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牧野還是沒有迎來開張。
草草解決自己吃飯問題後，牧野百無聊賴的如同往常一樣坐在餐桌旁玩手機。
詭霧就跟疫病一樣，一來一去。多少人都不敢出門，只能苦了他這種實體店家。
沒了衛星定位的世界，認路只能靠記憶，外賣的輻射範圍也就一兩個街區。
更何況，他家的店也不是那麼出名。
“噠噠噠！”
一陣悅耳的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傳來，牧野收起手機抬頭望去：“歡迎光...臨。”
“來吃飯，有什麼可推薦的嗎？”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進牧野的耳中。
見到來人，牧野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手機，目光灼灼的盯著秦詩韻。
踏入店內的秦詩韻穿著黑色的雙排扣西裝連衣裙，雪白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腳上踩著一雙恨天高。
也就是覺醒者才能在深冬穿的這麼清涼。
相比於昨天晚上見到的她，明顯臉上畫了點妝。
她臉上的骨骼很立體，尤其是堅挺的鼻子和細長的眉毛給人以一種冷豔逼人的感覺，似乎是被牧野盯著渾身難受，秦詩韻鼓起桃腮瞪大雙眼與牧野對視，一副嬌憨的模樣直擊牧野的心房。
“有的，有的。你是要拌麵炒麵炒米粉，還是要米飯套餐。我這裡也有一些燉湯，你看你要哪個？”牧野暗罵自己定力太差連忙收起自己異樣的情緒朗聲說道。
“唔，我要吃炒米粉，外加一份排骨盅。”秦詩韻嘴角噙著微笑，嘴角印出兩道淺淺的梨渦。
“好的，一共27，先付錢再吃飯。”牧野梗著脖子說道。
秦詩韻點了點頭，施施然地從自己手包裡拿出三十塊錢遞給牧野道：“牧野，好久不見啊。”
牧野拿著錢的手一顫，佯裝詫異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咱們高中隔壁班的你忘了嗎？”秦詩韻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看著牧野的眼睛。
牧野一愣，他怎麼不記得隔壁班有這麼一個大波浪。
“我還真不記得了。”牧野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你可能認錯人了，我這種市井小民怎麼可能認識您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你先去做飯吧，我餓了。”秦詩韻沒有爭辯而是伸了伸懶腰，傲人的曲線完全暴露在牧野面前。
牧野大飽眼福之餘心中大駭，哪裡有這種吃飯的客人。
完全不把自己當成外人。
這不明擺著認出自己，找上門來了。
牧野咽了咽口水，低著頭返身走進後廚。
開啟自家老舊的吸油煙機，牧野起鍋燒油，心不在焉的放了把蔥。
這不應該啊。
秦詩韻昨晚傷的那麼重，能救回來至少得要十天半個月的。
這第二天就找上門，該不會是什麼孿生姐妹這種劇情吧？
牧野想到這伸頭透過後廚的視窗朝外邊看了一眼。
屋內，秦詩韻好奇的打量著牧野的小店。
店鋪的面積雖然不大，但打掃的還算乾淨。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牧野明明有那麼強的實力卻只窩在這家小店裡。
難道保衛南江城不好嗎？
想到這秦詩韻微蹙眉頭朝後廚的視窗看了一眼。
“糊了。”秦詩韻朝牧野喊了一聲。
“沒事，這是特色，特色。”後廚內，牧野被秦詩韻嚇了一跳。
連忙洗鍋重新燒油，認認真真地做了一份炒米粉，接著蒸籠裡拿出排骨盅，關上抽油煙機。
前後不過五六分鍾，牧野很熟練地從案板旁拿出托盤將炒米粉和排骨盅擺好。
深吸一口氣後，牧野忐忑端著托盤地從後廚走了出來：“你要的餐好了。”
將托盤放到秦詩韻面前，牧野無視她灼灼的目光，公式化地開口道：“用餐愉快！”
“蠻香的嘛。”秦詩韻聞了聞被翻炒的金黃油光的米粉，伸手拍了拍桌面道：“你跑啥，坐下來聊聊唄。”
剛轉身想躲到後廚裡邊就被秦詩韻叫住，牧野見狀連忙擺手道：“後廚還得收拾，你先吃著。”
“這樣嗎？”秦詩韻語氣一變：“我長得很醜嗎？我特意打扮了才過來的。”
牧野有點著不住地瞥了眼秦詩韻的臉。
肌膚雪白，美目流盼，桃腮帶著迷人的微笑，含辭未吐，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尤其是此刻的眼神，幽怨中帶著一絲哀傷。
牧野放棄掙扎拉開椅子坐下，秦詩韻肯定是有備而來。
守衛部的一名中層管理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他店裡，畢竟守衛部也不負責衛生檢查。
只是讓牧野不解的是，到底是哪裡出現破綻才被眼前的秦詩韻認出來。
眼睛瞥向空無一人的街道，牧野心裡計算著自己辣手摧花再加關門跑路需要的時間，面上不動聲色的開口道：“你想聊什麼？”
“牧野，咱們結婚吧。”秦詩韻直接了當地開口。
“什麼？！”牧野直接蚌埠住了。
他一臉駭然地看著秦詩韻，我在想著要怎麼做掉你，你竟然開口就是要結婚？
這下子牧野的思路有點亂了。
“結婚啊。”秦詩韻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道：“你和我結婚，生孩子。懂？”
“不是很懂。”牧野避開秦詩韻的注視，心不在焉的答道。
忽然他眼角餘光瞥見站在門口處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陳蘭。
蘭姐什麼時候來了？
牧野不假思索地起身迎了上去：“咳咳，蘭姐你聽我解釋，這是我一個高中同學秦詩韻。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秦詩韻眉頭微皺，一臉狐疑地看向站起身來的牧野，轉頭看了眼蕭瑟的冬日街道。
牧野虛引著陳蘭坐到秦詩韻對面，這種場面他不擅長應付，但是蘭姐應該沒問題。
“哎呀，這可不興開玩笑啊。”
陳蘭的聲音在牧野耳畔響起，牧野一臉無奈的看向身旁的陳蘭，眨了眨眼示意陳蘭打發一下秦詩韻。
“走開。”陳蘭呵斥牧野一聲：“都老大不小的，也不知道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牧野看著陳蘭大包大攬的模樣，頗感頭大。
聯邦制定的男女適齡結婚年紀是18歲，在大力倡導生育的背景下，大多聯邦青年都會在二十歲前就結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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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牧野這樣的二十一歲大齡未婚青年，已經是社群重點關照的物件了。
“姑娘，你哪裡人。”
“南江本地人。”秦詩韻抿了抿嘴，眼前的這一幕屬實怪異。
“今年幾歲。”
“20了今年。”
“那你這不是大齡未婚嗎？聯邦現在女性比男性數量明顯多了不少，我家牧野可是優質資源。”
“哪裡工作啊。”
“守衛部，月薪18萬，還有五險一金。節日還有各種獎金福利什麼的。”秦詩韻言簡意賅。
牧野轉頭看向身旁的陳蘭，看著陳蘭質詢的目光，牧野讀出來點味道。
這怕不是在質問自己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富婆。
“蘭姐，你別搗亂了。”牧野滿臉無奈：“我和她只是同學而已。”
秦詩韻面無表情：“我認真的。”
“我知道你是認真開玩笑的，對吧？”牧野朝秦詩韻瘋狂眨眼。
“我還想著明年就要個孩子。”秦詩韻補充道。
牧野：“......”
“要孩子好啊，就得早點要孩子。”陳蘭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了，你父母什麼是做工作的？”
秦詩韻神情一滯：“守衛部守衛，已經殉職了。”
“那你也是守衛？”
“嗯。”秦詩韻低頭。
“誒，你是個好姑娘，但我不想我們家牧野的孩子以後沒媽媽啊。”
秦詩韻將頭埋得更低了，她很想開口說些什麼。
看著眼前的身穿廚師袍的牧野，秦詩韻感覺頭皮發麻，上午她在部裡查過牧野的生平，雖然有所心裡準備，但眼前詭異的景象著實讓她有些受不了。
抿了抿嘴唇，秦詩韻抬頭換做一副勉強露出微笑的面容。
“你自己看著辦吧，守衛部的傷亡率太高了，要是文職就好了。”
牧野轉頭看向拍了拍自己肩膀的陳蘭道：“本來就只是見過幾面罷了。”
“哦，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牧野看著陳蘭起身準備離開，他連忙跟上腳步將陳蘭送出門外。
送走有些意興闌珊的陳蘭之後，牧野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神情恍惚。
“你是成心來拿我開涮是吧？”返身走回屋內的牧野語氣一變。
秦詩韻低著腦袋小口小口地吃著炒米粉，輕聲說道：“我是認真的。”
“因為什麼？是因為我長得帥嗎？”牧野一臉生無可戀的問道。
“你實力很強，聽說你是一名武者。一名二十出頭的氣勁武者。”
“雖然你沒有覺醒序列天賦，但以你的身體天賦加上我覺醒的序列天賦，我覺得我們的後代會比你我更強。”
“然後讓咱們的孩子加入守衛部，然後殉職？”牧野眉頭微皺。
秦詩韻看著牧野欲言又止。
“我不是覺得加入守衛部有什麼不好，咱們孩子未來要做什麼我也不會去干涉，只是......”牧野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改口：“我們得回到最開始的話題。”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雖然你很好，我也很好。”牧野捋了捋頭緒繼續說道：“但咱們倆認識時間沒多長，沒感情基礎，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是不會有未來的。”
秦詩韻點了點頭。
“所以，咱們能不談結婚的事情嗎？！”
“可以。”秦詩韻點頭：“守衛部最近開始查你了。”
“你怎麼認出我的。”牧野壓低身子看了眼外邊空曠的街道。
“我昨天醒來之後就想到了。”秦詩韻抿了抿嘴唇：“夢魘之主的夢境是會受情緒波動影響的。”
“我昨天做夢夢到你了。”秦詩韻看著牧野的眼睛：“當時在廣場上，我確實擔心你會出事。”
“我們兩個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在我覺醒測試的那個下午，那時候我遇到過你。”
牧野皺眉回想，高中的時候他認識的女的多了去了，倒是像秦詩韻這麼標緻的女孩竟然沒給他留下絲毫印象。
“我以前不是捲髮。”秦詩韻捋了捋披散在肩膀上的漸黃色捲髮道：“我以前一直都是扎著高束馬尾辮。”
馬尾辮？
牧野狐疑的端詳著秦詩韻，不自覺的他的視線往下瞟了一眼。
“你就是那個大...大學霸啊。”
他想起來覺醒測試結束的那個下午遇到的那個女孩，當時他還在苦惱於自己覺醒的三個序列天賦要不要上報，彼時的驚鴻一瞥，早已印象全無。
“想起來了吧？”秦詩韻回想起牧野對自己的第一印象，腦袋微垂，羞怯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能確定是你。”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牧野捏了捏鼻子：“那兩天心情不好。”
“因為什麼？是覺醒失敗的事？”
“不是，因為我沒錢上大學。”牧野悵然地搖了搖頭。
秦詩韻喝了口湯，笑著安慰道：“現在不蠻好的嘛？”
“也是。”
“局裡這次懸賞一枚詭異結晶，就是為了找出你來。”秦詩韻不想在牧野覺得沉重的話題上多說什麼，轉而提醒牧野道。
“哦？那東西很值錢？”牧野想起來自己的結晶還被那個修女搶走了。
“你要把我供出來嗎？”
“沒有。”秦詩韻搖了搖頭：“我只是來提醒你。部長這次的態度很堅決，一切都為了穩定。”
“守衛部什麼態度？要抓我還是要怎麼的？”牧野面露狠色。
“我也不確定，不是詔安就是處理了，又或者讓你離開南江。”秦詩韻有些懊惱。
她平時不關注這些，到了關鍵時刻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有。
“沒事，不管守衛部什麼態度我都接著。”牧野盯著秦詩韻的雙眸森然地說道：“我就不信，我還帶不走幾個。”
“我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秦詩韻沒有迴避牧野的眼神：“畢竟我們以後還是要結婚生孩子的。”
牧野神情一垮，擺了擺手：“吃完就趕緊回去吧，昨天剛受那麼重的傷今天就出來亂跑。”
“嘿嘿。”秦詩韻笑了笑，這還是進門來牧野第一次說關係自己的話語。
培養感情的第一步不就是這麼開始的嗎。
想到這，秦詩韻伸出自己的小手：“你還沒找我三塊零錢。”
“蛤？”牧野有些無語：“你一個月18萬還差這三塊錢嗎？”
“月底了嘛。”秦詩韻尷尬地笑道：“都花完了。”
牧野鄭重地搖了搖頭將秦詩韻給的三十塊交還給她道：“秦女士，我鄭重考慮過了。結婚的事還是別談了，我養不起！”
秦詩韻頗為不好意思地接過牧野手上的錢道：“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吃大餐。”
富有正義感的人總是會招人喜歡，牧野對秦詩韻的觀感不錯，但不至於上升到兩人能馬上共結連理這種程度。
擺了擺手後，牧野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慢走不送，說不得過幾天我就離開南江城了。”
“我覺得你會留下來。”秦詩韻表情認真。
“還有，你這症狀持續多久了？”
“啥？”牧野一愣：“我身體好的很。”
“詭霧降臨不單單是會帶來大量的詭異入侵，真正直面詭霧的人會不斷地受到詭霧侵襲，輕則身體虛弱生一場大病，重則精神失常甚至產生畸變。”
秦詩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身上的氣質儼然不復先前羞怯的鄰家女孩一般。
此刻她的口吻更像是一名純正的守衛部守衛。
“我們守衛每個月會定期接受聖光教會的淨化，這四年來我不知道你的身體是否出現問題。”秦詩韻頓了頓：“如果你覺得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你可以隨時聯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