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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善女(5)

我似乎有了徒弟,又似乎有了女友。這種感覺對我而言,則是極為混亂。而我不喜歡混亂而朦朧不清的東西,在我心中,一切都應該是澄淨、清澈而透明的,都不會讓我感到迷茫困苦。老方見我時總說我好事將近,我明白他的意思,連他都從江湖退下,我又何嘗不能?

但老方不明白的是,我所面對的不是江湖,而是深淵。江湖之人,棄刀歸隱隨時都可以,但我們一行則是終身敵對,不敢有一刻放鬆。

山頂小屋內,我翻閱著以前留下的藏書和古籍,想盡全力找到一些關於人魅之術的記載。但苦尋半日,卻一無所得。我倚窗而立,心中不免升起一陣陣失望,連師傅筆跡和藏書中都沒有這類記載,在別處能找到相關資料那就真的太難了。但無論如何,太平基金都是個威脅,我一定要弄明白太平基金的來龍去脈。那個美麗性感的麗莎,雍容華貴的江中成,還有羞怯善良的小雅,這些人好壞參半,目的複雜,而我又應該已怎樣的方式去看待?

我推開山頂小屋的門,發現門外星辰漫天。星空之上,一輪皎潔的月亮掛在正空,人間正是秋月時。這千古一輪月,古今共看人,所有人都看過眼前的這一輪月亮,但有些已經離去,有些正在離去罷了。我走下小山,開著我的老款豐田汽車,行走在月明星密的蘭城大道上。我心中疑惑未解,我一定要去太平基金分部弄清楚這背後最終的謎底到底是什麼。

一路上極為安靜,甚至連蟬鳴和風聲都沒有了。汽車中收音機播放著午夜時段的節目,多是一些言情鬼怪類的節目,此時此刻,唯有充分調動人的情緒,或者加速荷爾蒙的分泌,人才能驅趕睡意,保持清醒。節目中一個熟悉的女聲從收音機中傳來:

“親愛的朋友們,現在是午夜時分,天地間陰氣最重的時候。我奉勸各位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關好門窗,落下窗簾,如果在半夜或者睡夢中看到窗外有人的影子或者有人敲門,千萬,千萬不要敲門,如果有人在窗外或者不遠處呼喚你的名字的話,千萬,千萬不要回應。因為那正是從地獄中前來的勾魂人,如果你一旦答應,那便意味著你跟他們之間的契約已經成立,你的靈魂將被帶走。還有,睡覺的時候不要關燈,一定要讓衛生間或者走廊的燈光保持點亮,如果出現任何狀況,不要慌張,只需口中默唸“南無阿彌陀佛”則萬災厄自消。我們這裡有一批經過五臺山得到高僧開過光的法器、玉器、木器和日用品,如果您需要,請撥打10010001203,再說一次,我們這裡有一批經過五臺山得到高僧開過光的法器、玉器、木器和日用品,如果您需要,請撥打10010001203,大師贈品有限,先到先得。”

我咧嘴一笑,忽然想起不知是那本書中有這麼一句:“在人類眼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做成一筆生意”。我輕輕換到音樂節目,這是一檔午夜音樂節目,播放的內容也主要以驚悚、靈異恐怖為主,例如有名的《黑色星期五》、《我生命中的最後時光》、《亡靈序曲》等。整體來說氣氛沉悶,容易讓人心生抑鬱。但對我來說卻用處不大,一言以蔽之,那便是古人常說的君子之道。

何為君子之道,即:眾人憂樂以情,而君子有了以理。

大約半小時後,我來到太平基金的辦公樓太平大廈處

,這座原本就是蘭城最大最宏偉的建築在太平基金的包裝盒打造下,顯得更加熠熠生輝,光彩照人。如今這棟樓的模樣,完全不輸紐約倫敦的國際超一流寫字樓。整個大樓換上全新的監控和新風系統,部分內部空間甚至已實現完全的內部空氣及水循環,真是了不起的傑作。

我看著太平大廈極為嚴格的安防,如果強行進入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甚至還是驚動那些我不想驚動的人。想到此處,我翻身上樓,飛簷走壁,以90度方向垂直於大樓快速奔跑。多年的修煉早已可以讓我無視重力,盡情遊走在天地間懸崖峭壁。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此刻我卻發現燈火通明的太平大廈內空無一人。大廈房間依然開著燈,辦公室的咖啡和檔案依然堆積如山,然而此時卻是真真正正的空無一人,彷彿所有的一切在頃刻之間已沒有了痕跡。這是在令人不解,以這座大樓是安防水平,是斷然不可能有什麼怪物之內的突然之間將太平基金的人全部掠走,就算是一瞬間全部掠走,那也應該留下不少掙扎和反抗的痕跡。但從窗外看去,桌子上的咖啡和檔案,依然井井有條,一切彷彿被安排好的一樣。

因此,整件事情只能有一個可能:那邊是他們自發消失了!

想到這裡,我飛速爬上大廈頂部,耳朵靠在大廈頂部的混凝土牆壁之上。這是我追蹤敵人最為常用的方式,一個人可以掩蓋自己行蹤、身形和痕跡,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藏自己的聲響,無論是走路、跑步、起碼還是坐車。

有接觸的地方就有震動,有震動的地方就有聲音,而有聲音的地方就總能被我找到痕跡。因為聲音在固體中傳播的速度極快,以常人的的感應速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將耳朵仔細靠在太平大廈的混凝土上,許久許久,毫無動靜。正當我想要拿開耳朵之時,一股輕微的聲響大概從13樓位置傳來,雖然微小,卻綿延不斷。而且整棟大樓只有這一處有如此明顯的聲響,。

很明顯,太平基金的人此刻正在13樓的密室中開會。

我飛身向下,穩穩地停在13樓附近某處,揚起右掌輕輕用力,玻璃震碎,我輕輕潛入。偌大的辦公室中當真空無一人,四處明亮的燈光搖搖晃晃。我順著牆壁之上聲響的方向逐步向前走去,發現在大廳背後有一出沒有門的暗部空間,剛才的聲響,大概就是從此處發出的。我看著眼前這看似封閉的空間,正當我尋思入口在哪的時候,兩個黑色西裝裝扮的人從地板下走出。

原來此處一道暗梯,待兩人走遠後我順著暗梯朝下,終於在黑暗走廊的盡頭發現一處寬敞的室內空間。此處看去儼然如同一個電影院一般大小,整體黑色裝飾顯得幾分富貴和詭異,整個空間有數十排座椅,為了不揹人發現,我就近坐在最後一排。我轉頭看去,發現旁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羊勇最常說生意夥伴——老趙,此刻他眼神遊離,似乎已認不出我。

我朝前看去,卻發現麗莎一身黑色連衣裙站在舞臺中央,她已不是前日裡舞臺之上那個親切充滿魅力的女子,此刻的麗莎,看起來黑暗、殘忍、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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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賣我們,違背我們的 宗旨,和理想。”麗莎說道。

“理想”二字是麗莎停頓之後刻意補上去的,唯有加上理想,句式才足夠完

整而有氣勢。在麗莎身前左手處,小雅低著頭,她的嘴角微微滲血,右手手臂幾乎腫到發黑。她的上半身微微顫抖,幾乎站立不穩。

麗莎講到此處,忽然隔空一掌,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小雅身上。我猛然大驚,麗莎真是深藏不漏。如今還會這隔空運氣手法的人已然不多,即便再過去,沒個十五年的修煉也不會有所小成。這是能催動氣流進行攻擊的功夫,是每一個學武修道之人入門的門檻。很多人一生苦練都未能跨過此道門檻,想不到麗莎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如此高手,真是可怕。”我內心連連嘆道。

話語間,麗莎揚起左手,再度擊出一掌,重重打在小雅肩膀處,小雅再也憋不出,一口鮮血順著脖子留下,流到自己膝蓋和腳踝處。那件明亮美麗的晚禮服瞬間破碎,小雅搖搖晃晃,似乎失去了意識。

“不好,他們要殺了她!”我內心驚道。

就在麗莎再度揚起最後一掌打算擊殺小雅時,我瞬間移動到小雅身前,揚起右手接住麗莎的一掌。麗莎的掌力在我右掌中完全消解,不留一絲痕跡。小雅此刻緩慢抬起頭發現是我,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住我胳膊。

那一掌掌力算不上雄渾,卻是極為尖利,這多年專攻一門的表現。掌勁之中以陰寒為主,若是常人中上一掌,輕者會患上癆病,重者可能傷及五臟造成衰竭而亡,是力求速成同時又追求威力的霸道招式。

這種陰寒霸道的招式,倒是讓我想起曾經的故人——徐立之。天理教的功法至陰至寒,與他戰鬥的場景我至今記憶尤深。那陰邪的掌風和內勁,如果連續擊出,實在讓人不好招架。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好了。”

麗莎看著我,換上之前那種和藹的神氣。

“確實,我也以為談好了,所以今天來簽字。”我調侃道。

“那你為何出手,這個人今日要受刑。”

“這裡是蘭城,你並沒有權力對任何一人動用私刑。”

“哦,是麼?”

麗莎口氣一轉,滿是殺意。他舉起右手,左手擺弄自己右手的蕾絲透明手套,好像沉思著什麼。忽然小雅在我身後奮力說道:“小心!”

我轉過身去,只見麗莎全力一掌擊出,凌厲的掌風如同利劍一般朝我和小雅射來。我嘴角一笑,緩慢說道:“有意思。”而後全身猛然一震,一股逼人的氣勢猶如漫天海嘯四散開來,將麗莎的掌勁生生震散。

麗莎連退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而臺下眾人早已急不可耐,紛紛願意為了麗莎與我決鬥一般。麗莎極為憤怒,她再次運功這一次雙掌合壁,以太極圓轉之勢向我擊來一掌同時麗莎口中吐出一種液體,掌風和烈火融在一起,向我呼嘯而來。

“學藝不精,引不下火,又何必如此。”我緩緩說道。

我揚起右手輕輕一震,麗莎的招數瞬間破解。我不再言語,而是背起小雅,徑直離去。

麗莎並不甘心,一個手勢,眾人如同餓狼般衝上前來,我揚起右掌奮力擊出,一瞬間大廳炸裂開來,處處人仰馬翻,之前的光鮮,此刻已成廢墟。我背上之人,是個善女。所謂善女,不僅是善良之女,而我相信,這是個終究能得善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