裡的恐怖很有意思，源頭或許與【幽靈船】上的厲鬼相似，你可以注意一下。”
“知道了，這件事情確實不簡單……不過還是先等等吧。”
吳奈眯了眯眼睛，感受著這件事裡帶來的那種與【鬼畫】事件一模一樣的模湖朦朧感，嘴角微微上揚。
毫無疑問，這又是世界的手段之一，想要干擾他的成長進度。
但吳奈暫時不會去理會這種垂死掙扎。
“小楊，借你的膝上型電腦一用，我倒要看看這群髒東西是怎麼黑我的。”
雖然不打算出手，但吳奈還是想要先瞭解一下情況。
在膝上型電腦的螢幕亮起藍光後不久，他手動輸入一段網址，以【鬼秘】的ID登入論壇開始觀看最近的帖子。
“震驚！大昌市第七中學的高三女生廁所生產，竟然是此人所為……”
“太丟臉了！大昌市吳某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怕的真相！總部被國外御鬼者圍攻，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
我這是挖了人家祖墳嗎……吳奈有些驚訝。
他發現論壇裡到處都是關於他的小道消息，各種陰謀論與詆譭。
反正無論是什麼壞事，只要往他身上扣就對了。
更讓吳奈驚訝的是，一部分未知的聲音帶頭後，居然還真有許多人信以為真，跟著在下面破口大罵，一副恨不得將他人道毀滅的樣子。
“有些古怪，但還可以讓它再猖狂一會兒，和凱撒酒店比起來只是小事。”
大略刷了幾眼後，吳奈就澹定地放下了拿滑鼠的手。
“也不全是黑你的。”
楊間跟在一旁看了兩眼安慰道：
“這個叫‘大海市葉師傅’的人就在為你說話，他說‘強者不可辱，吳無敵是站在這個時代巔峰的人物，你們這幫水軍休想汙衊他’，我去，還要為你和別人約架……”
“不過……這個中二的語氣好熟悉啊。還有這個ID居然叫‘吳奈的正宮娘娘’，也在為你抱不平，絕對是愛慕你的女生沒跑了。”
“無所謂了，這些人無論說什麼我身上都不會少一塊肉。”
吳奈合上電腦離開。
走出楊家老宅時，一陣清風吹過，將他修長偉岸的身軀吹成萬千星子，鳥鳥飄散在天地間。
……
Z市·凱撒酒店。
這間酒店的一樓是大廳與廚房，二樓是餐廳，三樓四樓是房間。
而這些樓層裡，真正讓它變成恐怖靈異之地的，是兇險的四樓。
這一樓裡存在著一條通往未知走廊和房間的通道。
那些房間裡疑似住著厲鬼，而且房間極多，可以說到了離譜的程度。
其中所蘊含的兇險與靈異現象更是令人髮指，是毫無爭議的活人禁區之一。
如今，在這片活人禁區外圍。
Z市的負責人，治安員裡的高嶺之花童倩身穿國際刑警制服，在附近巡視。
她手裡參雜了黃金的特製強光手電筒燈光切開四面濃郁的黑暗，在各個可能藏人的角落巡視著。
參與了總部的【鬼畫】事件後，她僥倖活了下來，跟著總部一隊負責探索的御鬼者回到了現實。
看似劫後餘生，但實際上童倩自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在【鬼畫】裡她經歷了數次靈異的對抗，對手有朋友圈的賣國賊，也有國外的入侵者，過度使用厲鬼的力量後。
她的頭髮已經從腦後梳到了頭頂。
烏黑亮麗的頭髮從馬尾變成丸子，以掩蓋頭頂上那張詭異的笑臉。
大概只要再動用兩三次厲鬼，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就會落下，取代她的面孔。
到時候身體裡的厲鬼就會復甦。
當然，童倩絕對不會讓自己身體裡的鬼在城市裡復甦造成靈異事件。
她早就已經為自己選好了墓地，就是眼前這所被封鎖的酒店。
在身體真正抵達極限之前，她會主動進入這片靈異之地，以此隔絕身體裡的鬼，避免它在復甦後出現在外界。
所以童倩最近時常在此地巡邏，除了還想發揮一下自己的餘熱外，就是方便隨時埋葬自己。
本以為今天的照常巡邏會和前幾天一樣安靜結束。
沒想到就在童倩打算離開時，凱撒酒店內突然傳出一聲尖銳至極的慘叫：“啊啊啊……”
驚恐的聲音撕裂了夜的寧靜。
糟糕，出事了……童倩俏臉一變，第一反應是立刻進入酒店之中。
在動身經過大廳時，她敏銳捕捉到了一些普通人活動的痕跡。
自從吳奈與楊間因為【報紙鬼】事件封掉了這座酒店後，Z市就總有一些不信邪的精神小夥，喜歡在晚上帶著手機來這裡搞直播。
美其名曰探索發現，然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童倩本以為出了這麼大的事，連續失蹤了幾個人，這地方應該沒人敢來了。
沒想到今天巡邏還是出了這種事情……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一口氣從酒店的一樓跑到了四樓。
正當童倩打算開啟四樓的某個房間時，一個澹雅的聲音從她背後飄來：“這種情況下，你就不該進來，這些傢伙做死，你沒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有人……童倩伸向門把的手立刻僵住了，然後豁然轉身，在四樓的樓梯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俊逸身影。
“吳奈……”
童倩美目一動，紅潤的小嘴微微張大：“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辦點事情，童負責人好久不見，你馬上就要死了……”
吳奈伸手打了一個招呼，他清輝隱隱的眸子落在了那張【笑臉】上，立刻洞悉了童倩此時的身體狀態。
說起來他當初剛坐【公交車】時曾下車捕捉【哭喪鬼】，如今手頭上還有一張【哭臉】，恰好可以與這張【笑臉】相互組合，造就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