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長歡對自己的第一次手術很滿意。
他熟練地縫好傷口，包紮好後給林楚江把了個脈。脈象還好，除了氣血虧了些，其他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喻長歡給林楚江停止輸血，並收拾好輸血的工具。
內室另一邊來輸血的人，見喻長歡將自己身上的針頭收了回去，忐忑地問：“小大夫，我們沒了這麼多血，還能活多久？”
喻長歡看了那青年一眼。
“我等會給你們開些補氣血的方子，吃上一段時間便好，不會影響壽數。回去多吃些雞蛋豬肉。”
輸血的三人不相信，他們看向喻長歡身後的劉大夫和李大夫。覺得年紀大點的大夫可信些。
可惜林大夫和李大夫正對著林楚江的傷口嘖嘖稱奇，沒能接收到輸血三人資訊。
喻長歡聳聳肩，不信算了。
喻長歡揹著藥箱出來時，見到了姜棉和顧偃寧。
此時的林家人多了許多，林家幾個出嫁的女兒都來了，連帶著夫家的人，都過來了。穆白自然也在其中。
姜棉在跟林雲說話，顧偃寧被穆白搭了個肩膀，眼神一隻跟著姜棉，留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聽穆白講話。
喻長歡默默走上去，本想問問姜棉怎麼來了，卻看見林家人直直走向內室。
他趕忙拉住了為首的林修冉。
“不能進去，你們身上或許帶有癘氣，帶著癘氣，是不想裡面那位活了？”
“胡說，怎麼可能會因為我們進去而害死江兒？”林老夫人不滿地說。
“信不信由你。”喻長歡面無表情。
林修冉嘆了口氣，拉住了林家老夫人。
“修冉，你放開老身，老身要親眼去看看江兒怎麼樣了，才放心。”
“這……不如讓顧大夫跟咱說說裡頭的情形，一樣的一樣的。”
林修冉看向喻長歡。
喻長歡說：“箭頭取出來了，沒有傷及大動脈，也沒有失血過多，人還活著。但危險期還沒過，後續的照料務必細緻。除了照料的人，少讓人去接觸病患。”
“你們若是想進去看望也不是不行，得燻艾，還得隔著屏風。”
吳掌櫃對這一流程熟，畢竟喻長歡他們都是燻完艾才進去給林楚江治療的。
吳掌櫃立即迎上前，帶著林家人去燻艾。
穆白和林雲也跟著去。林雲臨走前，還對姜棉說：“這次真的是多虧你家長歡！”
姜棉說：“他看了那麼久的書，也算是有了實踐的機會。你們能信他，就是對他最大的肯定了。”
林雲看了眼林老夫人的背影，苦笑著說，“但願家楚江他能順利渡過這一關。”
不然，不止是顧家，就是她，也難逃老夫人的怒火。
在老夫人眼裡，她必定是跟顧長歡一夥的。
林雲嘆了口氣。
待林家的人都去燻艾，姜棉小聲跟喻長歡說：“真是厲害了，連血都敢輸了？還給人家打包票說有五成機率？”
喻長歡拍拍袖子，“確實是五成機率啊？我又沒誇大。”
姜棉說：“血型配對你怎麼配？”
“將兩人的血混在一起，看看有沒有溶血反應。”
這算是交叉配血的簡化版，但姜棉不確定是否有用。
她只知道輸血不僅要配血型，還要進行交叉配血，也就是輸血者血清和被輸血者的紅細胞懸液、輸血者的紅細胞懸液和被輸血者的血清混合，觀察是否發生聚集反應。以此確定二者輸血是否安全，減少輸血的不良反應。
可是，即便是交叉配血透過了，依然會存在不良反應，有些不良反應甚至還會危及生命。
在現在的醫學條件下，發生這種不良反應，任何一個大夫都束手無策。
姜棉將這個意思跟喻長歡說了。
喻長歡說：“所以我才會說只有五成的機率。”
他是一個冒進的人，不可能因為有失敗的風險就不去做。
與他冒進的輸血相比，傳統的拔箭頭只有半成把握，五成的把握總比半成的多，多一分把握，病患便多一分生機。
既然要救，那當然是選救回來的機率大的法子。
何況，他已經跟林家人說了，輸血並不是必然成功。
“林家的人，並不好惹。他們不會因為你提前跟他們說不能肯定治好便不與你計較。”
喻長歡說：“柳家的人不也很不好惹？”
姜棉愣了下，隨即笑了。
確實，柳家人不好惹，她不也早惹上了？
林家，不過是多了幾分交情而已，這幾分交情，還是跟穆白的，與林家關系不大。
若是林家不講理，她也不必客氣。
“行吧。看你的意思就是要罩著你咯。”
喻長歡覺得理所當然。他臉皮很厚，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你奴役我，還想不罩著我？”
“我奴役你了嗎？”
喻長歡不說話，就看著姜棉，看她說出這句話會不會心虛。
“咳，淺淺做了新的吃食，給你放在劉大夫的內室裡了，你快點去吃。”姜棉想起要喻長歡做的一大堆事情，戰術性轉移話題。
喻長歡眼睛微亮，“是昨晚她說的蛋糕？”
“對啊。四寶已經吃過了，現在正眼巴巴地盯著你那塊。”
喻長歡快步走向內室。
邊走還便說：“你管管四寶吧，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快成小胖墩了。”
姜棉進去看見趴在桌子上圓乎乎的白糰子，將他拎起來，上下左右看了看，確實圓潤了不少，像只圓鼓鼓的湯圓，又白又圓又軟。
“真的胖了。”
姜棉回頭看向顧偃寧。
顧偃寧將四寶接過來，熟練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重。還可以再胖點。”
顧偃寧的手指戳了戳四寶的腰，軟乎乎的，手感很好。
顧偃寧想，若是四寶成了一個球，就可以放在手心裡搓扁揉圓，像揉湯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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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這個畫面，顧偃寧嘴角掛起淺淺的笑來。
與顧偃寧有心靈感應的姜棉捏了捏顧偃寧的手臂，“你別想有的沒的！當四寶是玩具呢？還揉湯圓！”
“棉棉。”顧偃寧喊了姜棉一聲。
“嗯？”
“今晚，吃湯圓，要甜的。”
姜棉：……
喻長歡已經決定今晚住在濟世堂了。
林楚江是他第一個輸血的病人，他很上心，決定盯緊他。
姜棉只好帶著四寶回家。
林雲和穆白已經看完林楚江，在門口等著姜棉和顧偃寧了。
“怎麼在這兒等？”姜棉問道。
“裡頭已經吵起來了，我們出來透口氣。”
林家人想讓林楚江回家養傷，但濟世堂的人不同意，雙方正拉鋸呢。
“鴻兒和燕兒沒少麻煩你們吧？”林雲說。
“他們兩個都很乖，白天就到處玩，村裡的山都要被他們逛了個遍。就是最近這兩天，許是玩膩了，喊著要回家。我還想著改日送他們回去呢。既然今日撞見了，不如，去我家一趟？”
林雲好幾日沒見著兒子了，自然是念。只是如今林楚江出了事，她是沒工夫照看兩個孩子了。
“你留在這看著堂弟，我去接他們回來。”穆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