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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蹭飯

剛進大門,威克漢姆便詫異地發現葉詩涵的貼身丫鬟小蓮,正在花園裡的鞦韆上著盪鞦韆,銀鈴般的笑聲瀰漫著小小的花園。

威克漢姆快步走過去,驚喜地說道:“小蓮,你家小姐來了?”

小蓮見來人是威克漢姆,便騰一下從鞦韆上跳下來,叉著腰嬌叱道:“林公子,你這人可真沒良心。如果不是我家小姐過來,你是不是準備永遠不去看她了?”小蓮自己也說不清楚,每次只要一看到威克漢姆,她就忍不住想要和對方鬥嘴,可在看到對方吃癟後,心情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愉快。

威克漢姆對於小蓮這個小辣椒已經沒轍了,連忙舉手投降:“我真不是故意的,這兩天我還得去衙門點卯呢。對了,你們小姐在哪?”和萬虎這個小子時間待長了,威克漢姆的語氣不禁有點向古人的方向靠攏了,說漢語的時候衙門這個詞是越說越順溜。雖然有點蛋疼,但總比說陸軍部強吧,這樣說小蓮那小丫頭肯定聽不懂。

小蓮嘟了嘟嘴,回答道:“小姐正在起居室裡,和林公子你的妹妹說話呢。真不知道林公子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愛麗絲那樣可愛乖巧的妹妹呢。”威克漢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話說小蓮已經接近真相了,愛麗絲和他可不是同一個基因。

此時,威克漢姆大宅的起居室裡。

愛麗絲對這個東方來的大姐姐十分好奇,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葉詩涵:“姐姐,你好漂亮啊,就和沃斯特先生說的尼羅河王妃一樣美麗。”

如果這不是第一次會面,雙方都不怎麼熟悉的話。威克漢姆敢確定愛麗絲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一定會將她的小爪子伸向林詩涵的頭髮。

凡是女人都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美麗,尤其是漂亮女人。更何況這位小女孩還是威克漢姆的妹妹,這就讓葉詩涵更高興了。

葉詩涵笑眯眯地摸了摸愛麗絲的金髮,巧笑嫣然道:“等愛麗絲長大了,也會成為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呢。”愛麗絲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也沒有想明白這位大姐姐口中的“傾國傾城”是什麼意思,大概是非常非常漂亮的意思吧。

威克漢姆一進起居室,就看到了大小兩個風格迥異的小美女,正親密地靠在沙發上竊竊私語著。威克漢姆故意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的交談:“葉小姐,這兩天本應該去你的新家拜訪的,但這兩天一直俗務纏身,抽不出空來。”

對於葉詩涵,威克漢姆心裡有些歉疚,自從從旅館搬出來之後,他還沒有主動去找過葉詩涵,而葉詩涵的卻第一時間過來幫助他的管家威廉·愛德華佈置新房子,這實在是有些他有些臉紅。

葉詩涵看到威克漢姆的身影後,俏臉瞬間變得通紅,語氣有些期期艾艾:“林公子你身在軍中,很多時候確實身不由己,我在新宅子那邊過得很好。對了,威廉管家經常派人到我那邊去幫忙,幫我向他說聲謝謝。”

威廉·愛德華這傢伙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了幾年,十分有眼色,他看出了威克漢姆和那位東方來的小姐關係密切,心中暗自猜想葉詩涵可能是威克漢姆的情婦,所以這幾天他經常差遣僕人過去幫忙,一點也不敢怠慢。

威克漢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對威廉·愛德華的細心十分滿意。心中擔心葉詩涵是否適應在英國的生活,威克漢姆放柔了語氣,問道:“詩涵,這幾天你過得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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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的很多社會習俗和中國都不盡相同,尤其是如今英國人普遍對東方感到好奇,恐怕會有很多人上門打擾葉詩涵的生活。

葉詩涵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說道:“還好,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由英吉利的男僕出門採購,我和從廣州帶來的僕人基本不出門,一天在家裡彈彈琴,看看書,日子過得倒也悠閒。”

其實般到新家的第二天,葉詩涵家附近的夫人們便紛紛帶著一些小禮物上門拜訪,她們對這位東方來的單身小姐十分好奇,都想近距離一睹東方美人的風采。

雖然心裡很不耐,但葉詩涵知道這是英國的正常禮節,便只好耐著性子,用還不太流利的英語和這群夫人們談天。在應對完夫人團提出的各種奇葩問題後,葉詩涵已經是筋疲力竭了。

威克漢姆知道,以葉詩涵要強的性子即使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也不會和他說,所以他也不問,只是心中暗自打算讓威廉·愛德華多盯著那邊,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通知他。

“少爺,廚房已經準備好了午餐,需要現在就開飯嗎?”威廉·愛德華穿著深藍色的制服,頭戴白色的假髮,越來越有管家的“範”了。

一想到英國的黑暗料理,威克漢姆就感到胃裡一陣翻滾,上次餐盤裡的英國sausage(香腸)實在是給他留下了一個終身難忘的記憶。威克漢姆一直想不通英國人為什麼會鍾愛於這種將各種家畜的雜碎和血液混雜在一起的菜式,和我大中華博大精深的飲食文化面前比起來,簡直就是石器時代和工業時代的差別。

“詩涵,你家裡不是有個從廣州帶來的廚子麼?愛麗絲這孩子還沒有吃過中國菜,要不我帶著她去你家裡嘗一嘗中國菜?”受夠了英國黑暗料理的威克漢姆盤算著去葉詩涵那裡改善改善伙食,這無恥的傢伙直接將愛麗絲作為藉口抬了出來。

愛麗絲雙眼冒星星,還在兩年前威克漢姆沒事老給小丫頭說中國菜有多美味,她肚子裡的小饞蟲早就忍不住了:“真是太好了,葉詩涵姐姐一定會邀請我和哥哥去你家做客,對嗎?”威克漢姆在默默地在心裡給愛麗絲點了個贊,小家夥的助攻實在是太絕了。

思維敏捷的葉詩涵當然知道威克漢姆心裡想什麼,故意用搞怪的語氣說道:“按照你們英國人的禮節,我現在正式邀請威克漢姆先生和威克漢姆小姐到我府上做客,不知道二位願不願意?”

威克漢姆也故意行了一個紳士的禮節:“能接到你的邀請是我的榮幸,葉小姐。”

以前威克漢姆總沒有對葉詩涵行過英國的禮節,現在這一番西式的禮儀,反而讓葉詩涵感到有些不習慣:“相比威克漢姆這個名字,我更願意稱呼你的中文名字。”

威克漢姆摸了摸下巴,說道:“其實我更喜歡自己的中文名字,只是這裡是清國萬里之外的英國,除了你,沒人會叫我的中文名字。”這個名字承載了他前世太多的回憶,是他和前塵往事之間唯一聯絡和羈絆,相比去做威克漢姆,他更希望做回林梓涵。

“只有我這麼稱呼你嗎?”葉詩涵喃喃自語,現在叫他威克漢姆的女性只有自己一個,這是自己對他的專屬稱呼!想到這裡,葉詩涵綻放額一個大大的笑容:“那走吧,今天我親自給你們做飯。”

“我早就等不及了,詩涵姐姐我們快走吧。”小愛麗絲一左一右地拉著兩人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出發去葉詩涵的新家。剛才威克漢姆和葉詩涵一直用漢語交談,小丫頭聽得是一頭霧水,現在見兩人終於切換回了英語,一下就來了精神。

威廉·愛德華和小蓮看著走在前面的三人,只覺得那畫面就像夫妻兩帶著孩子出去散步一樣美好,臉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葉詩涵的小別墅並不大,但是裡面的佈置可以看出很是花費了女主人一番心思。起居室裡的佈置完全是按照中式的佈局來,原來牆壁上花哨的桌布都被清除了,只是簡單地用白石灰粉刷了一道,上面掛了一些書法字畫。

最讓威克漢姆驚奇地是,主座後面的牆壁上赫然是板橋先生的石竹圖。雖然中西建築的功能分割槽不盡相同,但房子裡的中式佈置和歐式的建築風格並沒有形成不可調和的衝突,反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不得不說葉詩涵對室內裝飾有著天然敏銳的直覺。如果是在後世的話,葉詩涵一定會成為一個傑出的室內設計師。

在中國僕人端上來兩杯茶之後,葉詩涵起身道:“這是今年福建的武夷山的新茶,你們慢慢品嚐,我去廚房給你們做飯。”

一想到給自己喜歡的人做飯,葉詩涵的心裡就不禁有些雀躍,恨不得馬上就到廚房裡施展自己的廚藝。雖然葉詩涵是一個富家小姐,但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除了琴棋書畫還精通女紅廚藝。

愛麗絲好奇地品嚐了一口杯子裡的茶,鵝蛋般的小蓮頓時皺得跟個苦瓜似的:“哥哥,這茶好苦啊,葉姐姐為什麼不在裡面加一點蔗糖和牛奶,或者是杏仁?”

聖瑪格麗特女校裡學生都有良好的家世,都喜歡飲用茶這種來自東方的時髦飲料,耳濡目染之下,愛麗絲也喜歡上了這種飲料。只是愛麗絲習慣了加了各種“料”的英式喝法,對於中國這種簡單沖泡的茶水有些不習慣。

威克漢姆一想到英國人對茶葉的糟蹋,就胃疼得厲害。威克漢姆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愛麗絲那被英國黑暗料理黑化的品味給扳正回來:“愛麗絲,葉詩涵姐姐的這種沖泡方法,才是飲茶的正確方法。你現在感受一下舌頭的根部,是不是迴盪著一股淡淡的甘甜?”

愛麗絲按照威克漢姆裡梓涵的方法,還真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和甘甜縈繞在唇齒之間。“哥哥,好像是真的耶!”愛麗絲驚喜地讚歎了一聲,接著用學著威克漢姆的樣子小啜了一口茶水,慢慢品味其中的問道。

威克漢姆對愛麗絲露出了個孺子可教的表情,接著說道:“其實這品茶,就像品味人生一樣,如果沒有最初的那些艱辛,又怎麼會有現如今的甜蜜呢?一味的甘甜,在度過最開始的新鮮之後,剩下的可能也就只有乏味和厭煩了。”

雖然愛麗絲從來沒有提及,但威克漢姆知道童年時期的經歷,給她的人生蒙上的陰影。威克漢姆之所以把這番話說得跟心靈雞湯似的,其實也是換著法地在開導愛麗絲。

愛麗絲只是一個人生才剛剛開始的小女孩,並不懂得威克漢姆這些話的意思,只是緊緊地抱住威克漢姆,說道:“哥哥,雖然我不明白你話裡的意思,但我知道,哥哥你就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大天使加百列。”

威克漢姆也一手抱著愛麗絲,一手輕輕撫摸著她金色的長髮:“沒關係的,愛麗絲,等你長大些就明白了,你現在只要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就可以。”

葉詩涵一進起居室,就看到了這樣溫情脈脈的一幕,這讓她想到了遠在萬里之外的哥哥葉勝文,不知道他也在想念自己嗎?擦去眼角的淚珠,葉詩涵輕聲說道:“梓涵,飯都準備好了,請跟去一起去餐廳吧。”

愛麗絲見葉詩涵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便不好意思地從威克漢姆懷裡跳下來,故意大聲說道:“真是太好了,我已經等不及了,葉姐姐。”

粵菜取敗家之長,用料廣博,選料珍奇,配料精巧,善於在模仿中創新,依食客喜好而烹製。所以後世國外的中餐館主要以粵菜為主,並融合了當地人的飲食習慣,很多外國人一提起中餐,首先想到的就是粵菜。

葉詩涵做的粵菜主要以家常菜為主,最讓威克漢姆流口水的就是桌子中間那盤白切雞了,前一世他去廣州出差的時候可沒少點這道菜。

看到愛麗絲流口水的樣子,威克漢姆好笑地將筷子遞給愛麗絲:“小丫頭,要想吃到這些的美味,就得學會用筷子。”

愛麗絲茫然地將筷子接過來,然後搞笑地一手拿一根筷子:“哥哥,為什麼中國的刀和叉是一模一樣的。”

威克漢姆也被愛麗絲的迷糊樣萌得不行:“愛麗絲,筷子用右手就可以了,我演示給你看。”說完,還耐心地給愛麗絲演示了一遍筷子的使用方法。

愛麗絲聽完,躍躍欲試地說道:“原來這樣,看起來挺簡單的嘛?”可惜,碗裡的雞肉可不聽愛麗絲的使喚,任小丫頭怎麼弄,就是吃不到嘴裡。

到最後,這頓飯最後轉化後成了一場鬧劇,威克漢姆抓住一切機會欣賞愛麗絲使用筷子的笨拙樣,笑得肚子都疼了,愛麗絲有些氣惱地甩了個後腦勺,言明以後再也不理壞哥哥威克漢姆了。

葉詩涵看著這對活寶兄妹一唱一和,突然感到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