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門沒有貓眼，門縫竟也合得緊緊的。盧妙走到只能靜靜地站在一邊，等著外面的人自報家門。
“冬鼕鼕——”
“冬鼕鼕—”
“冬鼕鼕！”
敲門聲越來越急，大有要將這扇古朽的門破開的架勢。一些陳年老灰甚至已經開始從門上散落了。
門外的人卻始終都不說話，只是慢慢地由敲門變成了砸門，力氣越用越大，隱約有要把門砸破的徵兆。
不過是一扇木門而已，裡面還是那種掛鎖，哪經得起這般粗暴對待？
終於，那個縫隙大到足夠盧妙看到一雙眼睛：紅姐正陰沉著臉站在門外和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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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有事嗎？”看樣子是躲不過了。但盧妙知道在這個副本中，自己暫時還算是安全，倒也不害怕。
就在盧妙出聲詢問的瞬間，敲門聲停了。
“小盧，是我，紅姐，來找你聊聊天。”紅姐的聲音響了起來，甚至語氣中還有一絲刻意的友善。
“要不我們明天再聊？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盧妙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怎麼這麼早睡？快點，我找你聊兩句就走。”
話畢，紅姐又開始敲門，還是越來越用力的節奏，木門似乎已經堅持不住了……如果沒了這扇門，晚上會發生什麼呢？
聊兩句就走？盧妙很好奇紅姐究竟有什麼事兒，更怕她真的把門敲壞，只好拉開了房門。
——“我就說你們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哪能這麼早睡覺。”紅姐用力把門一關，就大大咧咧走到床邊坐下，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哎，我說，新來的那幾個實習生你也見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盧妙裝傻，但她大致明白紅姐的來意了。
——“你腦子怎麼這麼木啊？我可是公司老人兒了，這種事我經歷過不少次。一次招來這麼多實習生，明擺著是想裁員換新人。我倒是不怕，沉總那兒我都打好招呼了，倒是你們…嘖嘖嘖，年紀輕輕又沒有人脈，這要是被實習生頂上了可怎麼辦？”
——“啊對對對，還是您看的明白。”盧妙隨聲附和，不知紅姐說的和沉總打招呼是真是假。
——“你看楊陽，今天就被炒了吧，說不準明天就是你了。不要怪紅姐沒有提前提醒你，我看那個王莎莎看你的眼神可怪怪的，你千萬記得提防著點…最好，先下手為強。”紅姐突然壓低了聲音:
“我看你和程非煙關係不錯？不如今晚你把程非煙叫來你的房間一起睡，增進增進感情。”
紅姐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咽了一口口水。
盧妙的大腦飛快轉動：難道說，如果實習生一個人單獨住在房間裡，紅姐就可以在晚上把她吃掉？
那這樣看來，起碼今夜，張慶和王莎莎是安全的。
“紅姐，我找小果有點事兒，還很急，你說這可怎麼辦?”盧妙假意答應紅姐，順便賣個人情，丟擲了自己的疑問。
“嘖，你有事怎麼不在下班前找她？她和安總、沉總又不住宿舍。”紅姐白了盧妙一眼，想起了盧妙剛剛答應自己的事情，這才忍住沒罵幾句木頭腦袋。
看著紅姐不屑的樣子，盧妙若有所思：“這不是忘了嘛！算了，雖然麻煩些，想想倒是也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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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卻突然一聲冷笑：“呵呵，也沒事，遲早他們會住宿舍的……”
盧妙最後滿臉堆著笑把紅姐送了出去。
門關上以後，盧妙沒有轉身，而是把耳朵緊緊地貼在門口。紅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到遠處模湖的關門聲，盧妙才悄**地開啟了自己的房門。
昏暗的走廊空無一人，紅姐的房間離電梯最近，正好就在走廊的盡頭。盧妙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扇扇被打破的窗戶：應該就是之前的玩家死亡的見證吧。
那為什麼員工的窗戶也被打碎了呢？為什麼我的窗戶是完好無損的？
還有這宿舍，說古代不古代，說現代不現代的裝修是怎麼回事？
盧妙想不通這一點，只能先敲開了程非煙的房門。
程非煙的房間比盧妙的房間乾淨很多，起碼床品什麼沒有汙漬和異味，只是有些澹澹發潮。盧妙進來時，看到王莎莎紅著雙眼抱膝坐在床上，似乎是剛剛哭了一場……
也是，她和張慶都是第一次進這個副本，看樣子是被嚇壞了吧。
——“盧妙，我正要去找你呢！”程非煙開心地跨過了盧妙的手，把她拉到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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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候沒來得及和你說：紅姐的聊天記錄上說，公司要求明天結束後不能再有實習生了。我估計正式員工們應該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明天下班前必須幫莎莎和張慶轉正。”程非煙很苦惱，“我很怕明天這些正式員工都不再找莎莎她們幫忙。”
——“不僅如此，剛剛紅姐找我聊天，希望我們兩個今晚睡在一起，把莎莎獨自留在房間。我想實習生應該是不能單獨住在宿舍的。那些房間壞掉的窗戶可能也和這個有關。”盧妙也連忙說明了來意。
王莎莎嚇得立刻從膝蓋中抬起了頭，淚水漣漣地看著盧妙和程非煙。
“如果只有實習生不能單獨住在房間裡，為什麼正式員工的房間窗戶也被打破了?”程非煙感到奇怪，但馬上回頭向王莎莎保證：“莎莎，你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的。”
“我猜想在某種情況下，正式員工之間也會產生衝突。但至少現在，正式員工之間都是互不侵犯的。”盧妙說。
“有道理。而且，你就是玩家轉正後被困在這裡的。我想，很可能以前也有玩家成功轉正，但是卻沒有活過後續的危機，只能永遠留在了這裡。說不定彩麗姐她們也是玩家呢！不然為什麼她們住的宿舍號這麼靠後。”程非煙很快想到了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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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程非煙的推理能力還是很強的，只可惜她不知道，盧妙確定自己不是單純的被困玩家。就連其他的幾個同事，鑑於盧妙對她們潛意識的熟悉感，應該也是本土NPC沒錯了。
或許真相其實是，住在這些被砸碎窗戶的房間裡的玩家，早已遭遇不測。並且出於種種原因，本該住在別的房間的NPC們搬進了她們的屋子。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想明天該怎麼辦！”程非煙扯回了話題，“現在不怕她們為難我們，就怕她們不給實習生派工作。”
——“我也是這樣想的。目前看，未經允許動員工的東西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有員工找過王莎莎的話，我們就可以說味道是那個時候染上的…”盧妙看到王莎莎瑟縮了一下，顯然是想到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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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幫紅姐收拾桌子混淆了身上的味道，今天她和張慶都凶多吉少吧。
——“盧姐，謝謝你今天幫我們說話，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們的命。”王莎莎突然小聲說，“也謝謝你和非煙願意今晚陪著我。但是，明天我想自己找機會，不想再麻煩你們了。只要你們能像今天一樣，必要的時候幫我做個偽證就好了…”
王莎莎越說頭越低。
她才剛剛大學畢業，考研失敗準備二戰，本就被生活打擊得遍體鱗傷。沒想到連續做了三天相同的夢之後，今晚剛上床睡著，身邊就傳來了陌生人的聲音！
一開始她還不願相信大鬍子的話，以為自己被拉進了什麼傳銷組織。但是這棟寫字樓根本無法走出去，逃生樓梯漆黑一片……她不願相信自己這麼倒黴，又看到大鬍子熱絡地介紹副本的生存攻略，還說一定會罩著她。
或許是一切過於古怪，王莎莎把大鬍子當成了救命稻草。她慢慢地竟然相信，自己有可能是那個幸運兒，一進遊戲就有大老帶飛。
哪知道上午還沒過去，就親眼目睹了保潔被活生生吃掉！
若不是程非煙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還扶助她的身子，她應該早就暈過去了吧。
那時候她的心理防線早已搖搖欲墜，更何況到了下午，說好會罩著他們的大鬍子不僅死了，還試圖在死前拉他們下水！
王莎莎想不明白，明明那種情況下，他們三個只要被發現就都得死，為什麼一定要多拉兩個人下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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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多活一個人不是更好嗎？
王莎莎就是這個想法，所以她不願接受盧妙和程非煙過多的幫助：“你們已經是正式員工了，可以活下去的，不用再為了我冒那麼大的風險。”
——“誰跟你說我們就沒危險了？”程非煙一把摟過王莎莎：“我們要在這裡呆3天呢！其他的屋子窗戶可都是碎的。未來正式員工之間一定還會起衝突，到了那時候，多一個人多份力量。”
盧妙也點了點頭：“人多力量大！到了後期，我們的隊友越多，勝算越大！”
她想了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明天，我們還是利用下午茶或者午餐的時間。但是為了防止莎莎的味道被發現，上午的時候我和程非煙找機會給你個檔案，讓你送去高姐那裡，再讓劉飛弄點消毒水。萬一真的留下了什麼味道，我們也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三個人一直商量到了熄燈前十分鐘，這才把第二天的計劃大致討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