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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朱昭為國大義滅親

李乾順得到金軍兩路進攻宋朝,也得知宋欽宗即位的資訊,心中有了主意,派遣大臣出使宋朝,實際是窺探宋朝的情況。

夏使到達汴京,獻上方物,上表祝賀。

宋靖康元年、夏元德八年(公元1126年)二月,夏使回到興慶府,稟明宋朝京城危急,靜難軍節度使、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种師道帶領涇原、秦鳳大軍增援汴京的情況,也稟明金軍撤圍的情況。

“种師道的大軍撤走了,好,好。”李乾順大喜,“都統軍。”

察哥出班,“臣在。”

李乾順下旨:“朕命你領軍進攻杏子堡。”

“臣遵旨。”

杏子堡在延州平戎寨北,杏子河畔,兩山夾峙,形勢險厄。

察哥率軍一萬出興慶府,先到達鹽州,再到達洪州,休整五日出兵。大軍過白於山,穿長城嶺,傍晚到達杏子堡,安營紮寨。

次日辰時,夏軍早飯完畢,整軍待攻。

察哥站在軍前,望著杏子堡。只見堡子坐落在半山腰,山石壘築的城牆,依山勢而築,牆雖不高,但因地勢險要,有雄關之象,易守難攻。

宋朝鄜延路副總管劉光世領軍在此駐守。此人乃劉延慶次子,因父有功被授予官職。但律身不嚴,馭軍無法,曾因宋軍與金軍作戰增援不到被降職,後遣此駐守。

劉光世見夏軍準備器械要攻城,心中忐忑,對軍兵道:“我軍主力已南下勤王,能增援我軍者,不知在何處。我孤軍守堡,欲要生還,當奮勇殺敵。如敵攻陷堡子,我等皆亡。”

宋軍士氣被激起,高聲呼喊:“我等誓死據守,我等誓死拒守。”

夏軍進攻半日,沒有攻上城頭。察哥見狀,果斷下令撤軍。劉光世見夏軍拔營起寨,慶幸守住堡子,按兵不動,不敢追擊。

察哥回朝覆命,李乾順沒有責怪。

察哥再次稟奏:“稟皇上,當初金人與我協議割天德、雲內、金肅、河清四軍,河東八館及宋朝武州之地,約攻麟府以牽制河東兵勢。我當乘宋金汴京大戰之際,出兵取其地。一者,這是金人割與我國的,取之應當。二者其地軍兵甚少,若遇戰,可勝之。”

“好,都統軍之議甚好。”李乾順點頭稱讚,“朕就命你去取所割之地。”

於是,察哥領軍一萬,過夏遼邊界

,先取金肅軍和河清軍,向東渡過黃河,又取雲內及武州等地。

夏軍自武州回師,途經震威城。其城是宋宣和六年,在鐵爐骨堆之地修築。其地平坦開闊,附近沒有堡寨,只有北方三百裡的府州。

察哥騎在馬上,望見震威城不高的土城牆,知道宋朝生力軍都趕往汴京入援,城中守軍都是老弱者,想將其收復,遂將城包圍。

震威城守城的將領是震威城兵馬監押朱昭,因他是府谷人氏,留下代理城知事。朱昭見夏軍圍城,帶領老弱殘兵守城,並招募青壯年百姓千餘人,對眾人道:“夏軍知道城中的虛實,有輕我之心,若出其不意進攻,可一鼓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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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朱昭趁夜色掩護,派百名勇士縋下城去,偷襲夏營,城上鼓聲大震,以壯出擊。

夏軍因一個多月的行軍作戰,很是睏乏,正在睡覺,很多人在睡夢中被殺。此軍是察哥的部隊,戰鬥力極強,在暫短的失利後,開始反擊,扭轉了敗局。宋軍勇士多數戰亡,只有少數人逃回。

察哥惱怒,第二天清晨下令攻城。夏軍架設木鵝衝梯(注3)攻城,晝夜不息。朱昭帶領軍兵在城頭浴血拒守,擊退夏軍一次次進攻。

察哥沒想到老弱宋軍這樣英勇,小小的震威土城防守極其嚴密。為減少傷亡,下令停止攻城,命部將吾兒思齊說降。

吾兒思齊身穿甲冑,手持盾牌來到城前,對著城頭高呼:“我奉都統軍將領,請朱將軍說話。”

朱昭在城頭上道:“你是何人,一個人前來,不足以顯示威武!欲見我,我在此,將有何事?”

吾兒思齊將盾牌扔掉,一邊向前走一邊向城頭上拱手,高聲道:“大金約我國夾攻京師,為城下之盟,畫河為界;太原旦暮且下,麟府諸壘皆已歸順我大夏,公有何依仗而不降?”

朱昭道:“上皇知奸邪誤國,改過不吝,已行內禪,今天子聖政一新,你還不知道吧。”遂取傳禪位詔書宣讀。

吾兒思齊見朱昭不降,就找來幾個投降的朱昭故人勸降。故人對朱昭高喊:“天下事已經十分明了,遼國滅亡,宋朝也難以倖免,你的忠心有何用?不如降與夏國,你和家人皆得平安。”

朱昭怒喝:“你等背義偷生,與豬狗無異,居然有臉面勸我投降?我寧死不降!”

說完,搭箭拉弓,射向故人。

嚇得他們撒腿就跑。

吾兒思齊回稟察哥。察哥見說降不成,下令攻城。夏軍發起猛烈進攻,連續進攻四天,震威城土牆多處坍毀。朱昭一面指揮戰鬥,一面命人冒著箭雨搶修。

面對夏軍的猛烈攻城,將士戰亡慘重。朱昭心中清楚,遠無救兵,內無大戰之人,城破只在旦夕。於是,召集將校到府衙議事。

朱昭看看他們,慷慨地道:“城池不久就要陷落,我的妻兒不能被賊人汙辱,你們將我家人殺了,我和你們背城死戰。勝則立功,不勝則暴骨城郭,大丈夫一生壯烈結束!”

眾將校激昂地看著他。就在此時,朱昭的幼子與哥哥玩耍著跑上府衙臺階,朱昭手起劍落,將幼子殺死。

長子驚呼:“父親,為何殺死弟弟?!”

淚水頓時湧滿眼眶,朱昭咬牙舉劍。

“父親……”長子瞪著滿臉淚水的父親,慢慢地倒下。

朱昭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兩個兒子,領著幾個部下奔回家中,將妻子兒女全部殺死,將屍體投到井裡。

這時,部將賈宗望的母親從朱昭面前經過。朱昭對她道:“老母親,念我們同鄉之人,我不忍心殺你,請老人家自入井中。”

“謝朱大人。”賈宗望母親毅然地跳進井中。

朱昭含淚命將士用土將井填上。將士見朱昭大義滅親,遂將自己的妻子兒女全部殺死。

朱昭對他們高呼:“我與你們都沒有後顧之憂,我們一起殺敵!”

“殺——殺——殺——”

宋軍將士們高呼著,揮舞刀槍殺向夏軍。無奈夏軍太多,城頭失守。朱昭率領殘軍在城中進行巷戰,從傍晚直戰到天明,屍體堵塞了街道,血流滿城。

鮮血染紅了朱昭的戰袍,手中的寶劍猶如鋸齒。他砍倒一名夏軍騎兵,翻身跨上戰馬,從城牆缺口躍出,戰馬騰空落下,四蹄折斷,將他摔出去。

夏軍見狀,歡呼:“活捉朱昭!”

朱昭艱難地爬起來,滿臉鮮血,怒瞪圓眼,滴著鮮血的寶劍指向夏軍。夏軍在遠處將他團團圍住,卻沒有一人敢向前。

察哥見狀,手拈鵰翎箭,搭弓拉弦,對朱昭道:“朱將軍,在下敬佩你是戰神,成全你的忠義威名。”

精美的鵰翎箭帶著清脆悅耳的哨響,向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