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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疲倦的死人(3)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尼采說:“人是奇觀”。至少在見到江中成之前,我是不相信這句話的。難以想象這世上真有這樣一個人他的認知和觀念完全偏離現實,徹底活成自己想象的模樣。

這到底需要多少物質才能堆徹一個無用之人的光鮮?多少人成天疲於奔命就為了一日三餐?古人雲: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是人,所以的遵循人道,有人撐死,有人餓死,有人富足,自然也就有人貧乏。

當麗莎摘下眼鏡一臉得意的時候,當江中成拔槍朝我射擊的時候,我心中竟然升騰而起一絲殺意。

那一刻我明白,我失敗了。並非是對戰江中成和麗莎一夥失敗,而是我多年的修行毀於一旦。年輕時,我嫉惡如仇,殺人無數,以為自己是“道”的守衛者,是一個徹底的衛道人,到後來知道手中沾滿鮮血才明白,其實我並不恨那些入了邪教不肯悔改的人,我恨的是罪惡,而後遷怒於人,以此為藉口大開殺戒。到了後來,決心不再殺人,任其自然,更是決心除去心中嗔恨,真正走上修行之路。

而今我才發現,我依舊未能去除心中那往日的嗔恨,報復心太強,自尊太強,自我存在感太強,執迷於我相,持戒多年,毀於一旦。平常未經考驗,總覺得自己是得道之人,待到真要考驗之時,才發現自己與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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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眾生有四相,即: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太過自我,太過專注自己,以自己為中心不管不顧,是著我相。太過在意他人,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和行為,已而如噩夢纏身,時刻不停,是著人相。太過在意眾生,以眾生苦樂夢幻為追求,執執不去,是著眾生相。太過追求長久的壽命,不一切延長生命,是著壽者相。長久以來,我自以為自己還算尚可,今日大敵一來,才知自己這些年的修行,終究還是走入虛妄。

我深深嘆了口氣,轉身朝山頂小屋走去。李兵站在門口,一臉驚魂未定,他手持鐵槍,槍身之上滿是汗漬。

我看著門前的草地上,剛才還東倒西歪的屍體不到一刻鍾時間便已經被收拾乾淨。行事之利落,不愧是太平基金,世所罕見。靠近花圃處的圍牆下,墨鏡臉的屍體還躺在那裡,他的墨鏡被我震碎,整個人已經僵硬得如同挺直的木棍一般。他臉色慘白,彷彿在水中浸泡多時,微微張開的嘴裡露出一排排尖銳而帶著血紅的牙齒。他的身體機能發生變化,依然不再跟人類完全相同,他成了一部人肉機器,兇殘、堅決、毫不留情。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異樣,而我卻次猜不透源自何處。按道理此處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加上墨鏡臉一共死了12個。人之剛死,生魂未散,就算草地之上的血腥氣可以抹去,但人的命魂也應該留在原地,或陷入呆滯、或飽受驚嚇、或陷入輪迴。但此刻的我,看到面前剛才死人的幾處草地空空如也。

兵走過去,用腳輕輕踢了墨鏡臉一腳,不料竟一腳踢下墨鏡臉臉上的一塊肉來。我急忙上前,摘下墨鏡臉身上已經破碎的墨鏡。

“怎麼會這樣!”我忽然說道。

只見墨鏡臉的眼睛已經開始腐爛,身體表現出明顯膨脹的痕跡,通常而言,只有死了超過10天的人才會表現出如此現象。且現在墨鏡臉皮肉鬆軟,甚至到了一踹就掉的程度。

“他剛才看起來還兇得很的樣子。”李兵自顧自言。

我看著地上的墨鏡臉,一股熟悉的感覺忽然從腦海中湧來。大約90年前,在蘭城外的海灘上和我交手的怪物中,似乎便是眼前這般,渾身雪白,死後皮肉鬆軟,無魂無魄,無痛無苦,戰鬥力強悍且幾乎沒有弱點。但這種怪物的制作方法,只有那些被我殺掉的“故人們”才會,這是當年被中土嚴厲禁止的邪術,不可能還有人會。

“怎麼會,這不可能?”我忽然大驚道。

李兵聽罷,急忙走上前來,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墨鏡臉的額頭。

“天吶,這是個已經死了很久的人。”

李兵收起手,轉身對我說道。他表情有些驚駭,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此刻,小雅已經醒來,她踉蹌地從門口走出,來到我們二人面前。她看著地上的墨鏡臉,面無表情。

“前三十年,他是個好人,如今,他不值得憐憫。”小雅說道。

“你們認識?”李兵問道。

“他原本是泰國一個無名的拳手,風格兇狠,拳術精湛,在擂臺上死在他拳頭下的人就有十一個。”

“如果放在今天,說不定又是另一個拳王。”

“那些在擂臺之外死在他拳下的人,更是數不清,我最好的朋友倩玉就是被他打死的。”

“像這樣的惡棍,如果在蘭城,我肯定打死他。”李兵說道。

我看著眼前這具屍體,心中那股憂慮越來越大,一種不祥的預感像烏雲一般在我心中散開,沉沉不去。

“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幾天了。”我問道。

“他們有一種特別的方法,可以操縱屍體,甚至還能模仿逝者生前的動作和行為。他們也是利用這種方式,完成了無數次暗殺而後破壞行動。這些年發生在東南亞的教堂爆炸案多半都是由他們暗中策劃的。”

小雅看著屍體,陷入一陣沉思。

話已至此,我大概應該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而我心中的那個疑惑,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將之解開。近年來我 內心滿是不安,隨著這種不安的情緒逐漸加重,似乎冥冥之中有一隻手推著我尋找答案。

如果可以,我近期要去印尼和馬來西亞一趟。

“剛才的戰鬥我看到了,您的身手遠在麗莎之上。”

小雅看著我高興地說道。

“這不重要,如果你傷愈,還是儘早離開,找

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好好生活才是。”

“可是普天之下,我又能去哪裡呢?”

李兵握槍的手緊張得微微滲出汗水,從喉嚨深處,穩穩地嚥下一口汗水。他有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是愛情無疑。

我是神醫,但我治不了相思病。

正當此時,一個熟悉而高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跟我住啊!”

我回頭一看,羊歡和趙建國在我們身後不遠處正快步向我們走來。

“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趙建國說道。

“沒事。”

趙建國見小雅已醒,滿是高興。

“姑娘,你能不能給我一些證據,有利於我們指控甚至抓捕麗莎他們?”

小雅本能地搖搖頭,忽然看到我就在一側,又堅定地點點頭。

“他們的罪惡,就是整個太平洋也裝不下。”

“無論如何,我要儘早他們趕出蘭城。”

趙建國從口袋中拿出一支煙,仿若無人地抽起煙來。

“他們一定會展開報復,這段時間你們多小心。”

說完我轉身離去,羊歡趕緊跟上。

“人家姑娘這麼好,你為什麼要趕人家走?”

“我不是趕人走,而是呆在蘭城,只會更加危險。”

“有趙大哥和你在,還能有什麼危險?”羊歡不解地問道。

“你還太年輕,這世上有的是我解決不了的危險。”

“我有一個辦法,大家都滿意。”

羊歡忽然靈機一動,急忙上前攔住我的去路說道。

“什麼辦法?”我問道。

“我先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

羊歡說罷,蹦蹦跳跳地離去,活像一個孩子一般。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輕輕一笑。容易滿足的人最快樂,誠然如此。

而我必須趁著夕陽未出,趕上最後一班去南亞的飛機去確認一些事情。今日之事,尤其是江中成最後那句話和麗莎慌張的表情,讓我心生疑慮,那些已經90年未見的故人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他們依舊如此清晰、如此鮮明,彷彿一切就在昨日一般。

那一年應該是1917年,大清才滅亡不久,不少人還米來得及減去辮子,蘭城的人們才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大清還有英國、美國、德國、法國、和西班牙。徐立之站在英國人的軍艦上向蘭城發起進攻,我站在城牆之上,隔著幾千米與徐立之隔空對望。那場大戰幾乎毀掉蘭城的一半,最終他死在我手上。我記得他那臨終前的眼神,彷彿一片迷霧,久久難以忘懷。我猜不透那是什麼意思,這團迷霧,如幽靈般一直困擾著我,不得解脫。

而我不得不去確認一些事。

我提著揹包,簡單收拾一些行李,從小屋後門獨自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