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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情難割捨 愛遭波折

武林大會不歡而散後,辜無仇心想:“圖復興反水,擴廓帖木兒定會有所行動,自己公報私仇、取而代之的機會到了。”於是告知兩名師弟自己還有事,要繼續留在洛陽城。

這日,他得到了釋無雙派人秘密送來的訊息。

辜無仇經過喬裝改扮後,在一處偏僻的巷子見到了釋無雙。

釋無雙道:“你能隨機應變,陷圖復興於公敵,做得很好!”

辜無仇拱手道:“鍾副史過獎了!”接著問道:“不知太傅有何吩咐?”

釋無雙答道:“太傅有令:殺了圖復興,爾取而代之。”

辜無仇一喜,拱手應“是”,隨即憂道:“可是那個大小姐和圖復興在一起,要是她……”

釋無雙森然道:“順我者昌……”

辜無仇會意,拱手道:“明白!”

高雲雖是擴廓帖木兒的女兒,但在親情與目的發生衝突時,親情便不復存在了,何況擴廓帖木兒對這個女兒的親情,並沒有多麼濃郁。

辜無仇在釋無雙的情報支援下,很快便知道了袁明日道下落,當下立即兵分兩路,一路自己帶肖紅書前往,一路派渾靖遠回莊求援。

斷曉風在大廳中踱步,正在為袁明日召開武林大會的目的焦慮,這時忽聽外面有人叫道:“師叔……”循聲望去,登時大喜,但見渾靖遠奔了進來。急道:“靖遠,怎麼樣了?”

渾靖遠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便信,道:“師叔,莊主的信——”遞給了他。

斷曉風取出信箋一看,見辜無仇在第一張信箋中簡要敘述了拼殺袁明日等事,不禁“哦”了一聲,很是滿意,接著再看見辜無仇在第二張信箋中說到了要搬援兵的事。

他看完後將信箋一合,令道:“快,集合本莊眾人!”

很快,莊內的眾人便被齊叫到了院中。

斷曉風說了幾句,道:“把路上用的東西都帶上,都帶上……”。

眾人立即三三兩兩,回屋打包的打包,就地整裝的整裝,忙的不亦樂乎。

趙夢姣見此走了過來,問道:“二叔,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斷曉風答道:“去殺圖復興。”

趙夢姣一驚,道:“大師兄?”

斷曉風道:“他投靠了元廷,現在人在陳州,無仇正在趕往那裡,我們一道去殺了圖復興這個漢奸,為武林除害!”

趙夢姣道:“大師兄最恨的就是元廷了,誰說他投靠了元廷?”

斷曉風指著渾靖遠道:“是靖遠他們親眼所見,圖復興欲借召開武林大會為名,將各門派幫會首腦暗算控制起來,然後逼迫門下弟子參加元廷組建的義軍,去攻打宋朝,行不義之事。幸虧無仇機智,他未能得逞。哼,我早就懷疑這狗賊做了元廷的爪牙,事實果真如此!”怒氣衝衝。

趙夢姣大急,道:“你們胡說!大師兄好端端的,怎麼會投靠元廷呢?”

渾靖遠道:“好端端的他是不會投靠元廷,可是……”

趙夢姣忙問:“可是什麼?你說呀!”

渾靖遠囁嚅道:“他身邊的那個人,是擴廓帖木兒原來女扮男裝的女兒!”

趙夢姣登覺頭頂上空打了個霹靂。

她一面愛戀著袁明日,一面恨透了擴廓帖木兒。一時間腦海中一片空白,直說不出話來,兩行淚水奪眶而出。隔了半晌,幽幽地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斷曉風見趙夢姣如此,非常心疼,昂然道:“姣兒,你別難過,二叔這就去將他們殺了,為你娘聊以報仇!”衝一旁正在忙活的十餘名弟子道:“為防擴廓帖木兒氣急敗壞報復我們,你們要好好保護夫人前往滁州城,我們買好的宅子。”

他雖然沒見信中提及要舉家搬到早就在紅巾軍佔領地,滁州哪裡買好的宅子去住,但心想:“定是無仇年輕冒失,一時間給忘了,自己身為長輩,自應修缺補漏。”

那十餘名弟子抱刀,信誓旦旦地道:“誓死保得夫人周全!”

斷曉風見眾人已收拾停當,奔了過來。於是轉身道:“我們走!”帶著二十餘名弟子浩浩蕩蕩的走去。

趙夢姣突然大喊:“二叔,不要啊!不要殺大師兄!”追了去。

趙夢姣追出大門,見二叔師兄們只留下了一溜遠去的塵埃。

留下來的眾人追了出來,叫道:“夫人!夫人!”

趙夢姣置若罔聞,自言:“不行,我絕不能讓大師兄有事!”

她儘管對渾靖遠的話無可辯駁,但是說什麼也不願讓袁明日被殺。

眾人剛從密道出了汴梁城,要前往滁州,趙夢姣便使計溜走了。

趙夢姣心急火燎的策馬一路向南,前往陳州。

她的內心深處一直深愛著袁明日,只是由於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勇氣去追求。現在袁明日即將大禍臨頭的事,一下子激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勇氣,敢於擺脫世俗的羈絆,去追求自己的愛人。

趙夢姣衝出了羈絆,昔日的憔悴煥發出了容光。雖然知道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一旦錯過將會是無盡的後悔、無奈與痛苦……但是途中非常的開心,彷彿嘗到了一切事情都未發生以前的滋味。只是不時會遭到騎馬執銳的武林人士,不一例外都是在罵袁明日。想要爭辯吧,又爭辯不過,想要動手吧,又怕浪費時間。不禁有些美中不足。

她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次的勇敢選擇,竟會有重獲新生之感,不禁十分痛恨自己為何不早這樣做,若早這樣做的話,便可以早一點脫離痛苦、早一點得到幸福,幹嘛要當初聽父母的話?幹嘛要等到現在?轉念一想:“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反正現在已經脫離苦海了,何必想那麼多徒增煩惱?”豁然開朗,策馬揚鞭。

為防白蓮教鎩羽而歸後會借刀殺人,將元廷或武林人士招來,袁明日等人連夜離開了陳州,揀偏僻之處晝伏夜行,來到了人跡罕至的龍山,暫時住了下來,以供袁明日養傷。

袁明日的傷口既深且大,每天都要外敷內服大量的金創藥,好讓傷口痊癒的快些。這樣一來,眾人所攜帶的金創藥很快就用完了,為免招來麻煩,也不便讓秦護院去城社上覓藥。高雲略懂醫道,於是就地採藥。

這日,高雲又在所居住的山洞附近採藥,身旁的小葵道:“小姐,為袁公子採藥這種事,只要你告訴那個秦護院要採什麼樣的藥,讓他幹就行了,你幹嘛非要親力親為呢?”

高雲噘著嘴道:“我就要親力親為!”說著,彎腰用樹枝削成的鏟子,從地上挖起了一株白蒿,順手扔到了用藤條編成的揹簍中。

小葵試著問道:“小姐,你和袁公子什麼時候成親啊?”

高雲鄭重反問道:“你問這個幹嘛?”笑道:“怎麼,等不及了?想急著隨我嫁了?”

小葵本想說笑主子一番,不想卻適得其反,頓時臉紅的跟個什麼似的,道:“哎呀小姐!您說什麼呢?”羞得低下了頭。

正當主僕說笑間,秦護院從前面遠處飛奔了過來,大喊:“不好了!有人找到這裡來了!”

他輕功了得,負責在附近巡邏。

高雲一驚,道:“有多少人?”

秦護院道:“就一個年輕女子!”

高雲奇道:“一個年輕女子?”

秦護院道:“一個年輕女子,騎著馬,掛著的刃鞘沒刀長,比劍寬,兵刃應該是一把斷刀!”

高雲道:“是斷刀山莊的人。我們快走!”

她雖沒聽袁明日說過斷刀山莊有女弟子,單刀匹馬,更是稀奇,但想袁明日現在是世人公敵,來者必是敵人,避開總是好的,轉身剛要走,只聞一聲大喝,一個人影從頭頂翻了過去,背對著立在了去路。

那人長髮飄飄,穿戴華麗,乃是一名女子。

秦護院指著她道:“就是她!”

那女子轉過了身來,正是趙夢姣。

她知道袁明日現在是公敵,必會躲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所以一進入陳州境內,便縱馬往偏僻之地走,盼望能老天眷顧,趕在辜無仇等人的前面,找到袁明日。雖然這是記事以來第一次獨自離開斷刀山莊,而且走的是人跡罕至的趕偏僻之路,但是有重新拾起與袁明日曾經在一起的旖旎回憶為伴,而且想想現在吃的苦,是為了以後的幸福,也就不怕了。

趙夢姣剛才漫無邊際的縱馬到此,遙見遠處有一對身穿不凡的女主僕和一個身穿平庸的小男子在一起,尋思:“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一個平庸男子是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怎麼會有一對大戶人家模樣的女主僕呢?”料想這中間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於是趕緊策馬趕來,途中見那三人轉身欲行,為防對方有武功,一旦走開再追不上,錯過打聽袁明日下落的機會,便猛提了口氣,飛離馬背。

帖木兒、趙二人四目一對,“唰唰”兩聲,各自抽出了兵刃。

高雲隨袁明日在斷刀山莊見過趙夢姣,趙夢姣也在斷刀山莊隨袁明日見過高雲。

高雲心想:“原來是斷刀山莊的夫人出馬了,想要查探明日的下落,沒門兒!只要我高雲帖木兒還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傷到明日一根毫毛!”趙夢姣則想:“原來她就是那擴廓帖木兒的女兒,想要再迷惑我大師兄,不可能!以後有我趙夢姣在,你妄想再害我大師兄!”

二人怒目而視。

高雲邊卸揹簍邊向秦護院道:“你帶小葵去找圖公子,讓圖公子快走。這裡交給我了!”說著,將卸下的揹簍,塞給了秦護院,道:“把藥帶上!”

她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總要拖住敵人,不讓敵人傷害到袁明日。

秦護院點頭應過,拉著小葵便要從敵人側面繞去。

小葵情知主子留下來將意味著什麼,掙扎著道:“小姐……”

高雲喝道:“快走啊!”

秦護院硬拉著小葵繞行。

趙夢姣衝秦護院喝道:“帶我去見圖復興!”欲轉身去追。

高雲大喝一聲:“先過了我這關再說!”挺劍衝她刺去。

趙夢姣只得揮刀抵擋,但就這麼一抵,隨著小葵的叫喊聲越來越小,秦護院漸漸遠去,便追逐不上。

她心急如焚,千辛萬苦來找袁明日,高雲卻從中作梗,使得本來就對高雲的憎恨更甚,喝道:“好!那我就先殺了你再說——”揮起刀來,“呼呼”劈向了高雲,形如狂,勢如風。

高雲見趙夢姣這樣,也使得本來就對趙夢姣的敵意更甚,奮力舞劍抗擊。

一時間,二人鬥得轟轟烈烈,不可開交。霎時間便鬥了二十餘個回合。

高雲漸感內力不支,攻防相等的招數,變成了攻少防多。

她再戰七八個回合,已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所以連連倒退,窮於自保。

原來,錢氏死後趙夢姣為替母報仇,開始了從未有過的刻苦練功,如此一來,武功大長,實不可與當日而語。

趙夢姣看著敵人狼狽不堪的樣子,聊解心頭之恨,心懷大腸。繼續揮刀猛砍敵人,一招“秋風落葉”,揮刀橫掃敵人下盤,勢道既猛又快。

高雲見此,立即斜劍下撥。

她知道自己內力空虛絕難擋住,也沒指望能夠擋住。

只聽“噹”地一聲,刀劍相撞,斷刀勢道大減。

高雲趁機兩腿一登,輕輕巧巧的躲過了敵人的這一厲害招數。

一般動手都是以兵刃的招數對兵刃的招數,以身手上的招數對身手上的招數,似這等身手與兵刃結合的招數並不多見。

趙夢姣心道:“不僅人狡猾,武功也挺狡猾的。哼,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掙扎多久——”一聲叱吒,使一招“密不通風”,刀鋒一轉,帶著狂風“呼呼呼”如一面佈滿刀刃的牆般,倒向了敵人。

這招“密不通風”十分了得,它將數招凌厲的刀法融為一體,分別從上、中、下同時快速攻向對手,令對手很難同時兼顧。

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招雖然了得,但是需要使招者的刀法一練到了一定的火候,否則一旦中間哪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對手便會趁虛而入,造成十分危險的局面。了得的招式便會成為尋常的招式,造成打不著狐狸惹身騷的後果。

趙夢姣是“刀神”張振飛傳人的女兒,自然知道這個,現在敢在大敵面前使這招,自然對自己的刀法十分的自信。

高雲面對如此厲害的敵招,如何還能躲得了?不過倒也不怕,心中只想:“能為自己心愛的人而死,亦是一大幸事。只盼袁明日能夠沒事!”

她在喜歡上袁明日的那天,便將自己的性命寄託在了袁明日身上,袁明日安好她便安好,袁明日痛苦她便痛苦,只要能夠換得袁明日沒事,她什麼都願意做。

正當趙夢姣心願達成、高雲從容就斃之時,忽然有人在遠處大喊:“住手!”聲音雖是從遠處傳來的,但卻十分響亮。

二人竟都是一愣,各自先是大喜:趙夢姣喜的是:“大師兄終於找到來了!”;高雲喜的是:“臨死之前還能在見上他一面!”。接著大憂:趙夢姣憂的是:“這妖女施術不淺,大師兄定然不依!”;高雲憂的是:“他這個時候來,不是自投羅網嗎?”。都聽出是袁明日的聲音。

她們思緒萬千時,袁明日已與秦護院並肩飛奔了過來。

袁明日走到近處時,見趙夢姣的斷刀正懸在高雲面前,急忙再喊:“住手!”

原來,秦護院在帶小葵找到主子後,趕緊將這裡的情形簡要稟報。袁明日雖知辜無仇秉性頑劣,但知趙夢姣絕不會來殺自己。為防她們之間任何一個人有事,於是趕緊往這裡趕。途中在感覺自己的聲音可及時,便運上上乘的內力,先聲奪人。

趙夢姣心想:“既然大師兄不讓殺,那就留她一時,免得大師兄激動之下誤事。待向大師兄示警後,再殺她不遲。”還刀入鞘,叫道:“大師兄!”衝袁明日奔去。

高雲雖聽她叫的親切,但哪裡能讓袁明日涉險?大喊:“小心!”提劍衝她後背疾刺過去。

趙夢姣喜上眉梢,毫無戒備,待到發覺之時想要採取措施,已然不及,處境萬分危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袁明日一把撥開了趙夢姣,“哧”的一下,劍鋒出入了自己的胸口。

眾人都是“啊”的一驚,愣住了,只見殷紅的鮮血滲透了他的衣衫。

片刻之後,高雲緩過了神兒來,一下子鬆開了手中的利劍,利劍“咣噹”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臉色蒼白,急忙問道:“復興,你沒事吧?”說著,奔向了袁明日。

趙夢姣不等袁明日回話,立即喝道:“可惡!”斷刀出鞘,衝高側面劈下。

她本想一會再與高雲計較,不想高雲卻不識好歹,還傷了袁明日,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雲本來就不是趙夢姣的對手,在與趙夢姣鏖戰之後又內力大耗,現在還手無寸鐵,這下如何躲得過去?

袁明日大驚,又喊“住手”的同時,左臂伸出,前臂架住了趙夢姣的右前臂。

趙夢姣怒不可遏,右臂一彎,肘子撞中了他的左上臂,撞開了他。

高雲就在這空當,已拾劍在手,欲向她再戰。

袁明日左上臂的傷還未痊癒,給趙夢姣一撞,登時“啊”地一聲**。

趙、帖木兒二人同時拋下了手中的刀劍,奔到了他身前,扶他坐下,為他檢查起了傷口。但見他上臂的舊傷沒有破裂,無傷大體;胸口的新傷雖然位置兇險,但是深未及寸,性命無憂。

原來:袁明日雖然痛苦,但是在趙夢姣肘子撞來的那一刻,立即運內力護臂,這才傷口沒有破裂;高雲雖然收招不及,但是在劍鋒刺入袁明日胸口那一刻,立即予以收勢,再加上雖然袁明日避之不及,運上了內力護體,這才沒有刺到心臟。

高雲先前所採的藥讓秦護院帶去了,來時也沒有帶回來,看著袁明日的傷口不停的湧出血來,好生心痛,急的直跺腳。

這時,趙夢姣不動聲色的從懷中取出了金創藥,敷在了袁明日的傷口上。

高雲大感意外,同時心中又出現了曾經在斷刀山莊,見袁明日與趙夢姣在一起時的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快。

她雖知袁明日是重感情之人,也是正因如此才喜歡袁明日的,但是對袁明日的為保護趙夢姣而受傷,還是很不高興,寧願袁明日此時就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高雲思緒雜亂,便忍不住向趙夢姣多瞧了幾眼,結果不瞧不知道,一瞧嚇一跳,不亞於趙夢姣正在對袁明日行兇。

原來,她見趙夢姣原本盤起來表示已婚的髮髻,此時居然放下來了。

高雲見趙夢姣如此對待袁明日,接著又想起了袁明日與自己說過的袁明日被逐出師門的原因,此事有異乎尋常。

正當她感覺危機四伏時,貴和小葵趕到了,見此大吃一驚,知道剛才發生了極其兇險的衝突,連忙問道:“公子,你怎樣了?”、“小姐,你沒事吧?”

袁明日和高雲點頭應過,示意沒事。

袁明日衝高雲道:“你不要再打了!”

高雲指著趙夢姣,急道:“她是來探聽你的下落的,她要害你呀!”

趙夢姣側臉衝她嗔道:“要害大師兄的人是你!”

高雲嗔道:“你說什麼?”又要作勢動手。

趙夢姣也不示弱,便要起身應戰。

袁明日喝道:“你們別打了!”這一喝便運上了內力,牽動了傷口,不禁疼的蹙起了眉頭。

帖木兒、趙二人又忙圍到了他身前,關心起來,道:“大師兄!”、“復興!”

袁明日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

趙夢姣又急忙從懷中取出金創藥,為他敷到傷口上。

袁明日霽顏道:“我相信你們是為了我好,請你們也相信對方好嗎?”

帖木兒、趙二人見此,不再言語。

突然間,趙夢姣“咦”地一聲,拿著袁明日貼身帶著的一個物件,反覆看了看,情不自禁地道:“辜無仇也有這麼一塊長命鎖……”

雖然袁明日入門十餘年,與她感情十分要好,整天泡在一起,但是袁明日嚴於律己,衣冠濟濟,又沒有發生過特殊情況,所以她從未見過袁明日貼身帶著的長命鎖。

趙夢姣一提到“辜無仇”這個人,便會想到曾經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語塞住了,臉上籠罩上了一絲憂鬱。

袁明日與袁貴相顧愕然。

袁明日急忙問道:“你說什麼?辜無仇也有這樣一把長命鎖?”

趙夢姣極不情願地道:“嗯。就是形狀是一彎月亮——”翻過他的長命鎖續道:“背面也沒有字。”

袁明日與袁貴對望了一眼。

袁明日見到久別的趙夢姣非常高興,又見她的氣色比上次好了許多,好似返璞歸真,回到了從前那活潑可愛的模樣,更是高興。

他高興過後,問道:“小師妹,你怎麼到這來了?”

趙夢姣看了一眼高雲,道:“大師兄,來——”拉著袁明日到了一邊,低聲道:“辜無仇已經知道了你在這邊,正帶人來殺你呢。咱們快離開這吧!”

她對高雲心存芥蒂,因此這件事不想讓高雲知道。

袁明日這才知道她竟是揹著辜無仇,跋山涉水來向自己報信來了,心想:“小師妹從未出過遠門,汴梁到潁州這麼遠,而小師妹一個人尋到這裡,不知途中吃了多少苦頭;何況回去之後如何面對辜無仇,這也是一個難題。這件事做下來,需要多大的毅力呀?”

若是以前,或者他是因為別的事,才被逐出師門的,趙夢姣與他感情甚好,為了他自然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而今趙夢姣竟然還能這樣,實屬不易,一時間好生感動,熱淚盈眶道:“謝謝你小師妹!不過我有件事要弄清楚,所以不能走。”

趙夢姣大急,道:“有什麼事比性命還重要?他已經得到了我爹的真傳,武功不可同日而語啊!”

袁明日道:“放心小師妹,我自有分寸!”

高雲看著他們竊竊私語,怒目而視。

小葵則衝秦護院怒目而視。

秦護院無奈的撓著頭。

袁貴見此唉聲嘆氣。

眾人各懷心思,回到了暫居的山洞。

其時已是晚上,秦護院拾了些枯枝爛葉,點燃了篝火,將好不容易才獵到的獾,洗剝乾淨之後架到了上面。

有道是:天上斑鳩,地上獾肉。再加上趙夢姣帶的有鹽,灑在了上面。獾肉被烤的色澤金黃,馨香誘人。但是圍坐在旁的眾人之中,除了袁明日一人能夠感受到外,其他人渾然不覺。

袁明日道:“小師妹,路途艱險,你一個女孩子家,我不放心再讓你一個人回去,還是等見到辜無仇他們之後,隨他們一起回去吧。正好,你從來沒有出來過,這幾天就好好玩玩!”

趙夢姣略有失落,幽幽的應了聲“好”。

高雲櫻嘴一噘,“哼”了一聲,悻悻而去。

她想“你既為她擋劍,又讓她留下來,將自己的關心與好意置於了何處?”

袁明日趕緊喊道:“高雲!高雲……”追了出去。

小葵與主子同心同德,見他對主子這樣,也衝秦護院噘嘴“哼”了一聲去了。

秦護院也趕緊喊道:“小葵!小葵……”

袁明日追了高雲一會後,高雲氣沖沖的停了下來。

袁明日道:“小師妹她報仇心盛,所以才會跟你動手的,將心比心,你不要和她計較!”

高雲蹙眉道:“我不是因為我自己,我是因為你呀!”

袁明日柔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小師妹她不會害我的。原來的那場誤會還沒解開,現在世人又都認為我投靠了你爹,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冒著眾叛親離的危險來向我報信,可見她對我的赤誠之心。她怎麼會害我呢?”

高雲道:“這恰恰表明她就是來害你的。明日,你太注重感情了,她正是利用了你這一點。你要是不願意把她殺了,就把她趕走。”

袁明日絕然道:“不行!我絕不會那麼做!”

高雲厲色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袁明日深知她的一片真心,只是自己與趙夢姣十幾年的深厚情誼,她又如何能夠體會?知道再爭執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到頭來徒然傷她,於是柔聲道:“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著想,但是請你相信我好嗎?”說完,轉身走去。

高雲心有不甘,叫道:“明日!”但見他頭也不回。

她胸中怒氣無處發洩,掄起足來踢了一腳地上的塵土。

小葵拿了一塊燒炙找到了主子。

高雲氣都氣飽了,哪裡還能吃得下?向小她訴了一通後,方覺舒暢。

主僕二人回到山洞後卻發現袁明日不在洞中,再四下一看,發現趙夢姣也不在。

高雲立刻緊張了起來,道:“護院,你家公子呢?”

秦護院囁嚅道:“我……我不知道!”

高雲瞧向了坐在雜草上依著牆壁的袁貴。

袁貴不等她問,便睡眼惺忪地道:“我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說完,扭轉了身子,接著睡。

他雖然表面上是個下人,但是高雲知道袁明日對他及其尊重,他既然說不知道,高雲也不好再問。

小葵急主子所急,也知道秦護院沒有說實話,於是一把揪起了秦護院的耳朵,疾言道:“說——去哪了?”

秦護院捂著耳根子大喊“哎喲”,痛苦道:“我說我說——叫上那個辜夫人一起出去了!”

高雲立即奔了出去。

小葵“哼”了一聲,甩開了秦護院的耳朵,跟了出去。

秦護院揉著紅彤彤的耳朵,心中叫苦不迭:“本來主子叮囑是不讓說的,可是卻頂不住她的酷刑,又洩密了!”

他短暫的自怨自艾後,也跟了出去。

袁明日將趙夢姣叫到了一個小丘後面,道:“小師妹,我想知道擴廓帖木兒為何會突然向斷刀山莊發難?”

原來,他這些天來一直在想,辜無仇為何會知道自己與擴廓帖木兒之間的事,後來又聯想到了擴廓帖木兒突然向斷刀山莊發難的事。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將趙夢姣叫到這裡:一來是因為高雲一直為有擴廓帖木兒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愧,不想當著高雲的面提起擴廓帖木兒的罪行;一來是擔心一旦當著高雲的面揭起趙夢姣的傷疤,趙夢姣會情緒失控與高雲動手。

趙夢姣悲從中來,嗚咽道:“就是因為擴廓帖木兒要先考號召武林門派幫會,組建義軍,去攻打紅巾軍,先考沒有答應,他就……”想起先妣以及師兄和莊奴的慘死,慟然萬分,再也說不下去了。

袁明日登時恍然:“料想斷刀山莊遭到擴廓帖木兒發難後,師父是不想連累別人出這才一時緘默的,後來還沒來得及報仇便身染了重疾,臨終前定然決定將擴廓帖木兒的陰謀公之於眾,是辜無仇為了儘量保長家業,才要等到察覺擴廓帖木兒故技重施時,再公之於眾。只要有心,自能明察秋毫。只可惜壞了我的大事!”明白了這一系列事,對辜無仇新添仇恨驟減。

他看著趙夢姣痛苦的樣子,不禁也想起了錢氏以及曾經的同門和莊奴,一時間,悲傷、憐惜統統湧上了心頭,眼中泛出淚水,握起趙夢姣的手嗚咽道:“小師妹,師孃已逝,你不要太傷心了!”

趙夢姣還是第一次在傷心的時候,聽到心愛人說安慰的話,自是第一次的舒心與釋然,哭道:“大師兄……”款款靠進了他的懷中,盡情享受著這夢寐以求的胸懷,用更加痛哭的方式,釋然著心中的悽苦。

袁明日深知這個可愛的小師妹經受了太多的苦難,於是緊緊地摟著她,予以撫慰,讓她盡情的發洩心中的苦楚。

高雲主僕和秦護院尋找了一通後,遠遠看見了小丘後的兩人。

高雲看著袁明日摟著趙夢姣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心道:“你要是被這種方式殺了,那你就是該死!”衝袁明日“哼”了一聲,悻悻而去。

小葵則衝秦護院“哼”了一聲,隨主去了。

秦護院欲身手攔住她解釋,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說。

他知道事情的根源,看著袁明日摟著趙夢姣,也不由得來氣,哀嘆一聲後,自行去了。

袁明日內力了得,察覺到了高雲,心想:“小師妹此時正在傷心,如果我放開小師妹跑去跟她解釋,小師妹還是會激動之下與她發生衝突!”

趙夢姣痛苦了一陣後,感覺心中好受多了,站直身子用衣袖拭了拭淚痕,道:“大師兄,我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是受了那個高雲的迷惑,我不怪你。你現在就去把她殺了吧。”

袁明日一愣,正色道:“她沒有迷惑我,我也不能把她殺了!”

趙夢姣蹙眉道:“大師兄,你怎麼還不明白啊?她是擴廓帖木兒的女兒,她是被擴廓帖木兒派來迷惑你的!”

袁明日柔聲道:“小師妹,我知道你因為師孃的死對帖木兒姑娘有成見,但是帖木兒姑娘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趙夢姣大急,厲色道:“她就是!”剛剛哭過的眼睛又紅了。

她先前一直認定,袁明日是受了高雲的迷惑才投靠擴廓帖木兒的,現在見袁明日說不是,那不是擺明了袁明日是心甘情願投靠擴廓帖木兒的嗎?而且照這麼說,還有更加不可接受的……自然不願相信袁明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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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日爭道:“好!就算如你所說,那麼我未能將完成任務,可她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呢?”

他想:“自己與高雲的深情,小師妹又如何明白?”於是只能據理力爭。

趙夢姣頓足道:“她……她是想找機會裡應外合殺了你!”

她雖然不知道袁明日擁有百毒不侵的武功,但是知道就憑高雲與袁明日的關係,這麼時間了,如果真想殺袁明日的話,有的是機會。其實她說的理由連她自己也說服不了,但是總比相信袁明日的話要好。

袁明日見趙夢姣就是冥頑不靈,不肯相信自己的話,知道再爭下去除了白白惹的趙夢姣傷心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得鄭重道:“你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殺她的!我也不許別人殺她!”

他知道若是比心機,高雲不再趙夢姣活下,若是比武功,高雲就不如趙夢姣了。之後轉身走去,心中好生苦惱:“為什麼你們都只管自己的感受?”

趙夢姣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臉現倔強,暗道:“高雲帖木兒,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傷害我大師兄!”

高雲回到洞中後輾轉反側,對袁明日既擔心又忿恨。雖然很想回去看看袁明日怎麼樣了,但是又想“就算他有什麼事,那是自食其果。誰讓他剛愎自用,朝三暮四的?”

她內心鬥爭一會,最終擔心佔據了上風,自己說服自己:“就算他是自食其果,臨終前我也要聽聽他‘後悔’二字是怎麼說的。我要讓他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他的女人!”打定主意後剛要起身,忽聽洞外腳步跫跫,跟著走進一個人來,雖然篝火已滅,黑魆魆的瞧不見來人長相,但是聽見來人跫聲,正是再熟悉不過的袁明日,不禁心中一喜,沒有了擔心,便只剩下了忿恨,氣憤憤的暝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眾人醒來。

袁明日與高雲說話,高雲怒氣未消,板著張臉不予理睬,袁明日知道她是在生自己昨晚的氣,可是當著趙夢姣也不便解釋。

高雲氣沖沖的徑直來到溪畔滌面,剛要蹲下,袁明日便跟了過來,道:“高雲,你聽我跟你解釋:其實昨晚的事……”

高雲搶著道:“有什麼好解釋的?哼,人各有志,有的人就願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袁明日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是有話要問小師妹的。”

高雲嗔道:“當然是有話要問了,是淫詞穢語吧?我懶得聽!”轉身便行。

袁明日邊追便道:“不是的。我是問她關於你爹發難斷刀山莊的事……”

高雲心中一喜,止步噘著櫻嘴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袁明日應道:“當然了。我騙你幹什麼?”

高雲本來就不願相信他是好色之徒,只不過親眼目睹,自己說服不了自己而已,現在終於給了自己一個信服的理由,當真歡喜無比,霽顏道:“那她怎麼說?”

袁明日道:“你爹之所以發難斷刀山莊,就是因為先師沒有答應你爹召開武林大會,組建義軍的事。辜無仇事先之所以說我投靠了你爹,完全是出於臆斷。後來便對此做了詳查。我那麼做是不想讓你聽到你爹的罪惡、不想讓你們之間發� �衝突。”

高雲心下好生歡喜:“他這麼做,倒是多半為了我好!”櫻嘴依舊噘著道:“沒有她,只有我!”

袁明日笑道:“好好好——只有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高雲忸怩道:“人家早就不生了,你現在才看出來!”

二人相對哂笑,旖旎無限。

袁明日看著高雲溫婉靚麗的樣子,一股柔情油然而生,身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便欲親吻。這時,但聞一聲:“大師兄!”聲音清脆,語氣可親。

趙夢姣奔了過來,道:“大師兄,原來你在這啊?讓我好找啊!”笑嘻嘻的。

袁明日在聞聲之後,迅速縮回了手,心下好生無奈。

高雲剛才還喜笑顏開的俏臉,一下子就繃了起來。

袁明日笑道:“小師妹,我今天就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吃過饔餐後,一行人下了山,一路向南。

行了一個多時辰後,眾人進入了一片密箐的竹篁:嬌嫩的竹筍,到處生長著;可愛的竹鼠,四散都是;蔥綠的小草,佈滿了一地;俊俏的鳥兒,在上空歌唱;明媚的陽光,十分的耀眼。身在其中,豁然開朗,心曠神怡。

袁明日是在從長白山去興國府時發現的這裡,當時雖然覺得這裡如詩如畫,美不勝收,但是由於思緒雜亂,也無心感受。

趙夢姣陶然道:“哇——好漂亮的竹篁呀!”

她雖在尋找袁明日的過程中,也去過不少人跡罕至的秀美地方,但那時的心情與此相比自然大不一樣。

袁明日道:“你從小在斷刀山莊長大,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竹篁吧?”

趙夢姣點頭應過,笑容可掬。

秀美的景色令她目不暇接,情不自禁的連連讚歎:“這裡太漂亮了!”

袁明日見此甚是得意,笑道:“這裡不僅漂亮,而且好玩呢!等著——”說完,打量起了四周的竹子,之後站到了一竿兩尺粗細、兩丈長短的大竹前。

他昂首縱身,飛到大竹頂端,一把抓住了竹梢,緩緩降了下來。接著,擺弄起了竹枝。

趙夢姣問道:“大師兄,你在做什麼呀?”

袁明日答道:“鞦韆。”

趙夢姣道:“鞦韆得用繩子,再說也不是這個做法呀?”

袁明日道:“我做的鞦韆不用繩子,就是這個做法……”說話間,便將密密麻麻、七零八亂的竹枝,編成了一把椅子形狀的小窩,道:“好了!坐進來試試——”

趙夢姣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玩意,抱著忐忑的心情,被他拉著坐了進去。

袁明日道:“坐穩了——”一撒手,她便“呼”的翀了上去,高達丈餘。

趙夢姣不停的驚叫著,隨著竹子的韌性,上下忽閃。

原來,袁明日當年在家庭幸福時,便經常被袁貴帶出府來,蕩這種鞦韆。

袁明日喊道:“怎麼樣?”

趙夢姣喊道:“好好玩啊!”開懷大笑著,高興極了。

袁明日向身旁的高雲道:“我也給你做一個吧?”

高雲還沒有來得及答話,趙夢姣便大喊道:“大師兄,我好怕啊!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啊!”

袁明日一時犯了難。

高雲見此噘著櫻嘴道:“不用了!”走向了一旁。

袁明日雖知她不悅,但想:“她慢慢自然會明白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辜無仇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我得多陪陪小師妹才是。”

小葵在遠處看著袁、趙二人嬉戲開心的樣子,替主子滿腹憤恨,咬牙切齒撥著手中所拿的草葉,氣憤憤地道:“你看看你家公子,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小姐怕那個趙夢姣傷害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卻偏偏要和那個趙夢姣參和在一起!”身旁的秦護院陪笑道:“這也難怪,誰讓我家公子重情呢。”

小葵嘆道:“是啊,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多情種,要麼怎麼會不聽我家小姐的勸告,執意要與‘狐’共舞呢?”衝他嗔道:“你們這男人呢,都是一路貨色!”一摔手中草葉,轉身而去。

秦護院本意是說主子心腸好,所以才會這樣的,不小卻被她理解成了這樣,而且把自己羅列其中,頓時大急,趕緊追上解釋道:“我家公子不是多情種。我們這些也不是男人……不是!我是說……”越是著急,腦子越亂,腦子越亂,越是說不清楚。

袁貴老眼獨具,見到帖木兒、趙二人交鋒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本質。

他依著一竿竹子看著遠處主子、趙、帖木兒三人的情形,緩緩嘆道:“公子呀公子,這下你的麻煩可大嘍!”

正當這時,眾人右側遠處突然群鳥驚飛,跟著,竹子“沙沙”作響,一竿四尺左右長的竹槍,衝袁明日斜著插來。

袁明日聞風辨物,迅速橫踏一步轉身,來槍“噗”地一聲,插入了剛剛離開的地方,深達一尺,力道著實不小。

緊接著,數十竿竹槍衝他接踵而來。

袁明日上躥下跳,躲避來槍。可是躲到哪裡,那鋒利的竹槍便飛到哪裡,躲過的地方扎滿了竹槍。這中間只是瞬間的時間,一旦躲得稍微慢上一點,便有中槍而亡的危險,可謂兇險之極。

眾人趕緊挺刃前來救援。

高雲主僕的武功微弱,哪裡能抵得住勁槍的飛穿?沒當兩下,便接連遇險。

高雲揮劍劈掉了來槍前段後,來槍後段勢道不減,接著穿來,若非袁明日眼明手快,及時一把拖住了後段,便有被穿傷的危險;小葵因為躲避來槍,被腳下的雜草絆倒在地,來槍迎胸飛來,若非秦護院輕功了得,及時一把拉開小葵,便有被穿死的危險。

袁明日勃然大怒,一聲大喝,“砰砰砰”飛足將後續飛來的竹槍踢的掉轉槍頭,飛了回去。

眾人只聽得前面遠處一陣亂響,想是敵人在應對飛回去的竹槍。接著便見前面遠處竹梢晃動。俯仰之間,三十餘名身穿銀白色質地,綴淺藍色邊衣衫、手持斷刀的漢子踏著竹幹躍了過來,將自己圍在了中央。

斷曉風正色道:“姣兒,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原來,趙夢姣在不告而別之後,隨行人員便懷疑趙夢姣來尋袁明日了,負責保護趙夢姣的那十餘名弟子,立即去追趕斷曉風一行人,不久便追上了,向斷曉風稟報了情況。斷曉風心想:“既然已無人可保,那麼就讓他們一起去殺袁明日吧。”

趙夢姣從小便被師叔所疼愛,從未正色對自己說過話,知道這次師叔真的是生氣了。

她直嚇的愣了一下,低下頭不敢再看斷曉風,囁嚅道:“我……”對袁明日的滿腔熱忱,不知該如何說好。

斷曉風喝道:“圖復興,你這狗崽子,投靠元廷,為虎作倀,還不快快受死?”

袁明日待要申辯,趙夢姣便搶道:“二叔,大師兄他只是一時糊塗,不是有意的。”

斷曉風喝道:“姣兒,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狼心狗肺是永遠也變不了的!”

他這話又扯出了袁明日的前科,趙夢姣無可置答,又低下了頭。

袁明日昂然道:“你們可以冤枉我,但是我必須要說:我從來沒有做過不義之事!”

辜無仇喝道:“事到如今,你還否認!”頓時怒不可遏,一聲叱吒,挺刀而前。

他自打知道趙夢姣可能是去找袁明日那一刻,便氣往上衝:“她如果真的是去找袁明日了,不僅她回不來了,殺袁明日的計劃也會落空。”後來得到訊息後,是更氣又喜:“她真的回不來了!袁明日居然沒跑!”

斷曉風等人緊隨其後。

眾人待要迎敵,趙夢姣一閃身,便張臂搶到了袁明日身前,吼道:“我不許你們殺害大師兄!”

辜無仇等人投鼠忌器,立即止步。

袁明日霎時間念如電轉:“小師妹來為我報信,已經令她的處境很是難堪了,我絕不讓她再為了我更加的難堪。我也決不能讓高雲因為我再有一點閃失!”主意一打定,便朗道:“無論孰是孰非,你們要殺的人是我,衝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斷曉風道:“好!說的是句人話!”

高雲和夢姣等人立即為袁明日擔心起來,紛紛道:“復興!”、“大師兄!”、“公子!”

袁明日側身微微一笑,意思是放心吧,繼續朗道:“我討厭刀光劍影永無休止的打鬥,不如咱們今天就來個君子協定,不論誰輸誰贏,從此以後別再找對方的麻煩!”

辜無仇自從聽他了那句“衝我一個人來就行了”的話,便暗暗竊喜:“我一個人不是你的對手,難道這麼多人還不是你的對手嗎?”森然道:“那是自然。因為你已經沒有以後了!”

袁明日“哼”了一聲,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辜莊主你承祧的刀法我已經見識過了,比之趙莊主還欠點火候。”

他雖未與趙天龍真正的交過手,但管中窺豹,已知比辜無仇現在的武功強,續道:“圖某深知‘狂風刀陣’比之刀法,更具威力。圖某就不自量力,闖它一闖!”心想:“若是單挑,辜無仇輸了也不服,還要多做糾纏。如此:一來節省內力;二來讓辜無仇心服口服。”

辜無仇陰笑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令道:“佈陣!”

斷刀山莊武功稍差的弟子退到了一旁,只剩下了辜無仇等七名高手。

辜無仇等七名高手,“呼呼呼”斷刀一舞,跫跫跫腳步一移,便化成了一個規規正正的光芒圓圈,將袁明日等人圍在了中央。

原本在當地生長的竹子,早已被剛才飛來的竹槍連株插斷,密箐的竹篁出現了一片空地。

趙夢姣和高雲紛紛道:“復興小心點!”、“大師兄當心呢!”、“公子小心!”依依不捨的退了出去。

辜無仇喝道:“圖復興,受死吧!”與二師弟肖紅書、三師弟渾靖遠縱身躍起,三把明晃晃的斷刀同時向袁明日砍下。

袁明日劍鋒斜上,縱起轉身,“噹噹當”三聲碰撞,撐開了上空合攏下來的敵刀,合身直躥出去。

高雲和夢姣等人微微一笑,很是開心。

袁明日在斷刀山莊時就曾與肖紅書等人經常合練此陣,對此陣的種種招式了然於胸,此陣雖然了得,卻也在意料之中。

辜無仇與兩名師弟見敵人逃脫後,立即後翻,退了出去,伺機再戰。

斷曉風心想:“這次四人合攻,任你武功再高,也絕難輕鬆化解!”與四弟子熊海波、五弟子吳良駒、六弟子楊蘇拎刀奔起,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衝袁明日卯去。

雖然趙夢姣和高雲等人的武功參差不齊,但是都是練家子,知道袁明日這次很難再像上次那樣輕易突圍,無不“啊”地一聲,為袁明日擔起心來。

袁明日情知剛才敵人使的是“狂風刀陣”中的一招“三風十愆”,只守不攻還能化解,現在敵人使得卻是“狂風刀法”中的一招“四海承風”,再想只守不攻是不可能了。於是落地之後一個轉身,利劍搶先划向了四敵,轉守為攻。

他此前之所以沒有進攻:一來是因為在有能力只守而化解的情況下,儘量不攻,以免露出底細;二來是想看一下眾敵的實力如何,以免盲目出手,給敵人打個措手不及。這時心道:“幸虧我剛才沒有出手,否則現在化解起來便沒這麼容易。沒想到我離開這四年,他們長進了這麼多!”自知是因為斷刀山莊罹難後,他們要誓死報仇,所以刻苦練功之故。

斷曉風與三名弟子一驚,立即回刀護體,側身與敵劍交錯而過。之後,斷刀疾遞,捅向敵人。

袁明日劍隨身轉,縱身而起,劍鋒划向敵腕。

斷曉風與三名弟子立即收刀,轉身橫退一步。

高雲和夢姣等人又是微微一笑,很是開心。

斷曉風“哼”了聲,道:“果然有兩下子!”

他雖知袁明日厲害,但不知袁明日如此厲害。

袁明日利劍倒轉,抱柄道:“承讓!”

兩輪下來,雙方只打了個平手。

雖然只鬥了兩輪,但是這兩輪中傾注了雙方的畢生所學,因此內力消耗都比較大,當下立即各自吐納恢復。

辜無仇原以為仗著自己人多,可以輕鬆殺掉袁明日,不想卻會這樣,邊吐納便想:“他對‘狂風刀陣’中的種種招數瞭如指掌,一般招數很難殺了他!”自己恢復內力,敵人也在恢復,當下不敢多做耽擱,於是一聲叱吒,原地舞起了斷刀,“呼呼呼”生風,刀光裹住了整個身體,倒在地上的竹子都忽然間變成了竹屑,被猛烈的狂風捲起,裹挾在了刀光表面。

與他在一組的肖紅書和渾靖遠也在原地舞起了斷刀,“呼呼呼”生風……

趙夢姣驚呼:“不好,辜無仇要使‘狂風刀陣’中更厲害的一招,‘風捲殘雲’了!”

她雖討厭辜無仇,提也不想提,但在這危急時刻,就不得不提了。

高雲等人的目光立即瞧向了她。

高雲雖對趙夢姣心存敵意,但從辜無仇此招的聲形來看,深知確實了得,袁明日破起來比前幾招更難。

她出於對袁明日的關心,一直瞧著趙夢姣,想要聽趙夢姣接著怎麼說。

殊不知趙夢姣只是驚呼了一聲,無意向眾人繼續介紹。

袁貴知道高雲比自己更想要瞭解,有關這招“風捲殘雲”的詳細信息,只是抹不下臉來開口,於是道:“辜夫人,這招‘風捲殘雲’很難破解嗎?”

趙夢姣憂色道:“嗯。且不說這招的招式如何了得,單說被狂風捲起裹挾在刀光外面的物質而言,每一粒灰塵都是一把刀鋒。我曾聽先考說過:每人只有四肢能夠攻防,這一組若是三人加起來,便有成千上萬把刀鋒,任憑對手的武功如何了得,亦很難破解。”

高雲等人聽了都是“啊”的一驚。

袁貴見多識廣,雖然聽說過斷刀山莊有這麼一個“狂風陣法”,但由於趙天龍這些年來與世無爭,威力巨大的“狂風刀陣”,從未在世人面前施展過,所以對其中的種種招數全然不知。

高雲和夢姣等人驚叫:“復興!”、“大師兄!”、“公子!”欲挺刃而前,但見袁明日舉手示意,只得止步。

袁明日對“狂風陣法”的種種招數了然於胸,這“風捲殘雲”又不是辜無仇所創,豈能不識?只是相比其他招數更加厲害些罷了。

辜無仇與兩名師弟分別從三個方向“呼——”逼向了袁明日,所經之處的六尺之內,地面乾乾淨淨,沒有一丁點灰塵,呈現出三條清晰的軌跡。三束刀光上所裹挾的物質也越來越厚。

袁明日舞起了手中的利劍,劍影裹住了整個身體,發出了“嗖嗖嗖”密集的破空聲,速度極快。

在四人相觸的那一剎那,發出了“噹噹當”密集的兵刃撞擊之聲。

緊接著,熊海波與兩名師弟也舞起了斷刀,快速奔到同門背後,縱身一躍,輕輕巧巧的一人一隻腳,立在了同門的肩頭,與同門合力攻擊袁明日。

趙夢姣再次驚呼:“更不好了!他們使出了‘狂風刀陣’中最厲害的一招,‘風月無邊’了!若是說此前的三人加起來有成千上萬把刀鋒的話,那麼現在的七人加起來,便有無數把刀鋒,破解起來就更難了。”

高雲等人的目光又瞧向了她,不過這次眼神中各抱懷疑。

高雲主僕和秦護院心想:“這明明是六個人,哪裡來的七個人?難道她想透過妖言惑眾,來殺了袁明日嗎?”袁貴心想:“難道她是擔心公子擔心糊塗了,哪裡來的七個人?”

趙夢姣無意中見他們以哪種眼神看著自己,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不當,道:“現在看似六個人,一會還有一個人執行最後的絕殺,從上空攻下!”

斷曉風見她不斷洩露本門武功的秘密,不禁瞪了她一眼。

這樣一來,原本就密集的兵刃相擊之聲,變得更甚了。

袁明日本來還可仗著“乾坤大扭轉”的招數、“狂風刀陣”的熟悉,攻幾招,防幾招,勉強不落下風,但隨著勍敵的增援,形勢驟然變得險惡起來。

他只覺勁風襲體,內力短缺,情知一個不小心便有喪命之憂。

高雲和夢姣等人見袁明日陷入險境,全部緊握兵刃,一旦袁明日有什麼危險,立即群起救援。

袁貴緊握兵刃卻另有圖謀:“強攻不如智取。辜無仇雖對趙夢姣頗有怨恨,但其他人對趙夢姣有情有義,定會有所忌憚!”

他雖為人正直,但在少主臨危面前,亦顧不了那麼多了……

袁明日在勍敵強攻之下,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有好幾次險些中招,知道受困時間越長,便越危險。雖然知道辜無仇等人只因誤會,但是這個誤會足以造成一旦得手,自己必死無疑。

他內力極高,透過這密集的兵刃相交聲,忽聞“呼”地一聲,但見敵人背後一人影閃爍,知道那是斷曉風在準備向自己發起最後一擊,頓時念如電轉:“難道我袁明日真的要壯志未酬,冤死在這一場誤會當中嗎?不!不!我家仇未報、家榮未復,未給我心愛的人一天幸福,決不能就這麼死了!決不能!”

斷曉風橫跺過幾竿竹子,借力縱向高空,舞著刀光衝袁明日極速俯衝下來。

袁明日精神一振之後,腦子便靈活了,這時雙足一登,向上直翀。

辜無仇等人上下兩層,立即同時一登,向上追擊,以免出現漏洞,敵人逃脫。

袁明日在與斷曉風接近的那一剎那,猛地揮出利劍與敵刀重重一撞,立即快速反下降下去。

斷曉風想要追擊下去,卻因為被敵猛撞,下降之勢驟減,追擊不下。

辜無仇等人大驚失色,萬沒想到袁明日會來這麼一招,快速上縱容易,快速下躍可就難了,袁明日一人可以借力下降,自己六人卻不能。

上層三人同時向內翻下追擊,下層三人只得亦步亦趨,也同時在與上層三人接近的那一剎那,猛地揮出斷刀,就在“噹”地一聲,與上層三人斷刀重重一撞的那一瞬間,身前門戶大開。

袁明日一喜,兩腿一曲,揮劍衝辜無仇削去,左掌跟著擊出。

辜無仇急忙揮刀出掌抵擋。

袁明日就在之交鋒的那一剎那,同時橫著踢出,“啪”地一聲,踢中了兩名敵人的腹部。

辜無仇與肖紅書、渾靖遠受撞後,化下降為橫行,向後摔出。

高雲和夢姣等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袁明日落地後,上層的三人也跟著落地,繼續圍攻袁明日,但是由於沒有了辜無仇這個強將,哪裡還是袁明日的對手?被袁明日三招兩式便給解決了。

斷曉風刮著狂風叱吒而下,但是刀陣既然已破,這一招刀陣中的絕殺,便不足威脅,幾招過後,便給袁明日的利劍指住了。

他雖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但毫不畏懼,喝道:“圖復興,你要殺就殺!”

趙夢姣大叫:“大師兄!”語氣中滿是哀求之情

袁明日向她瞧去,見她緩緩搖頭,滿是憂色,令人憐惜,於是當下緩緩移下了利劍。忽然,又聽趙夢姣大喊:“大師兄!”這次語氣中卻滿是擔心之意。接著,又聽高雲等人大喊:“復興!”、“公子!”

他立即意識到背後有人偷襲,於是快速舉劍轉身去擋。

斷曉風對袁明日的放過自己,剛開始大感意外,接著心想:“他究竟是因為好色才聽姣兒的話呢,還是因為重情才聽姣兒的話呢?”

他為人正直,不管敵人怎樣,自己行事要追求光明磊落,既然有言在先,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是贏了。現在見辜無仇如此行徑,大有睥睨之意,當下也不趁機反攻,與辜無仇一起合擊袁明日。

其他參戰弟子與他想法一樣,自然行動也是一樣。

“呼呼嗖嗖”的,辜無仇那是直被袁明日攻的毫無還手之力,窮於自保。

隨著“呼呼呼,喀”地一聲,辜無仇的斷刀幾個翻滾之後嵌在一竿大竹幹上,兵刃相交之聲嘎然。

這時,辜無仇已依著一竿竹子頹坐在地,被袁明日的利劍指著。

高雲和夢姣等人一喜,深深呼了口氣。

斷曉風與斷刀山莊眾弟子挺刀而前,意在袁明日一旦妄動,便要與袁明日來個魚死網破。

他們雖然覺得辜無仇的行徑有失英雄,但是也不允許被袁明日就此殺了。

袁明日側頭喝道:“紅書,先師說過多少遍了?打鬥時不可鬥狠,既是對敵人的留情,也是對自己的保全。你是怎麼教大家的?”

他剛才之所以借力猛降,為的是能夠暫時脫險,自忖敵人此次圍殺失敗後,會吸取鬥狠的教訓,重新調整心態,先圍而不鬥,再組織圍殺,萬沒想到敵人竟會變本加厲,這才給了自己各個擊破的機會。

袁明日架雖然打勝了,但是想想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本門武功,如今出現了如此重大的紕繆,不禁怒火中燒,好像敗的是自己一樣。

他訓肖紅書那是因為按斷刀山莊的傳藝規矩,師父只管傳授入門早的弟子技藝,由入門早的弟子來教入門晚的弟子,以此類推。而肖紅書的入門時間僅次於辜無仇和他,現在辜無仇做了莊主,他又不在了門中,出了這樣的事,肖紅書便是負責人。

肖紅書忽然聽到久別的話語,頓時精神恍惚,覺得回到了從前。

袁明日從前雖然平時待眾師弟非常隨和,但是一涉及到練功便一絲不苟。

肖紅書像以前一樣赧顏道:“大……”待要解釋是辜無仇命不顧一切的,猛然回過了神來,繼續怒目而視,不再言語。

袁明日剛才聽他要叫自己“大師兄”,也是精神恍惚,覺得回到了從前,後來聽他在叫了一個“大”字後沒有繼續接下去,怒目而視,不禁微感詫異,一下子回過了神來,隨即明白,自己現在他們的心裡是罄竹難書的惡人,在惡人面前如何還能打鬥時不可鬥狠?。

他利劍衝辜無仇疾遞。

斷曉風大驚失色,喝道:“住手!”但自己至少離袁明日也有一丈,除了大喝之外別無他法。

辜無仇賠了夫人又折兵,心中無比淒涼,當下也不反抗。

“嗖嗖嗖”幾聲輕響,袁明日利劍撩動,攉開了他胸前衣釦,金光一閃,挑過了一個什麼物件。

辜無仇等人大感意外。

袁明日攤開手掌來,見是一把穿著紅繩的長命鎖,大小厚薄與自己的類似,只不過是月牙形,翻過來一看,背面也沒有鐫刻字跡。

不由得一震,呆呆的瞧著辜無仇。

辜無仇被看得渾身發毛,說不出的難受。

過了一會,袁明日衝一旁的袁貴點了點頭。

袁貴深深嘆了口氣。

袁明日霎時間悲喜交集:悲的是辜無仇的秉性如此不堪;喜的是自己的堂弟兼義弟還活著。

原來,昨天趙夢姣不經意間說的那句“辜無仇也有這麼一塊長命鎖”的話,令他既大感意外,又半信半疑:原以為袁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只有自己和袁貴父子活下來了,萬沒想到袁家次子袁明月還活著。

袁明日雖然知道長命鎖有圓形的、橢圓形的和長方形的各式各樣,但是很少有會有月牙形的,事關重大,眼見為實。在情知兇險的情況下,決定原地不動,冒險一觀。

當年袁頂鶴分別為袁明日、袁明月、袁明星鑄造了三把日、月、星形長命鎖,讓三人義結金蘭,希望袁家將來能有三位爭光的人物。

這時,一陣清風“颯颯”颼來,“喀嚓”一聲,一竿大竹轟然倒下,泛起了一團塵埃。

原來,倒下的那竿大竹是袁明月的斷刀嵌在了上面,清風颼過,便颭倒了。

袁明日將長命鎖拋到了袁明月懷中,喝道:“辜無仇,我曾經發過誓:‘只要讓我再見到你,就一定要殺了你。’但是我今天饒了你,希望你能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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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從猜測袁明月無仇非元廷的後,便想再看在斷刀山莊的份上,饒了袁明月,現在又知袁明月是袁家劫後餘生的倖存者,就更想饒了袁明月了。

袁明月聽出了袁明日的言外之意,不禁打了個寒戰,心道:“原來你都知道了!”

袁明日側到了一旁,將利劍遞給了袁貴,拱手朗道:“諸位,我圖復興無意與貴派為敵,我只想宣告的是:我圖復興沒從未做過不義之事。”捂著胸脯道:“我捫心自問,無愧於人!”說的不卑不亢,真心實意。

斷曉風及其弟子這次被他徹底折服了,霽顏於色。

袁明日拱手道:“望貴派信守諾言,好自為之!”揮手道:“請——”

斷刀山莊眾弟子收拾斷刀的收拾斷刀,攙扶傷員的攙扶傷員。

袁明月憋屈又懊惱,那種感覺還不如被痛痛快快的一劍殺了。惡狠狠的撥開了來扶自己的師弟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到中央,停了下來,側頭瞧向了一旁的趙夢姣,渴望的眼神中夾雜著怨恨。

他雖然知道趙夢姣既然邁出了第一步,那麼就不一定能再退回去,但是依舊希望趙夢姣能再退回去。

趙夢姣無意中見袁明月瞧自己,趕忙將頭扭到了一邊。

她雖然沒有與袁明月對視,但是袁明月眼神中的意思,心知肚明。別說與袁明月回去了,就是看也不想再看袁明月一眼。

斷曉風明白袁明月的意思,正色道:“姣兒!”

趙夢姣溫言道:“二叔,我什麼都能聽您的,唯獨這件事不行!”言辭雖然溫和,但是語氣決絕。

她已經吃了唯命是聽的虧,別說是斷曉風了,就是趙天龍夫婦再世,也照違不誤。

袁明日以為趙夢姣嫌僅僅一天,沒有玩夠,於是向斷曉風師徒道:“你們請放心,等小師妹在外面玩夠了,她會回去找你們的!”

辜無仇怒目瞪向了他,心道:“今天你不殺我,明天死的就是你!”拂袖而去。

袁明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道:“不知他吃了多少苦才倖存下來,還是不要告訴他的真實身份好,就讓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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