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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葵丘會盟安周室

就在管仲為“尊王攘夷大一統”謀劃新的宏偉藍圖時,一個人的出現,加速了他這一計劃的程序。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惠王姬閬的大兒子、太子姬鄭。他悄悄派人趕往齊國,向齊桓公稟告父親姬閬欲廢他而改立惠後之子帶為太子的事。齊桓公不敢相信,難道曾經深受“廢長立幼”之害的姬閬,不吸取子頹事件的教訓,晚年也會犯同樣的錯誤?

此事當然要管。可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周天子不是諸侯,不能你說管就管。齊桓公犯起難來。他決定朝議此事,交給大臣們討論。

一堂文武都熱鬧起來。高傒雖年高,對於動武的興趣仍不減當年。他提出,組織聯軍去成周。

齊桓公看看管仲。管仲感覺到齊桓公又想動兵了,自己再不說話,朝堂之上就會湧現一大批好戰分子。他趕緊出列奏道:不可單憑此一言就盲目出兵!你們想過沒有,去的是什麼地方?天子足下!此舉明明就是弒君謀反!使不得,使不得!

隰朋拉上王子城父高喊支援管仲。高傒見狀,趕緊說自己年事已高,話語不當,請相國諒解。

齊桓公起身走到管仲身邊,謙恭地問:依仲父如何才是好?

管仲說:這事交給我吧!說著,與齊桓公對視一眼。齊桓公從這一眼裡明白了什麼,轉過身說:那就煩仲父全權處置。眾愛卿如果沒別的事,就退朝吧。

朝議的事,往往會洩露天機。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齊桓公自然明白管仲的意思。退朝後的管仲與齊桓公商定,由管仲去與周太子姬鄭派來的使者密談,然後向可靠的諸侯發出會盟請柬。一切都在密謀中,暫不外傳。

齊國宰相管仲向可信任諸侯所發請柬的內容,歷史沒有記載,如今無可再查。歷史記載了當時發生的一連串故事。首先,這件事周惠王姬閬知道了。必須讓他知道!管仲說,我們是為周天下著想,光明磊落,不必掩掩藏藏,就以齊侯的名義向周惠王提出諸侯各國委託齊侯請求見太子。

周惠王姬閬問周公忌父(宰孔):這是怎麼回事?

宰孔是不可能把實情告訴他的,從某種角度講,宰孔也是反對“廢長立幼”的,他推說:正常情況下,太子也是應該與諸侯經常見見面的,利於他以後的執政。

周惠王說:我已經決定廢掉鄭而立帶了,你看這事怎麼辦?

宰孔知道,姬閬決定的成功率不在他自己手上,而在齊侯等諸侯的態度。所以他說:這就更應該讓太子與諸侯見面,讓太子以仁孝來勸說諸侯支援你的決定。阻,反而不好。

周惠王採納了宰孔的意見,將太子鄭喊來,告訴他:你去參加首止的會盟,並代表我警告齊侯,不要摻和天子家的私事!你不聽話,我就將兵權交給帶,你看著辦!

當姬鄭離開成周前往首止時,周惠王命令宰孔前往鄭國。鄭國現任國君是當年扶他上臺的姬突的兒子踕,他認為,讓鄭踕替自己教訓姬鄭,應該沒問題。

宰孔趕到鄭國時,鄭伯姬踕已經上路趕往首止。宰孔急了,讓車伕緊趕,在首止會盟的客棧前趕上了鄭伯姬踕。宰孔策馬將車趕過去,在客棧與鄭伯車隊中間停下。鄭伯的護衛過來呵斥,眼尖的鄭伯姬踕一眼看到車上的周公忌父,忙上前施禮問安。

兩人就在路邊說話。

宰孔:您這是趕哪兒去啊!

鄭踕:參加齊侯的會盟,說是有要事相商,不能不到場。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剛剛對楚動過武,他這又是想幹什麼呢?

宰孔看看左右沒人,便把周惠王“廢長立幼”的事說了,並問:您聽說了嗎?

鄭踕一聽,急切地問:真的嗎?

宰孔:真假都在天子肚皮裡,我也不好怎麼說。天子說太子鄭不聽話啊!說到這裡,他又問鄭踕:伐楚後,你在楚與齊這兩大強國之間,感覺如何啊?

鄭踕何等聰明,點點頭嘆聲氣:從鄭國跑到首止來會盟,趕上天氣不好,胸悶氣喘……

宰孔明白地點點頭:那還是身體重要啊!

鄭踕說:是啊!這麼說,如果是這麼一件事,我以為天子家的私事,還是少管為妙!說完,與宰孔雙手揖讓,轉身上車,讓車輛轉回頭朝來的路上賓士而去。

宰孔送走鄭踕,一回頭,看到了走進客棧的太子鄭,頓時一怔。以為眼花,再細看,果然是姬鄭。想說什麼,想了想,趕緊上車,讓車伕猛chou馬,飛馳而去。

這一幕讓管仲派在路邊打探的細作摸得一清二楚,立刻報告了管仲。管仲沒把細作的話告訴齊桓公。他深知鄭踕沒進客棧沒照面的事一旦傳開,誰都會找藉口走掉!誰願意去冒這個風險?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是管天子家的事!

第三天,管仲看到魯侯申、宋公御說、陳侯杵臼、衛侯毀、曹伯昭公班及許國新侯都到了,便建議齊桓公開始。齊侯不急地說:鄭伯姬踕可是個重要的人物,少他不行吧!

管仲暗示道:鄭伯遲一點,一定是路上耽擱,還是先議起來,邊議邊等吧。

齊桓公明白這話裡有意思,也就順他的話對大家說話,適時把太子鄭隆重推出。

太子鄭一出場,各諸侯都施禮請安。太子鄭事先經管仲調教了一番,明白這場戲演得好壞,關係到自己能不能登基做周朝的王權接班人,自然是傾注了全部心血進行“排練”!

太子鄭一把鼻涕一把淚,把事先編好的激情文章,演繹得淋漓盡致。諸侯群情激憤,但是,畢竟諸侯都有自己的考慮,覺得摻和天子家的私事總是不好,萬一真是王子帶執政,日後的小鞋穿起來可是難脫的!乾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關鍵時刻,管仲暗示齊桓公讓大家重溫姬閬當年上臺的故事。齊桓公就不客氣了,他大聲疾呼道:當年鄭侯能夠將他姬閬扶上位,我們為什麼不能?

管仲插嘴道:華夏之中國,之所以能為中國,乃以有父子君臣之大倫,一失則成夷狄矣。齊侯約請會盟首止,絕非齊之私利,乃不願再見釐王胡齊五年(前677)故事。

諸侯原本也是看風向使舵,見管仲如此說,便有大膽的問:我們組織聯軍去討伐,兵入成周,那是什麼行為啊?

管仲代齊桓公回答大家:我們不派兵,不組織聯軍。天子廢太子立幼的事只是太子現在到這裡來告訴我們,還沒形成事實,沒形成的事,都不能作為正式的藉口。如果我們動兵,那是犯上,萬萬不可!

諸侯都覺得有道理,便問良策。

管仲:我們要會盟成書,以書呈天子戒勉。

宋公御說:歷史上有先例嗎?

陳侯杵臼附和道:歷史上有的事,我們可以做。沒有的,那就要慎重。

管仲:當年商湯王履死後,伊尹輔商歷經外丙、仲壬兩朝,後又做了湯的長孫太甲的師保。“帝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作《肆命》,作《徂後》。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湯法,亂德,於是伊尹放之於桐宮。”[①見《史記·殷本紀》。

]①

管仲從懷裡拿出事先擬好的會盟上天子書,將會盟的原因一一敘說詳盡,其最重要的就是請周天子姬閬遵循周禮,切不可廢長立幼,喪失天子在天下諸侯面前的威望!大家聽完久久無語,旋即擊掌齊呼:好!不動干戈,以理服人,齊相此舉,開天下大事之先河。

這是周惠王二十二年(前655)八月,在首止一家客棧裡發生的故事。

諸侯一一在這份上天子書上畫押。交到齊桓公手上時,有人說了一句:還少鄭伯姬踕!

管仲明白這話裡的意思,故意激將齊桓公說:是啊!如果沒有鄭伯的簽字,分量少一半。

齊桓公問:依各位怎麼辦?

諸侯都在會盟書上簽字畫押過了,個個都想早點退出這是非之地,故不約而同地表示:鄭伯姬踕那點小事,還是齊侯你自己看著辦吧!

管仲趕緊暗中拉拉齊桓公的衣袖,對大家表示感謝,送客。

鄭文公姬踕回到國內,大夫孔叔知道後,對他說:這樣的事不好啊!國君的行為是不可以隨便的,輕則失親,引發患難啊!

八國會盟書上,只有七國的簽約,明顯不全。怎麼辦?管仲決定親率一支隊伍前往鄭國交涉。管仲做事縝密細緻,他已經得到訊息,鄭文公回國後遭遇眾臣不滿,立刻派人私下帶禮前往鄭國拜見孔叔,希望能夠成全首止會盟八國盟約上的事。孔叔一口答應。

得到了孔叔的認可,管仲帶陳完前往,甯戚率一支千人隊伍隨從。這個隊伍裡秘密地藏著一個人,那就是周朝太子姬鄭。

到了新鄭城外,管仲安營紮寨,然後向鄭文公送函,告訴他:齊師前來問責你逃避首止會盟一事,請你作出回覆!這是前遣,聯軍在後面。

鄭文公問大臣:誰願意代表我先去城外與管仲見面?

眾臣中無人敢與管仲見面,只有孔叔勉強答應可以一試。鄭文公便命孔叔代表自己前往。這私下已經說好的事,自然在客棧裡要來一場“演出”,是給孔叔的隨從們看的,回去好對鄭文公交代。果然,鄭文公感覺孔叔帶回來的訊息對自己與鄭國沒多少危害,便選個好日子前往管仲下榻的客棧裡補籤了字。管仲見首止會盟有了一個圓滿結果,很是高興,告訴鄭伯姬踕:周天子家的事,說好管也真好管,我可以說,就憑這書,太子鄭的屁股就不用挪席換座啦!

鄭文公聽他這麼說,心裡懊悔不迭,連連怪自己亂聽人話,以致得罪了齊伯與相國。管仲知道此是用人拉人心之際,也就多多給他灌足米糊湯,不讓他再倒向楚。並告訴他:以後齊侯有什麼事,都會喊上你的。太子鄭幾次想出來與鄭文公見面,因為管仲事先有話,你太子的行動屬於最高機密,不能外洩,否則性命攸關!太子鄭只好聽任管仲的安排。

管仲派人送十萬急件給齊桓公,告訴他:鄭伯姬踕已經在八國會盟書上補籤了字,現在我就將這書送給周天子去,可以肯定,周天子不會再做“廢長立幼”的蠢事啦!

果然,管仲的隊伍到了成周,周惠王派宰孔親自來到城外迎接。兩人見面,宰孔私下問管仲:太子一同來了沒有?

管仲笑笑:來了怎麼說,不來又怎麼說?

宰孔:最好沒來。寡不敵眾。

管仲:來了又怎麼說?

宰孔:來了,那就坐席無虛啦!

管仲笑笑:請宰孔帶我去見天子。宰孔答應,並準允篷車隨行。隊伍到了宮門口,宰孔安排管仲與他一起先入宮,側室朝覲天子。其他人在宮門外候旨。管仲事先安排甯戚在他入宮後派人悄悄將太子鄭送到太子府。管仲隨宰孔見到天子姬閬時,姬閬已經病得不輕,神志還是很清醒。惠後隨在左右。惠王讓管仲坐下。管仲沒坐,說:我是代表齊國向周天子進書來的,請在這裡按周禮進行。惠王看看惠後,惠後沒有離開的表示。管仲咳了咳,又道:周禮乃天下之法規,任何人都不可以逾越。天子如果疏忽,太史會記下來的。

惠王只好對惠後說:你們統統離開。

等屋裡只有宰孔與管仲時,管仲沒馬上將上天子書拿出來,而是給周惠王好好上了一堂課,重溫了當年的舊事,說得周惠王號啕大哭,連連向管仲認錯。管仲知道此事有定準了,朝宰孔暗示,宰孔立刻到門口秘密著人把太子鄭喊來,也把太史、三公請到場。自己守在門口,以防萬一……

屋裡的管仲已經將八國諸侯上天子書呈給周惠王。周惠王閱後,心境平穩了許多,知道如果換太子,勢必會遭到這八國諸侯的責難。若是帶為王,日子不好過在次,且性命攸關。他當下表示接受八國諸侯的勸阻,現在就將王璽傳給太子鄭。到了這時,管仲才向門口拋去眼色,那門口是他帶來的隨從,立刻告訴已經站在門外的宰孔等人,可以進來。

為了穩妥地把事辦好,惠王親自下旨將帶外派,減少帶可能會產生的後果。

惠後雖然隱約猜到管仲的到來可能與太子鄭有關,但她不相信一個管仲能來干涉天子家的私事。當她知道惠王在病榻上對著三公宣佈了王位傳給太子鄭的訊息,這下真急了,趕緊去找帶。帶不在家中。她急急趕到周惠王面前,已成事實。她能如何?只能用婦人的手段去折磨周惠王。而姬鄭此時也不示弱,派了護衛日夜不離地守著周惠王。宮中任何訊息對外全部封鎖,惠後連想喊兒子帶來,都沒辦法。

齊桓公干涉周天子家事的訊息不脛而走。

楚文王坐不住了,立刻讓鬥穀於菟發兵攻打弦國。弦侯從來對楚不屈服,奇怪的是也不設防,只是與道(今河南確山北)、柏(今河南舞陽東南)、黃(今河南潢川西)結姻,以聯姻形式相互保護。鬥穀於菟掌握了弦侯的弱處,早早將兵悄無聲息地運到弦邑城外密林裡隱藏起來,趁著一個霧重的早上,突然襲擊毫無防備的弦國。弦侯連喊叫都沒來得及,更不用說讓周圍國家集兵支援,隻身逃往黃國避難。好在黃國早在周惠王十九年(前658)就與齊國結盟,楚不敢輕率進攻黃國。

訊息傳開,楚國與中原接壤之地的江(今河南正陽南)、道、柏紛紛向黃學習,向齊國靠攏,尋求齊國的保護。

這件事還影響了另一個人,他就是晉獻公詭諸。

晉獻公詭諸見齊桓公會盟八國諸侯干涉周天子事,烈士暮年頓時熱血沸騰,壯志不已。他不思如何向齊桓公學習,而是看好了虞、虢兩國,認為透過這兩國,他才能掃蕩中原馳騁萬里無阻擋!

地處黃河南北的虢國(今河南三門峽一帶),是晉國向中原發展的首要障礙。晉獻公決心滅虢。但滅虢須經過南部邊境的另一小國虞(今山西平陸境內)。虞、虢兩國唇齒相依,關係又十分密切,都是周王室親近的小國,晉獻公多年來一直為此猶豫不決,遲遲未敢下手。五年前,齊桓公舉聯軍伐狄的時候,晉獻公詭諸就曾經認為時機到了,召集文武大臣商議對策。

那一刻,大夫荀息當即獻計,請晉獻公用北屈的良馬、垂棘的玉璧,獻給虞君,假道虞國而伐虢。晉獻公捨不得寶馬和玉璧,說:垂棘之璧是先君傳下來的寶貝;屈地所產的良馬是我的駿馬。如果他們接受了我們的禮物而又不借給我們路,那怎麼辦?

荀息:不會這樣,他們如果不借路給我們,一定不會接受我們的禮物;如果他們接受了禮物而借路給我們,這就好比我們把垂棘之璧從內府轉藏到外府,把屈地產的良馬從內廄牽出來關在外廄裡,有什麼好擔憂呢?

晉獻公擔心虞國有賢臣宮之奇,恐怕虞君不會上當。

荀息申辯道:宮之奇之為人,懦而不能強諫,且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諫,將不聽。倒是那位百里奚得防著一些。但也好辦,這位百里奚在虞侯那裡沒地位。

於是,晉獻公決計賄賂虞君,假道滅虢。

晉獻公派荀息帶著千里馬和名貴的玉璧出使虞國,勸說虞君借給晉師道路而伐虢,並再三表示不對虞國產生任何影響,如果不信,可以立據為證。果然不出荀息所料,貪婪而又目光短淺的虞君盯上寶玉和駿馬,就想答應下來。

宮之奇勸諫說:不可以答應呀!虞國跟虢國,就像車牙跟車輔,車牙依賴車輔,車輔也依賴車牙,這正是虞虢相依的形勢。古人有句話說:“嘴唇沒有了,牙齒就會感到寒冷。”虢國不被滅亡,靠的是有虞國;虞國不被滅亡,靠的是有虢國。如果我們借路給晉國,那麼虢國早晨滅亡,虞國晚上也就會跟著滅亡。怎麼能借路給晉國呢?

虞公不聽宮之奇的話,說:晉與我同宗啊,豈能害我。

宮之奇說:“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勳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況以國乎?”[①

見《左傳·僖公五年》,大意為:太伯和虞仲都是太王的兒子,太伯不從父命,因此沒有繼承周朝的王位。虢仲和虢叔都是王季的兒子,當過文王的執政大臣,對周王室立下過功勳,記載他們功績的盟書在盟府裡儲存著。晉國將虢國都要滅掉,對虞國還能有什麼愛惜?再說晉國愛虞國,這種愛比桓叔和莊伯的後人對晉國更親近嗎?桓叔和莊伯的後人有什麼罪過,而晉獻公把他們都殺掉了,不就是因為他感到他們是一種威脅嗎?至親的人因為恃寵而威脅到晉獻公,而且還要把他們殺掉,何況一個國家對他的威脅呢?

]①

虞公搖搖手道:我的祭品豐盛潔淨,神明一定會保佑我。

宮之奇說:“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則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憑依,將在德矣。若晉取虞,而明德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②

見《左傳·僖公五年》,大意為:我聽說過,鬼神不隨便親近哪個人,只保佑有德行的人。所以《周書》上說:上天對人不分親疏,只幫助有德行的人。還說:五穀祭品不算芳香,只有美德會芳香四溢。《周書》上又說:人們的祭品沒有什麼不同,只有有美德的人的祭品神才會享用。照《周書》這麼說,君主沒有德行,民眾就不會和睦,神明也不會享用他的祭品。神明所依憑的,在於人的德行。如果晉國奪取了虞國,用他的美德向神明進獻祭品,難道神明會不享用嗎?

]②

虞公拒絕了宮之奇的勸諫,欣然接受了晉獻公的禮品,答應借給晉國道路。

晉獻公詭諸任命裡克、荀息率兵透過虞國,並會同虞軍,向虢國挺進,攻下虢國的下陽(亦稱夏陽。今山西平陸南)。初探效果極佳。

五年過去了,包括齊國在內,沒一個國家對晉獻公借道伐虢的事提出異議。但北屈的良馬、垂棘的玉璧還“存放”在虞國,詭諸一想起這件事,心裡就有些不痛快,自己家的寶貝,老擱在人家那裡總不是事啊!

現在,楚文王滅弦國的訊息再次勾起晉獻公詭諸的野心慾望,他感覺時機到了。

故伎重演,仍然向虞國借道伐虢。晉獻公怕宮之奇從中作梗。荀息說:老辦法,挑唆虞公不聽他的嘛。果然,虞公不聽宮之奇的。滅掉虢國,虢公狼狽逃往衛國,心裡又惦著家人,悄悄潛入虞國,想與家人見面。晉軍細作密得此事,在荀息策劃之下,晉師於返回晉國的途中,以虞國窩藏虢公的由頭,對虞突然發起襲擊,輕而易舉地滅掉虞國,俘虜了虞君與大夫井伯。

荀息拿著他原先送出去的垂棘之璧,牽著北屈駿馬,回報晉獻公。

晉獻公看著玉璧,撫著寶馬,感嘆道:璧倒還是老樣子,只是馬的年齒大了些。

訊息傳到管仲耳裡,他對齊桓公嘆道:如果虞公不貪垂棘之璧和北屈駿馬,如果虞公想到這些寶物比江山要差得多,如果虞公把宮之奇的話聽進一點點,都不會丟了江山。虞與虢唇齒相依,還有周王室幫助,何能這麼快滅了?這就是貪小利的結果啊!所以說,小利是大利之害!

管仲越來越認為,有一個大家都能遵守的規矩是維護周室與天下的宗旨,否則,這天下還有什麼規矩與道德可言?

周惠王二十五年(前65)春,姬閬因病而故。守在姬閬身邊的姬鄭因為早早地採取措施,加上對惠後與王子帶嚴加封鎖消息,朝中文武大臣都知道太子鄭是新天子,誰也不願意逆時而行,惠後與王子帶孤掌難鳴。這種形勢下,從成周通向齊國的大道小路上,一匹匹千里馬在飛馳,這正是姬鄭派往齊國的密使。管仲在事先曾經提醒姬鄭,如果惠王“過去”,你首先秘不發喪,迅速通報齊侯,齊侯在第一時間內聯絡其他首止會盟簽字的諸侯。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你接位不出差錯。管仲還提醒他,送信的信使應該派出多位,以防奸人路劫。

得到姬鄭報喪,管仲在第一時間裡派快騎趕往宋、衛、許、曹、陳、魯、鄭諸侯國,要他們以最快的迅速趕到洮(今山東鄄城西南)會盟。內容也事先通報於大家。所有人接到這個訊息,沒一個落後。鄭踕更是積極無比。《左傳·僖公八年》:“八年春正月,公會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於洮。襄王定位而後發喪。”

姬鄭被以齊桓公為首的八國諸侯擁推為周天子,坐上了天子位置。位置坐好了,姬鄭這才宣佈周惠王的死訊。然而,姬鄭心裡非常明白,自己雖已是天子,但強悍的對手王子帶一直是心腹之患,難以除卻。

年近八旬的管仲深感疲憊。幾十年來順著這個世界的動盪而奔波,現在,他深深感覺,要想防止諸侯之間曠日持久的紛爭,樹立穩定的社會基礎,必須對這種不顧大局的行為施行懲戒。說到懲戒,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制定一種制度。只有用制度來約束行為,天下的和諧才有可能實現。這一觀點正好與齊桓公不謀而合。齊桓公認為,做一個“尊王攘夷”的領頭人,遠不如制定一個千秋大業的規矩來得重要。前者是維持短暫的秩序,後者則是永遠的“周禮”!天下只有一個大家都能遵守的“規矩”,太平與安寧才能有保證,戰亂頻發、生靈塗炭的亂世才能一去不復返。

為了完成這個雄偉方案,管仲再次為齊桓公構建成就霸業的雄偉思想,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制定制度。齊桓公接納了管仲的懷柔政策,向剛剛上臺的周襄王姬鄭提出要在長滿葵菜的地方“會盟”,確保各諸侯國能夠永遠忠於周天子。姬鄭得到這個訊息,興奮異常,立刻命令周公忌父於周襄王元年(前651)夏天,前往葵丘(宋邑。今河南民權東北),參加由齊桓公主持的天下諸侯會盟。

這次會盟,管仲儘可能地多請了一些人,其中包括晉獻公。出於對晉國形勢的關注,管仲提醒齊桓公,雖然齊姬不在了,申生不在了,但晉國還在,晉國的民眾還是周天子的庶民,最好還是通知晉獻公詭諸,他總是齊國的女婿嘛!

接到請柬的晉獻公並沒有遲疑,他知道齊桓公現在是中原諸侯各國公認的霸主,立刻動身前往。畢竟年老體衰,路上走得慢,會盟結束,晉獻公還沒趕到……

黃河不知是何次的改道,從這片土地上經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湖泊,就在這湖泊的南岸,長滿了葵菜。葵菜是這個世界奉獻給人類最豐富多彩的蔬菜,寬大葉如盆,紫紅小葉如血,特別是綠如碧玉、寬大如盆的葵菜長滿了大河兩岸,在夏日烈陽下,格外好看。一隊隊的車乘向著這個長滿葵菜的地方而來,並不大的葵丘城裡一下子擠滿了來自周天朝以及各國的國君和隨行人員。地方雖然是宋國的,但齊國運來了十車金銀,這些硬通貨足以開支這次會盟的全部費用。

會盟的地點在城外的一片葵菜地裡,中間搭起了高高的臺,依東西兩邊擺席,從北為上順序向南一邊四席,東邊首席為齊,挨著是魯、宋、陳;西邊首席為鄭,挨著的是衛、晉、許、曹。北方正中是周天子的特使宰孔。除了晉席空著,各諸侯國都到了。宰孔入席,各諸侯國才能入席。宰孔入席後,又起身,令隨從將周天子帶給齊侯的禮物捧出。禮物出現時,宰孔說:天子讓我告訴齊侯,他姬鄭在宗廟中祭祀文王武王,並將祭祀先王的胙肉帶來給齊侯,以表彰你謙卑勞累。還有紅色的弓箭,以及諸侯朝覲天子的車乘……請你在接受這些時,不必下拜受賜。

正準備上前受禮的齊桓公,聽說不必下拜,怔了一怔,他看了看四下。宰孔這番話在全場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在場的諸侯都知道,祭祀的宗廟胙肉只應分給同姓,現在這樣做,可見齊侯在周襄王姬鄭心目中的地位。這還不算,周天子還讓宰孔帶信說,不必下拜就可以直接拿走。有這樣的事嗎?難道齊侯成了周天子的長輩不成!

在講究禮儀的時代,改變一種規矩,需要有依據,特別是當時風頭正勁的齊侯,他頭腦還沒糊塗到昏厥的地步,一眼看到管仲朝他走來,便使眼神讓他過來。管仲過來,認真地告訴他:你的一言一行都在諸侯的眼裡,你想讓他們聽你擺佈,首先你得能夠聽周天子的,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的根本啊!

齊桓公不以為然道:我乘車的會盟有三次,兵車的會盟有六次,九次召集諸侯,統一匡正天下。北征到達孤竹、山戎、穢貉,拘獲了大夏國君。西征到流沙西虞,南征到吳、越、巴、牂牁、、不庾、雕題、黑齒、荊夷各國,沒有誰敢違反我的命令。而中原國家輕視我,這是為什麼?從前夏、商、周三代受命為王的,難道能超出我這樣的功業嗎?

管仲說:吉祥的鳳凰鸞鳥不來降臨,而鷹隼鴟梟很多;眾神不來顯靈,龜甲不露徵兆,而拿著粟草卜筮卻屢次卜中;時雨甘露不下,狂風暴雨經常有;五穀不豐多,六畜不興旺,而蓬蒿藜草遍地茂盛。鳳凰的文采,前面是“德義”,後面才是“日昌”。從前受命為王的,總是龍龜來到,黃河出圖,洛水出書,地上出現乘黃神馬。現在三種吉祥物都未出現,即使受命為王,還是要失去諸侯支援,那又有什麼用啊!

聽到這裡,齊桓公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戰,心裡有一絲畏懼掠過,頓時明白了什麼。他對宰孔說:天子的威嚴就在眼前,不離咫尺,我小白承奉天子之命能不需下堂拜賜,但我擔心這樣一來,造成禮節混亂,為天子增羞,萬萬不可。說完,退出會盟場所,下到臺下,先拜稽首,然後到兩階之間拜,再入堂,又再拜稽首,五叩三拜完畢。最後上前接受賞服、大車、龍旗九遊、渠門赤旗。

這一著,諸侯當場看到,人人稱道小白守禮。

午宴後,宰孔問齊桓公還有什麼內容。齊桓公告訴他:相國總結這幾十年裡你打我、我伐你的戰爭更像是在上演一部“鬧劇”。為此,仲父提出為穩定天下忠誠天子,想與大家討論一個妥善的方法,也就是規矩。訂下規矩,使人人都遵照執行。您看行不行啊?宰孔感興趣地說:好啊,太好了!我能參加聽聽嗎?宰孔要聽聽,眾人誰有理由說不讓他宰孔聽、參加啊。宰孔要參加,可就為難了管仲。依管仲在齊國的做法,講者為尊,居北而席。諸侯都得席南位而面北。宰孔代表著周天子,周天子也能居管仲學生之席嗎?就在這個時候,宰孔一眼看出了管仲的意思,笑道:我雖是周天子的代表,但任務完成了,現在我就是忌父,純屬周朝一位大夫或者說是卿士嘛。論年歲,相國快近太公鶴壽,能給我們說說上朝典故,這是何等好的機會啊!請相國入師席,吾與諸侯面北聆聽師訓。宰孔這麼說,管仲這才寬下心。齊桓公重新整理排位,自然是宰孔靠管仲最近,在宰孔後一張桌的地方放著齊侯與鄭侯的桌席,其他人更朝後一桌距離。

在管仲與齊侯、鄭侯之間分別擺下兩席,一席是空的,一席上坐著陳完,他負責記錄管仲講課的內容。

管仲講解天下大勢,諸侯間的危機。管仲有言:戎狄之強,楚國之強,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由此,則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見義不為,無勇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

這番大道理後面,誰都能猜測出管仲深藏著什麼。慢慢地,管仲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他所需要的話題上,進入了“對話”階段。管仲提問題,請諸侯暢所欲言回答。回答的諸侯必須就席陳完對面的位置上。

這次“對話”,諸侯提出的問題多達數百個。事後彙總,管仲一一重新審視、整理、歸納,提出了諸侯國之間的道德約束準則。

透過這場講課與“對話”,管仲真正的目的是要引諸侯到他的思路上。從這數百件提案與答題中可以看出,諸侯大多贊成管仲的意見,一致願意緊密團結在以齊侯為帥旗的聯盟周圍。有人提出,趁熱打鐵,就此機會將下一步的工作做掉。

下一步是什麼工作呢?大家在猜測。

管仲在深思,如果現在就把大家的意見歸納起來,提出簽訂合約,不是不可以,卻顯得倉促!有些條約,還是需要反覆斟酌,有必要的話,還是先個別私下通通氣,取得一致態度,再到公開場合,可能效果會更好……

最為聰明的角色是宰孔。管仲將自己的想法與宰孔作了溝通。宰孔大為賞識,堅決支援。有了宰孔的支援,齊桓公宣佈天氣進入暑夏,太熱了,是否等仲父好好將大家提出的意見歸納歸納,整理出一個完善的東西,再請大家繼續會盟?

宰孔帶頭表示同意,款待雖好,畢竟進入夏天,天氣越來越炎熱。秋天再會盟一次,好啊!說定了啊,就在這裡,這裡的葵菜真的很好吃啊!還有那麼多的齊國美女相陪,真讓人樂而忘返啊!

葵菜依然長得很旺盛,人們還沒從暑氣中完全擺脫,秋天就到了。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班人馬,桌子的擺式也沒變化。不同的是,在這座臺的左前方新設一祭壇。

周天子的特使周公忌父入席時,晉獻公那席位上仍然是空著的。管仲告訴齊桓公,晉獻公出發又遲了幾天,怕是要晚到數日,已派人到路上去接了。但不能等了,如期開始吧!

宰孔到達的當天晚上,管仲照例先拜訪了他,將這次會盟的內容一一報與宰孔。宰孔聽了,看了,逐字逐句研究,然後抬頭對管仲說:你提出的“居處莊、事君忠、蒞官敬、朋友篤、戰陣勇”能不能每句用一字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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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謙恭地表示:願聆聽教誨。

宰孔說:仁、禮、義、信、強。

管仲趕緊離席行大禮。

宰孔告訴他:我夏天會盟結束回成周就向天子建議授您爵位,沒有您,這天下怕是很難再維持下去……

管仲:夷吾 之願,周室千秋萬代。

宰孔:這次我回去,一定要再次報告天子,讓他請您做上卿。

管仲搖搖頭:這件事,還是不要再提了。以前就有過的,是我推掉了。你看我這年齡還能出遠門嗎?我能夠幫助你們把天下諸侯的心都團到一起,就非常滿足了……

宰孔在這個夜晚,第一次明白了管仲的偉大胸懷。面對秋夜晚上的繁星,宰孔感嘆道:天下如果沒有管仲,那會亂成什麼樣子?

這一夜,宰孔沒有閒著,他訪問了鄭侯及其他諸侯,希望他們明天能夠支援齊侯。

第二天,會盟正式開始,就在夏天會盟的場上。大家聽管仲作了這次會盟內容的解說,討論了管仲起草的葵丘盟約。這次盟約,被後人孟子記載了下來。內容是:

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

再命曰:尊賢育才,以彰有德。

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賓旅。

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

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

(《孟子·告子下》)

這五條翻譯成今天的文字就是——

第一條:凡不孝的兒子,必須誅滅!凡已定立了的太子,不得擅自更換。更不能隨便將妾替代正房做夫人。用今天的流行話說,二奶永遠不能做**!

第二條:要尊重賢人,培養人才,對於有德行的人,一定要給予表彰並實施保護。

第三條:尊敬老年人,慈愛幼童。對於外國的來賓,有住在境內的,儘量給予照顧,不要使他流落,體現國家的寬容與顏面。

第四條:士卿不再世襲。官員不許兼職。士大夫犯罪,國君不能擅自殺。孔子後來改成的“刑不上大夫”即源於此。

第五條:不許亂築堤壩,損人利己;鄰國有饑荒,不許限制糧食出口;有封賞的大事,一定要互相通報,不得私自進行,暗箱操作。

就我們現在來看,這五條除了“無專殺大夫”這條,其他的放到今天也仍然是有效的呀!

全場一致透過。

在宰孔的帶領下,齊桓公走在最前面,大家一起到左前方的另一罈上參加祭祀誓盟。

這次誓盟與往常不同的是,沒搞歃血。而是獻上六畜,在神靈前讀葵丘盟約,然後大家一起對神靈起誓:

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於好。

誓盟結束,陳完帶人奉上筆墨,請宰孔帶頭,諸侯依伯叔季爵順序一一在公約上簽字畫押。完畢後,齊桓公以盛大的酒宴款待大家。

酒過三巡。齊桓公突然忍不住了,端著酒杯過來給宰孔敬酒,頗有矜高之色地提議道:寡人聽說夏、商、周三代都有封禪之事,寡人欲趁此盛會,封泰山,禪梁父,如何?

宰孔聞之臉色大變!

宰孔變色不是沒有原因。登臨泰山祭祀,就是把自己的功績報知於天地,只有天子(還不是普通天子,多是開國天子)才有這種資格,因為天子的權力是上天給予的。自黃帝始,這件事就被看成天下最大的事件。封泰山就是祭天,禪梁父就是祭地。諸侯的權力,是祖德世襲,代代相傳。諸侯只能祭祖,無權祭天祭地封泰山、禪梁父!

齊桓公要祭天,這就等於告訴宰孔,他小白要宣佈取代周天子!

別的可能忍,這種事是不能忍讓的。

宰孔當場憤然回答:你以為可,誰敢說不可!

接著,離席私下對管仲告誡:封禪之事,哪是諸侯該說的話!你就不能勸諫嗎?

管仲聽說這事,也十分地震驚,與鮑叔牙連夜找小白談心,極力勸阻齊桓公不要去封什麼泰山。齊桓公一聽就把臉放下了。管仲看看齊桓公一臉驕色,與鮑叔牙交換了個眼色,勸道:封禪要有天地之吉象。如吉象未出現,尚須等待。再者,如今天子在位,欲封泰山,禪梁父,必須有天子旨意。二者缺一不可。

齊桓公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天之吉象已經出現,齊國連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這就是天之吉象。至於天子旨意,我告訴了宰孔,請他轉告周天子,給寡人下旨,不就行了嘛!

鮑叔牙:天之吉象,要有鳳凰來儀。

齊桓公笑道:鳳凰來儀?派人去捉一隻鳳凰來就是了!古時孔甲好龍,能派人捉龍,我就不能捉鳳凰?

管仲向鮑叔牙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鮑叔牙知道管仲是在提醒他不要太頂撞使齊桓公下不了臺。緩了緩氣氛後,管仲接著和藹地說:古代封泰山祭天,禪梁父山祭地的有七十二家,而我所能記得的不過只有十二家。這就是古代的無懷氏封泰山祭天,伏羲封泰山祭天,神農封泰山祭天,炎帝封泰山祭天,黃帝封泰山祭天,還有堯封泰山祭天,舜封泰山祭天,禹封泰山祭天,接著是湯封泰山祭天,周成王封泰山祭天。他們都是承受天命然後才舉行封禪大典的。

齊桓公:我北伐山戎,遠過孤竹國;西伐大夏,涉渡流沙河,束戰馬,懸兵車,攀登卑耳山,南伐到了召陵,登熊耳山以望長江漢水。與各諸侯國兵車之會有三次,乘車之會有六次,做到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各國諸侯沒有敢違抗我的。這同古時夏商周三代承受天命,有什麼不同呢?

管仲見不能用道理說服齊桓公,只好直言道:古時舉行封禪大典的國家,盛在祭器裡的是鬱山上的黍和北里長的禾;鋪在地上作為墊席的是江淮之間特產的三脊茅草。東海送來比目魚,西海送來比翼鳥,然後,不召而自至的東西還有十五種之多。我們現在的情況是鳳凰麒麟不來,象徵祥瑞的嘉穀不生,然而蓬蒿藜莠等雜草卻很繁茂,鴟鴞之類的兇禽惡鳥不斷來臨,還想要舉行封禪大典,豈不是不應該嗎?

齊桓公聞後,久久無語,最終還是放棄了封泰山祭天地的想法。

封泰山的事,緩一緩。這一緩,就緩了四百多年,直到秦始皇一統天下後,嬴政才實現了小白的願望。

宰孔一夜未眠,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得到管仲登室解釋齊桓公放棄封泰山的事,並替齊桓公遮掩道:齊侯只是心直口快,並沒外面說得那麼嚴重……

管仲替齊桓公抹粉,宰孔是明白的,輕嘆一句:也真虧了您啊!然後與管仲告辭,打道回成周。

宰孔在回去的路上,行去半日光景,路遇一浩浩蕩蕩隊伍過來,他停下,等隊伍過來,見是晉獻公詭諸的車隊,忙上前招呼。晉獻公見是宰孔,聽說他已經參加完會盟,忍不住後悔道:夏盟沒趕上,秋盟仍然沒有趕上,這是為什麼?難道說,我晉國不如齊?宰孔討好地說:齊桓公越發驕橫了,不盡力修行德政,腦子竟是一些不切合實際的胡思亂想。諸侯對齊國都不是很滿意。

晉獻公搖搖頭說:我知道他。齊姬之死,特別是申生之死,我欠他的。要不,我這一把年紀,身體也越來越不行,趕來為何?就是想取得他的原諒啊!

宰孔沒有告訴晉獻公葵丘會盟的實質,而是說:齊國接下來很可能會去攻打北方狄人或是東、南方的夷人、楚人,肯定不會向西方的晉國用兵。我看您還是不用去了。

宰孔說完,滿以為晉獻公一定會很高興,沒想到晉獻公頹廢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點點頭,就下令轉身回國了。宰孔心裡很明白,此時年老體弱的晉獻公心傷在與三個兒子感情破裂上。宰孔一邊上車,一邊對他的車伕說:我看晉侯快要死了吧。晉國以太嶽山為城垣,以汾河、大河、涑水和澮水為護城河,戎、狄環繞在它的周圍,土地廣袤,如能專心治理,誰敢與他爭鋒呢?你看,他大張旗鼓地去參加會盟,半道卻僅憑我一句話就轉身回去了!看來晉侯命不久矣!

晉獻公為何急急地趕回去?原來家裡已經不是他說了算啦!驪姬清除了所有的障礙,穩穩當當把兒子奚齊扶上太子寶座,奪嫡陰謀大功告成。

這一刻,老朽的晉獻公已不在驪姬的眼中,她開始百般地厭惡他,有時甚至公然在晉獻公面前與優施卿卿我我,氣得晉獻公吐血。優施說:你氣吧,但你不要忘記,是你把我劁割成廢人。我現在不恨你,因為我的兒子做了太子,你想改變已經來不及了!

晉獻公明白過來,暗中數次遣人召重耳。重耳四十三歲那年因驪姬陷害,被武士勃鞮追趕到蒲城,砍了一隻袖子,逃到北狄(今陝西渭水一帶)。當時跟隨他逃難的,還有晉國的一幫文人武將,較有名的是狐毛、狐偃、趙衰、魏犨、狐射姑、顛頡、介子推、先軫等人。[①

《左傳》稱晉文公十七歲而“有士五人”,五個人是誰,《左傳》沒有言明,杜預注稱就是跟隨他流亡的狐偃、趙衰、顛頡、魏犨、胥臣。《史記》記載五個人是趙衰、狐偃、賈佗、先軫、魏犨。

]①

北狄久有與中原和睦的願望,知道晉國公子重耳帶了一幫有名望的人來,立刻將這夥“難民”奉為上賓,還把征服咎如(赤狄別名,隗姓)時收納的兩個漂亮女子嫁給他們,小的叫季隗,嫁給了重耳,生下兩個兒子,取名伯鰷、叔劉。大的叫叔隗,嫁給了趙衰,生了個兒子取名趙盾。

驪姬與優施早就設下關關道道,晉獻公身邊的鳥兒都飛不出,更莫說信。誰送信誰先送命!時間一長,晉獻公病倒了。臨終的晉獻公不想讓外人知道奚齊與卓子不是他的兒子,將荀息喊到面前,把奚齊託孤給他。

晉獻公死後,荀息依照周律,宣讀晉獻公詭諸遺囑:立奚齊為國君,主持喪禮。

在喪禮沒開始前,申生的師傅裡克帶著一班老臣趕到朝堂之上,責問荀息。

荀息說:我受先君遺命,扶助幼主,除了奚齊,我不知還有他人。如果仍不能立,只有一死,以謝九泉下的先君。

邳鄭父勸說:這樣死去,未免太不值得了。我看還是改變主意吧!

荀息:我以忠信向先君作過保證,寧可去死,也不改變主意。

邳鄭父見荀息鐵石心腸,就告辭出來,另想別的辦法。依裡克與邳鄭父的安排,買了一個大力士,換上晉君衛隊的服裝,混雜在王宮衛隊裡,在給獻公辦喪事的時候,把幼主奚齊刺死在靈堂上。靈堂內外頓時一片哭喊聲。荀息苦心經營一場,落到這等地步,不禁伏在獻公柩前痛哭起來,說著就要碰柱而死。

驪姬急忙叫人攔住,勸說道:幼主雖死,但還有卓子,也可扶立為君嘛。

荀息聽著有理,重振精神,殺死了數十名守靈的衛士,另派可靠的衛隊守靈。

又一次安排晉獻公喪禮的朝會上,左司馬梁五見大臣裡沒有裡克、邳鄭父,知道情況有變,退朝後,梁五很不滿地對東關五說:我看荀息是個膽小鬼,做事謹小慎微。不除裡克、邳鄭父,晉國的大權怎能弄到咱手裡呢!

東關五:你說該怎麼辦好呢?

梁五便把自己早想好的一套計謀告訴了東關五。

當天晚上,晉大夫騅遄家裡,突然闖進來一個名叫屠岸夷的大漢,因他和騅遄自幼很好,就將梁五、東關五如何收買他,讓他在安葬獻公時,趁機殺死裡克、邳鄭父的計謀說了一遍。騅遄聽了大吃一驚,說:你若不去,料定“二五”還會派他人去幹,不如將計就計。

屠岸夷當夜被送到邳鄭父家中。裡克在這裡與屠岸夷會面,告訴他:楚國已經知道晉獻公死亡。“佈德施惠”“結好諸侯”和重貢周天子來鞏固王位的楚成王熊惲,覺得這是一個與齊桓公叫板的好機會,已經出兵。裡克說:我們的任務是把好朝堂與內宮的事。

商量的結果是,屠岸夷負責在給晉獻公送喪時,解決“二五”!

裡克沒想到,楚軍在晉國都城的外城遭遇到優施強烈的抵抗,楚軍根本無法攻入外城,更不用說內城的王城與朝堂了!

當荀息召集一班文武官員草草為晉獻公送葬時,左司馬梁五與東關五以為屠岸夷還是他的人,一點沒防備。屠岸夷趁著出殯,上前拉住梁五與東關五,揮刀結果了他們的性命。士兵們一見,隊伍大亂,四處逃竄,屠岸夷跳在一塊石頭上,高聲呼喊著:大夥不要慌亂,我奉老大夫裡克命令,殺除奸黨,為太子申生報仇,迎接重耳回國,願跟我的就站過來!

早早就將驪姬與優施等人的罪行明昭天下的裡克,此刻完全爭取到了城中民眾與將士,並控制了朝殿與後宮。荀息見狀,把卓子拉在身邊,對裡克說:我奉晉侯遺命,立奚齊為國君,奚齊被殺,現在立卓子為君。你想殺他們,請你讓我完成使命再殺他,可以嗎?

裡克:不行!晉國不能讓野種雜草存生!說著,揮手上前將卓子砍於殿前。

驪姬急叫優施。優施此刻卻在外城,怎麼也進不來!

裡克冷冷地對荀息說:你不會把那個妖姬護著當母後吧!

荀息:我當然不會。接著,無奈地說:裡克啊,你的任務完成了。我的任務是不是也算完成了?說完便要離開。裡克說:大夫別走,你是託孤大臣。晉國一日無主,你的任務就沒有完成。

既然這樣,請將軍與我一起商量對策。荀息邀裡克到一邊坐下商量。商量的結果是分兩隊人馬前往城外,請重耳與夷吾,他們誰先回來,就扶誰登基。

荀息:重耳大啊!

裡克:非常時期,顧不上了。你要說晉獻公的兒子,城裡還有,但你能找到嗎?殺他頭也不會來做這位置的!

荀息只好同意,立刻派人潛出城去。

這時有人說,驪姬不見了。裡克下令尋找,結果,在一口井邊尋到了正要投井的驪姬,立刻把她抓來,命令全城的屠夫到場,將剝去衣裳的驪姬活活放在案板上,讓屠夫們一刀刀地先割肉,然後將她剁成了肉泥……

裡克派人通報楚王的同時也與夷吾與重耳聯絡。重耳接到訊息,立刻帶兵前往,沒想到在城外遇到了優施的抵抗,重耳兵敗退走。

夷吾接到裡克的信件,但呂甥堅決地阻止了他的回國行動。呂甥與另一位隨從郤芮說:國內並不是沒有晉獻公的血脈,這樣匆匆去,必定是災難!

夷吾問他們怎麼辦?

呂甥說:目前靠我們近的是秦國,借強國的威力回晉國,眼下只有這條路。

於是,夷吾讓郤芮用厚禮賄賂秦國,並約定:假使我夷吾能回到晉國,願把晉國河西奉獻給秦國。夷吾同時讓送信的給裡克一封信說:假使我真能即位,願把汾陽之城封給您。

秦穆公接到夷吾的求援信,立刻派軍隊護送夷吾回晉國。

夷吾當上了晉國國君,即晉惠公。

不久,狐毛、狐偃兄弟收到重耳的舅父、狐氏兄弟的父親狐突寫來的信,信上說,晉惠公從秦國回到晉國後立刻與郤芮商量說,重耳在外面籠絡諸侯,遲早是晉國的禍害,不如趁早除掉。郤芮推薦勃鞮去除重耳。勃鞮曾受晉獻公之命到蒲城謀害重耳未成,現在讓他去,正是理由。

重耳得知後,與大家商量離開北狄。

狐偃、趙衰說:現在天下數齊國最強,各國諸侯紛紛依附,還是去投奔齊桓公吧!

季隗畢竟已經與重耳生活了十二年,現在,重耳因為夷吾派人來刺殺他而不得不離開。他對季隗說:晉國要來人殺我,我在這裡待不下去,你跟孩子們要好好保重,如果我二十五年後還回不來,你就不必等我了。

季隗哭泣著說:男子漢志在四方,何況你是晉國的公子,放心走吧,什麼二十五年,那時我都成老太婆了,還改嫁什麼……

重耳一行上路不久,掌管盤纏行李的人偷偷帶著大家的盤纏溜了,讓大家一下陷於絕境。去齊國,先得經過衛國,沒盤纏,一路上吃盡了苦頭,走了好多天,才來到衛國。守城門的人問他們是哪裡來的。

趙衰:車上坐的是晉國公子重耳,要到齊國,請開門借個道。

守關士兵聽說是晉公子重耳,便飛馬快報衛君。剛剛參加過葵丘會盟歸來的衛文公姬毀沒忘掉當年衛國修建國都時晉國不肯幫忙的事,又聽說重耳是逃難來的,堅決不肯開關放行。

魏犨聞後怒道:姬毀真是個小人,等著瞧吧!

趙衰嘆息道:蛟龍失水,還比不上蚯蚓呢。我們就嚥下這口氣吧。

剛剛結束葵丘會盟的齊桓公回到國內,屁股還沒坐熱,聽說晉國內亂,立刻親率諸侯聯軍趕往晉國。臨行時,管仲提醒齊桓公,晉國公子重耳如果能回到晉,是能夠擔當重任的人。齊桓公記下了,率師日夜兼程趕到高梁(晉邑。今山西臨汾附近),秦軍和夷吾這時也到達了晉國邊境。齊桓公左看右看,未見重耳,只有夷吾,明白當年自己經歷的故事又在晉國重演了,不想多介入,便留下隰朋配合秦軍一起護送夷吾回晉國,滅掉優施等亂人,自己離開。剛剛有過葵丘會盟的齊桓公在秦穆公的心目中還是有些威力,他與齊將隰朋商量立夷吾為晉君。隰朋提出,此事應報周天子定。秦穆公立刻派人趕往成周向姬鄭彙報。姬鄭派宰孔與大夫王子黨前往晉國。

“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會齊、秦大夫共禮晉惠公。”[①見《史記·晉世家》。

]①

再說,重耳一行朝齊國走,有一天,他們餓著肚子走到中午,來到一個叫五鹿(今河南濮陽東北)的地方。他們看見一群農夫正蹲在地邊吃午飯,重耳讓狐偃跟他們要點吃的。農夫們說:我們哪有多餘的給你們吃呀?

狐偃:不給飯吃,就把碗借給用一下好嗎?

一個農夫說:倒是怪可憐的。說著,捧過一塊土坷垃來,笑著說:吃這個吧!

魏犨大怒,揮拳就要打,狐偃趕忙拉住魏犨,接過那塊土坷垃來,露出笑臉道:公子啊,這可是個吉祥的兆頭。咱們弄點糧食那麼不易,要想佔領土地,可就更難了。你看,這老伯把這土給我們,還不是上天賜給我們土地嘛!快快拜受才是。

重耳聽了這番話語,便拜領了這塊土坷垃。

沒有要到飯吃,重耳幾乎餓昏,介子推割下自己大腿上的一塊肉做了一罐肉湯,重耳吃完後,大家又繼續逃難。這就是介子推割股啖君的故事。

就這樣,重耳一行飢一頓、飽一頓地總算到了齊國邊境。

管仲聽說重耳來到,趕緊派甯戚到關外迎接。重耳一行在關口巧遇歸來的齊桓公。齊桓公見了重耳,觀其面相,一番交談,喜歡得很,立刻快馬通知管仲趕到驛站。管仲見了重耳,也覺得重耳有晉獻公遺風。為人豪爽的齊桓公大擺酒席給重耳接風。席間,齊桓公見重耳隻身一人出來,便提出讓自己侄女姜侍候重耳。重耳大喜過望。介子推卻拉了拉他的衣襟,重耳有過在蒲城的遭遇,心裡明白了,趕緊抱拳致謝,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齊桓公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嫌我侄女醜?你沒見過,焉知她美醜?說著,就把侄女姜召來。姜真是楚楚動人,朝宴前一站,滿屋生輝。重耳看呆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美的女子。

齊桓公:你意下如何?我侄女芳齡十六!可配得上你這糟老頭?

重耳無以言對。

介子推出列代重耳回話說:稟告齊伯,我主大喜過望,不敢輕使公主。如若願意下嫁,我主則可領賞。

齊桓公:看你重耳還是一謙謙君子。好!那就擇日成親。

重耳做了齊桓公的侄女婿。齊桓公撥給他們二十多輛車馬,派專人接待。

葵丘會盟使齊桓公地位如日中天,齊桓公成為“國際警察”。哪裡有問題,齊侯與齊師的身影就出現在那裡。

周襄王三年(前649),王子帶與惠後密謀,串通伊川、洛水一帶的戎、狄族之兵攻入成周,焚燬東門,爭奪王位。情急之下,周襄王急召天下諸侯勤王,離成周最近的秦穆公與晉惠公立刻興兵伐戎。齊桓公派管仲率兵前往與秦、晉之師會合併戍守周室。

年已八十有一的管仲靠其智慧與決策果斷,擊退了戎兵,並生擒王子帶。管仲立刻讓甯戚派數人扮作生意人,秘密帶王子帶潛逃去齊。

這件事還是被姬鄭知道了,他召見管仲,先是以上卿之禮,管仲推辭不受。姬鄭問他何故。管仲有點不高興地回答:天子之言,不能隨便。諸侯尚是卿,而我只是相國,哪能授上卿?這種規矩亂了以後,對於王室是不好的,對我也會產生不好的後果。姬鄭一下子明白過來,內疚道:請相國理解孤家的莽撞。那麼,以什麼禮遇才適合於您這樣德高望重的賢臣?管仲說:如果檢點我這幾十年的功過,充其量給個下卿,就已經很高很高了,就這個,我還要得到齊侯的認可,方能接受!

姬鄭:那就順從您的意願吧。說完,立刻讓宰孔派人送信至齊桓公。接著,他又說道:我還有一事想請教您,如果王子帶逃往齊國,是不是齊國會培養他,讓他成為替齊說話的人呢?

言下之意,誰都能明白。

管仲大義凜然道:天子在上,臣替齊侯說句公道話。如若齊侯想替代周,這種事難道辦不到嗎?齊侯光明磊落,提出“尊王攘夷”,現在又提高到“尊王攘夷大一統”,都是旨在維護周王室的絕對權威,這一點,請您不要懷疑。如果說王子帶去齊,那是最好的去處。他若到別國,能否被人利用謀劃反叛之事,夷吾不敢說。到齊國,那就是尊為客人而奉養,於您不就除去了威脅嗎?何必非要像別人那樣容不下他而誅之?夷吾向齊侯提出過,處理國與國之間的這類事,我們一定要從人性、友愛、仁德上去做。

姬鄭聽管仲如此說,倒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但姬鄭與管仲都沒想到,護送王子帶的甯戚在執行這次任務的途中不幸因病故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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