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以謝風華的性子知道這件事肯定要指責自己,但他也不後悔,只要人在,只要謝風華在,就好了。
燕昭極其淺眠地睡了一覺,就在謝風華旁邊,等一覺醒來看到床榻上謝風華仍舊平靜無波的面色,雖然已經接受現實,心裡的落差卻也是極大的。
他做了夢,夢中謝風華仍是原先那副爽朗美麗、生機無限的女子,風華風華,絕代風華亦不為過,她是當時京中最吸人眼球的女子,一顰一笑帶動多少人的心魄。
那時候,只用了一眼,他就陷在謝風華的圈子裡,再也沒能走出去。
這麼多年兩人走下來,他也從來沒想過要走出去。
燕昭微微回神,室內點燃了從宮中帶來的龍涎香,熟悉的味道卻是不熟悉的房間。他皺了皺眉,既然謝風華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那就沒必要在在此屈尊了。
穿整好衣服,燕昭睡了一覺醒神不少,眼裡的紅血絲還殘留不肯離去,但整個人的氣勢也積極了不少。他走出房門,一眼瞧見隨侍一旁的司箴。
司箴見他出來,連忙上前,做出任憑吩咐的姿態。
燕昭落下兩個字,又轉身回了房間,房門緊閉。
“回京。”
一行隊伍比陶沈二將帶著五十萬大軍回京的隊伍規模小了不少,幾乎可以忽略。可又因為隊伍前方的帶隊人物著實無法低調下來。
京中百姓得知皇上御駕親征,短短幾日便讓賊人燕明月和燕仲盡數伏誅,對燕昭的追捧更盛,尤其在知道燕昭將不慎落在敵人手裡的皇后娘娘一連救了回來。對燕昭的能力更是吹捧得神乎其技。
顧啟策馬走在前列,進京之前已經得到百姓夾道相迎的訊息,叫隊伍稍稍停了下來,走到燕昭的馬車跟前,低聲問道:“皇上,百姓夾道相迎,您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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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更顯得親民,也是一道面子功夫。
燕昭一手手輕輕撫順謝風華的長髮,似乎也是聽到這一聲詢問了,被他抱在懷裡的謝風華呼吸忽然重了兩下。
只是兩下,被時刻注意她的燕昭捕捉到了。
燕昭嘴邊凝起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回道:“出來,將朕的馬牽過來。”
有些不放心謝風華一個人呆在馬車內,燕昭捏了捏她的手心,感受到她溫熱的溫度,掀開簾子出了馬車。
燕昭的馬是匹純種的汗血寶馬,從頭到尾一身雪白,毛色柔順油亮,只從他長鳴的聲音和一雙沾染水汽的眼睛就能看出他非比尋常馬屁的傲氣。
馬認主,燕昭翻身上馬,汗血寶馬便撩起前蹄,長長嘶鳴一聲,讓燕昭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順了順鬃毛,一揚鞭,道:“出發。”
城門大開,最先列於兩側的文武百官,陶沈二將作為這次出兵的主力站在最前列,見到燕昭率先跪下,揚聲道:“恭迎陛下凱旋歸來!”
隨即文武百官皆跪在兩側行大禮,嘴裡拉長了音喊道:“恭迎陛下凱旋歸來!”
燕昭的心情比之前幾天自然平順了不少,戾氣最重的時候也過去了,他垂眸掃視,說道:“諸位愛卿請起。”
再多的話沒有,他想到如果這一刻,出來迎接的,或者與他一同凱旋而來的,如果能有謝風華的話,就好了。
想到謝風華昏迷躺在馬車內的場景,他捏緊了韁繩,忍住將笑意挑了上去。
意氣風發,傲然無雙。
這才是當今聖上該有的樣子。
宮裡頭,太后一早得到燕昭凱旋的訊息,她當然不會自降身份去迎接燕昭回來,雖然知道這乃人之常情,但是身居高位讓她一時忘卻自我。
她只知道,燕昭是自己的兒子,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必然是來向自己請安。
雖然有些可惜謝風華竟然被救回來了,但是傳聞她昏迷不醒,險些喪命,也能讓太后心情好上些許。
太后身邊的宮女猜度著此時她的心情,邊給她捶腿,邊道:“皇上今日回來,聽說全長安的百姓都出去夾到歡迎陛下,想來肯定是熱鬧得不得了呢!”
太后聽了高興,稍稍笑了笑,“怎麼,你想去看?”
“哪兒能啊,皇上指不定回來後一準來太后您這了,還需要出去看嗎?”
“嘖,小丫頭嘴真利索。”
宮女知道這是太后高興了,笑得更豔了。
然而出乎太后意料的是,燕昭回來之後,將謝風華帶了回來,便召集全太醫院的太醫合力給謝風華商量對策,而他更是寸步不離地呆在謝風華身邊,別說去給太后請安了,估計是連宮裡有太后這件事都給忘了。
也不能怪燕昭心小,主要是他放謝風華獨自在馬車上的這段時間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進馬車的時候就見謝風華白著一張臉,嘴唇都開始發紫。
燕昭的心立馬跟被攥緊了似的,連忙帶著謝風華進宮,將所有事情拋到腦後,就只跟衛毅交代了一聲,便再也不肯移動一步了。
說實在的,衛毅並不知道謝風華是怎麼了,除了表象有些難看,脈象很平靜,基本上與常人無異,他猜測是燕昭離開的這段時間謝風華沒感知到燕昭的存在,身體下意識的出了反應。
可這樣荒唐的話他可不打算告訴燕昭,只能裝裝樣子先把燕昭安撫過去。
果然不出衛毅所料,當天下午謝風華的狀況便有所回溫,燕昭連著整個太醫院的心也算徹底放下來了。
衛毅松了口氣,正準備提著藥箱離開,迎面撞上給謝風華端藥來的拂雲,簡直沒眼看。
拂雲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就是沒哭的時候都紅的嚇人,可見這位因為謝風華一病不起的事情給傷心成什麼樣了。
微嘆了口氣,衛毅匆匆離開。
拂雲手上端的這個並非之前給開的保胎藥,而是衛毅新開的保命藥,謝風華現在不能進食,只能用藥吊著命,看著面色紅潤不少,卻依舊半點要醒的跡象。
將藥碗放在燕昭手邊,現在照顧謝風華的這些活都是燕昭親自做的,從不假他人之手,就是拂雲最多也只是煎個藥。
燕昭一口一口將藥喂完,看了眼眼睛紅腫的拂雲,心底的氣消了些,卻也不代表事情過去了。
他站起身,背對著拂雲往外走,沉聲道:“拂雲,你跟朕出來。”
這筆賬,還是得從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