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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葉家老四

張名夏見威克漢姆鑽進馬車裡就沒有出來,有些奇怪地掀開了馬車的車簾:“梓涵兄,怎麼回事?”

張名夏這個壞事的傢伙,威克漢姆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然後有些惱火地轉過頭來說道:“車上的兩位姑娘受了驚,我正給他們壓驚呢,你有什麼事嗎?”

張名夏見威克漢姆表情有些扭曲,心中甚是不解,偏頭一看,原來那兩位姑娘都是小美人,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好意地乾笑了幾聲:“沒事……沒事,就是馬車一直擋在路中間,後面馬車上的車伕問我們走不走?”

葉詩涵聞言有些發愁地說道:“我們的馬車在馬受驚之後便跳車了,我們……不會趕馬車。”況且一個大家閨秀拋頭露面,也是一件極為不妥的事情。

有這麼好的表現機會,威克漢姆自然不會放過,急忙拍著胸脯說道:“葉小姐請放心,我們幫你就是。”

接著,威克漢姆又扭頭低聲對張名夏說道:“名夏兄,你會不會趕車呀,小弟只會騎馬,沒有學過趕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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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名夏有些哭笑不得,苦著臉:“我會,梓涵兄你就放心吧。”

聽了張名夏的回答,威克漢姆這才松了一口氣,在英國趕馬車可是下等人做的事情,威克漢姆身體的前任可是個畢業於劍橋大學的有為青年,自然不屑於學這種技能。所以威克漢姆在記憶力並沒有找到趕馬車的技能

。等兩個大男人在車廂外面坐好後,威克漢姆便朝車廂裡問道:“對了葉小姐,你要去哪裡?”

“謝謝林公子的幫助,去大豐商行就可以了。”葉詩涵那懦懦軟軟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來,威克漢姆心裡又是一陣盪漾。

上帝對每個人都很公平,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些什麼。像身材、容貌和聲音三個優點基本很少集中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有些女生很漂亮,但聲音卻如同黃牛般讓人往望而卻步。有些女生聲音非常甜美,長相卻優點對不起觀眾,上了四年大學的威克漢姆對此深有體會,像葉詩涵這種三者兼得的女孩實在是太少了。

威克漢姆喜滋滋地朝張名夏說道:“名夏兄,聽到了沒,去大豐商行。”張名夏心裡有些鬱悶,心想自己怎麼看都像是幹馬車的下人。

在聽到大豐商行四個字後,張名夏有些遲疑地問道:“大豐商行?這個商行不就是葉老四管的那個麼。喂,葉姑娘,大豐商行的葉文勝你認識嗎?”

葉詩涵還二米回答,車廂裡的小丫鬟便搶著說道:“四少爺是我們小姐的哥哥,你說我們小姐去大豐商行幹什麼?”

威克漢姆和張名夏對望了一眼,兩人眼裡都是驚訝之色,沒想到在街上隨便救個人也能救到葉文勝的妹妹,還真是緣分啊。

張名夏大笑著揚起馬鞭:“葉姑娘,我是你四哥的朋友,我們正要去大豐商行找你哥呢。”

“啊?”

大豐商行的後院裡,一個身著長衫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把當年戚家軍所用的苗·刀,正用心地研習著一套刀法,刀身劈砍的破空聲呼呼作響,可見其威力之大。

要是有習武之人在場,很快就能看出這位渾身透著儒雅氣息的年輕人所操練的刀法並不是什麼健身之術,而是軍中的殺人之術。刀法看似簡單卻異常凌厲,招招直指對手的要害。可以想象,要是那把鋒利的苗·刀砍在了人的身上,即使不是橫屍當場,也會身受重傷。

這位年輕人就是十三行四大世家之一——葉家的四少爺葉文勝。這個葉文勝十分不簡單,年僅十九歲便考中了舉人,這在整個廣東都是少有。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這位葉家四少爺考中舉人之後,便沒有去京師參加會試,而是開始接手一部分家族生意,這幾年來也是做得風聲水起。

不過令人可惜的,葉家四少爺雖然有能力有才華,但卻是葉家的庶子,只要嫡長子不出意外,那麼葉家的家業就沒有他的份了。

一位老者快步走到了後院,恭敬地對那年輕人說道:“四少爺,小姐的馬車已經到商行的後門了,只是那趕車的人不是府裡的下人,和那車伕並排坐著的是一位金髮碧眼的夷人。”

葉文勝手下一抖,“砰”一下將倭刀插在了地板上,陰沉地說道:“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夫人那邊已經等不及要出手了嗎?”葉詩涵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自從他們的生母過世之後,他和妹妹相依為命,在葉家這個大宅院裡艱難生存。

那老者走了過去,用力將那把苗·刀拔出地面,然後面無表情地刀插回刀鞘裡:“少爺,憤怒非但解決不了任何事,還會使你失去準確的判斷力!”

葉文勝鄭重地接過苗·刀,掛在長袍下面的腰帶上:“福伯,剛才是我衝動了。”福伯是當年葉文勝母親陪嫁的下人,幾乎是看著他們兄妹兩長大的,所以葉文勝並不將福伯當成下人,而是一個可以信任的長輩。

葉文勝的知錯就改的態度讓福伯老懷大慰,聲音也放柔和了一些:“夫人是不會做這種事的,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沒必要對一個小丫頭下黑手,她還等著用小姐去和潘家聯姻呢。另外一個就是,兩廣總督府和海關監督盛大人對夷人看得緊,夫人可不會和那幫夷人攪和在一起,所以外面那兩人來這裡應該是有別的目的。至於小姐有沒有事,少爺出去一看便知。”

葉文勝冷靜下來一想,確實如福伯所說那樣,剛才他是關心則亂,對妹妹的擔憂讓他失去了方寸。

葉文勝開啟後門,抬頭一看,便驚喜地喊道:“名夏兄,怎麼是你?”張名夏大大咧咧地從馬車上跳下來:“怎麼不會是我,難道你小子就這麼盼望著我出事啊?”葉文勝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去年年關廣州城內大搜捕,誰知道你到底怎麼樣了。”

這時候,葉詩涵在小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親暱地抱住葉文勝的胳膊:“哥!你得好好感謝林公子和張公子呢,要不是他們救了我,你現在就見不到你妹妹了!”

葉文勝有些奇怪地望了望這奇怪的四人組合,疑惑地問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名夏哈哈一笑,輕車熟路地鑽進了院子:“外面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到屋裡再說吧,還是文勝你小子連個茶都不捨得讓我們喝。”

葉文勝也覺得街上人多眼雜,更何況張名夏還是朝廷的通緝要犯,身份敏感。便說道:“也是,請隨我來。”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威克漢姆一眼。

葉詩涵則是對威克漢姆微微一笑,行了一禮,便朝院子的深處的內宅走去。她一個未婚的少女,即使在大膽也不敢和陌生的男子接觸,即使那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威克漢姆看著遠去的妙曼身姿,心裡有些悵然若失。

在後院的正堂裡,張名夏將威克漢姆的身份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葉文勝說了一遍,葉文勝這才知道原來那這個一臉溫和的夷人不僅是在南洋救了自己的好友張名夏,剛才還制服了發瘋的挽馬,救下了自己的小妹。

“林公子的大恩,文勝無以為報!”葉文勝說著便站起來,給威克漢姆行了一個大禮。

威克漢姆連忙將葉文勝扶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葉公子言重了,誰遇到那種情況都會施以援手的。”

聽到威克漢姆那一口純正的官話,葉文勝有些驚奇:“沒想到林公子的官話說這麼好!”威克漢姆有些無奈,從來廣州後,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中國人都會對他的流利的漢語感到驚奇,誰又知道他就是一個真正的中國人呢?威克漢姆可不會說出穿越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是將他對張名夏的說辭又重新說了一遍。

葉文勝有些高興地說道:“原來林公子和我洪門還有這麼一段淵源,現在又先後搭救了名夏兄和我的小妹,此乃天意。”威克漢姆早就猜到葉文勝和洪門關係部簡單,要不然和張名夏也不會這麼熟。只不過葉文勝在洪門是個什麼角色,他就不清楚了,也不想知道。

張名夏喝了口茶,然後對葉文勝說道:“葉兄弟,今天我帶著梓涵兄來找你是有筆買賣要交給你做。子涵兄在南洋檳榔嶼停靠的時候,正好買到了一批上好的紫檀木,一共是一百五十根,不知你能不能吃下這批貨?”

“什麼?一百五十根上好的紫檀木!”葉文勝心性再沉穩也被這個數目給嚇了一跳,“明朝萬曆年間開始,南洋的紫檀木就被砍伐殆盡了,沒想到林公子你的運氣這麼好,能在南洋碰到這麼一大批紫檀木。”

葉文勝只是感嘆威克漢姆的好運氣,卻一點都沒有懷疑張名夏的話。他兩是過命的交情,對方也不會用著這種事來消遣自己。

“這不是我的運氣,是名夏兄故意讓我發這個財。我決定將這批紫檀木分成兩份,其中一份是名夏兄的!”威克漢姆心裡清楚,並不是自己的運氣好,沒有張名夏提供的訊息,他也不會知道喬治市碼頭的倉庫裡竟然堆著一批紫檀木無人問津。

於情於理,威克漢姆都應該這麼做。聽了這話,葉文勝看向威克漢姆的目光也變得不同起來,心想這個夷人也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不會白白去佔別人的便宜。

沒想到張名夏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說道:“如果梓涵兄還把我張名夏當朋友的話,這件事就休要再提!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還在檳榔嶼當奴隸呢,我還要和你分這些紫檀木,那我豈不是見利忘義之徒?而且要不是你的身份,我可沒那本事從檳榔嶼的總督那裡買下這批紫檀木。”

見對方說得鄭重,威克漢姆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心想以後在找機會補償張名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