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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偷雞不成 反蝕把米

高雲喝道:“住手!”

袁明日的利劍已移到了頸前,待要抹去,著實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吃了一驚。

高雲接著柔聲道:“圖公子,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經很滿足了!”一眨眼睛,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流到了嘴角,微微一笑,倍感欣慰:“圖公子他是喜歡我的!”側臉衝辜無仇正色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是擴廓之女,父債子還,你要替你師孃報仇,就衝我來。圖公子是無辜的!”

別說她已從袁明日的舉動中,察覺到袁明日喜歡自己,哪怕沒有,也不會讓袁明日因為自己有任何事。

辜無仇察言觀色,心下一驚。

高雲吼道:“你殺了我吧——不要威脅圖公子!”雙手握住刀背,掙扎著脖子往刀刃上撞去。

辜無仇先前之所以對她動手,只因她竭力維護袁明日,旨是在阻止她而已,現在哪裡敢讓她有事?趕緊一手向後拉她、一手向前推刀。然而她也是有功夫底子之人,想要人刀分離,一時哪有那麼容易?

肖紅書和渾靖遠雖在身旁,但他慌忙之下亦顧不得求援。

肖紅書和渾靖雖恩怨分明,但高雲畢竟是仇人之女,感情上難以接受,只好兩不相幫;袁明日等人雖想上前救援,但又怕辜無仇會惱羞成怒,情急之下對高雲不利。

袁明日和小葵大喊:“帖木兒姑娘不要啊!”、“小姐!”欲喝止高雲這一瘋狂舉動。

高雲心意已決,哪裡聽得進去?依舊拼命將刀往脖子上撞。

袁貴心道:“只要能讓公子無事,這樣也是好的。”不禁對高雲這一舉動,肅然起敬。

形式萬分危急間,袁明日一瞥眼,看見了系在劍首搖曳的劍疆,情急生智,“呼”的急速向左,劍隨身轉。

除辜無仇低頭阻止高雲自刎,沒看之外,眾人都當他是要搶先自刎,以免高雲會為他而死,登時愣住了。

辜無仇頓時大喜,迅速趁高雲愣住間,將刀推遠了,然而當抬起頭來時,忽見一個物件正迎面急速飛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啪”地一聲,被擊中了腦門,頓時頭暈眼花,站立不穩。接著又是“噹”地一聲,斷刀脫手,向外飛出。

當袁明日轉過身來後,劍鋒已指到了他胸前。而高雲由於雙手竭力握著刀背,刀背飛出去的力道又大,一個踉蹌轉身之後,恰好靠在了袁明日的懷中。

隨著擊中辜無仇腦門的那物件落地,眾人這時才在腦海中還原了他剛才的那一系列動作,想是他在第一次轉過身去的瞬間,順勢撕下了系在劍首的劍韁,然後在轉過身來的瞬間,又順勢衝辜無仇擲了出去、同時橫跨一步,在第二次轉過身來的瞬間,又順勢攉開了辜無仇的斷刀、同時橫跨一步,在第三次轉過身來時,便欺到了辜無仇身前。

袁明日的這招雖然厲害,但是若非辜無仇分了神,也絕難得手,否則早就如此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辜無仇是因為毫無防備他,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兩旁的師兄弟卻是因為他身手太快,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肖、渾二人大驚,叫道:“莊主!”欲待上前,可是又怕袁明日對莊主不利,十分著急。

袁貴和小葵大喜過望,奔到了袁明日和高雲身旁,喜叫:“公子!”、“小姐!”

袁明日劍指辜無仇喝道:“辜無仇,過去你就誣陷我,現在你還誣陷我。今天,我本該殺了你,老賬新賬一起算,但是我看在師父師孃還有小師妹的份上,就饒了你。別再犯我!”移開了利劍。

辜無仇非但沒能殺了袁明日,還枉自得罪了上峰千金,別提有多沮喪了,繃著個臉向門口走去。

肖紅書問道:“莊主,你沒事吧?”情知袁明日那一擲的力道非同小可,否則他身負蓋世武功也不至於瞬間被擊的頭昏眼花,站立不穩。

辜無仇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

肖紅書追隨而去。

渾靖遠撿起掉在一旁的斷刀後,看也沒看袁明日一眼,也追隨而去。

袁明日心下不解:“他們之所以之前會對我動手,難道因為受了辜無仇的蠱惑和壓迫,可是後來他們已經相信了我了,現在又沒有辜無仇,何以他們還會對我這樣?”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他們定是因為高雲的緣故,雖然知道是誤會了我,但是由於高雲和我在一起,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

袁明日等人就著躍回了房間,聞風來到後院的店員、住客,著實嚇了一跳。

辜無仇雖然剛才竭力阻止高雲自刎,但是在先前的推搡中,高雲的脖子還是被刀刃撞了一下,擦出了一道寸把長的口子。

袁明日情不自禁的趕緊取金瘡藥和繃帶,為高雲包紮傷口。

小葵心疼的在旁邊團團轉,高雲卻靜靜地享受著這一過程,一副很愜意的樣子,對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渾然不覺。

一切結束之後已是深夜,小葵見主子已無大礙,心下大寬,這時才見袁明日對主子百般體貼,為主子感到高興,拉著袁貴退出了房間。

袁明日將高雲扶著在床上躺好後,給她蓋上了被子,柔聲道:“好點了嗎?”

高雲點頭“嗯”了一聲。

袁明日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轉身欲行。

高雲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嗲聲道:“我要是不呢?”

她想讓袁明日留下來陪著自己,可是又有些難為情說出,只得拐著彎的表示。

袁明日心中一苦,硬生生地道:“明天還要趕路呢。”

他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撇開高雲的手,毅然離去。

高雲嫣然一笑,心裡美滋滋的:“雖然他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他心裡是有我的。只要他心裡有我,總有一天會……”不僅羞紅了臉,心裡非常感激辜無仇的這次襲擊。

辜無仇師兄弟氣沖沖的回到了在城中所投的客店房間,其時已是月隱日出時分。

肖紅書嗔道:“他與那個女人卿卿我我,就算現在還沒有做漢奸,早晚也會做。哼,這個圖復興居然是個貪財好色之徒!”

渾靖遠嗔道:“虧我這些年來一直敬重他,以他為榜樣,真是瞎了眼。從今以後,我與他徹底恩斷義絕,勢不兩立!”

肖紅書應道:“對!”

他們一直覺得趙夢姣被凌辱的事是冤枉了袁明日,可是剛才見袁明日與高雲如此親密,便不得不相信真的是袁明日凌辱了趙夢姣。

肖紅書道:“莊主,那圖復興武功了得,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辜無仇呼了口氣,道:“別急,我們從長計議。你們下去休息吧!”

肖、渾二人拱手退了出去。

辜無仇癱坐在椅子上剛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會浮現袁明日說那句“今天,我本該殺了你,老賬新賬一起算,但是我看在師父師孃還有小師妹的份上,就饒了你。別再犯我”的話,尤其是“小師妹的份上”那句話。想想自己身為堂堂男兒,卻要靠自己的女人和姦夫的關係來救,登時怒火中燒。又想想這姦夫不僅在自己的女人心裡取代自己,還要在自己的權威上面取代自己,更是怒無可怒。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臉的殺氣,手掌緩緩地攥起了拳頭,骨骼“喀喀”作響,眼壓切齒道:“圖復興!”

這時,天已大亮,店小二敲門後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信封,躬身道:“客官,門外有人讓小的給您的信——”呈向了辜無仇。

辜無仇接過信封後,見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封口處也是開著的,是一封便信,取出信箋看了看。

他看過信後,隻身縱馬一路向東,出了縣城,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偏僻之地。見前面果然背立著一人,於是立即勒馬翻下,走了上去。

那人轉過了身來。

辜無仇一驚,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樞密副史,鍾玉柏!”

他在出色完成了追殺脫列伯的任務後,官位就順理成章的取而代之了。

辜無仇道:“那脫副史呢?”

他不知接到的信正是釋無雙所寫,還以為要見自己的人是脫列伯。

釋無雙道:“他辦事不利,已被太傅查辦了。太傅命我來是要告訴你,圖復興已是自己人了,你要好好配合他,不可無理取鬧。”

原來,擴廓帖木兒雖然在剛得知高雲失蹤的事時,手足無措,但是在後來得到袁明日要在下月初五召開武林大會的訊息後,頓時大喜。料想之前是袁明日劫去了高雲,這是受高雲吹枕邊風的結果。於是便命釋無雙帶著人前往洛陽。釋無雙途中得知辜無仇前往了這裡,為防辜無仇因袁明日取而代之而找袁明日的麻煩,便寫信約辜無仇到此予以安頓。

辜無仇冷冷地道:“現在才來告訴我,晚了!”

釋無雙驚道:“什麼?”心想:“難道圖復興已經被他殺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糟了!”

不提還好,一提辜無仇燃起了心中的怒火,氣憤憤地道:“擴廓帖木兒讓我等,結果等來的卻是圖復興的通知!”指著他道:“你說——我還能等下去嗎?”

釋無雙喝道:“你敢違背太傅之命?”

辜無仇喝道:“我只遵從勝我之人!你——憑什麼教訓我?”壓抑了一夜的惡氣,這時統統湧上了心頭“唰”地一聲,斷刀出鞘,使一招“長風破浪”,衝他迎面劈去。

釋無雙迅速利劍出鞘,在躲開敵招之後,使出了“暴雨劍式”中的第一式,“雲行雨施”縱身躍起,挺劍直刺敵人額頭,勢如雨下。

辜無仇暗驚:“好了得的劍法!”不敢再輕敵。

他不知釋無雙的厲害,釋無雙卻知道他的了得,所以一出劍便非常小心,穩紮穩打。

辜無仇斷刀橫揮,去擋敵劍。

二人繼續拆招。一個是“刀神”的絕技,形如狂,勢如風;一個是“劍仙”的絕藝,形如暴,勢如雨;一個刀斷招柔;一個死板教條。雙方半斤八兩,“呼呼唰唰”難分軒輊。再鬥二十餘招,戰局依舊。

他們越鬥越兇,狂風大刮,暴雨大下,忽而刀風捲住了劍雨,忽而劍雨穿透了刀風。犬牙交錯,難解難分。

這兩門武功雖然都銳氣大減,名字合在一起可以改作“和風細雨”,但是由於原本招式上就十分凌厲,就是這“和風細雨”在二人手中還是興起了不小的風雨,遠處望去,刀風席捲,劍雨大下。可謂聲勢浩大,蔚為大觀。只可惜被稱為“刀神”、“劍仙”的武學傑作在此碰撞,卻無一個武林中人瞻仰。

不一會,二人腳下和周圍一丈之內的草木便沒了蹤跡。

辜無仇將胸中的惡氣,透過斷刀如狂風般,不斷“呼呼呼”刮向釋無雙。釋無雙胸中也有惡氣,透過利劍如暴雨般,連綿“沙沙沙”下向辜無仇。

一百餘招後,二人的內力已經消耗都很大。

辜無仇漸感頭暈眼花,反應遲鈍起來。

他剛開始由於內力充沛,小小損傷自不礙事,但是內力匱乏時,便顯現了出來。如此一來,在招式上便出現了漏洞,釋無雙抓住機會,漸漸佔據上風。

原本膠著的戰局發生了變化。

釋無雙直攻的敵人窮於應付,不住倒退。

他使一招“雲交雨合”,直刺敵人中盤。

辜無仇趕緊使一招“士風日下”,橫刀封住了中盤。

釋無雙仗劍躍身而起,刺向敵人天靈蓋。

辜無仇忙舉刀護頂,與敵劍“呼呼沙沙”碰撞起來。

“暴雨劍式”共有八八六十四招,至此釋無雙早已使完,從頭開始,辜無仇雖然從剛才的敵招細節得知,接下來敵人定會邊打邊翻到後面,去打自己,然而自己在內力不足的情況下,如何能夠邊防邊轉身?知道自己命休矣!

釋無雙果然邊打邊翻到了敵人後面,去打敵人。

辜無仇當下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待死,接著右頸一涼。

釋無雙提起足來,在他後背重重一踹。

辜無仇俯倒在地,咳出了一口血。

他本已受傷,導致內力不足,現在被釋無雙這麼重重一踹,如何能夠不咳出血來?接著後背又是一沉,釋無雙已踏在了上面。

“嗖”地一聲,釋無雙的利劍再次指住了辜無仇,接著剛才道:“就憑這個——”喝道:“你把圖復興怎樣了?”

辜無仇本以為自己會一命嗚呼,現在知道沒那麼糟,哪裡還敢有半點囂張?道:“我想殺了他,但是沒殺成!”

釋無雙施展輕功,追上了正趕往洛陽城中途休息的袁明日等人。

他衝高雲和袁明日拱手道:“大小姐、圖盟主!”

高雲和袁明日還了禮。

高雲問道:“鍾公子,你怎麼到這來了?”

釋無雙答道:“我是奉了太傅之命,前來找圖盟主的。”

袁明日等人一驚:“這個時候擴廓帖木兒派鍾玉柏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高雲更驚:“此事對朝廷來說定然關係重大,阿布居然能派鍾玉柏前來,看來鍾玉柏在阿布的心中,已有了相當的分量!”

她明辨是非,知道擴廓帖木兒已陷得太深,想要規勸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萬萬不願看到高娃心愛的人也深陷其中。

釋無雙向遠處揮手道:“圖盟主,請借一步說話——”

袁明日隨他走了十來丈之後,停了下來。

釋無雙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紅塞白體的小瓷瓶,道:“圖盟主,這是‘無形催軟散’,無色無味,一旦吸入後就會全身乏力,武功盡失。”接著,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紅塞黑體的小瓷瓶,道:“這是解藥,只要事先聞過,便不會中毒。到時如果各門派幫會的首腦不願,圖盟主就用這個辦法,將他們控制住,我會帶人埋伏在四周,立即把他們抓起來,然後逼迫他們的弟子順從朝廷,加入義軍。”

袁明日暗吃一驚。

他原以為擴廓帖木兒只是讓自己號召武林各門派幫會,組建義軍,萬沒想到竟會這樣,一想也是:“元廷與宋廷的所作所為路人皆知,元廷料想各門派幫會不會助紂為虐,組建什麼義軍替它去打紅巾軍。擴廓帖木兒費了這麼大周折,又怎會僅僅讓自己號召一下這麼簡單?”想到這裡,突然有了一個疑問,道:“各門派幫會高手雲集,一旦與之正面為敵,如何控制局面?”

釋無雙道:“這個太傅自有辦法,您只管做好您的事!”

釋無雙囑咐好袁明日後,過來向高雲作別。

高雲手中握著一封便信,是趁剛才他與袁明日說話時寫的,道:“鍾公子,這是我寫給高娃的信,麻煩你捎給她!”

釋無雙拱手應“是”,接了過去。

高雲笑道:“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悄悄話,你一個大男人可不許偷看哦!”

釋無雙微一臉紅,拱手道:“不敢!”

下午,袁明日等人到達了洛陽城,原來的哪家酒樓,重新與那酒樓老闆商量次日包下酒樓的事。

那老闆告知次日有人定了酒宴,原來的價錢說什麼也不肯了。

袁明日心想:“武林大會明天就要召開,各門派幫會的首腦不知要帶多少人,臨時去包一家大酒樓,哪家也不會便宜。如果到外面的話,眾派首腦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露天四周很難藏人,尤其是在內功深厚的眾派首腦面前,鍾玉柏應該深知這一點,到時恐怕眾派首腦還沒到,他就要出面了,在這一節骨眼兒上難免節外生枝。”思量再三決定花大價錢包下來。

當天晚上,秦護院風塵僕僕與眾人會合了。

眾人非常高興,尤其是小葵,多日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秦護院不辱使命,說一路跟蹤白蓮教徒,找到了白蓮教在三清山,冰玉洞的巢穴。

眾人更是高興。

夜間,眾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畢竟第二天的事關係重大。

第二天,到了袁明日通知各門派幫會本月初五召開武林大會的日子。

一大早,酒樓夥計就在門口掛出了“酒樓被包,暫不營業”的牌子,跟著,又將樓內的桌椅擺成了一綹一綹的,用於吃飯的桌椅立即變成了開會的桌椅。

由於當初袁明日派二僕去通知各門派幫會召開武林大會時,還未到此,所以也不確定具體是在哪裡召開,現在袁明日立即再派二僕去城門口去告知各門派幫會到此。還是因為袁明日手下只有二僕,只能採取讓得到訊息的各門派幫會互相轉告。

巳時時分,各門派幫會的首腦陸續到達開會的酒樓,不出袁明日所料,眾派首腦所帶的隨從還真不少。眾派首腦只有十幾個,隨從卻有幾十個。袁明日立即讓隨從停在樓下,讓眾派首腦上樓。

眾派首腦上樓坐定後,袁明日拱手道:“諸位舟車勞頓,承蒙賞光!我之所以把大家從百忙之中召集到此,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一直以來危害江湖、禍害武林的白蓮教。”

眾派首腦聞之喧然。

他們對白蓮教恨之入骨,這時聽袁明日提起白蓮教,不禁激動起來。

辜無仇見眾首腦上來也有一會了,然見他們個個精神抖擻,不似有中毒之兆,心道:“難道藥力還沒有發作?”於是繼續察顏觀色。

袁明日得意道:“諸位,我已得到可靠消息,得知了白蓮教的巢穴所在……”

辜無仇看到這時,已知袁明日此次召開武林大會是在假公濟私,並沒有應朝廷之求,不禁暗暗大喜。

他“嚯”的起身昂然道:“大家不要聽他的!他已經做了朝廷的走狗,今日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就是想設計將大家控制住,逼迫門下弟子組建義軍,去攻打紅巾軍!”

眾派首腦愕然一愣,對袁明日的表情由傾聽,變成了懷疑。

袁明日大怒,衝辜無仇戳指喝道:“辜無仇,你休要信口開河!”接著向眾派首腦正色道:“諸位,我確實知道白蓮教的巢穴就在三清山。今日把大家召集來,就是要號召大家前去共討白蓮教……”

辜無仇大聲道:“他這是在胡說八道,拖延時間,大家不要聽他的!”

眾派首腦對袁明日更疑。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立刻就有人或手按兵人,或暗運內力。

樓下眾派隨從內力十分了得,一聽得樓上有異,立即便執刃奔了上來,站在了各自的首腦旁。

群毆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形式萬分危急。

霍愛萍在這時起身朗道:“大家不要道聽途說,圖盟主的為人大家是清楚的,怎麼會作對不大家、有悖於道義的事呢?”

他受袁明日的恩最大,自然也對袁明日最為信任。

袁明日心頭一喜,對他十分感激,應道:“不錯!”衝辜無仇嗔道:“辜無仇,你難道想阻止我滅白蓮教嗎?”

眾派首腦一想霍愛萍的話也是,瞧向了辜無仇,將對他的懷疑,移到了辜無仇身上。

辜無仇向袁明日拱手笑道:“不敢!你要是掛羊頭賣狗肉,我辜無仇第一個不答應!”

他其時所在的位置靠近樓臺,話猶未了,右手便帶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碗,順勢飛向了對面樓下的一家店鋪。

眾派首腦知道要學會一門武功的招式不難,難的是能夠學會變通。辜無仇此時竟能以手為刀,以碗為敵,可見已將“狂風刀法”研習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們在數月之前的武林大會上,已對辜無仇的武功家底有所瞭解,知道以辜無仇當時的武功而言,很難達到現在這點,數月不見,武功竟長進的如此之快,不禁心生佩服。只聽得“啪、轟”兩聲,想是砸壞了什麼東西,在遠距離的情況下,砸的既準又狠更難,對辜無仇的佩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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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無仇道:“諸位請看——”衝來聲揮手退步。

眾派首腦同時奔到樓臺前,向下瞧去,但見茶碗砸斷了對面樓下的一家店鋪的門樞,門扇向裡鋪倒,釋無雙及其屬下執刃在手,昂首正向自己瞧來,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

釋無雙及其屬雖然穿著便服,釋無雙也升任樞密副史不久,但是他們消息靈通,早知“劍仙”的唯一傳人效力元廷了。

眾派首腦看到這時就不得不懷疑袁明日的動機了,就連原本相信袁明日的霍愛萍也是如此。

霍愛萍斜眼瞧向了袁明日,正色道:“圖盟主,這是怎麼回事?”

袁明日對辜無仇一系列的舉動大感意外。

他本想:“能找到白蓮教的老巢十分不易,能將其剿滅更是困難,為防這次再出現什麼岔子,只有先將白蓮教的事安排妥當再說,反正鍾玉柏沒有我的暗示不敢妄動。”不想竟會出了這樣的事,忙道:“大家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辜無仇不等他進一步解釋,便搶著喝道:“事實就擺在面前,還有什麼好說的?”衝眾派首腦大聲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先把他拿下再說!”斷刀出鞘,劈向了他。

他想,一旦容袁明日解釋清楚,有識之士自會相信,而那時不僅除不掉袁明日,還會失去一個立功的機會,只要一動起手來,袁明日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袁明日早已憎惡了他的行徑,只因木已成舟和看在故人的面子上,這才一直不予理睬,不想他卻不知好歹,變本加厲壞了今日大事,登時怒不可遏。順手抽出身旁袁貴手中的利劍,一聲叱吒,迎了上去。

他一接戰,便用上了“乾坤大扭轉”的種種厲害招數,心想:“事到如今,已對故人仁至義盡,非殺此人而甘心!”哪知敵人只是虛晃,並不接招。

二人剛鬥了兩三下,眾派首腦便挺刃加入了進去,眾派隨從緊隨其後。

他們可是要對袁明日動真格的,在出招上衝到了辜無仇前面。

辜無仇心中一喜:“正合我意!”

他身受內傷,不便與敵激戰,之所以主動挑釁,意在引逗眾派上下一擁而上。

袁貴等人見眾派上下插手,於是也挺刃加入。

霍愛萍雖對袁明日十分感激,但在是非面前可不含糊,罵道:“無恥小人!呀——”使出“伏虎至尊掌”,擊向了袁明日。

雙方上對上,下對下,百十來號人在酒樓上“乒乒乓乓”的群毆起來。桌椅板凳,書法繪畫,頃刻間化為碎屑,被踩在了地下。

地小人多,要是安安穩穩地並肩而立還可以,可要是舞刀弄槍,便顯地方狹小,施展不開。尤其是在雙方人數不等的情況下,人數佔多的一方更是如此。

這樣一來,眾派上下人數雖多,一時也傷袁明日等人不得,反而還在“嘰嘰喳喳”誤傷自己人。

眾派首腦雖然都是身經百戰之士,但是在怒火中燒的情況下,竟忘了喝令隨從退下。而眾派隨從之中雖有人意識到了尾大不掉的問題,想要趨利避害,但自己身為護衛、身為弟子,首腦不下令,自己如何能夠退下、能夠僭越?明知於己不利,也只得維持。

袁明日在奮力抗敵的同時,念如電轉:“敵眾我寡,時間一長,終有傷亡。為今之計,設法脫身才是第一要務。”

眾派首腦隨著怒火的漸息,想起了應喝下隨從,然而就在待要下令時,忽聽敵首大喊:“護院,帶她們兩個走!”

秦護院和高雲主僕的技擊較弱,在眾多強敵面前抱團取暖,並肩禦敵。

秦護院聽到命令後,立即收起探囊取物爪,張開雙臂一攬,抱著高雲主僕快速縱身躍起,踏著眾敵爪的頭頂兵刃,奔向樓臺。

自從聽到敵首下令的那一刻,眾派上下便知道了敵人要逃。樓心的眾派隨從短器、暗器立即向敵人擲去;樓臺的眾派隨從長器豎起,準備迎敵。可謂是雙保險,可謂是不可不妙。

秦護院大驚。

他雖在主子的指點下技擊武功有了較大提高,一般人所發的暗器也可以躲過,但眾派隨從可不是一般人,何況還帶著兩個人,如何能夠穿得過這矢雨刀林?

袁明日情知秦護院絕難透過。於是只得冒著被識破身份的危險,使出“乾坤大扭轉”中最具代表性的招數,功運掌上,順手捏住了一把捅來的刀鋒,藉助遞來之勢,側身一拉,那刀客身不由己的便閃了過去。

袁明日立即右手利劍立即遞出。

那刀客一驚。

袁明日只是被迫動手,無意與眾派結上不可化解之仇,此舉也只是想讓那刀客放刀。哪知那刀客驚歸驚,卻英勇異常,並不放刀。於是只能捏刀反送,“啪”的一響,刀把撞中了那刀客右肩胛部,刀放人仰。

袁明日連奪刀帶得手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其時敵人所擲的兵刃還未飛到秦護院身旁。

他將刀向上一擲,被注入了渾厚內力的刀,“呼呼呼”翻轉著飛向了樓頂。“啪”地一聲,撞出了一個庹大小的窟窿。

那刀只有三尺左右長,卻撞出了那麼大的洞,在場眾派上下均知全系敵首注入的內力所致,不禁駭然。

秦護院會意,在腳下之人頭頂一跺,翀孔洞直飛而去。

他前腳剛剛躍離,後腳的諸般飛刃便擲到了他原來的所在,這樣一來,便擊了個空,眾派隨從又造成了一大片誤傷。

眾派隨從既然所擲飛刃一招不中,那麼再想擲出飛刃已然晚了。

秦護院帶著高雲主僕平安飛了出去,眾派隨從也不是吃素的,這中間只要有一絲緩慢,後果便不堪設想。

隨著武功最弱之人的平安逃離,袁明日長長松了一口氣,喊道:“我們走!”

袁貴縱身躍向窟窿。

眾派上下有了前車之鑑,不再單單擲出飛刃制敵,與他打鬥的眾派隨從跟著躍起。

袁貴揮劍撥開了飛來之刃。

袁明日緊隨其後,揮劍為他撥開了跟去之敵。

與他打鬥的都是各門派幫會的首腦,武功在各門派幫會中自然登峰造極,這時見他也要逃,也擲出飛刃和躍身而起。

袁明日知道與自己打鬥的眾派首腦十分了得,想要逃離可沒有他們那麼容易,必須更弦易轍。

他待飛刃臨近時,奮力劍隨身轉,只聽得“噹噹噹”金屬聲響,飛刃在被撞之後,掉頭射向了下面的眾派隨從。

眾派首腦本以為敵人會將攻去的飛刃撞著掉頭後反射回來,所以做足了應對的準備。哪知等了個空,頓時大驚。知道自己可以應對敵人反射回來的飛刃,隨從可不行,只得掉頭去追飛去之刃。

他們這樣一來,便錯過了追擊敵人的最佳時機。

空曠的窟窿傳下來一個雷霆般的聲音:“我問心無愧——得罪了!”正是袁明日的聲音。

這家酒樓的樓頂樣式是歇山頂,本來就是上小下大,現在正中間又被撞出了一個窟窿,這樣就變成了一個大喇叭,加之袁明日又是在上面以渾厚的內力喊話,直震得眾派上下耳中“嗡嗡”作響,內力稍弱之人便感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眾派上下雖然沮喪,但是無不對敵首的武功既佩服,又驚恐。

此時的酒樓老闆和夥計早已逃出了酒樓,站在了遠處。看著酒樓的天翻地覆,回憶起剛才的情形直嚇的兩腿發軟,說不出話來。

那酒樓老闆除了心驚之外,還有心疼。

原來,他只收到了袁明日付的定金,至於全部費用說好了結賬走人。如今見袁明日已經逃之夭夭,至於袁明日所邀的朋友已經成了袁明日敵人,想來也不會替敵人出錢,就是主動要,對方一個個武當弄槍,凶神惡煞的,也不敢。到頭來不僅銀子沒賺找,養家餬口的酒樓還被拆了一大半。

釋無雙在對面樓下的店鋪心想:“之前的安排萬無一失,自己行事又這樣隱秘,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那麼定是辜無仇見袁明日有變,所以才出此下策,意在陷袁明日於困境。”向屬下的一個小頭目道:“圖復興反水了,立即帶人前去追殺!”

袁明日等人出得洛陽城後也不知該往哪裡去,當下只是翻山越嶺,揀人跡罕至的地方走。

他們白天餓了就獵些野生動物烤著吃、晚上餓了就找些野果摘著吃;渴了就喝些喝水、泉水;走到哪裡就住到哪了。風餐露宿,櫛風沐雨,生活的相當苦澀。

高雲雖然有了先前與袁明日在崖洞的經歷,倒也覺得現在不怎麼苦,也只要能與袁明日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甜蜜,但是內心深處總是高興不起來,因為袁明日之所以會落得打不著狐狸惹身騷的下場,全因父親。

袁明日見她不悅,猜到了她的心思,想要上前寬慰幾句吧,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當下只當做沒看見。

這晚,眾人由於沒有找到可以食用的野果,只得打獵。

秦護院鉚了一隻兔子,剝好洗淨後生著了篝火。

眾人圍著篝火烤起了野味。

袁明日對前幾日所發生的事耿耿於懷,道:“功虧一簣!這次剷除白蓮教的絕佳機會,不想就這樣錯過了,真是可惡!”一臉的惋惜之情。

袁貴道:“不僅如此,現在正邪兩派還有朝廷,都想殺我們而甘心,現在我們已經成了世人的公敵了!”

袁明日咬牙道:“這都怪那個辜無仇,只要讓我再見到他,非殺他不可!”

他本以為那麼做的後果,最多是與白蓮教為敵的基礎上再多一個元廷,哪知事情竟會被辜無仇弄成這樣。

高雲道:“這麼絕密的事,那個辜無仇是怎麼知道的?很有可能,他才是投靠我爹的人。”

袁明日道:“這怎麼可能呢?他的秉性再怎麼惡劣,你爹也殺了他師孃,他怎麼會認……”說到這裡,忽然止住,硬是把接下來的“賊作父”三個字給憋回去了,心想:“雖然她痛恨自己的父親,不會介意自己說話,但是當著她的面說她父親是‘賊’,總是不好的。”

高雲情知他為何語塞,心裡暖暖的。

袁明日道:“還有,既然我那時表面上已經遵從了你爹,他又怎麼會來殺我呢?”

高雲道:“那他知密這件事又怎麼解釋呢?”

袁明日目光迷茫,不再作聲。

袁貴道:“這件事的確有點蹊蹺!”

這時,曠野見忽然飄來了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圖復興!”語氣中含著極大的怨恨,聽起來十分恐怖。

雖然是在曠野之中,但是聲音很是清晰。

眾人一驚,持刃起身,知道說話之人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袁明日聽出了說話之人,道:“白蓮教!”

眾人緊握兵刃,並肩而立,高度戒備。一瞥眼間,見遠處有一團山嵐飄來,正是白蓮教徒身著的縞綾,從規模上來看,人數足有數十人。對方足不點地,俯仰間便飄到了面前。

釋� �藕氣憤憤地道:“圖復興,本教主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於自己做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呢?”

袁明日憤然道:“誰說無冤無仇?正邪勢不兩立,凡是正義之士,都將得而誅之!”

釋路藕陰森森地道:“本教主說過:‘不希望我們再見面了。’可是你不僅違背了我,而且出賣了我!那就別怪本教主不客氣了!”提著飄帶衝他飄了過去。

袁明日側頭令道:“保護好她們主僕!”話猶未了,提劍迎了過去。

雙方“乒乒乓乓”動起手來。

袁明日獨鬥敵首及其剛剛痊癒的左右護法,二僕和高雲主僕並肩圍成一個圓圈,合鬥敵爪。

袁明日雖然武功在釋路藕及其兩名護法之上,但是由於對敵人的陰毒手段存有戒備,所以出招時小心提防,一些凌厲的招數便無法施展開來。而釋路藕教徒則無後顧之憂,全力出招。這樣一來,袁明日的優勢便一時無法顯示出來。

雙方一時難分上下。

十餘個回合後,雙方戰局依舊,接著再鬥。

那邊,高雲等人在鬥了一刻鍾後,漸漸陷入了困境。

在四人之中以技擊而言,數高雲和袁貴的功夫最高,如果單打還能與白蓮教徒一拼,然而合鬥畢竟不是單打。雖然並肩圍成了一圈,可以彼此呼應,但是時間一長,畢竟難以招架。

他們均想:“事已至此,勝則生,敗則死。沒有退路,只有一拼!”這樣一來,白蓮教徒一時倒也無法得手。

這邊,釋路藕教徒也由於內力消耗的原因,招數上的威力大打折扣。

袁明日非常欣喜:“只要再耗她片刻,待她無計可施時,便可一舉將其擒獲。只要能將其擒獲,不僅可以解除正派對我的誤會,還可以照樣剷除白蓮教。”

釋無雙萬分焦急:“這樣下去,不僅殺不了圖復興,還有可能遇險!”雙臂一揮,飄帶展開,在上空衝敵首罩了下去。

袁明日揮劍上畫,同時身子右轉,閃到了敵帶罩及之外。

他正得意間,突見敵首飄向了高雲等人。

原來,打鬥之時袁明日一直背對著高雲等人:一來可以及時救援高雲等人;二來可以防止勁敵對高雲等人加害。

袁明日見此,立即意識到了敵首的企圖,情知高雲等人此時已是在窮於自保,根本就無法抵擋敵首一擊。於是趕緊縱身躍起,劍鋒直奔敵首背心,只要敵首對高雲等人下手耗時,立即刺入。

他與釋路藕形成了一死俱死,一生俱生之勢。

左右護法跟著躍起,由於距離敵首較近,揮舞刀劍直削敵首雙足。

袁明日內力極高,雙目緊盯敵首的同時,察覺到了有人追擊,於是兩腿一蜷,躲過了敵招。

釋路藕飄至中途,突然回頭,“呼呼”舞弄飄帶:一端飄帶繞住敵首利劍;一端飄帶直擊敵首左肩。

如此一來,袁明日便不由自主,加速飛去,她則借勢快速飄回。

袁明日一驚,這才明白原來敵首知道只要一去加害高雲等人,必將造成一命換一命的結果,所以真正的目的是利用自己對高雲等人的關心,攻己不備。

他知道敵首的兩端飄帶:一端纏住己劍,既能借己勢逆飄,又可縛住己劍;一端看似是衝左肩擊來,實則是要纏住脖子。心道:“無所不用其極!”於是急忙利劍逆著被纏方向極速旋轉。想要透過此舉既能利劍脫困,又可逃避被繯。也是一舉兩得。

釋路藕見敵首在揮劍解帶,自己的逆飄之勢大減。於是在地上一登,向前上方躍去。

袁明日就在利劍快要解完所纏的一端敵帶時,忽覺上方勁風襲來,料想是敵首的另一端飄帶從上方罩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瞧不見,為防敵人趁機暗算,左手雙足趕緊憑著感覺亂蹬亂舞。

他儘管如此,在這一過程中,還是只覺左上臂火辣辣一疼。

數圈之後,利劍脫困,袁明日落到了地上。這時候釋路藕也收帶飄到了遠處。

袁明日攥著左臂,咬牙道:“好毒!”樣子極其痛苦。

釋路藕陰笑道:“不錯!所謂:最毒不過婦人心嘛!”

袁明日揮劍謋地一聲,竟一咬牙貼著右上臂骨頭削下了傷肉,傷口頓時血流如注,顏色偏烏。

這時,雙方的其他人罷戰,各歸一方。

高雲等人大驚失色,紛紛喊道:“圖公子!”、“公子!”

釋路藕笑道:“沒用的,已經中了我的‘催命化屍散’,半日之後就將高燒不退而亡,一日之後就將屍骨無存。可謂是:死無葬身之地。”

高雲等人不禁打了個寒戰。

袁明日立刻站立不穩,高雲和袁貴趕緊將其扶住。

釋路藕見此更喜,得意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感到全身乏力,頭暈眼花了?啊——這就是與本教為敵的下場!呵呵呵……”仰天大笑。

她先前的怨恨得以發洩,開心至極。

這時,袁明日突然精神一振,快速無比的衝她丟擲了利劍。

“嗖”地一聲,一道寒光閃過,釋路藕笑聲嘎然,緩緩低頭一看,腹部一刺入了一柄利劍,深入拃許,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身血槽汩汩流出,瞬間便染紅了一大片潔白的綾子。“啊”地一聲,捂住了傷口。

白蓮教徒大驚,叫道:“教主!”

釋路藕忍著疼痛指著袁明日道:“什麼,你竟然沒事?”

她原以為袁明日身中劇毒,已不足威脅,所以才笑的有恃無恐。

袁明日“啪啪啪”,封住了傷口附近的穴道,血流立止,昂然道:“想殺我圖復興,沒那麼容易!”

原來,他在遭到暗算後情知非同小可,雖然“乾坤大扭轉”可以顛倒乾坤,逼出百種不可逼出之毒,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削掉了傷口上的肉。而後又聽釋路藕說那毒無藥可救,於是靈機一動,決定將計就計,料想白蓮教徒在狂喜之下,定會放鬆警惕。

釋路藕的武功也確實了得,在見避無可避之後,急忙雙臂交叉下壓,硬是將衝胸口而來的一敵劍,下壓了數寸。這樣一來,不僅避開了要害,而且使得敵劍力道大減。

高雲見袁明日沒事,心中頓時踏實了,笑含淚水。

釋路藕這時想起了袁明日曾中毒無事的事,知道他定然練有百毒不侵的絕世武功,惡狠狠地道:“圖復興,能等著,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說完,咬牙拔出了刺在腹中的利劍,鮮血“噗呲”一聲,噴射而出。

她將血淋淋的利劍撂在了地上,三下五除二封住了傷口周圍的穴道,在教徒的簇擁下轉身飄去。

釋路藕雖然痛恨袁明日,但是知道在自己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教徒再怎麼厲害也全無鬥志,只得日後再報。

袁明日雖然逼出了劇毒,但是由於失血過多,造成了身體虛弱,知道如果窮追猛打,敵人一旦破釜沉舟,自己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只得伺機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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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貴迅速取了金創藥,高雲爭著為袁明日包紮傷口。

袁貴等人去了一邊。

高雲儘管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袁明日,但是肉掉骨露,在上藥包裹時,他還是痛的咧了一下嘴。

她心一顫抖,歉然道:“是我不好!”

袁明日滿頭大汗,表情僵硬,強笑道:“沒有!接著弄。”

不一會,高雲為他包紮好了傷口。

袁明日兩隻溫柔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高雲只覺臉頰滾燙,一顆心“怦怦”亂跳,羞澀的低著頭,左手攥右手。過了一會實在無所適從了,便用樹枝撥弄起了篝火。

袁明日道:“正邪兩派還有元廷,它們都不會放過我的,我已經成了公敵。以後,像這樣的硬仗、惡仗,不知還要有多少,這僅僅只是個開始。我想讓你回去!”

剛才所發生的事再次令他深深地意識到了高雲和自己在一起的危險,所以要仔細觀看著高雲,將高雲的樣子永遠記在心裡。

高雲怒火中燒,正色道:“如果你是怕連累我,那我告訴你——我不怕!”

袁明日見她說的語氣決絕,知道以尋常方法是無法勸動的。於是猛然站起喝道:“天下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你為何非要死皮賴臉纏著我呢?”

高雲也起身喝道:“那我也比你這個想愛不敢愛的懦夫強!”

袁明日喝道:“你說什麼?”

高雲喝道:“那你為何要騙我說是先想出的妙計,後受白蓮教的要挾?你口口聲聲說只把我當兄弟,既然如此,那麼你何必多此一舉,來騙我呢?你明明喜歡我,卻要裝作不喜歡。你這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袁明日知道,這又是秦護院洩的密。

他雖然這次叮囑過秦護院,為救高雲答應白蓮教的事不可說,但是秦護院哪裡經得住小葵的威逼利誘?

袁明日見這一招使不下去了。於是再使一招,道:“對。我承認我是曾經喜歡過你,但是就是因為你是擴廓之女,所以我才要躲著你。我從一個堂堂的武林盟主,淪為了世人誅之的公敵,這些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我的累贅、我的災星。我現在要與你一刀兩斷,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高雲本就因為父親的事心存內疚,頓時潸然淚下,道:“你真的嫌我是擴廓之女嗎?你真的嫌我害了你嗎?”傷心欲絕之下,一時不願相信。

袁明日閉眼呼了口氣,道:“是!天亮後我讓護院把你送回去。”轉身便去。

高雲心道:“他說自己是他的災星,那自己就不能還在害他。”右足一踢,地上的劍便到了手中。跟著“唰”地一聲。

袁明日聞聲,一下子便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回頭,果見她利劍置到了頸前,驚道:“你幹什麼?”

高雲泣道:“我最親的人嫌棄我,我最愛的人也嫌棄我,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了百了,大家都省心了!”便欲自刎。

袁明日大喊:“那是騙你的!”

高雲一愣。

袁明日續道:“我不嫌棄你!我不嫌棄你!我不想讓你走……”

高雲將信將疑道:“你剛才說的?”

袁明日知道,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道:“那都是假的!只是我一直都一個勍敵,我是怕連累你,會令自己更加痛苦,所以才跟你說那些話的。我不在乎你爹是誰、我不在乎你是我的災星,除了在乎你之外,我什麼都不在乎……”說著,一步步走近了她。

高雲見他說的非常真摯,不像是在騙自己,頓時大喜,叫道:“復興……”主動拋下了利劍,撲到了他的懷中,淚盈盈地道:“你只管自己好過,可你是否想過我的感受?如果讓我離開你,那我還不如死了呢!”

袁明日緊緊摟著她,眼中噙著淚水,連連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毫無保留向高雲述說了的真實身份,以及畢生的夙願。

高雲知道他雖然過去對自己有所隱瞞,但是也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是真的,當下也無介於懷。不禁對他的身事更加同情,對他的感情更加投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