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破敗的磚窯前，醫療團隊的全體成員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無法移步了，而我更是想不明白的詫然，誰能料想到如此破敗的磚窯入口處，居然是一扇緊閉著的大紅鐵門。
陳元華帶領著十幾名破衣爛衫的青老年人排列著不變的隊形，夾道歡迎的態勢並沒有消失，可是緊閉的大鐵門卻並沒有迎客的動靜。
我向後退了一步，稍微拉開了距離，向著不遠處的另一個磚窯深洞望了一眼，其實根本就不用仔細觀察，那麼多的窯洞早就被廢磚封堵，唯一的入口也是我眼前的摺扇褪了紅色的大鐵門了。
不過，立身停步的那一刻，我還是有點清晰的認識，這扇鐵門並不是嶄新的，而是半新不舊的那種從廢品收購站撿漏的東西。
“請範大稍微等等，進入聚集地還需要等一會兒，但這次絕對不是我所為的事情，而是老頭子的特殊交代。”
陳元華輕聲說著的時候，慢慢地轉身站成了面對著我的姿勢，但是卻讓我有點無法理解的著急。
“難道你們的想法就沒一個人是正常的嗎？既然是邀請我為了治病而來，又到了目的地，卻被拒之門外，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嘟囔著的說話，帶出了很明顯的不滿情緒。
其實，跟陳元華的爭辯過程中，我已經把握住了在乞丐面前說話的分寸，也清楚的意識到膽大心細的關鍵，畢竟面前的人有著防範的意識，如果表現出膽怯，必定會引起懷疑。
社會的進步，生活的日益富裕，卻讓乞討者有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收益，但不斷湧入乞丐行列的人越來越多，這就讓乞丐的老大老頭子有了無法承受的困窘，從而制定了苛刻的會面障礙。不過，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們這些人是以看病治療為目的，並不是他們心目中想搶乞討飯碗的人。可是，受到的禮遇卻照樣令人憤慨，一方面是不想得罪的巴結，另一方面卻又是小心眼的周旋，這個讓我確實有點惱火的感覺，畢竟我們的身份早就公開化了。
“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非要這麼做，而是不得已的選擇，面對上萬人的生機，老頭子確實很為難。不過，我相信當範大見到老頭子之後，必然會改變想法，也會有著清晰的認識。”
陳元華的臉上很明顯地表露出了為難的神情，而且說話的語氣也明顯的帶出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被大鐵門緊閉著拒之門外，我真的想不明白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有沒有意義，但是，事已至此似乎並沒有好辦法，也沒其它的想法，只能是堅持著等待了，畢竟二百萬的酬金對於我來說，還是個不小的天文數字。雖然在王華瑞面前解釋成了苦難的現實，不過賺錢的雄心並沒有減弱，相反越加的急迫了。
“咱們先不說你們是不是萬不得已的舉動，單就說說將我們迎請到這裡，卻又無法進入，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沉聲吼問著，心裡再次湧起了不少的疑惑，因為我沒看出如此這般的用意，也沒想明白這樣做的結果到底是什麼，所以才貿然問出了一個最直接的問題。
如果對我們不放心，那就沒必要邀請，既然邀請著夾道歡迎，但被拒之門外似乎並不符合情理。從破敗的磚窯外觀上看，根本就沒值得讓我動心的地方，而老頭子關閉大門的做法，更是讓人無法理解。
“在我說出老頭子的想法之前，希望範大不要生氣好嘛！”
陳元華輕聲試探著，表情顯得有點害羞的樣子。
我心裡猛然一驚，似乎感覺有點無法接受的窘迫，在沒有說明緣由之前，居然先申明了不讓我生氣，讓人忍不住地想到了肯定不是什麼順理成章的原因，而是要打破三觀的問題。
“咱們之間能不能別兜圈子了，有話直接說好嘛！”
“不是我故意要跟範大兜圈子，而是我們的所有做法，確實有些對不起範大，所以我並不敢說出來。”
“既然你心裡清楚這麼做對不起我，那就不應該繼續，我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態度，我們只是為了治病救人，賺取贏得的報酬，其它的任何現象在我們的眼裡不值得一提。”
“這個我清楚也明白，問題是由不得我，而是老頭子說了算，我只能奉命執行。可是，在範大的逼問下，我又不想得罪範大。如果是其他人，我倒是不用擔心，但是範大的能力，早已是名聲遠播了，再隱秘的事情經不住範大的推敲，所以我不想在範大心目中失去信任。”
陳元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陳色的臉上已經浮滿了驚愕神色，好像是既擔憂又緊張的情緒。
“你這麼說讓我更加的迷惑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似乎無關緊要，也沒有必然的聯絡。再說了，咱們的相遇只是為了給老頭子治病，並沒有太多的交往，而且治病之後就是分道揚鑣的結果，好像真沒必要考慮得那麼的深遠。”
我被陳元華的說話模糊了正常的思維，根本就想象不到結果，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要這樣說話。
如果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或著是志同道合的深交，那倒是有必要建立信用程度。可是，我跟他確實沒什麼交情，唯一有的是利用，是利益的促使，除此之外似乎沒任何關聯。
對於乞丐的內幕的瞭解，我除了從書本上有過大致的瞭解，而且那還是文學小說中的虛構和渲染，並不是真實情況。而這次深入乞丐的舉動，多半是想全面瞭解現代化社會體制下的乞丐生存現狀，並沒有計劃著跟乞丐要有深交。
“老頭子癱瘓的病症並不是短時間的重病，你們的就醫也不是第一波醫生，而且治療的時間並不是幾天就能結束，所以我的擔心是，你們會不會在老頭子的面前，將我說得分文不值。說簡單一點，我在乞討的道路上，走到現在的這一步並不容易。”
陳元華低沉的話語，說出了大實話，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一下，我的心緒好像是特別的清晰，能夠想到的疑惑似乎全部得到了印證。陳元華從一開始就對我們有著警惕的想法，而且是想了好多辦法的施加壓力，但是，在我的巧妙化解下，並沒有達到目的。眼看著我馬上要見到老頭子，並進行病情的治療，當然，他也清楚治療癱瘓，不可能是短時間內就能結束的結果。而長期的相處，他不得不擔心我會不會在老頭子面前，將他的所作所為公諸出來，讓自己失去在乞丐中的爺叔地位。
想明白了這些的時候，前面的所有不解之事隨之迎刃而解，可是另一個問題卻困惑著我。
“你大可放心，我並不是嚼舌頭的小人，而且我保證不會在老頭子面前提起之前的事情。但是，我還有一個不太明白的問題，老頭子為什麼要關閉大門，將我們拒之門外，難道這樣做也是你的想法？”
我說到最後的時候，忍不住地加重了語氣。
其實，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關係著我對陳元華的態度，當然也是進一步瞭解老頭子的關鍵之處。陳元華做了那麼多令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其目的是想嚇唬著我，不要在老頭子面前詆譭他自己。可是，老頭子已經是乞丐中的老大了，似乎沒必要這麼做，至少不應該表現出如此的心胸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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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告訴範大，老頭子這麼做，其實道理很明顯，就是想給範大一行給個下馬威，從而消磨你們的士氣，當然這麼做也是為了乞討的隱形職業安全，並不是為了個人的威望。”
陳元華說完的時候，才咧嘴一笑，好像是如釋重負。
可是，這些話卻激起了我心中的千層浪，我只是個治病救人的半個醫生，而且又是被老頭子請來的重要之人，卻為什麼要想法設法的收拾我，似乎並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我沉思細想了好久，但就是沒想明白，也沒想通其中的道理。
“聽著你的說話，我怎麼感覺我們並不是你們自願請來的人，而是主動找上門的另有所圖。問題是，我們確實是透過你們才到了這裡，當然目的也很清楚，就是為了治病救人，老頭子幹嘛要這麼對待我們？難道這裡面另有隱情。”
花秋月一邊輕聲說著，一邊移動著寸步，從後面的佇列中走到了前面，直接玉立在了陳元華的面前，炯炯的雙目中含滿了疑惑不解的錯愕，滿臉的焦灼表情，將心裡的不悅情緒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臉上。
雖然是很直白的問話，但是，我感覺是個最複雜最不好理解的問題。老頭子這麼做的舉動，確實讓人有點無法接受的感覺。打擊我們的士氣，好像是有著其它目的，而且是很明顯的舉動。問題是，給我們的下馬威似乎不符合常理，我們接近乞丐的隱形職業，誰都清楚是為了治病賺錢，與乞丐的從業根本就沒任何聯絡，即便是我們具備了高昂的士氣，那也只是為了治病，絕對不會影響到乞丐的日常生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