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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南國鬼事(4)

濃烈的白霧如同烈酒,隱隱有醉人之勢,這並非幻覺,而是陰怨之氣對人所造成的真實傷害。服用藥丸之後,小雅的臉色總算有些恢復,她深深吸一口氣跟著羊歡,繼續前進。白霧之大,如同黑夜,越是靠近小鎮的地方越是風聲漸起,我頂在隊伍前面,只感覺這風有著一股刀割蟲蛀的感覺,極為難受。

在經歷約半小時步行之後,我們終於來到小鎮深處。此處白霧極為濃烈,放眼所見,一無所有。此刻我們身處之地應該是小鎮某處開闊的地帶,而眼前的房屋、高山、建築和河流全部隱沒於濃烈的白霧之中。

“沒有視野,現在怎麼辦!”老劉的情緒有些激動,他斷然沒想到穿破層層迷霧之後竟然會遇上這種情況。

“真他嗎邪門,我衛星電話沒訊號了!”李兵嚷道。

眾人聽罷李兵言語,徑自看向自己隨身所帶的電子設備。

“我手機也沒訊號了!”

羊歡驚訝道,只見她抬起頭看向已經茫然的四周,眼神中升騰而起一絲懼怕。

“但羅盤可以用,萬物都在其中,有羅盤我們就一定不會迷失。”

小雅的話總算可以讓我暫時安心,我看著此刻有些後怕的隊伍,我明白作為領頭人如果我率先退縮,那這次行動將無可避免的歸於失敗,而白玉縣周圍的百姓將難逃此劫。如果軍方最終不得已使用現代化武器,那對白玉縣的傷害將是難以彌補,並難以被百姓原諒的。

“不要怕,你們看前面。”眾人順著我手指的前面看去,在老劉的焰火之下,白霧中隱約可以看到“古氏宗祠”四個字,在白霧中若隱若見。

“還有個祠堂。”楊子墨靜靜說道。

種種感覺告訴我,這次我們要尋的答案和最終的謎底,就在這個古氏祠堂之中。這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那裡一定有我願意見到的和不願意見到的一切,這個最終的答案極有可能在我意料之外。然而此時,我們已深入小鎮中心,卻再也沒有聽到那詭異長笑聲,四周萬籟俱寂,除了我們六人的腳步聲,再無任何聲響。

隨著我們一步一步前進,大約走了十分鐘路程。一座雄偉而古樸的大樓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是一棟年代久遠的老樓,整個樓層表面布著一層層青苔,這些青苔最長處竟然有十五六公分之長。大樓呈方形設計,如同一個瓢一樣接住從山後流下的泉水,是祖先希望子孫留住財運,生活綿延。除造型外,大樓的工藝也值得稱道。整個古氏祠堂都是使用上好的木材打造,區域性橫樑和門檻的部分甚至使用極為罕見的陰沉木和楠木,這可是比比黃金鑽石珍貴百倍的材料,即便在名門望族,想求一木而不得者,比比皆是。

“看來就是這裡了!”楊子墨舉步向前,徑自朝大門走去。

“哎,他就是要為他師傅爭口氣,他們墨玉堂已經衰敗多年了。”看著楊子墨的背影,老劉搖頭嘆道。

楊子墨一個箭步衝上去,揚起一掌將古氏祠堂的木門震碎,震碎的木屑漫天飛舞,掉在遠處的池塘裡驚起

一陣陣水花。

“大家跟上!”見到楊子墨獨自闖入古氏祠堂,我對眾人說道。

此刻,我背上的木盒之中長劍春雨劍身抖動,發出一聲聲悲鳴。楊子墨不顧命令徑自向前,此刻我已顧不得背上的春雨,一步跨上臺階朝古氏祠堂跑去。隨著空中最後一塊木板落地,我走進古氏祠堂,我看到楊子墨呆呆站在原地,驚恐的神色已然使得神木麻木。我向前看去,眼前的一切讓我心中湧出前所未有的驚駭的恐慌。

這哪裡是人間,這分明就是煉獄。

我眼前不遠處到祠堂正廳,已分不清誰是誰的血肉,白色的肉和骨混在一起,慢慢鋪了一地。祠堂正中央還有數十幅完好的骨架,泛著隱隱的血色,部分骨架還掛著那些殘破的衣衫。在祠堂兩側,則堆積著數百個骷髏頭,它們散落一地,微風吹過,血色的白骨骷髏在地上來回滾動,著實十分駭人。這樣的場景,我唯有在佛教經文關於十八層地獄才能想象。

“噗。”

羊歡和小雅再也不能忍住,徑自跑向一旁嘔吐,老劉憋著一口氣,將已頂在喉嚨的飯菜再度咽回去,李兵看著眼前,一臉凝重,也許處於職業軍人的本能,他已在戰場上見過太多血腥的場面,卻還是我們幾個中最有定力的一人。

“怎麼會這樣?”老劉忍著嘔吐味道。

“羅剎者,地獄惡鬼,食人寢皮,捷疾可畏!”我徑自默唸道,這正是《慧琳意義》中對於羅剎的描述。

“這......實在太嚇人了!”

半響之後,楊子墨終於回過神來,他看著眼前的駭人可怖場景,身體不住顫抖,眼神中一陣落寞略過。他裝滿武器的布袋已經落在地上,這樣的動作在我看來更像是已經放棄抵抗。

“振作!”我對眾人吼道。

正在此時,古氏祠堂忽然颳起一陣微風,微風之中透著陣陣徹骨的寒意,彷彿這風是從井底竄出,陰冷、毒寒、令人窒息。微風之中忽然一聲熟悉的長笑從遠處傳來,這正是我們剛進白霧時的那個熟悉的女人聲音。我心中明白,這女人聲音怕正是前日蘭城殯儀館那紅衣羅剎。

“東南有變!”

小雅看著羅盤,忽然大叫道。我立馬打了個機靈,從眼前的場景中緩過神來。

“好餓。”一個模糊的女聲自遠處的白霧中傳來。

“警戒!”我大吼道。

隨即我飛身向前,跳到隊伍前面,瞬間雙掌運力,氣沉丹田,我這樣做可以保證我在使出一整套赤陽掌後還能以全身陽熱之氣進行第二波攻擊或防守。楊子墨後退一步,擺出一副即將施展符咒的架勢,他手中拿起一張火符,進可攻退可守。老劉則從懷中掏出自制的帶有靈符加持的血色弓箭,拉弓搭箭。羊歡和李兵則手持衝鋒槍機敏地警戒四周,這駭人的聲音咋聽之下像是前方傳來,但仔細一聽又像來自四面八方。

“羅盤亂了,我看不出在哪個方位。”小雅焦急地向我說道。

“加強戒備!”我靜靜地說道。

只見四周白霧越來越重,並且白霧之中隱隱泛紅,活像之前那個紅色的身影。

“羅剎是吃人的鬼,這裡的人怕是被她吃光了吧。”老劉點燃一根土煙,悻悻說道。

“看地上的成堆的白骨,倒是啃了個乾淨。”楊子墨說道。

“不要說話。”我囑咐眾人道。

忽然間一道極其紅豔的身影以肉眼難以看見的速度超我們六人疾馳而來,我說這速度難以看見確實已是速度的極限,恐怕就連我師傅也做不到如此速度。剛才聲音聽起來好像還在遠處,恍惚之間這道紅色的身影如同利劍一般穿透我們六人,一瞬間將我們的陣型分開。眾人站起後發現眼前站在一個身穿紅色婚衣,頭部頂著紅色蓋頭的女人,她帶著屍斑的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動不動。

“她,就是她!”羊歡驚叫起來。

眾人見罷,李兵提槍就射,AK衝鋒槍爆發出強大的火力,子彈一枚枚打進她的身體,她一動不動,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與此同時,老劉和楊子墨同時發力,一個拉弓射箭一個擊出一張火符,箭頭和火符射進她的身體,隨即自燃起來,而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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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楊子墨大叫一聲。隨即翻身躍起,雙手出掌向天,全身運力向前,忽然爆喝一聲,身體周邊空氣震盪出一圈圈波紋。

“平陽落雁!”楊子墨再次施展出他這招平陽落雁,本以為憑藉這招平陽落雁極大的破壞力可以讓這紅羅剎做出反應。不料此時她仍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她越是不動,我們便越覺得驚慌,在我們學道之人看來,對手根本沒有防禦,這卻是是看不起的意思。通常只有那些實力超群的人在面對數倍弱於自己對手的時候,才會如此這般。

“我餓了。”

她一動不動,那紅色蓋頭之下,傳來一聲極其溫柔的話語。常人聽之,如春風佛面,如輕雲蔽月,難以自拔。這聲音帶著一股強大氣勢和魅惑,足以影響到人正常的思維甚至意識,使其在無意中獻上自己。

紅衣羅剎話音一出,楊子墨和老劉連連後退。老劉情急之下,竟將嘴中沒抽完的土煙扔在地上,全神貫注於眼前眼前的巨大威脅。小雅更是躲在眾人中間,瑟瑟發抖。

“餓了!餓了就回家吃飯啊!”

羊歡率先從驚恐情緒中走出,站在我身後抽獎便射,子彈一顆顆打進他身體,頓時鮮血如注。但她似乎並不受影響,依舊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呵呵......”一聲陰寒的哂笑從風中傳來。

忽然之間,一道紅色的身影如同子彈一般朝我們射來,這次我算是勉強看清並作出提前預判,我飛身挑起,瞬間擊出赤陽掌第四式——塵陽亂舞。空氣巨大的震盪帶著我強大的陽熱之氣總算暫時減緩她的行動,我當即拉起羊歡和小雅閃到一旁,楊子墨等人會意,隨即閃到一旁。眾人剛落地之時,忽然聽見一聲巨響,古氏祠堂下那顆千年老樹被紅衣羅剎攔腰折斷,樹幹和樹葉上還隱隱帶著灰燼和火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