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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小屁孩斯丹東

威克漢姆剛抓緊時間睡了一會,皇家非洲貿易公司的職員便敲響了休息室的門:“威克漢姆先生,梅隆先生讓我通知你們,在市政廳舉辦的晚會就快開始了。”

威克漢姆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只覺得頭疼得厲害。這些日子在海上航行,實在是一件消耗人精力的事情,好不容易能在陸地上安安穩穩地睡一次覺,卻要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的歡迎晚宴,真想躺在床上就不起來。不過今天這晚宴是必須要去,威克漢姆還想著怎麼樣勸說馬噶爾尼勳爵,砸艦隊到中國後,能帶著他一起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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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收拾之後,威克漢姆穿上了熨燙整齊的陸戰隊軍官服,又將尉官佩劍懸掛在腰間,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威克漢姆的胸前還沒有代表功勳的勳章。等他打起精神來走出了房門時,才發現自己的三個屬下已經等在門外。

伯特和巴奈特兩人沒有穿軍裝,而是騷包地換上了黑色禮服。禮服的面料是英格蘭呢絨,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艾文則和威克漢姆一樣,身著整潔的海軍陸戰隊軍官服,雖然簡單卻也顯得十分大氣。

伯特笑嘻嘻地說道:“中尉,剛才休息得怎麼樣?”

威克漢姆打了個哈欠,有些不滿地說道:“伯特少尉,也不知道你叔叔弗裡茨·梅隆先生是怎麼考慮的,為什麼不把歡迎晚會推遲到明天晚上?今天大家剛從船上下來,實在是需要休整一番。”其實弗裡茨·梅隆也不想這麼倉促,但他昨天接到了一個壞消息,急需訪清艦隊的幫助,這才火急火燎地舉辦歡迎晚會。

伯特·切爾西那張本來英俊的臉上,此時正掛著猥瑣的笑容,低聲說道:“長官,據可靠的內部消息,這次晚會上有特別目。”

晚會說白了就是一個冷餐會,大家在一起喝點酒,和感興趣的人談論一些感興趣的話題。難道這梅隆先生的晚宴上還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帶著疑惑,林梓涵好奇地問道:“伯特,你小子就在直說吧,有什麼特別節目?”伯特這小子的叔叔是弗裡茨·梅隆,所以訊息也比較靈通。

伯特示意三人靠近自己,然後嘿嘿一笑:“皇家非洲貿易公司這次可是下血本了,給使團成員和艦隊的軍官,每人準備了一個小妞。據說這些小妞是迦納土著王國的公主和王妃,是前段時間公司僱傭兵攻破迦納土邦王城時擒獲的戰利品!”

一想起那些皮膚比碳還黑,只看臉男女都分不清的黑人婦女,威克漢姆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伯特你口中的那些所謂的公主和王妃,都是黑奴吧?”威克漢姆臉上表情怪異,他沒有想到伯特那家夥這麼重口,在提到那些黑人女子時會這麼興奮,難道是一個月的海上航行把他給憋壞了?

伯特直接無視了威克漢姆臉上的鄙夷,毫不在意地說道:“長官,雖然這些妞是黑人,但身份都是前公主、前王妃!沒想到我伯特·切爾西還能和非洲的公主們發生點什麼,光想一想都激動得不行了……”原來伯特這傢伙打的是這麼個注意,這和後世富豪們保養女明星一個道理,並不是說這些女明星就有多漂亮,而是她們的身份,能給這些富豪帶來一種心理上的滿足感。

本來威克漢姆還想損伯特這傢伙幾句,但在看到艾文那個傢伙一臉嚮往的樣子,就生生地將諷刺的話給咽了下去,他總不能在大夥興致高昂的時候敗興不是?這些傢伙在海上可被憋壞了,才不管什麼什麼白人黑人,反正蠟燭一吹,還不是一樣?正因為這些被憋壞了的歐洲殖民者,在非洲、亞洲、美洲等歐洲前殖民地,才都出現了大量的混血兒。

巴奈特上前一步按住正嘚瑟的伯特,然後對威克漢姆說道:“長官,弗裡茨·梅隆先生之所以這麼急著邀請我們,而是因為皇家非洲公司好像遇到了點麻煩,需要你的幫助。”

“嗯?什麼麻煩?”威克漢姆有些費解,要說有事找馬噶爾尼幫忙,他還相信,但找他幫忙,他就不信了。他只是一個小軍官,能幫人家什麼忙?

巴奈特見威克漢姆不信,便解釋道:“這些也是我舅舅馬噶爾尼勳爵告訴我的,不過他沒有說是什麼麻煩。”

“我們就不要再猜測了,今晚過後不就知道了麼?大家今天去的任務就是掃蕩美食,別給皇家非洲公司省錢,這幫傢伙可富著呢。”威克漢姆覺得沒什麼事情和他這個小小的中尉有多大關係,便暫時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三人聽了威克漢姆的玩笑話,都是會心一笑,然後默默地在心裡加了句:“還有非洲的公主和王妃”。

今晚的市政廳罕見地點亮的所有的蠟燭,使得這座集防禦和行政功能於一體的軍事堡壘顯得燈火輝煌。這一次的晚宴是按照歐洲大陸正流行的冷餐會進行了,有點像自助餐,這種形式有利於與會人員交談。看著琳琅滿目的佳餚,威克漢姆對三個手下大手一揮:“弟兄們,大家都散開開始掃貨!”

來到餐桌前,威克漢姆先迅速地消滅掉一個盤鵝肝,填一下肚子,然後又拿起一些熱帶水果開始大吃起來。為了防治壞血病,他這些天在船上吃豆芽都吃怕了,現在有新鮮的水果來補充維生素,不放開吃就是傻子!

就在威克漢姆眼睛放光地看著桌上的香蕉時,旁邊違和地響起了一陣嗤笑聲。威克漢姆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吃貨的樣子被人給看到了。正想著怎麼挽回自己形象的威克漢姆,轉過身才發現,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小毛頭正看著自己笑呢。那小鬼頭朝林梓涵做了鬼臉:“沒想到軍官先生竟然是個貪吃鬼,和書上寫的七宗罪裡面的貪食一樣哦。”

哪裡來的小屁孩,七宗罪是天主教的說法你造嗎?看哥哥我不替英國的國教徒伸張伸張正義,懲罰懲罰你個小異教徒。威克漢姆看到小孩肉嘟嘟的小圓臉,嘿嘿一笑,然後將自己安祿山之爪伸過去:“哪來的小屁孩,你還知道七宗罪?明天我就去找艦隊的牧師麥德林先生,讓他打你屁股!”話說小屁孩的臉真軟,捏起來跟橡皮泥似的。當時住在施密特旅館的時候,小丫頭愛麗絲的臉沒少遭到威克漢姆的“毒手”。

那小屁孩肥嘟嘟的小圓臉,被威克漢姆的安祿山之爪捏了個正著,有些不滿地扭著小身板:“別捏我的臉,我又不是小孩!還有,我的洗禮儀式就是麥德林牧師做的,他才不相信你的話呢。”說完,小屁孩找了個空擋,擺脫了威克漢姆這個“怪蜀黍”。

呦呵,小屁孩還把自己當大人了?威克漢姆想逗逗這個小家夥,便說道:“小家夥,我告訴你,十二歲以下就是小孩,你有十二歲了麼?”據威克漢姆的目測,這個小家夥應該也就十歲的樣子。

小屁孩聞言有些臭屁地反駁道:“貪吃鬼先生,雖然我只有十一歲,可是我可是使團裡的見習侍從哦。使團的正使馬噶爾尼勳爵你知道嗎,我就是負責托起勳爵大人斗篷的侍從。怎麼樣,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小家夥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小孩,還特意挺了挺胸膛。望著小家夥一副嘚瑟的樣子,威克漢姆有些感慨。人生就是這樣,在小時候總想著長大,希望大人們用對待大人的方式對待自己。而在長大之後,卻希望自己永遠都沒有長大,這樣就能永遠活在單純歡樂的世界裡。在前世,威克漢姆老想著擺脫學校,快點出去工作掙錢,可真到工作的年紀,才知道在社會裡打拼有多麼的不易。

威克漢姆沒管住自己的手,又捏了捏小家夥的鼻子:“是是是,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對了,小朋友,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你的家人呢?”使團裡人太多了,威克漢姆一直都在豺狼號上,獅子號上的使團成員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小屁孩見林梓涵承認了自己的“大人”地位,便高興地回答道:“貪吃鬼先生,我是和我父親一起來的,他剛才和馬噶爾尼勳爵在一起呢。咦,爸爸?”小屁孩也顧不得威克漢姆,興奮地跑向一個穿著藍色禮服的中年男子:“爸爸,我剛才認識了一個軍官哥哥呢。”

那中年男子抱起小男孩,走了過來禮貌地對林梓涵說道:“這位先生,非常感謝你對我兒子的照顧。我是使團的副使喬治·斯當東,請問先生你是?”

威克漢姆楞了一下,眼前這位中年男子是使團副使喬治·斯當東,那麼他懷裡的小屁孩不就是喬治·托馬斯·斯當東了嘛?前些日子,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了使團的正使馬噶爾尼身上,倒是把這個副使喬治·斯當東從男爵給忽略掉了。

對於對英國歷史比較熟悉的人來說,喬治·斯當東男爵這個使團副使就是一個醬油的存在。不過他的兒子小斯當東,可是一點都不醬油啊。小家夥兩次出使清國,多次在東印度公司的廣州辦事處任職,後來他成了英國議會裡最堅決的主戰派,主張用武力開啟中國的國門。經過他的積極遊說,英國下議院以微弱優勢透過了對中國動武的決議!

可以說,中國近代史的苦難,小斯丹東要承擔一半的責任。不過現在這個小家夥,還只是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小男孩,還沒有以後在議會裡做開戰演講的意氣風發。斯當東從男爵見林梓涵一會看看自己,一會又看看自己的兒子,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先生?”

威克漢姆這才回了魂,朝斯當東從男爵行了一禮:“斯當東男爵閣下,我是艦隊隨行的海軍陸戰隊獨立連的指揮官,喬治·威克漢姆。你的兒子很可愛,我相信他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有所作為的人。”威克漢姆正在考慮,以後要不要找個機會把小屁孩給扔到海里去,這樣英國議會裡就不會有個力主對中國開戰的鷹派人物。

斯當東男爵驚喜地說道:“你就是喬治·威克漢姆先生!馬噶爾尼勳爵在我面前可是經常提起你,說你對那個東方國家也有著非常深入的研究,我想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喬治·斯當東男爵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可是英國皇家學會的會員,牛津大學法學博士,一生酷愛中國文化,甚至還會一些潮汕話。

還賴在老爸懷裡的小斯當東也高興起來:“威克漢姆哥哥,聽馬嘎噶爾尼叔叔說你會說清國的官話,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教我?”小屁孩鬼精鬼精的,不再叫威克漢姆“貪吃鬼先生”,而是自來熟地叫起了“威克漢姆哥哥”。

看著小屁孩眼中那期盼的神情,林梓涵便笑著說道:“當然了,小斯當東。不過既然你想學,那就得堅持下去,不可半途而廢。”剛才威克漢姆想到了一個不用將小斯丹東扔下船的辦法,那就是趁小家夥還小,給他灌輸點中國文化,說不定以後這小家夥就像他老爸一樣,成為一個忙著研究中國文化的學者,省得在議會裡上躥下跳,攛掇英國對中國開戰。

小斯當東撅了撅嘴,不滿地說道:“威克漢姆哥哥,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既然想要學,那我就一定會堅持下去,威克漢姆哥哥你就放心吧。”

林梓涵不禁莞爾,沒想到這個下屁孩對自己的年齡問題這麼耿耿於懷,不過再怎麼裝成熟也是小屁孩一個:“是是是,小斯當東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男子漢了,我當然相信你啦。”小斯東聽了威克漢姆的話後,這才展顏一笑:“那哥哥明天可要來教我哦。”

斯當東男爵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年輕的陸戰隊軍官互動,眼裡滿是慈愛。對於這個孩子,他是充滿期望的。所以他才會腆著臉去求馬噶爾尼勳爵,讓兒子當他的見習侍從,還讓小斯丹東見識見識神秘的清國。小斯丹東從小便很聰明,老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不想今天在這位先生的面前如此孩子氣,這讓只有一個獨子的他怎麼不感到高興,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該有的狀態嘛。

就在這時,威克漢姆便見巴奈特引著馬噶爾尼勳爵和弗裡茨·梅隆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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