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華很突然地後退了半步，雙臂展開的同時，阻攔著那些破衣爛衫的人群向後湧動著，臉上閃出了一波沉鬱的懼色。
“我已經選擇了實話實說，你還想要我說什麼？不妨提出來，至於你們離開的選擇，還真沒多少把握，我既然能把你們請到這裡，從來就沒想著讓你們在老頭子病情未愈的情況下離開。”
他的臉上雖然是驚懼的表情，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非常的沉重，好像是毫無疑問的決然，又彷彿是不用商量的直接表態。
我無法想象他嘴裡所謂的實話實說到底指著什麼，不過，讓我從他的神情和語氣上，感受到了有所準備的必然。當然，這些也是顯而易見的勢態，如果沒有準備的話，不可能會帶領這麼多人聚攏而來。此刻，我最清楚的意識是，想要解決問題，動武可能是唯一的辦法，除此之外，還真沒更適合的方法選擇。
“你口口聲聲自己已經實話實說了，那麼你們所從事的隱形職業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聚集在這裡？當然，這些只是我最大的疑惑，至於範大想問的事情，那只有他自己跟你對話了。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只要我們想離開這裡，絕對沒人能攔得住。”
範晨陽高聲喊完的時候，擰動著脖頸，轉過了詢問著的眼神，就在四目相遇的那一刻，我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點頭的同意，是表明了態度，也是很讚賞範晨陽這麼做的認可，因為眼下的情勢，已經沒其他好辦法解決了，只能是一邊逼迫，一邊準備開打，但最關鍵的目標是答疑解惑，畢竟賺錢是第一要務。
“我們確實是討飯的乞丐，只是根據古代流傳下來的幫規祖訓，做了簡單的規範，當然其目的是為了更適應現代人的生活習慣，而且也考慮到了討飯者的利益，才有了這樣的統一組織模式。”
陳元華平聲靜氣地解釋著，臉上浮出了肅穆的表情，緊盯著範晨陽的眼睛裡，激洩著認真的眼神，好像並沒有說假話。
可我還是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因為討飯的乞丐，早就時過境遷了，那有可能繼承和發揚。不過，有一點我感覺陳元華並沒有說假話，乞丐的隱形職業確實是從古代流傳下來，而且是很古老的三教九流中其中一流，當然也是最長久的幫派。只是，我感覺現代生活中，乞丐差不多消亡了，不可能還會有如此的聲勢。
“難道你是用穿著打扮來證明就是乞丐嗎？告訴你，誰都可以裝出來，沒有真憑實據我斷然不會相信。”
範晨陽喊出了怒聲，緊皺著眉頭的神態，一下子將最憤怒的心情，清晰地寫在了臉上。
雖然話語不是特別的犀利，但是她的神情卻顯得令人擔憂，畢竟這時候是最關鍵的時刻，稍有不慎就是大打出手的結局。對於我來說，因為聽到了是乞丐的重複解釋，又聯想到了陳元華之前的言辭，心裡的疑惑好像在慢慢地清晰著，所以並不希望就在這個時候暴動。
“我們有個不成文的職業規則，那就是在外人眼裡，必須顯露出我們的職業特性，尤其是在迎接客人時，絕對要用乞丐的形象面對，這是古訓也是絕對不能改變的事實。之所以，我提前離開，那就是為了做點準備，讓你們看到乞丐的從業現實。”
陳元華毫不畏懼地詳細解釋著，滿臉的肅穆神情，已經將最真實的心情表現了出來，好像只是因為沒有更確鑿的證據，而為難著。
其實，我也想到了，如果要用真憑實據來說明眼前的情勢，還真沒什麼更直接的證據，只能是說點無足輕重的話語。乞丐本身就沒有明顯的特徵，除了從穿著打扮上區分，根本就找不出特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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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半天，你還是想用模稜兩可的話應付我們，如果你抱著這樣的心態，那還真沒什麼話要說了，你心裡應該清楚，我們不可能免費給人看病，也不可能因為看到你們裝出討飯的樣子，就會心存善意，那麼多的小車，還有僱傭保鏢的生活，是乞丐所能具備的生活條件？”
範晨陽用看到的事實，作為激辯的理由，但是，我感覺她已經沒更多的想法了，也提不出最有效的問題，揭穿陳元華的陰暗想法。
“在所有人的眼裡，乞丐就是些討飯的窮苦之人，事實上確實如此。但是，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對乞丐也改變了態度，加上我們是秉承著古訓的從業，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千萬人的康概資助。所以，擁有幾輛小車，僱傭幾名保鏢並不是為了奢侈，而是為了更好的討要，也是為了保護從業者不會受到傷害。”
陳元華用低沉的語氣，說著情真意切的話語。
此刻的他，好像是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偽裝，用最真誠的態度，講述著令人無法接受的現象。
我慢慢抬臂中，輕輕地用手指觸碰著範晨陽的後背，用搖頭的舉動阻止了她將要說話的舉動，卻緊閉著嘴巴，陷入了更深重的沉思。
沉靜的這一秒，我想到最多的是，相不相信陳元華的話，如果選擇了相信，那就是帶領醫療團隊深入有可能是危險境地，為乞丐的領頭人治病；假設不相信，那就是選擇開打之後的果斷逃離，可是，這樣做的後果是放棄了二百萬的豐厚酬金，而且癱瘓的病症，對於我跟張大志來說，那就是小菜一碟，逃離的結果必然是放棄了賺錢。
絞盡腦汁的思考中，我確實陷入了兩難境地，而且是無法抉擇的艱鉅。如果能找到確鑿的證據，那麼我就能下定決心，可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聽到能夠證明就是乞丐的任何有效證據。
突然，疾步走過來的王華瑞，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強行扯著我轉過了身子，不大的三角形眼睛不停地眨巴著。
“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想到了一件事。”
王華瑞低聲快語地說完時，滿是雀斑的臉上，閃出了最清晰的急切神情，好像確實有著重要的事情。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我心裡煩著呢！”
我怒怒地吼著，奮力掙脫了他抓著的手，眉頭忍不住地緊皺到了一起。雖然是有著決絕的心情，但是，我從王華瑞的眼神裡，看到了可以證明是不是乞丐的希望。
“哥，你放心，我說的事情絕對能消除你心裡的煩惱，也能讓你清晰思路，還能讓你做出正確的選擇。我的能力你應該清楚，廣交朋友的結果，就是在最為難的時候，為你出謀劃策，因為我的訊息最靈通，當然也最準確了。”
王華瑞咧嘴一笑，將最難看的表情呈現了出來。
本來就是雀斑滿滿的臉龐，因為突然間的暢笑，拉動著臉上的橫肉堆出了不少的皺紋，所以才出現了獰笑的樣子。
我真的無法想象他為什麼有這樣的長相，其他人長的難看，那是不變的模樣，可是他會因為興奮和暢笑，讓本來就不好看的模樣，變得更加的嚇人，而且還那種令人嘔吐的樣子。
就在我沉默著思考的時候，王華瑞不由分說地拉著我擠出了圍攏著的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遠離人群的黑暗之處。
“哥，我想起來了，在一次吃飯嗨喝的時候，有個朋友告訴我，社會上確實存在著有組織的乞討人群，而且還是個特別昌盛的隱形職業，當然，現在的乞丐已經不是古代的乞丐了，差不多個個都是小康的日子，用過去的眼光根本就沒法看待現在的乞丐。”
王華瑞急聲快語地絮叨著。
由於是遠離了手燈亮光的黑暗，我根本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我感覺他肯定是很認真的態度，並不是為了討好的說話。
“你說了這麼多話，沒一句可以證明陳元華他們就是乞丐，而我目前最想解決的問題是如何確定是不是乞丐，其它的社會現象跟我沒任何關係，我也不想聽你的廢話。”
我敞開了嗓門喊出了洪亮的聲音，就是想讓不遠處的陳元華聽清楚，我並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只要能確認出是乞丐，我就毫不猶豫地為老頭子治病。
“據我瞭解，乞丐中對頭頭的稱呼確實是老頭子，而爺叔，相當與過去的師爺，現代的助理。所以，根據這兩個稱呼的推斷，陳元華他們確實是乞丐。還有，聚集在破敗磚窯的事實，也是證明乞丐的有力證據，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著是從業著會選擇這樣的生活條件。”
王華瑞說話時繼續著低沉的小心謹慎，似乎並不想讓自己的話語被別人聽到。
聽完他的解釋，我心裡好像是豁然開朗了，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陳元華已經很隱晦地透露出了是乞丐的隱形職業，只是那時候我並沒考慮到這一點。在車裡的時候，我跟花秋月也討論過是不是乞丐，但因為想到了是犯罪分子東躲西藏的窩點，而忽略了乞丐聚集地的隱秘性，這才將不該有的擔憂，集中在了歹徒的想象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