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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誕生

天氣開始轉涼,秋季蕭瑟的風“呼呼”地刮著,從最開始偶爾輕柔地刮,到後來風力和持續時間不斷增大,像一貼不致命的慢性毒藥,在人的血液中流動、迴圈,漸漸地扎下根來。

白樺伸了個懶腰,反應遲鈍地下床來,準備去梳洗、刷牙。剛走到客廳裡,聽到廚房裡有鍋碗瓢盆撞擊發出的聲音,開了門一看,小嫻正在做早飯。

小嫻轉過頭來,帶著哭腔地說:“我,我回來了。”

他看見她目光渾濁不清,純白的連衣裙上有斑斑點點的汙漬,高跟鞋上有泥土,腳跟磨破了皮,精神狀態很差。忙把她抱在懷裡,心疼地問她:“這是怎麼了?”

她說:“人家爬自家的牆頭出來的,什麼都沒帶,一分錢沒有,所以走著過來了。”兩行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兩圈,順著臉頰往下流。

他走到臥室,把小嫻的拖鞋拿過來,彎下腰,保持住一個半蹲半跪的姿勢,伸手脫去她的高跟鞋,輕輕地放到一邊,把印著花仙子的拖鞋給她穿上。穿好後,站起身來,摟住她的細腰,把她的頭放到自己肩膀上。

他感覺到,她的呼吸在他的頸部形成一種溫暖,淚水流過他的頸部,流過他的鎖骨,流到他的胸膛,無限地趨近於他的心房。

小嫻雖然是個千金小姐,沒吃過什麼苦,但她畢竟從小受了太多保護,爛漫的天性還沒脫去,看著白樺這樣疼愛她,沒過多久,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沙發上看肥皂劇了。

看她心情好轉,白樺就放心了。吃過小嫻做的麵條,背起公文包,向她投了一個飛吻,出門,向學校走去。

進了班級的教室,他先帶著同學們做一些基本練習,提氣,練聲,然後請音樂悟性比較好的同學上臺展示正確的發音方法。他看到挨著後門的角落裡,有一個剛剛轉學來的男孩子,生得英眉大眼,稜角分明,也和他當年讀書時候一樣,從不參與教師的任何教學活動。於是,叫這個男孩子上臺,給大家展示一下怎樣用正確的音部發音。

這個男孩子根本不理他,一個人翻看著音樂教材,全班緊張地看看他,又看看白樺,看白樺會不會發作。但白樺只是在心裡記住了這個孩子,彷彿能看到自己唸書時候的影子。

練功是同學們最不喜歡的十幾分鍾,同學們喜歡的是,才藝表演。

請上來的同學,一個比一個稀奇,甚至完全脫離音樂的內容了,什麼即興吟詩啊,什麼講笑話啊,什麼演啞劇啊,白樺哭笑不得。

他做了一個雙手往下壓的動作,說:“好!同學們多才多藝,有沒有誰想表演點兒和音樂有關的才藝呢?”

一位比較活潑和喜歡搞怪的男孩兒上去,唱了首英文歌。邊唱邊向臺下的同學拋飛吻,一會兒擠眉弄眼裝作成名歌手,一會兒像瘋狂的搖滾歌手又動又跳,擺出彈吉他的架勢,但根本沒有吉他在懷中,引得班上陣陣笑聲。原來,這個男孩兒從小在國外長大,深受西方文化影響,文化的根沒有種在國內。

白樺看了下表,還有幾分鐘下課,把眼光投向角落裡的那個冷峻男孩兒,說:“那位不聽課的同學,你既然不聽我講課,想必有可以自負的資本,你能上來給大家表演個才藝嗎?”

這是一個小小的、激將的把戲,然而剛好戳中了那男孩兒的軟肋。他果然上當了,也不回答,走到鋼琴位置上,坐下來,隨手一翻樂譜,就開彈。彈了一段相對來說難度比較大的樂章。只見他表情若有所思,彷彿是一種高深的冥想,完全不受對於樂譜的生疏的影響,雙手在黑白鍵和不同的音域間飛快地跳躍,身體富有激情地跟隨著節奏抖動,跌宕迴旋的音樂響徹室內,傳進聽者的耳朵,猛烈地叩響他們的心門。既而,自然地轉換成低柔的風韻,像小橋下的流水一般輕快,像即將面臨死亡的魚兒與乾涸的河床摩擦出的聲音,越來越輕柔,越來越沉寂,最後宛轉久絕。

一段曲子彈完,冷峻的少年一言不發地回到座位上,若無其事地繼續翻看《鋼琴入門教程》。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的表現簡直驚為天人。

白樺張著嘴發懵,一臉驚愕。良久,回過神來,拍著手說:“我原諒你的傲慢,因為你用你的表現證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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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剛剛初為人師的階段,遇上了這樣一個天才,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教得下這個孩子,心中不禁有些沮喪。

下課鈴“叮鈴鈴、叮鈴鈴”地響了。他心急火燎地收拾好東西,失魂落魄地回家去。路上,一直在思考問題。在藝術的領域中,上帝沒有把天分平均地分給所有人,有些人熱愛藝術,卻才思枯竭;有些人憑藉著天才,年少成名;有些人千錘百煉後,大器晚成;有些人終其一生,不為人知曉。但他又想,對於自己鍾愛的事物,保持住那顆熱戀般的心才是最要緊的,功利地對待藝術,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於是,他糾正了自己的觀念,掏出鑰匙開門,手顫抖得連鑰匙孔都對不準。小嫻打開門,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他把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衝進臥室,背對著小嫻說:“給我兩個小時就好。”

小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傻傻地思考了幾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把門關上,坐回沙發,重新進入《愛深深,風蕭蕭》的劇情之中,但她按了靜音,看起了啞劇。看那些演員又哭又鬧又上吊的功夫,但是沒有配音,突然覺得很新奇,很好玩。

屋內,白樺用手抹了一下臉,開啟記憶的大門,回想曾經駐足在森林的邊緣,聆聽到的、觸及靈魂的歌聲。他把在小嫻家裡彈奏的時候,按照自己的取向增加的部分加入進來,譜成組曲,寫在紙上。大的框架基本確定下來,然後慢慢地豐富組曲的內涵,使之變得有血有肉。

有些連接處的瑕疵,他一隻手打著拍著,嘴裡振振有詞地默唸,再三思量,揮動鋼筆,使之變得流暢。但是,其中哀傷和悲涼的意味太重了,讓處於痛苦中的聽眾會萌生絕望。

一部世所罕見的作品,正在慢慢揭開她神秘的面紗。她處子般的羞澀,正在被靈與肉的糾葛中,肉的吸引力所驅逐。儘管,她的父親在創造她的時候,自己也沒料想到,一時的靈光乍現,會生出一位未來的女王或者王妃,而不是滿臉雀斑的、尋常百姓家的姑娘。

白樺打定主意,要把這部作品送給那位天才少年。做為他的老師,自己能夠做到的,僅僅是如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