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四章 決戰之前2
1.
九點十五分，計程車穩穩地停在了戶縣教育局的門口。
錢進下了計程車，跟司機老劉囑咐了幾句之後，就夾著公文包進了教育局大樓。
雖說正值暑假，但因為面臨著即將進行的全縣教育系統人事改革的大局勢，所以，教育局裡像政工、局辦、紀檢監察、基教科等這些重要的科室根本就沒有休息，還在一如既往地忙碌著。錢進順著樓梯往上走，時不時地和相熟的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寒暄一番。
政工科在教育局二樓的樓梯拐角處，是一個套間辦公室，總共三間屋子。外面兩間是普通工作人員的綜合辦公室，裡面的那一間是科長的獨立辦公室。不過這個科長的辦公室內有兩扇門，一扇門通向走廊，方便接待外來人員拜訪；另一扇門通向綜合辦公室，方便科裡的工作人員找科長彙報請示工作。這個設計非常巧妙，也非常實用。
錢進在政工科綜合辦公室門口探頭看了看，裡面的五六個工作人員正各自埋頭在辦公桌前忙活著，沒有人走動或者交談，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在呼拉拉地轉著，亦如這些人的緊張和忙碌。錢進心裡清楚，政工科的這幫子工作人員估計整個暑假都不會得閒，別看這些人平日裡看著趾高氣揚神氣的很，其實想想也挺可憐，犧牲了該享受的休息時間和身體的健康換來的是什麼？是仕途的升遷？還是人前自以為是的榮耀？箇中滋味，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味。
2.
錢進沒有打擾這些忙碌的工作人員，而是轉身去了隔壁的科長辦公室，微笑著推門而入。
按說錢進不敲門就這樣貿然而入有些不禮貌，不過，錢進和政工科劉科長之間的關係現在可不是一般的好，因為局長陳昌平的緣故，劉科長對錢進現在可是言聽計從、小心伺候，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錢進。因此，錢進才敢在這個手握戶縣教育系統人事重權的劉科長面前這麼放肆。
劉科長辦公室內有一個小功率壁掛式空調，正在徐徐向屋內輸送著絲絲涼氣。九十年代的時候，空調這個東西在戶縣地區可算是個奢侈品，就連教育局這麼大的一個事業單位，也只有幾個局長辦公室、小會議室和個別重點科室有空調，普通辦公室內的工作人員夏季納涼用的都是吊扇，條件好一點的用落地扇或者檯扇。
辦公室內，政工科劉科長正在和半山中學教導主任齊繼凱在談話。兩個人相對而坐，劉科長一臉嚴肅，齊繼凱更是正襟危坐、神色莊重，好像正在接受什麼神聖而艱鉅的任務一樣。
“哎呀，還是這裡面涼快啊，”錢進不管三七二十一，進門就喊，“我說劉科長啊，還是你們領導會享受啊，看看這空調屋···嘖嘖···”
錢進話音未落，劉科長就已經中斷了和齊繼凱的談話，笑嘻嘻地起身迎接錢進了。齊繼凱也趕緊隨著站起身笑著跟錢進握手，雖然齊繼凱沒有說什麼，但是看向錢進的眼光裡卻充滿了感激和崇敬。感激是來自齊繼凱內心的實心實意，要是沒有錢進的提攜，哪有他齊繼凱的今天？對錢進的崇敬是因為錢進在政工科科長面前的肆無忌憚和政工科科長對錢進熱情和尊敬，能夠享受這種待遇的，整個戶縣教育系統又有幾人？
“怎麼？”錢進嘻嘻一笑，“我沒有影響領導的談話吧？”
“沒有，”劉科長把錢進請到了沙發上落座，“該交待的我都已經跟齊校長都說明白了，齊校長現在就可以去戶山鎮走馬上任，只是齊校長的調動手續現在不能辦理，要等著八月下旬的人事調整一起辦，不過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早晚都一樣。嘿嘿，錢主任真是好眼力啊，齊校長可是文武兼備的將才，恭喜錢主任又得了一位得力干將啊！”
劉科長跟錢進之間的談話，齊繼凱在一旁紅著臉沒有參與，但心中的那份激動卻是難以言喻的。別的不說，就剛剛劉科長對齊繼凱一句“齊校長”的稱呼，就讓齊繼凱心潮澎湃了半天，這是多少教育人夢寐以求的稱號啊！有些人甚至為此奮鬥到退休卻一直和這個稱號無緣，只能是抱恨終老。
“老齊，”錢進在劉科長面前絲毫沒有掩飾他和齊繼凱之間的熟悉，“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齊繼凱看了看錢進，又看了看劉科長，神色艱難地開了口：“感謝局領導和劉科長對我的信任和支援，我齊繼凱到了戶山鎮之後，一定不會辜負各位領導對我的期望，在錢主任的領導下認真做好教育教學工作，為戶山鎮的教育發展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說句實話，齊繼凱從教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教育局領導召來談話，雖然早就知道了談話內容和主題，但齊繼凱還是激動得一晚上沒有睡好，一直在翻來覆去地考慮第二天見了教育局的領導該說什麼話，話又該怎麼說。今天一大早齊繼凱就坐上了從半山鄉去往縣城的早班車趕到了教育局，在門衛室等了接近一個小時才見到劉科長的身影，這一個小時等待的時間對齊繼凱來說無異於就是一種煎熬，差點沒讓齊繼凱腦子裡的那根弦崩斷，此時齊繼凱已經處在興奮和崩潰的邊緣，能把心裡的意思表達清楚就已經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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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劉科長笑著打斷了齊繼凱的話，“大家都是熟人，用不著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倒是錢主任的大情你齊校長可是要好好感謝一番哦！”
“是是···，都要感謝、都要感謝！”齊繼凱連忙點頭。
劉科長這麼說等於是給錢進賣了一個面子，也等於是告訴錢進和齊繼凱，他們之間暗箱操作的那點貓膩自己都明白。錢進和齊繼凱都不傻，劉科長的這點小心思他們當然看得清楚。劉科長這麼做，說到底還是看在局長陳昌平的面子上想跟錢進套近乎。（未完待續）